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李安醒來的時候,李楊和李棟都都還未醒,李安平日里練過武功,稍微有點(diǎn)底子,想要運(yùn)內(nèi)力,一動之下才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竟是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他一愣,瞇起眼睛,眼前漸漸清晰起來。李安四處打量,見這是一件并不大的屋子,屋中散發(fā)著一種奇異的香味,像是女子身上的脂粉味道,卻又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屋里的裝飾既廉價又有些花哨,此刻他便是坐在一方床上,床上掛著桃粉色的煙帳,像是女子的閨房,又不像是女子的閨房。 饒是李安平日再如何機(jī)靈,也想不出這是什么地方。再看一邊李楊和李棟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模樣,心中一緊,便知必然是著了道。 對方既然敢將他們從天牢中劫持出來,便知是有恃無恐,只是這般作為,此處又不知到底是何地,究竟是個什么心思? 正想著,只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人款款走進(jìn)來。 便從外頭緩緩走來的腳步聲,海棠色的裙角顏色熱烈,順著那嬌艷的裙裾往上看去,窈窕的身子,嫵媚的臉,笑容溫婉,眸光卻是如刀般冷冽。 “蔣大小姐,果然是你?!崩畎怖湫σ宦?。 早已有了這種直覺,待看見蔣阮的一瞬間,他也說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覺,是憤怒不甘,還是咬牙切齒,或者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的平淡? 蔣阮微微一笑:“二少爺果真不同常人,大少爺和宰相大人還未醒,二少爺卻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彼D了頓:“可現(xiàn)在就清醒過來,未必是什么好事?!?/br> “你想做什么?!崩畎矄?。 蔣阮道:“二少爺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李安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只聽蔣阮輕輕柔柔的解釋道:“這是小倌館,又不是普通的小倌館,這里的小倌專為那些低等的出賣苦力的奴役享用?!?/br> 李安本不屑的臉色待聽到蔣阮這句話時,猛地一變,身子忍不住僵硬起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半晌,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宰相大人一生呼風(fēng)喚雨,更是視人命如螻蟻,死在他手上的賤民不計其數(shù)。大少爺與二少爺也是一樣,若是有一日不得不在你們所謂的賤民身下掙扎哭喊,那滋味不知道會不會更妙一些?” 李安死死盯著她,目光不似一開始般冷靜,他想大聲怒罵,可是藥性讓他身子綿軟無力,也讓他無法加大嗓門。他道:“賤人!” 這般手段,也虧她一個閨閣女子能想得出來!他可以不怕死,也不怕受其他的折磨,可是要讓他在賤民身下做那些齷齪的事情,李安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渾身發(fā)寒,他想吐! 蔣阮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微笑道:“原來李二少爺也會怕,我原以為這世上之事沒有什么能難倒二少爺,怎么就屢屢敗與我手呢?” 她這話說的誅心,偏還不就此打住,繼續(xù)笑道:“我想二少爺一生事事都想要獨(dú)占鰲頭,可這次宰相府就此傾塌,二少爺這輩子是沒機(jī)會再嘗到第一的滋味了。所以阮娘有心幫二少爺一把?!彼Φ氖鏁持翗O:“我看你們父子三人長得也算美貌,今日起父子三人一起接客,不知道二少爺能不能做那個第一?!?/br> 李安雙眼似要充血,他一生面對對手無數(shù),也可以毫不費(fèi)力的將他們打倒。可是從沒遇到如蔣阮這樣的人,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早就算計好的恐怖,甚至在最后,還清晰的明白他真正的軟肋是什么,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著,并且,這種日子是沒有盡頭的。 他心中驚慌至極,極力想要尋求一個可以逃出去的方法??墒谴吹缴倥詭еS意的眼神時,心中便生出了一種絕望。 不可能逃出去的,面前的少女不是人,她是魔鬼,她是從地獄深處生長出來的一朵罌粟,看著美貌動人,可一旦接近,便會用帶血的枝蔓將人狠狠纏住,一齊拖入地獄沉淪。 她不是不出手,只是一出手就是讓人滿盤皆輸。 李安緩緩抬起頭與她對視,道:“你為什么要對付宰相府?” 蔣阮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看著。那雙上揚(yáng)的媚眼中溫婉嫵媚的笑容中突而統(tǒng)統(tǒng)不見,第一次毫不掩飾的顯出了對他的恨意。猶如平靜的大海中翻起驚天駭浪,只有一片洶涌的黑色,然而那黑色的情緒中又含著帶血的仇恨,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被那樣一雙眼睛盯著,李安竟覺得脊背狠狠地發(fā)涼,他突然覺得,和面前的少女作對,是他此生做的決定中,最愚蠢的一個。 