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心靜默片刻，手僵硬地擱在他肩上，旋即輕輕往外推搡，“你可以走了。”

    薛執(zhí)道：“你這話實在讓他感動，他不想叫你發(fā)現(xiàn)他動搖了?！?/br>
    葉沉心終忍無可忍，扭過頭怒視他，“薛執(zhí)，你閉嘴！”

    *****

    今夜的月色極好，臨近望日，月滿如盆，月光不住在窗紙上浮動。

    謝琬婉推開窗扉抬頭眺望，只感心胸澄清恬然，忽見一道黑影從謝枕汀的屋子里竄出，再定睛看去，那黑影已飛速掠至身前。

    驚懼之下正要往后退，她的一只手卻被扯住了。

    “琬婉?！?/br>
    謝琬婉松了口氣，“是兄長啊……”

    再看不是謝枕汀又是誰？他穿回了長白派的一襲青衫——哥哥說過，長白最常見的是黑白二色，少見綠意。所以他們穿這個顏色。這身衣衫扎緊了手腳腕，腰封緊斂，收束出謝枕汀那副挺拔清勁的身姿，他身后背著一把雁翎刀和一個行囊，儼然是一身將要出行的打扮。

    謝琬婉心頭一緊，攥住謝枕汀的手腕，“哥哥這是要去哪里？”

    謝枕汀目光沉沉地望著她，“我要回長白了。”

    “啊……”謝琬婉愣了愣，悵然道，“這么快?！?/br>
    “又不是最后一回見面，往后時日還長著呢。莫要傷心，難道我還得學(xué)小時候搖撥浪鼓哄你？”

    謝琬婉展顏而笑。

    “這是留給你的銀錢，該花要花出去，我為你買了新的紙墨，已放在你的畫坊里……”

    謝枕汀留在最后才丟出投石器上最大的一塊石頭，“我要帶你的嫂子回長白看看?！?/br>
    “嫂子？”謝琬婉瞠目結(jié)舌，“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

    謝枕汀被自家meimei纏得沒辦法，將她帶到一處隱蔽的院墻上，還在墻里留好了一架梯/子，自己再輕松躍上墻頭。

    “等會兒見了他莫要呼喊出聲，以免驚擾其他人?！?/br>
    “我們約好了，三更時分他會到那棵桂花樹下來?！?/br>
    二人等了約莫半柱香，謝枕汀忽道：“來了?！本吞聣︻^朝桂花樹走去。

    謝琬婉迷惑不解，視野里分明空無一人，難不成兄長是與哪家狐仙野鬼約好了不成？

    好半晌，她才捕捉到一個細微的聲音——篤、篤、篤。

    那聲音漸行漸近，讓謝琬婉隱隱覺得熟悉。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踏月而來的人手執(zhí)一柄油紙傘探路，月光下的臉容被映照得玉般無暇。

    一見那張臉，謝琬婉整個人如墜云里霧里，仿佛有把剪子將思緒亂絞，一時間腦子亂得很。

    原來是這樣嗎？——是了、是了，只有這樣過往的種種跡象和古怪才解釋得通。

    哥哥心慕之人，從來都是葉公子……

    她幡然醒悟，眼看著謝枕汀上前一把攬住葉帛玉，單手抱起對方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快活得像個吃到糖的孩子。

    只聽一聲唿哨，一匹白馬從暗巷里弛出，謝枕汀扶葉帛玉上馬，自己坐到后頭抓住韁繩。

    他低頭與葉帛玉耳語幾句，接著謝琬婉便見到二人一齊朝這個方向揮了揮手。

    她也下意識擺起了手。

    是葉公子啊……謝琬婉不由莞爾，那也沒什么不好。

    謝枕汀拍了拍馬身，馬兒不疾不徐往前行。

    背后二人的影子在月光中融為一體。

    夜風(fēng)中還能聽見他們的話語聲被吹過來。

    “等回了長白，我就給孤鷹磕十個響頭，再不與他計較，只要他認(rèn)下名分收我做徒弟，從此就跟著他好好修行武藝。”

    “為什么？”

    “你是天下無雙，我也要做天下第一，堪能與你相配。”

    葉帛玉笑了，“在我看來，你已是天下第一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