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蔣阮挑了挑眉:“什么作用?” “懷了身子的人聞見此香,三日之內(nèi)必定小產(chǎn)。便是身子清白的少女,聞多了也會懷不上孩子?!碧祗玫馈?/br> “什么?”連翹一驚,氣的差點(diǎn)沖上去將那絲線扯碎了:“怎么會這樣?老夫人怎么會送這樣的絲線過來?” 天竺道:“上頭的香料還很新,應(yīng)該是連夜浸泡晾干的。” “不是祖母,是夏研啊?!笔Y阮微微一笑。雖然夏研如今懷了身子許多事情不能出面,中饋還是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蔣老夫人的故人送來的東西要入賬,自然要過夏研的手。夏研要做什么手腳,易如反掌。早在杜鵑說綢魚絲只送了她和蔣素素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夏研還真不讓她失望。 “她想干什么?真是天大的膽子,竟在這府里就敢謀害姑娘!”白芷也是氣憤難當(dāng),卻也不再如當(dāng)年那般想著蔣權(quán)為她做主了。 “她可不是只為了我?!笔Y阮微笑道:“五姨娘的肚子,如今可是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br> 紅纓的肚子越來越大,夏研怕是早已坐不住了??杉t纓做事滴水不漏,將她那小院嚴(yán)防死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蔣權(quán)又答應(yīng)了紅纓讓她用自己的小廚房,夏研想要下手難如登天。然而紅纓肚子里的孩子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蔣府的兒子,只能從她肚子里爬出來。 夏研也是急的狠了,才會想到這個法子。雖然蔣權(quán)不喜歡蔣阮,府里人卻知道,紅纓和蔣阮關(guān)系不錯。下人們都道士比起繼母夏研,蔣阮自然是偏幫紅纓,倒是能理解。是以蔣權(quán)雖然心中不悅,卻也沒有阻止。 紅纓經(jīng)常會到阮居里來坐坐,這綢魚絲如此希貴又美麗,便是如蔣阮這樣年紀(jì)的女兒,都是會迫不及待的用在衣裳上的。而真的穿了繡了綢魚絲的衣裳與紅纓坐上一會兒,紅纓回頭就小產(chǎn)了。到時候一追究,追究到衣裳上,夏研大可以說綢魚絲一人一匹,蔣素素都沒有出問題,問題必然不是在料子上。到最后,就會變成蔣阮毒殺姨娘腹中胎兒的事故。 一箭雙雕,既除了紅纓肚子里的孩子,又讓蔣阮得了一個歹毒的名聲。便是郡主又如何,這樣一個罪名壓在身上,同樣的讓她承擔(dān)不起。 夏研打得一手好算盤,真教人嘆為觀止。 蔣阮微微一笑,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這綿軟的烏龜伸出四肢來,既然動了,就看誰下手下的利落。 天竺沉吟一下:“姑娘,屬下把這絲線與蔣素素的絲線換一換?”即便如今已經(jīng)跟了蔣阮,天竺卻扔如跟著蕭韶一般,自稱“屬下”。 “殺雞焉用牛刀,”蔣阮搖頭:“用不著你出馬,有人會為我們解決這個難題?!奔热幌难幸獙Ω兜氖羌t纓,紅纓怎么能不反擊? 她對天竺道:“你懂毒?” “曾經(jīng)跟著主子對付過南疆的人,略懂一些。這上頭的香料不算罕見?!碧祗玫馈?/br> “很好,可有解毒的辦法?” “我試試?!?/br> …… 紅纓照例來阮居的時候,一邊接過白芷倒過的茶一邊瞧著蔣阮的衣裳有些微微驚奇:“你這個刺繡倒很是漂亮,絲線好像還會發(fā)光。” 蔣阮的大紅菊紋上裳上面,清晰地繡著一只雪白的鸞鳥,那刺繡工藝本就十分精湛,鸞鳥繡的栩栩如生,偏生絲線還隱隱發(fā)出一種珍珠色的光芒,更是襯得那鸞鳥幾乎要從衣裳上翩飛出來一樣。 蔣阮微笑:“祖母送來的綢魚絲,很是漂亮,姨娘喜歡的話,可以把剩余的絲線帶回去?!?/br> 這樣的絲線本就罕見,紅纓又十分愛美,聽聞此話更是喜不自勝,當(dāng)下就將料子抱了回去。 紅纓走后,天竺奇怪的看著蔣阮,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道:“姑娘為什么要這樣做?直接讓奴婢將絲線換回來不好嗎?” “自然是不好的?!笔Y阮微微一笑:“夏研自然要收拾,可紅纓太聰明,聰明的人,若是沒有把柄,很難保證日后的心思?!?/br> 當(dāng)然,最重要的理由蔣阮沒有告訴天竺。因?yàn)樯弦皇琅鎯旱年P(guān)系,雖然她不會憐憫夏研肚子里的孩子,卻也不會主動下殺手。讓天竺動手是一回事,引導(dǎo)紅纓下手又是一回事。借刀殺人的法子,夏研和蔣素素上一世玩的得心應(yīng)手,這一世,她也不會差。 