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不賜婚怎么著?“懿德太后神情有些疲憊,嘆息道:”這是哀家欠他的,皇帝也欠他的,他就是想要那個位置,也沒有人說他一個不是。何況只是一個賜婚?!?/br> 楊姑姑沉吟,道:”奴才看蕭王爺方才說對郡主的心意,模樣不像是假的。“ ”他是真心喜愛弘安。“懿德太后沉沉嘆了口氣:”這才是哀家擔憂的,弘安性子恐是比他更冷淡些。平日里看著溫和,實則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阿韶若是不能打動弘安,哀家就是給他們兩人賜了婚也是白費?!?/br> 懿德太后皺了皺眉:”況且皇帝早已為他選好了,濱海總督姚家千金,能文能武,便是男子也不多遜,生的也好。皇帝打的什么心思,哀家心知肚明。怕是哀家這頭賜了婚,皇帝那頭就要找弘安麻煩?!八D了頓:”蔣家也是個大麻煩,哀家總覺得,阿韶娶了弘安,日后怕是會多許多艱難?!?/br> 楊姑姑笑著給懿德太后揉了揉肩,一邊勸慰道:”娘娘何必多想,蕭王爺不是普通人,弘安郡主也是個心思靈敏的,哪能那樣容易便被人算計打倒了。蕭王爺既然喜歡弘安郡主,郡主也定是有過人之處的。再說了,蕭王爺可是全大錦女子的春閨夢里人,郡主怎能不喜歡。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娘娘心寬些則是?!?/br> 楊姑姑一番話說得體貼又好聽,懿德太后緊皺的眉頭也漸漸松了下來,許是想到了什么,慢慢溢出一個笑容來:”你說得對,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是哀家糊涂了。這是好事,哀家愁什么。等了日頭下去,哀家便叫弘安來好好說一說此事?!?/br> ------題外話------ 艾瑪收藏破四千啦~撒花撒花~ 第一百四十六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慈寧宮中發(fā)生的事情,蔣阮不得而知,然而這世上之事,冥冥中自有注定,便是巧合也容易撞上一塊兒。蕭韶的心思,也有人與他想到了一塊兒去。 總兵大人府上,辜易支開小廝,正想要偷偷溜出府去,方走到院子門口,便聽得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易兒,你要去哪?” 辜易面色一垮,訕訕的回頭,果然見辜夫人就站在他身后,幾步走到他面前,責備道:“如今外頭這么亂,你還想要去哪兒?” 辜易眼珠子轉了幾轉,靈機一動:“我…。我想進宮看看表姐?!?/br> 辜易的表姐在宮中也是個才人,兩姐弟原先關系也是挺好的,自從表姐進宮后,辜易倒是許久沒見她了。 只是這個理由到底是有些牽強,辜夫人揚眉道:“哦?找表姐,難道不是去找弘安郡主?” “娘——”辜易有些著急:“我、我與她好歹也是朋友,如今她處境尷尬,自是不能不聞不問。我只是想要關心她一下罷了?!?/br> 辜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關心她?如今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你不要命了,你就是不要命,也不要牽扯上整個府里。蔣信之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還難說,你小心被人也拉進去,咱們府里清清白白的,可不能平白無故陷進這些事情里去。” “我只是想要安慰她一下,哪有娘想的這樣復雜?!惫家准钡溃骸澳?,我不能做見風使舵的小人?!?/br> 辜夫人嘆了口氣,望著自己堅持的兒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兒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張,可是辜易的那點心思辜夫人一清二楚,還不是心中念著蔣阮。本以為是小孩子家一時之間的喜歡,可是過了這樣長的時間還沒有放下,對辜易來說未必就是好事。 見辜夫人的神情有所松動,辜易心中一喜,朝辜夫人討好道:“娘,我和姨母一起去給表姐送點東西,很快就回來?!?/br> 辜夫人沒有說話,便是默認的意思,辜易連忙讓小廝備馬,轉身出了院子。 旁邊的嬤嬤道:“夫人就這么讓少爺走了?” “弘安郡主是聰明人,”辜夫人淡淡道:“讓他去,斷了他的念頭也好?!?/br> …… 與此同時的京兆尹府上。 丫鬟遞上一小盅水糖燉雪梨,糖水熬得粘稠,盛在晶瑩剔透的水晶盅中分外好看。丫鬟將糖水放到一邊,伸手去扶蜷縮在榻上的人兒:“姑娘,起來喝些糖水吧?!?/br> “不要?!碧撊醯穆曇魝鱽?,似乎還含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丫鬟有些為難,溫言勸道:“姑娘不必太過憂心,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也許沒有到最糟的地步呢,何必耽誤了自己的身子?!?/br> 那伏在榻上的人似乎被這番話勾起了傷心處,肩頭聳動起來,越發(fā)的傷心了。片刻后,才慢慢坐起身來,露出一張憔悴蒼白的臉,正是董盈兒。 董盈兒穿著一件蜜合色夾襖,頭發(fā)只梳著一個簡單的小髻,其余披在腦后顯得有些凌亂。再無從前一分輕靈嬌俏的模樣,不過花一樣的年紀,便有了蒼老之態(tài)。眼睛因為被淚水長時間浸泡有些發(fā)腫,兩頰的頭發(fā)都被淚水打濕成一綹一綹的,看著好不可憐。