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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還沒落,人已經(jīng)沒了。 名叫心兒的小姑娘雙眼腫的像是桃子,她沒有爹了,失去了生命中最大的英雄。似乎只是一夜之間,小姑娘和上次言曦見到的那個玩泥巴的臟孩子就判若兩人。 進來了也不知道說什么。言曦抿抿唇,看著青娘和心兒,太蒼白了,她會的那些說活的技巧和這種平靜的悲傷比起來實在是太蒼白了。 謝問沉默著走上前放下一個儲物袋,這是撫恤金,還有一部分他放進去的靈石。 青娘這才反應(yīng)過來,匆匆忙忙地站起來,想要招待一下言曦,可是看見謝問的時候又淚流滿面了。她的道侶也是一個劍修,一個資質(zhì)平平,但是十分努力的劍修…… “沒什么,我知道的……他的歸宿,就是戰(zhàn)場……他不聰明……”青娘連話都說不穩(wěn),一開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青娘勉強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聽說了,他是為了保護秦北城,是為了保護我們娘倆。他倔,原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 他什么?那個不善言辭的男人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事情出乎意料。別人都說黃舟是歸途宗的天才劍修,在原來,青娘也是這么以為的。 后來,認識了才知道,他不是天賦異稟,他就是一根筋,宗門里的長老讓他怎么練劍他就怎么練劍。到了結(jié)為道侶以后,自己說什么就是什么,二十年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一個不字。 青娘哭的厲害,只能攙扶著一旁的黃心,黃心咬著唇,小小的身軀筆直的站著。 言曦無話可說,再多的安慰也無法對失去至親的人開口。 終究只能沉默著轉(zhuǎn)身,把空間留給這對母女。希望時間能夠撫平她們心里的悲傷,哪怕很難。 “前輩!” 一聲稚嫩又堅定的聲音叫住了言曦腳下的步伐,言曦轉(zhuǎn)身,那個失去了父親的小姑娘咬著唇仰視她。 “我爹爹,他英勇嗎?他是英雄嗎?”小姑娘的眼神里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言曦沉默了片刻,隨后認真地蹲下身子平視著黃心。 “勇極,一夫當關(guān),萬妖莫開?!?/br> 沒有那么高的本事,他就用了自己的命,把危險攔在了城外,可不就是一夫當關(guān),萬妖莫開。這是個真正的英雄,他自已用他的生命書寫的贊歌。 黃心笑了,小臉上又帶上了驕傲:“我就說我爹爹是最厲害的劍修,他被人稱作小極寒劍呢。他還抱著我和我說過,以后他肯定會有自己的稱號,肯定會成為被極寒劍本尊承認的真正厲害的劍修呢,” 言曦抽抽鼻子,聲音有些沙?。骸皹O寒劍不如他,他比劍仙和劍神都要英勇?!?/br> 黃舟的確資質(zhì)平平到永遠都不可能比得上天生劍心的臨淵和天生劍骨的謝問,永遠都不可能是時代的主角。 甚至可能過了幾個月后就被人遺忘了歸途宗曾經(jīng)有這么一個面上老實,實際上卻奢望能夠和臨淵劍尊并肩的弟子。 言曦走出院子,身后跟著同樣受到了震撼的謝問和臨淵。忽然,言曦轉(zhuǎn)過身,蹲下來平視臨淵,認真道:“你愿意給黃舟立一塊墓碑嗎?” “愿意。黃舟是真正的劍修!”臨淵毫不猶豫。 唉,現(xiàn)在可比長大了以乖多了。言曦目光復(fù)雜,好好的孩子,除了有點愛冷著臉外沒什么不好的地方,怎么長大了以后就成了那副滿是偏見的模樣呢。 “你長大以后也要記得來這座秦北城看一眼黃舟的墳?zāi)古??!毖躁啬统隽肆粲笆龑εR淵這個狗東西,可沒有多少信任。 臨淵鄭重的點點頭,臉上是堅毅:“我會的?!?/br> 言曦這才心滿意足的把錄下了影像的留影石放回自己的口袋,又接著往前走。 黃舟這樣的人,傻的令人欽佩,諸如屈原投江,文天祥殉國,分明不是能力最突出的,可卻一定是最令人欽佩的。 跟在身后的臨淵邁著小短腿,面上卻是一副沉重的模樣,是不是還偷偷抬眼看言曦一眼。 他覺得,自己很可能就是別人口中那個臨淵劍仙,也就是言曦jiejie口中傻子一樣的極寒萬古劍。 而且言曦jiejie好像也沒有打算瞞著他,就像這次,那個人生前說他以往能夠得到臨淵劍尊的承認,言曦jiejie就對他說那種話。 偶爾,他做夢的時候也會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出現(xiàn)…… 畢竟不是真正的六歲孩子,臨淵早就有了懷疑。 “吃桂花糕嗎?”一道輕松了些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臨淵抬頭就看見言曦正笑著看他。 “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這些事情還是等到長大了再說吧。小孩子就應(yīng)該快快樂樂的吃吃喝喝。” 臨淵聽到言曦這么說,然后他只是心里有了想吃的想法,但是嘴里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就已經(jīng)被另外一只大些的手給牽住,領(lǐng)進了糕點鋪子。 但是,我還是想要一直都是個小屁孩。 臨淵默默道,只需要偶爾吃點甜甜的糖,偶爾和陸齊那個討厭鬼吵架,偶爾能夠和謝問討論劍術(shù),偶爾能收到申尊上的紅包,還有最重要的——言曦jiejie會一直牽著自己,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了。 這就是家了吧。唯一擁有的劍道天賦反而只是偶爾能得到夸贊的錦上添花,比起劍道天賦,言曦jiejie似乎更喜歡揉腦袋和捏臉。臨淵看著柜臺上的桂花糕,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