蔣阮吩咐紅纓:“明日一早,你便去告訴五姨娘,說那絲線里有致人小產(chǎn)的香料,那是夫人動的手腳。” …… 第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蔣阮方還在梳洗的時候,紅纓便帶著那匹綢魚絲急匆匆的沖進(jìn)了阮居。許是突聞這個消息心思沉重,紅纓神情帶著少有的焦灼,哪里還有平日里從容不破的清雅。她劈頭就問到:“大姑娘,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日她實(shí)在是喜歡那匹綢魚絲,這才帶回了院子,還想著要做什么樣的花樣子才好,不想早上一大早蔣阮身邊的天竺便過來知會,說那綢魚絲被做了手腳,當(dāng)是會令人小產(chǎn)的東西。 蔣阮給她倒了杯茶:“姨娘莫急,這事我也中了招,她嘆息一聲,此種香料若是閨閣少女用了,日后也恐會……不孕?!?/br> 紅纓一愣,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遲疑的看向蔣阮:“大姑娘,那眼下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去找個大夫來看著?!笔Y阮搖頭。 紅纓道:“這怎么可以,夫人如此歹毒,竟然想害姑娘,還想妾身肚里的孩子,此種行徑實(shí)在可惡。賤妾只是一介奴婢,姑娘可是金枝玉葉,蔣府中堂堂正正的嫡出長女,怎么能忍得下這口氣。太后娘娘心疼姑娘,姑娘若是稟明了太后娘娘此事,太后娘娘定會為姑娘做主呢?!?/br> 蔣阮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紅纓也不是傻子,還想利用她來對付夏研?這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她又不是菩薩,憑什么要為世人掃清絆腳石。 “姨娘真的覺得,進(jìn)宮稟明太后娘娘比較好嗎?”蔣阮道。 紅纓心中一跳,聽出蔣阮話里有話,遲疑道:“這…。有什么不妥嗎?” “姨娘可想清楚了,這綢魚絲用在身上三日內(nèi)必會令人小產(chǎn),不瞞你說,我這阮居其實(shí)也不甚干凈,更何況昨日姨娘將綢魚絲抱回去的時候,路上許多丫鬟都看到了。蔣府又不大,這么小的事情仔細(xì)一查都能知道。姨娘既然懷了身子,抱著綢魚絲卻沒有小產(chǎn)的反應(yīng),夫人知道了,不知道會怎么想?” 紅纓一愣,驀地明白過來蔣阮話里的意思,只覺得背后一陣發(fā)涼。 蔣阮繼續(xù)道:“我自是可以進(jìn)宮稟明太后娘娘,可是夫人真被查了出來,必然也不會束手就擒,她如此痛恨姨娘,就算是死也定是會啦姨娘墊背。到時候?qū)m中太醫(yī)可不是普通人能收買的,有什么問題一看便知。姨娘這樣,恐怕也會落得一個慘淡收場。我是沒有什么,夫人害我終會有所報應(yīng),可是姨娘甘心自己苦心孤詣得到的一切全部化為泡影?姨娘甘心嗎?” 一句句話若蠱惑人心神的咒語。紅纓喃喃道:“不甘心,我不甘心。” 蔣阮微微笑了。 紅纓看向蔣阮,猛地抓住蔣阮的衣袖:“姑娘,姑娘救救妾身。妾身不想被夫人謀害,妾身,妾身只是想在府里有立足之地而已!”她終于想明白了,只有眼前的這個蔣府大小姐,當(dāng)今的弘安郡主能夠救她。雖然蔣阮什么都沒說,但紅纓知道,她一定有辦法。 “姨娘不必心急?!笔Y阮拍了拍她的手,笑容越發(fā)溫和:“夫人如今篤定姨娘會小產(chǎn),三日內(nèi)姨娘不小產(chǎn)的話,夫人想必就會懷疑到姨娘肚子里了。不過,若是姨娘拿的并不是這匹加了香料的綢魚絲呢?” 紅纓慢慢的松開手,茫然的看向蔣阮。 “綢魚絲一共兩匹,一匹送到我院子里,一匹送到二妹院子里。既然要表明東西都是干凈的,想來二妹也會做一件這樣的衣裳。若是丫鬟拿錯了料子,那么姨娘沒有小產(chǎn),只是姨娘幸運(yùn)罷了?!?/br> 紅纓慢慢回過神來。若是換成蔣阮這匹料子是無事的,蔣素素那匹料子是加了香料的。她自然就不會小產(chǎn),因?yàn)樾‘a(chǎn)的……另有其人。 紅纓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蔣阮:“大姑娘說的容易,妾身如何將料子交換?”她略略一想:“大姑娘身邊能人異士多,可否讓大姑娘……?!?/br> “五姨娘,”不等她說完,蔣阮便打斷她的話:“夫人于我之間雖有過節(jié),可這過節(jié)并不急于一時,若是日后有心報復(fù),我自然會想法子??墒且棠锟傻炔患埃棠?,三日之內(nèi),你若是不能交換了料子,便只能,”她微微一笑:“想法子小產(chǎn)了。這個辦法自然也可行,只是姨娘的籌碼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