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屋外,董大人和董夫人憂心忡忡,董大人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頓,重重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盈兒也沒有別的選擇?!倍蛉搜壑械故钱惓5膱远ǎ骸安豢膳c那蔣信之沾上星點關系,此事一出,盈兒能斷了念想也好。” “夫人,”董大人卻搖頭:“盈兒表面溫柔,內心卻極是倔強,怕是會做傻事啊?!?/br> “女兒我比你更了解。”董夫人道:“長痛不如短痛,傷心總比一輩子沉迷不可能的事情才好。況且府上什么情況老爺你最是清楚不過。如今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彼酒鹕韥?,似是下定了某個決心:“我進去勸勸?!?/br> 董盈兒呆呆坐在榻上,仿佛一尊沒有生氣的泥娃娃。董夫人方進屋就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痛。揮手讓丫鬟下去,自己走到塌邊坐了下來。溫聲喚道:“盈兒?!?/br> 許久后,董盈兒似乎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董夫人近在尺咫的臉,對上那雙慈愛的目光,登時心中百感交集,只喚了一聲“娘”后,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伏在董夫人身上哀哀痛哭起來。 誰能知道當她聽說邊關告急,蔣信之兵敗被俘的消息時,心中劃過的震驚與巨大痛心。若非她是女兒家,怕是此刻恨不得親身飛到邊關,看看究竟是何模樣。一想到那樣英明神武,豐神俊朗的男子最后卻如無數(shù)將士一般,成為戰(zhàn)場上的一抔黃土,董盈兒就痛不可當。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她還沒有向他表明心急,他還不知道她的心意,就這樣天人永隔。這樣一來,她為蔣信之吃得苦,在這府里被禁足,全部都白費了!世上有種事情最悲哀,還未來得及開始,便已結束。 董盈兒心中的執(zhí)念便是蔣信之,如今蔣信之落得如此下場,她怎能不崩潰。 董夫人將董盈兒攬在懷中,心疼的拍著她的后背,向從前一般安慰著她:“這事不怪你,只怪天意弄人。如今蔣副將已經(jīng)成了這樣的結局,你卻不要耽誤自己的身子。爹和娘,還有你哥哥都心疼著你,你若是傷著了,娘會心疼的??茨闾郏镄睦镆哺??!?/br> “娘,”董盈兒失聲痛哭:“我心里好苦——” “娘知道你心里苦?!倍蛉藢⒍瘍簲埖母o了些:“娘又何嘗不苦。你只知道蔣副將兵敗,可知道如今朝中勢力越發(fā)錯綜復雜。咱們府上本是維持中立的,可蔣副將兵敗,有些事情擺到臺面上,咱們府里就是那火中的栗子,誰都想要來取一取。你爹和你大哥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咱們府上又何嘗不是在火中炙烤?”她輕撫著董盈兒的長發(fā):“蔣副將真的戰(zhàn)死沙場,武將馬革裹尸,那是死得其所。怕就怕的是稀里糊涂就死了,哎?!?/br> 董夫人聲音中帶著nongnong的疲憊和擔憂,董盈兒抬起頭來,這些日子她被關在屋里,連帶著對董大人和董夫人也冷落了許多,也并不關注府里事情,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府里竟然已經(jīng)為難到了這種地步? 她轉眼看向董夫人,這么一看,平日里未曾留意,只見原先珠圓玉潤的董夫人不知何時已然消瘦了許多,眉宇間都是nongnong的愁色,神情也十分憔悴。董盈兒心中一頓,問道:“娘,發(fā)生何事了?” “都和你沒什么關系?!倍蛉诵α诵Γ嗣念^:“你只要好好的,娘心里就比什么都高興?!?/br> 董盈兒卻不這么想,方才董夫人的一番話已經(jīng)深深扎進了她的心中。原先她是愛戀蔣信之,可如今無論蔣信之是被俘還是戰(zhàn)死,今生都與她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她也與常家退了親,日后再無退路,反正生無可戀。本想著一了百了,看到蔣夫人這般光景,卻是改變了主意。 世上能永遠陪在她身邊的,對她一如既往的好的,只有親人。她原先為了蔣信之忤逆親人,既然此生已經(jīng)沒有什么其他的愿望,何不成全? 她看著董夫人:“娘,我進宮?!?/br> “你……”董夫人一愣,勉強笑了笑:“你如今還是歇著吧,出了這些事情,好好休養(yǎng)才是正事,其他的別多想。” “娘,”董盈兒卻是輕輕笑了笑,一瞬間,那俏皮的明眸中似乎有什么在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冷:“府里既然如此艱難,哥哥和父親還要在朝中立足,一不小心就做了人家的筏子。我進宮,至少能求得陛下的一個庇護,至少能換一個陛下對董家的放心?!彼蝗徽酒鹕韥?,對著董夫人跪下身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女兒不孝,之前是女兒有錯在先,為了一己私心將董府棄而不顧,還請娘給女兒一個補償?shù)臋C會,讓女兒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