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jié)
這話便是男子對女子的調(diào)笑了,蔣丹搖了搖頭:“論起風姿或是帝王之術(shù),臣妾以為,十三殿下,八殿下,亦或是太子殿下,統(tǒng)統(tǒng)無法企及五殿下。只盼五殿下大業(yè)已成的那一日,不要忘了今日臣妾對五殿下說的一番話,在深宮之中,與臣妾尋一個容身之所,臣妾便感恩戴德了?!?/br> 宣華本就喜愛聽別人吹捧的話,蔣丹這一番話實在是令他受用至極,且不說宣沛和太子,單是宣離,自小眾人就拿他們倆比較,宣離天資聰穎,大家總說他比不上宣離,蔣丹卻說他最好,一時間對蔣丹的最后一點懷疑也散去,越發(fā)的覺得蔣丹順眼起來。 “你既然這樣說,想必已經(jīng)有了主意,不妨說來聽聽?!毙A道。 蔣丹看著他,慢慢道:“殿下不覺得,如今這樣局勢混亂的情況下,越拖的越長反而給了別人可趁之際,不如趁著這個時候肅清對手。大丈夫不應(yīng)當畏首畏尾,而有勇有謀,才是真男兒?!彼恼Z氣里帶著一種蠱惑,宣華登時就聽得心中有些躍躍欲試起來。他本就性子急躁,平日里有德妃提點著才能稍稍清醒一些,而這一段日子奉行德妃的隱忍政策已經(jīng)是憋到了極限。蔣丹一說正中他下懷,只想著大干一場,便道:“你說?!?/br> “據(jù)臣妾所知,臣妾的嫡姐和十三殿下越發(fā)的好了,因著嫡姐的關(guān)系,錦英王府遲早也要站到十三殿下的那邊。錦衣衛(wèi)有三十萬,若真的同十三殿下拴在一處,對于五殿下可不是件好事?!?/br> 宣華冷哼一聲 :“老十三倒是好手段,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我就說這天下的好事怎么都落到他身上去了,原來原先不過是裝傻賣癡,如今倒是顯出了真正的野心,也暗自籌謀了起來。” 話雖如此,他的面上卻也顯出擔憂之態(tài),要知道錦英王府在大錦朝誰都不敢小覷。宣沛得了錦英王府的支持,那就等于得了半壁江山,日后要對付起來難上加難。 蔣丹輕聲道:“臣妾嫡母以前還在的時候,曾與臣妾說過一句話,任何可能造成威脅的事情,最好是扼殺在萌芽的時候。這樣,它便永遠也不會長大,永遠也不會成為你的威脅?!边@話是夏研當初對她說的,為的就是要她去下毒害趙眉,而最后仿若無意中說的這段話卻是讓她下定了決心在蔣阮的吃食里也放了那毒藥。只是那時候她膽子太小,沒能繼續(xù)下去,否則的話永絕后患,今日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宣華一怔,懷疑的看向蔣丹:“你是說……。?” “眼下十三殿下還只是個孩子,宮中他這般大年紀夭折的皇子不止一個。”蔣丹聲音輕柔,說出的話卻殘忍:“況且只是稍動些手腳呢?十三殿下如今方得陛下看重,五殿下卻是與陛下有著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分,說起來,還是五殿下與陛下親厚些。趁著陛下如今與十三殿下情分還不是正濃,快刀斬亂麻最好。” 宣華似是沒想到蔣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看著她許久,突然笑了起來,道:“原來蔣昭儀是有備而來,怎么,連本殿也想利用?” 蔣丹適時的做出一副驚惶之態(tài):“臣妾怎么敢?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好,你且說說,你想要本殿如何做?”宣華算是看明白了,蔣丹也是有所目的,只是她說的話與他的心意不謀而合,也有幾分道理,便也不計較了。 “既然嫡姐與十三殿下親密,不妨就將他們捆在一起好了??倸w最后兩人一塊犯下什么大罪,殿下解了眼中釘,臣妾也得以喘息?!笔Y丹微微一笑:“皆大歡喜?!?