花飛月苦著臉，應(yīng)道：“下次月兒會好好聽弟弟講話?！?/br>
    花千樹笑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乖?！?/br>
    “但是爹爹不喜歡月兒了。”花飛月的小嘴越撅越高。

    “怎么會？”

    “爹爹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br>
    “不是，爹爹的意思是……”花千樹的話堵在了喉嚨，但他還是用了力氣把話說清楚，“意思是，你們的新娘親，會是個(gè)男的?！?/br>
    雙子一同瞪圓了眼。

    第145章 145

    “男人也可以做新娘嗎？”花飛月?lián)屩鴨枴?/br>
    花千樹揉了揉她的臉回道：“可以?！?/br>
    “新娘”、“新娘親”，雖然她的理解出了點(diǎn)偏差，但整體方向大差不差，花千樹也不急著糾正她。

    花飛月發(fā)出“哇”的感嘆，又問：“那月兒可以做新郎嗎？”

    可以嗎？花千樹想說那不一樣，然而為了顯示公平，他還是道：“可以哦，只要月兒喜歡就好?！?/br>
    “是昊哥哥嗎？”花星河問，與因發(fā)現(xiàn)新鮮事物而興奮的jiejie相反，花星河的表情些許沉重。

    “昊哥哥”指的是于昊，原本雙子學(xué)著花千樹喚人“于昊”，被花千樹聽了，花千樹說直呼其名太失禮，讓他們叫“昊哥哥”——兒時(shí)覺得“哥哥”“jiejie”等稱呼即無意義又死板的花千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會拿著“禮貌”二字教育孩子。

    花千樹搖頭，他坐上鼓凳，把花星河抱在自己右腿上，又讓花飛月坐上他左腿，摟著二人的腰問：“不是昊哥哥不行？”

    兩年前，于昊進(jìn)士及第，進(jìn)了翰林院后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忙起來了也就不常露面。

    花星河也搖頭，說：“男人當(dāng)娘親太奇怪了?！?/br>
    “那星兒想要什么樣的娘親？”

    花星河緊閉著嘴，終于在花千樹目光的注視下，花星河還是開口：“星兒想要……”腦中浮現(xiàn)倆人，一個(gè)是能具象化的沈淑蕓，還有一個(gè)只留下一個(gè)稱呼的“阿娘”——那太久遠(yuǎn)了，那時(shí)他也太小，現(xiàn)在的他根本記不得了和阿娘一起度過的短暫時(shí)光。

    怎么會連自己的母親都忘了？

    看著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八歲的小兒子眼眶里滑出，花千樹的心揪成一團(tuán)，可無奈他不能給孩子承諾，無法對他說一句“星兒不喜歡便不要”，只能伸了手過去為孩子抹眼淚。

    “抱歉，是爹不好?！被ㄇ湔f道。

    花飛月從花千樹腿上下來，雙腳落到地面上，她走到花星河身前，一邊抱住花星河，一邊說道：“星兒想阿娘了？乖，不是說好了不可以給爹爹添麻煩嗎？”他們是雙生子，很多時(shí)候話不必明說，彼此也能懂。

    “添麻煩”這三字像是有人往他胸口狠狠扎的刀?；ㄇ鋰@了口氣，柔聲道：“說什么給爹爹添麻煩，你們心情怎么會是麻煩？想吧，思念誰都沒有錯(cuò)，何況那是你們的阿娘?！?/br>
    花星河哽咽道：“可是星兒記不得阿娘了……”

    不知什么時(shí)候，花飛月也跟著抽噎。

    “若真記不得了，怎會為她傷心呢？”花千樹把花星河放在地上，靠近雙子蹲下，“只是阿娘不想傷心，所以把自己藏起來了?！?/br>
    “騙人，”花星河轉(zhuǎn)過頭，看向花千樹，“星兒知道阿娘已經(jīng)……死了……”紅著眼抽抽嗒嗒的模樣怎讓人不心疼？

    “但還活在你們心里不是嗎？”

    竟然能接上話？花千樹佩服自己反應(yīng)力。

    雙子被他哄愣了，他們對花千樹的話說不上理解，只是覺得有道理，心里也好像沒那么難受了?；w月松開了花星河，撲進(jìn)花千樹的懷里，花千樹讓雙膝落在地板上，以便更好地接收這個(gè)擁抱。

    溫馨的沉默過后，花星河問：“爹爹能娶伯母嗎？”

    “伯母對你們不好嗎？”

    雙子聞言，即刻搖瘋了頭。

    沈淑蕓對雙子來說是個(gè)特殊的存在，這位伯母從一開始便對他們極為關(guān)切，后來也是，若非有她相解，在得知母親因病辭世后，他們根本無法原諒拋棄母親、從母親身旁奪走雙子的花千樹。

    “沒有人比她跟了解自己的身體，不是嗎？”沈淑蕓說，“她找到你們的爹爹，讓他把你們帶走，就是不想讓你們因她離世而傷心，不想你們在她死后無依無靠……這是她的選擇，是她的心愿，不是你們的錯(cuò)?！彼龥]有勸他們原諒花千樹，只是讓他們原諒自己，她用這樣的溫柔撬開了他們陰暗世界里的一扇大門。

    花千樹近一步道：“那爹爹為什么要娶伯母呢？只是‘伯母’便足夠好了，不是嗎？”

    雙子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

    花飛月補(bǔ)充：“伯母已經(jīng)是伯伯的新娘了，是映雪的娘親。”

    花千樹點(diǎn)頭。

    “新娘親也會對我們好嗎？”花飛月問。

    “會，如果他對你們不好，我就……”

    “就怎么樣？”

    他絞盡腦汁地想一個(gè)合適的懲罰方式——即不簡單，也不駭人的方式。

    罰抄、禁食、關(guān)黑屋？

    想不到合適的，他便問：“月兒星兒想要爹爹怎么做？”

    花星河搶答：“罰抄三百遍！”小孩子心性，一下子就把悲傷拋于腦后，只有還紅著的眼作為哭過的證據(jù)。

    花飛月?lián)u搖頭，問：“爹爹能換個(gè)新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