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做別人，安清楓定然二話不說地上手教訓一頓，才不會生氣了還好聲好氣地說這一大串話，試圖和對方好好溝通。

    “你是否做錯了事，與我是否厭惡你無關——想了結這段恨，目前只有兩條路：放我走、殺了我。”

    如今的衛(wèi)瀾已成了棄子，失去使命的他，已沒有討好安清楓的必要。

    聞此，安清楓踏上床，雙腿跪于衛(wèi)瀾股側，雙手將衛(wèi)瀾的雙臂制于床板——事發(fā)突然，衛(wèi)瀾下意識隨他動作轉動上身，與他對視。

    “世上既然有無由來的恨，便有無由來的愛?！?/br>
    衛(wèi)瀾聞言，嗤笑：“你的愛是否太泛濫又太廉價了？還是說你對我的偏執(zhí)是因為這所謂的愛只有在我身上得不到回應？”

    “你知道，不是這樣?！币苍S是怒火太盛，燒得安清楓眼眶都紅了……又或者他因被誤解而生了委屈?？粗@副表情，衛(wèi)瀾心中異樣，但卻不打算服軟，反倒更強勢道：“去找別人?。”荒懔羟榈娜艘膊簧俨皇菃?！去找他們?。　?/br>
    衛(wèi)瀾本準備好了承受激怒安清楓的后果，不想安清楓不怒反笑：“你在吃醋？”

    “吃醋”二字攪得衛(wèi)瀾的胃一陣天翻地覆，險些要吐安清楓一身。他否認：“王爺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

    安清楓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衛(wèi)瀾不閃不避，卻瞪著眼。

    “別否認，任我妄想一會?！?/br>
    “滾?！?/br>
    安清楓早已怒氣全消，他笑了笑，又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你看我多聽話啊，已經(jīng)一個月沒碰你了不是？瀾兒是不是該給我些獎勵？”他一邊說著，一邊解了衛(wèi)瀾的衣帶，不料本像個木頭人一般乖乖不動的衛(wèi)瀾使勁推了他一把后又一腳將他踢開，隨即翻身下床。

    衛(wèi)瀾背對著他，一邊系腰帶一邊道：“你想行巫山之樂，后院有大把人選?！?/br>
    “一個月前府里便只剩你一人了?！卑睬鍡髡f著，腳踏在地板上，神色得意。

    他不相信這般長的時間里衛(wèi)瀾都沒發(fā)現(xiàn)親王府里男寵一瞬間消失無蹤，想是衛(wèi)瀾為了確認才問了這話。

    “那便出府，愿意討好的小倌不會少?！?/br>
    安清楓站起來，走近他：“但都不是你?！?/br>
    “男人的身子相似，不必是我?！毙l(wèi)瀾款步遠離，安清楓伸出的手便落了空。

    安清楓可不會輕易放棄，他闊步繞至衛(wèi)瀾面前，大手握著衛(wèi)瀾的兩肩：“何必故作無知，你知道我的意思。”

    衛(wèi)瀾避無可避，只好別過頭：“我沒興趣知道?！?/br>
    “我愛你，只愛你——你現(xiàn)在知道了。”

    安清楓抬起他的下巴，彎下腰親吻他的粉唇，但舌尖卻撬不開他的牙。安清楓睜開閉著的眼，只見衛(wèi)瀾睜著眼，沒有半點享受的意思，見此，安清楓松口，額頭與衛(wèi)瀾相抵，問：“你到底想怎么樣？”

    “你的吻技不如他。”

    “他？”安清楓皺眉。

    衛(wèi)瀾抬頭，雙眼與安清楓相對，眸中似乎帶著譏笑：“王爺太自以為是了，我明確地說了對王爺沒有愛，但王爺不相信啊……拉不下面子？使小性子？瀾兒可不是這樣的人——”他的目光驟冷，“我對你沒有恨，是厭惡，是你一靠近便令我反胃的厭惡！”

    安清楓松開了他，衛(wèi)瀾趁此機會后退，安清楓抬頭望著他，而因這目光而警戒的他卻見安清楓緩緩垂下眼簾，低頭注視著地面一動不動，不一會，一顆水珠滴在地面上，濺起水花。

    他哭了，衛(wèi)瀾想。

    安清楓這副沮喪的模樣讓衛(wèi)瀾想起了當年在湖邊涼亭下遇見的那個胖少年……厭惡？他想大概并沒到那種程度，何況此時他心軟了……他厭惡的，也許一直都只是自己，但他卻執(zhí)著于折磨安清楓，執(zhí)著于還安清楓以屈辱，企圖從中得到一絲半點的快感……但這快感飄渺荒誕，一瞬之后只余空虛。

    他們的相聚從一開始便是謊言，初遇是他騙了安清楓，后來，他們相互欺騙。安清楓早就知道他假面下的模樣，卻還要看他獻媚，拿他取樂整整五年。事到如今假面破碎，安清楓卻還想指望他乖乖聽話，像以前一般作為傀儡活著嗎！

    他不會承認這樣虛偽的愛。

    衛(wèi)瀾轉身背對，還未邁步，便聽安清楓問：“她是誰，是哪家女妓？”

    “是男的?！?/br>
    衛(wèi)瀾話音落下后，房中一陣靜謐，許久，他聽安清楓轉了身，于是他道：“若你殺他——”

    安清楓停住腳步。

    “我會隨他而去?！?/br>
    安清楓沉默，倏爾闊步背離，冷聲：“哪都去不了的你，又怎么聽得到他的死活?！?/br>
    等安清楓走遠，衛(wèi)瀾聽不見腳步聲，他才轉身遠望，口中喃喃：“好像做了壞事……”

    他搖了搖頭，心思，從一年前起，他外出，安清楓便不會派人跟隨，若真有人背地監(jiān)視，今日安清楓便不會有“是誰”這個疑問……他與那樓主也只是萍水相逢，哪有跡象可尋？

    ……希望你平安無事。

    ——衛(wèi)瀾坐在花千樹身旁，在花千樹側頭與他交談之時忽然親上去了，本以為會受一頓打，沒想花千樹抬手卻只為扶住他的后背以吻得更深……這一吻熱烈又帶著十足的挑逗，衛(wèi)瀾本以為……

    早些時候，他收到父親大人派人傳來的消息，心知死期將近。臨死之前，又或者說在與花千樹共飲后，他想，他可以和男人做，但至少這男人是他選的——最后一次，他不做供人玩樂的懸絲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