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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花千宇不把樂洋與其他下人分隔開來,是為了增加樂洋與他人接觸的機(jī)會,但南行歸來后,花千宇不再勉強(qiáng),也不再管樂洋交友的問題,決定一切順其自然,于是身為花千宇貼身仆人的樂洋與樂離憂自然是搬到了花千宇的別院住,“搬家”的任務(wù)今日交給了留在花府的樂離憂,不過也沒有多少行李。 這間房雖然和原來那處一樣還是大通鋪,空間、布置也沒有多大變化,但因?yàn)橹蛔×藰费笈c樂離憂,所以顯得有些過于寬敞。 樂洋將好幾層油紙拆開,露出里頭油滋滋、軟趴趴的荷葉,把荷葉撥開,里頭被烤得冒油的叫花雞便展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樂洋怕涼了,因而不顧叫花雞的熱度,一路把它抱在懷里,所以現(xiàn)在碰上去還是熱乎乎的。 桌上的燭火將樂洋照亮,樂離憂注意到樂洋衣服上沾著的油漬。 “給我的嗎?”樂離憂問。 “對啊,快來——公子送你的?!?/br> 在望春樓里,樂洋想把花千宇給的大雞腿包起來帶回來給樂離憂,花千宇見此便再點(diǎn)了一只雞,命人打包好,讓樂洋吃完飯后帶回。 這會花千宇也許還和安明熙在外頭逛著。 樂離憂走至桌前,道:“我吃過晚餐了。”事實(shí)上他沒去吃。 “啊?飽了?”雖說都這個點(diǎn)了,樂洋本就想樂離憂該吃過飯了,但這時距離晚餐也好一會了,他沒想樂離憂會吃不下——可惜了。 見他失落,樂離憂搖頭:“沒有,正好?!彼瘟艘粭l雞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樂洋恢復(fù)笑臉,想樂離憂光吃雞腿會油膩,給他倒了杯茶,然后便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啃雞腿。 “你不吃?”樂離憂問。 “不吃,”樂洋搖頭,“我吃過了,吃飽了回來的——好吃嗎?” “好吃?!北疽詾樽约簺]胃口,吃進(jìn)去以后倒有餓的感覺了。 “嘿嘿,之前只在常州吃過一次叫花雞,還以為再也吃不到了,還有些可惜,沒想望春樓上了新菜色,味道嘛,也不賴——距離上一次太久,所以也說不得望春樓做的正不正宗?!?/br> 樂離憂沒說話,而一雙盯著樂洋的眼說著:我在聽。 樂洋嘆了口氣:“唉,委屈你了,你要是悶得慌,樂洋明天就帶你到外頭走走,不過你得戴面具……雖然這都過去挺長時間的,但要是那臭王爺斤斤計較,死咬著不放就很難辦了。老實(shí)說我挺怕他的,畢竟他這個人又壞又兇,還是親王,我就算打得過他,也拿他沒辦法,還不是他說殺頭就殺頭……京城這些權(quán)貴啊——真難對付。” “我不出門,呆在這挺好。” 樂離憂吃完的骨頭沒地放,樂洋抽出一張油紙給他,又把手帕給他遞去。 “字你都熟了嗎?”樂洋朝枕頭上那本書揚(yáng)了下下巴。 樂離憂放下雞骨頭,接過手帕,搖頭:“還是能看到不認(rèn)識的?!钡?lián)系上下文能理解意思。 樂洋拍拍自己的胸膛:“不認(rèn)識的,老樣子問我,我過去伴著公子一起上過學(xué),雖然學(xué)得也不怎么樣,但字還是能識的。離憂聰明,不用夫子教都能識文斷字,以后說不定也能入仕,成為國之棟梁?!?/br> “我連戶籍都沒有,如何入仕?” “去申報就好了,”樂洋拍拍樂離憂的肩,“不必?fù)?dān)心?!?/br> “就算是番人?” “番人怎么了?在大寧當(dāng)官的番人少了?前有倭人,后有波斯,更有新羅、突厥、鐵勒等,皆曾居于廟堂,離憂不必因自己的外貌自卑,何況你長得特別特別好看,好看到我都猜不出你是哪人。”說著,樂洋又拔下一塊雞翅膀給了樂離憂。 樂離憂沒有接手,只注視著樂洋,問:“你喜歡嗎?” “喜歡??!”樂洋齜牙,“離憂的眼睛像青金石,睫毛像銀杏葉,鼻子更勝懸膽,嘴巴……”樂洋的視線下移,夸著夸著,他倒不好意思了。 樂離憂放下手帕,喝了手邊的茶后,接過樂洋手上的雞翅膀,問:“嘴巴呢?”說完張嘴咬了起來。 “嘴巴……很好吃?!睒费罂粗灾u翅,沾了油的嘴,鬼使神差地道。 樂離憂咽下口中嚼碎的rou,問:“要吃嗎?” “啊、啊?啊……”樂洋雙手拍上發(fā)燙的臉,臉被擠成了奇怪的形狀,瞪著一雙眼看著樂離憂,顯然不知所措。 他看著樂離憂的嘴唇,心中叫囂:要咬上去嗎?要咬嗎!這不就是親、親…… 樂離憂把咬過一口的雞翅遞到樂洋面前,道:“吃吧,一整只我吃不下。” “???”樂洋放下手,機(jī)械地接過雞翅,“哦。” …… 花千宇在門前來回走動,怎么都踏不進(jìn)自己的臥房,只在長廊中走動,心中想著:都在一起這么久了,稍稍做得過分一點(diǎn)不會怎么樣吧?但……說久好像也沒有很久——會不會太快了? 明熙也是男人啊,難道他就不想嗎?……他今天答應(yīng)我了,難道不是要做的意思嗎?做?做什么? 花千宇莫名心慌,手都抖得厲害,他曲起食指,張口就咬住了弓起的第二指節(jié)。忽地,就在他恰好走到門前之時,門被打開了,嚇得他一激靈,轉(zhuǎn)身與開門之人面對,防備的模樣好似見了鬼。 “為何不進(jìn)來?”安明熙問。 他長發(fā)中分,披散著,微風(fēng)拂過,青絲鼓成圓,散開成一張柔軟的紗,又驟然垂下,猶如夜中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