/br> …… 走了不久的宣沛與柳敏兩人站在南苑前,宣沛轉(zhuǎn)身對柳敏道:“太傅先回去吧,今日本殿還有些事情,功課明日會呈給太傅看?!?/br> 柳敏知道宣沛一向有主張,倒也不堅持,便行了一禮告退了。待柳敏走后,宣沛面色一變,喚來明月,語氣沉肅道:“你且速速去方才我們遇見蔣丹的地方,務(wù)必找著她仔細盯著,一旦有什么事情,立即回來稟告于我?!?/br> 明月領(lǐng)命離去,朝陽道:“殿下,可是覺得蔣昭儀不妥?” 宣沛目光一沉,不止不妥,蔣丹這人從來細致,今日情緒卻屢次外露,蔣權(quán)的事情他也清楚,想來蔣丹已經(jīng)坐不住了,狐貍尾巴既然要露出來,他也不介意去抓一抓,送上門來的獵物,沒有必要拒之門外,何況是自己找死? 第二百零六章 蕭韶的身世 八皇子府上,宣離將信紙扔進一邊的火苗中,瞬間火苗便舔著紙上的字跡化為一堆灰燼。身后的幕僚終于忍不住問道:“殿下為何駁了蔣昭儀的意思?” 蔣丹提起的想要與宣離聯(lián)合扳倒錦英王府,聽著未嘗不令人動心,蔣丹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了主意。以宣離謹慎的性子,也理應(yīng)聽一聽的,可宣離卻是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蔣丹,實在是有些奇怪了。 “她如今是急了,才會如此沉不住氣。想來是有什么把柄在蔣阮身上,想要借我的手對付蔣阮,順帶提一提錦英王府。她能有什么好法子,況且也實在不值得我出手?!毙x看著跳動的火苗:“再者,這個女人心計頗深,如今已經(jīng)同老五混在一起了?!?/br> 幕僚跟著宣離的目光看向火苗,大抵知道那是宮中傳來的密保,蔣丹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與宣華扯上關(guān)系,的確看得出是急的狠了。幕僚沉吟一下:“那殿下的意思是……。?” “蠢貨罷了?!毙A漫不經(jīng)心道:“這兩個人若是能聯(lián)合起來扳倒錦英王府自然好,蕭韶的存在始終是一塊絆腳石,總有一日我也要將這塊石子清理掉,有人替我代勞,何樂不為?”他似是覺得有些好笑:“如果他們技不如人,以蕭韶和蔣阮的性子,你以為,他們能討得了什么好處?”宣離道:“老五在朝中看著礙眼許久了,如今又多了個宣沛,老五要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與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彼粗约盒渥由系慕鹕圩?,道:“橫豎我沒什么損失,又何必淌這趟渾水?” “殿下英明?!蹦涣艊@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總歸殿下是撿了好處去的?!彼肓讼耄蝗坏溃骸爸皇鞘Y昭儀本是殿下的人,突然與五皇子聯(lián)手,便不能為我們所用,成了一枚棄子,日后在宮中的消息……?!?/br> “她本就無用了。”宣離打斷他的話:“元川已經(jīng)到了宮中,蔣丹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利用最后一把,幫我做成一件事情,也不算白來一遭?!?/br> 幕僚點頭:“既如此,那便安心等好消息就是。殿下不愧是最好的執(zhí)棋人,這局棋到最后,還是得殿下來收尾。” …… 蔣阮伸了個懶腰,下意識的抱緊了手中溫暖的源頭,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雙手還摟著蕭韶的腰,蕭韶安靜的睡顏就在眼前。 日光隱隱約約的透過簾子照進來一兩分,也將她混沌的頭腦照的清楚了一些,忽而就想起了昨日里發(fā)生的事情。