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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嗎?”花千樹柔聲問。 花飛月率先扯出了笑臉,道:“喜歡!” 花星河在與花飛月對視后,也瞪著雙眸,勾起了嘴角。 花火在此時泯滅,夜晚再一次暗淡,連帶著花千樹的神色也黯淡無光。他用盡量柔和的聲音說:“不用強顏歡笑……我是你們的爹啊?!毕袷菗膬蓚€幼兒會因他的話語而感到害怕。 花飛月努努嘴,先哭了起來,花星河別過臉,小聲啜泣。 哭得理由他們沒想好,但淚水突然翻涌,他們還沒有成熟到能控制眼淚。 “哭吧?!?/br> 花千樹話音落下,兩人都埋在他肩頭哭了起來,并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喊出來。 被哭聲叫回神的于昊突然道:“稅收!” 雙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喊聲弄得一愣一愣,連哭聲都止住了。 “嗯?”花千樹也奇怪地轉身看他。 于昊因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而驚喜,抬頭看向花千樹:“稅收不就是以貧富之分制定的政策嗎?” 這時的于昊才發(fā)現(xiàn)雙子濕漉漉又紅彤彤的雙眸,一時間,他有些不好意思——細細回想,方才他好像聽見哭聲了。 “嗯,所以?”花千樹想起過往自身所述的對于昊文章的駁論,笑道,“分財產(chǎn)是謬論,但收稅是公平且正確的,你的切入點很好?!?/br> 被花千樹夸獎了的于昊喜形于色。 “也許你的仕途目標可以定為戶部尚書?!?/br> “我……”于昊彎腰作揖,“不敢。” “很適合你?!?/br> “不敢當?!庇陉坏念^更低了。但說真的,花千樹的話讓他很開心,低頭也是為了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原本他人的恭維,他從來不放在心上,不知為何,花千樹的評價對他這般重要。 花千樹笑笑,收回落在于昊身上的視線,問雙子:“還哭嗎?” 雙子愣了一下,同時搖頭。 “再發(fā)泄一下也好?!?/br> 雙子再度搖頭。 “好吧,”花千樹嘆氣,“要再走走嗎?” 雙子點頭。 花千樹邊走邊問:“想吃飴糖還是糖葫蘆?” 雙子愣了會,還是搖頭。 “或者兩個都要?” 雙子四眼相對,像在用眼神對話,最終他們點了頭。 “只有今晚,知道嗎?小孩子不能多吃甜食……” 兩丫鬟交頭接耳—— “公子抱這么久了,不累嗎?” “公子他力氣大如牛!” 語落,兩人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抬頭見花千樹已走遠,忙踩著碎步跑近。 于昊也直起身,抬起頭,昂首挺胸,邁步跟隨。 …… 霎那璀璨褪去,忽明忽暗的強烈對比之下,顯得今夜更加昏暗。 樂洋整個人都耷拉了下來。 煙花易逝,人情易逝。 “怎么了?”樂離憂關切地問。 “你真的要走了嗎?” “嗯?!?/br> “不先和我學幾身功夫嗎?你要是在外頭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我可以應付?!?/br> 樂洋沉默了會,還是托起了樂離憂的手,將錢袋交到了他的手上,說:“給你?!?/br> “這是……”樂離憂就著些許的燈光與月光端詳手上的東西——是錢袋。他捏了捏,里邊裝的應該就是銀子。 “給你當盤纏?!?/br> “太多了——你哪來的錢?” “絕大多數(shù)是公子出的,與我無關啦?!?/br> 樂離憂沉默,手依然托著錢袋,沒有要收起的意思。樂洋將他的手按下。 樂洋的聲音有些抖:“公子他很好,這些錢他也出得起,你不用介懷。”雖然他自己的話一定會介懷。 錢袋就在樂離憂手上放著,他仿佛端了千斤的石頭,進退不得。 “……我現(xiàn)在知道公子為什么要我交朋友了。” “為何?” “因為公子雖好,但和朋友還是不一樣……我很尊敬他,又是下人,所以不會在他面前造次,但在你身邊就能亂來?!睒费笪讼卤亲?。 樂離憂回想樂洋做的荒唐事,忍不住笑出聲:“噗,是挺亂來。” “你討厭嗎?” 樂離憂搖頭:“不討厭?!敝辽佻F(xiàn)在已經(jīng)不討厭了。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br> “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br> “但是你要走了?!?/br> “我……” 樂離憂說不清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原本作為人生最大目標的事,原本必須要去做的事,忽然不想做了。 那在記憶中褪色的故鄉(xiāng)里真的有人在等他嗎?如果他就這么走了,交了新朋友的樂洋會忘記他嗎? 他自私地想,真希望自己永遠是樂洋唯一的朋友。 樂洋撇嘴:“其實我們好像也沒那么要好,說不定只是今天氣氛太好……說不定你走了,我就不想你了。” 這句話狠狠地扎了樂離憂的心。 樂洋對著他齜牙:“好吧,那我們?nèi)コ渣c什么歡送你遠走高飛吧!” 樂離憂沉默了會,只說:“有沒有人和你說,你這樣笑起來很假。” 樂洋拍拍自己帶著嬰兒肥的臉:“有嗎?” 樂離憂點頭:“很早就想告訴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