不過是將前世的過往和盤托出,最后竟也不知怎的吻了蕭韶,情動來的突然,蕭韶就趁著她迷迷糊糊地時候?qū)⑺С隽藭俊4蠹s是情潮也能沖淡一些痛苦,就在那些激烈的汗水相搏的親密瞬間將痛苦的情感全部釋放出來。 然后呢?蔣阮微微愕然,感受了一下全身上下仿佛被狠狠碾壓過一般的酸痛。不得不說蕭韶此人果真很是聰明,別人學好幾遍的東西只要一次便能爐火純青。便是在這些事情上也是一樣的,哪里來的這樣好的極巧,幾乎要讓她暈眩在那陌生的極樂感中。且這人平日里性子穩(wěn)重沉冷,卻不知為何在榻上卻十分惡劣,每每故意欺負的人說不出話來,就這么冷淡的瞧著人掙扎服軟方才罷休。 她一手撐著下巴,仔細的打量著側(cè)臥著的青年。蕭韶的睫毛長而筆直,在眼瞼下垂下一片側(cè)影。鼻梁高挺秀美,唇薄而紅潤。睡著的蕭韶瞧著十分安靜,難以想象這樣沉靜冷淡的人在夜里流過的汗水和動作的瘋狂。腦中只要有那些回憶,便覺得有些赧然。 正在思索的時候,手卻被人猛地一拉,竟是順勢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蕭韶眼睛未睜,聲音卻清醒的很,帶著饕鬄后的淡淡滿足,道:“還早?!?/br> “不早了。”蔣阮隨口答道,隨即反應(yīng)過來,道:“你醒著?” 蕭韶唇角彎了彎,就睜眼看著她,道:“嗯?!?/br> 這人似乎只要一沒在那些屬下面前就顯得蔫兒壞,偶爾還十分幼稚,大約覺得捉弄人的游戲很好玩。這樣的舉動看在蔣阮眼里,倒和宣沛十分相似。只是宣沛做這些就是可愛,換了蕭韶這樣平日里總是冷著一張臉的人來看,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你……”蔣阮推了推他,蕭韶卻不放手,他力氣本就極大,只要稍用巧力,蔣阮也奈何不得。此刻便也只好趴在他懷中,倒是想起一樁事情,問道:“昨日里我與你說了那些話,你的話最后沒能聽到,你打算什么時候說一說?” 想起這件事情蔣阮就十分不自在,昨日她情緒翻騰的狠了,大約蕭韶抱她回房的時候也是被王府的下人看在眼中的。那些人會怎么想,王妃一回府就迫不及待的在書房里跟主子白日宣yin,是否也顯得太饑渴了些?至于林管家怕就是更疑惑了,好好地說個秘密怎的最后就說到榻上去了? 如今里子面子算是全都沒了,蔣阮只覺得在下人面前怕是更難立威了,心中不由得嘆息。蕭韶卻是神色微微一頓,道:“昨日你太急切,我以為你想做更要緊的事情?!?/br> “更要緊的事?”蔣阮瞪著他:“什么叫更要緊的事?”分明就是這個人心懷鬼胎,本只是想要輕輕撫慰一下,這廝卻是趁人之危了。 蕭韶忍不住又笑了,蔣阮瞪了他一會兒,也跟著笑了,她推了推蕭韶:“行了,先起來吧。今日我也沒什么事情,你想要說什么,我也能聽得的?!彼蛉さ溃骸熬退隳阏f你與我一樣也是死過一次的人,我也不會嫌棄的?!?/br> “你想聽,我就告訴你?!笔捝孛嗣念^發(fā):“先起來吧?!?/br> 用過早飯,蔣阮就和蕭韶走到了院子里,那院子里的涼亭處正毗鄰著池塘,滿池子的水青碧見底,其中紅魚游來游去,點綴著單調(diào)的冬日分外靈動。蔣阮心心念念著蕭韶的話,此刻見他面色已然不似早晨那般輕松,甚至稱得上有些黯然,便也意識到此事大約有什么不同,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邊。 “阿阮,”蕭韶開口道:“你拜過我爹娘的牌位。” “是,”蔣阮點頭道:“成親那一日?!彼奕脲\英王府那一日,是親自在老錦英王夫婦的牌位面前拜過公婆的。此刻聽聞蕭韶說起,倒是想起來。 “其實,你并未拜過他們?!笔捝卮瓜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道:“沒有什么可讓你拜的?!?/br> 蔣阮一怔,探究的看向他。這話中的意思實在是令人有些深思了,是說供在宗祠中的牌位其實并非是錦英王夫婦?還是有別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