蔣阮端正的站在屋中,少女美貌的容顏冰冷絕色,含著一種令人心驚的懼意。她雙手?jǐn)n在袖中,平平的交疊與胸前,端莊嫻雅的姿勢,卻似索命一般。 她輕輕嘆息一聲,道:“大概是因為上一世,宰相府欠了我天大的命債吧。” 李安一愣,蔣阮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可他又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好似蔣阮說的都是真的一般。他一動不動的盯著蔣阮,突然慘然一笑:“愿賭服輸,我輸了。” “錯了。”蔣阮看著他,笑容依舊溫婉甜美:“我從未與李二少爺比過什么。我只想要?dú)Я嗽紫喔?,而二少爺,你沒有守住它?!?/br> 她淡淡道:“宰相府上下一百零三口,昨日已于午門全部斬首,陛下震怒,株連九族?!?/br> 一百零三口對一百零三口,上一世的債,剛剛好。 第九十六章 宣離的算計 光線昏暗的小屋,平白亮了幾盞燈籠,艷粉色的燈籠是用劣質(zhì)的布匹做成,屋中熏香中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香味。煙香裊裊,那味道越是被吸進(jìn)去一分,就越是令人心中生出一股沉悶的燥熱,仿佛用什么在胸前撓抓一般。 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從外面走進(jìn)來三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這三人皮膚黝黑,衣裳臟污,一看便是出賣苦力的奴人。方一進(jìn)來,三人目光就直直落在屋中三人身上。 床上歪著的兩名年輕人,膚色白皙,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眉目俊秀,身材雖纖細(xì)瞧著卻是細(xì)皮嫩rou。為首的男人眼前一亮,贊道:“劉三娘說今日來了幾個好貨色,這話倒是不假?!闭f完大踏步的走過去,先是在李楊臉上摸了一把,再低頭看向另一邊的人,皺眉道:“這人是怎么回事?劉三娘是戲耍我們兄弟不成?” 李棟面色慘白,心中既憤怒又惶恐,他一生狎玩男童無數(shù),自然明白這是什么地方??墒钦l能想到今日他也會在這種地方任人魚rou,簡直不可置信! 雖然心中憤怒,身子卻軟軟的無法動彈,嗓子說的話也是有氣無力。另一個中年人一笑,面上帶了幾分yin邪:“管他呢,關(guān)上燈不都一樣,雖然老了些,好在條子嫩。咱們哥兒三個今夜就好好爽快爽快,劉三娘要了咱們一兩銀子,今兒個可出了大價錢,可得好好玩玩兒。” 李楊恐懼的看著這三人,為首的漢子瞇眼瞧了瞧他,一只手就伸進(jìn)了他的衣裳里面,這房中本就點(diǎn)了催情香,那男子又是干柴烈火,此刻近距離瞧著,李楊容顏俊秀中帶了三分恐懼,登時就起了那心思。二話不說就扯起李楊衣裳來。 李棟痛苦的閉上眼睛??v使李楊平日里眠花宿柳,可到底是他親生兒子,此刻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這些低等的賤民侮辱。 另兩人早已躍躍欲試,走到李安身邊。李安身子無法動彈,便惡狠狠地看著這兩人,他目光陰毒,倒令那兩人怔了一怔,待反應(yīng)過來后不禁惱羞成怒。一人“啪”的一巴掌扇到李安臉上,李安被打的一個趔趄,另一人迫不及待的撕開他的衣裳褲子,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道:“竟是個天閹之身!”說著便撫了上去:“既是天閹之身,便是身來就該是在下面的,不如讓咱們哥幾個教你,讓你也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安白皙的臉上映出一個巴掌印,狠狠盯著人的神情反而更令人激起心中的肆虐感。他的臉上開始漸漸泛紅,劉三娘給他們?nèi)擞昧诉@里最猛地藥,必須不停地與人歡好,否則身子難以承受。譬如此刻他雖然對別人怒目而視,身子卻已經(jīng)開始不聽使喚了。那二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說,一擁而上撲了上去,屋中頓時響起壓抑的悶哼聲和耐人尋味的叫喊聲。 不知過了多久,李安和李楊已經(jīng)被面目全非,此三人來勢洶洶又身強(qiáng)體健,幾乎將他們折磨的不成人形。兩人橫躺在地上,身上布滿了污跡。那三人對視一眼,瞧著床上瑟瑟發(fā)抖的李棟,一揮手,燈滅,三人又擁了上去。 屋外,蔣阮靜靜的站在門前,聽著那些痛苦的聲音,神情淡漠無比。 腦中浮起的,卻是上一世最后,少年稚嫩驚恐的雙眼,和李棟大笑的丑陋嘴臉。親眼見著視同親生兒子的沛兒被狎玩至死,而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除了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以血淚為誓,這一世,也教李棟嘗嘗這樣的滋味! 她以為過了這么久,到這一刻時,心中只會有暢快,她以為愛和恨都已經(jīng)掩飾的很好,不會輕易沖出心底。直到現(xiàn)在,聽著李棟父子三人的慘叫,她才明白,仇恨一直潛伏在心底,并且,遠(yuǎn)遠(yuǎn)不夠! 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宰相府倒了,下一個輪到誰? 身后不遠(yuǎn)出,蕭韶看著她的背影。聽到她要將李棟三人送進(jìn)小倌館中時,他心中也閃過微詫。此刻見她神色冰冷,眼中墨色深沉,不知想到什么,似乎在醞釀一場風(fēng)暴般的情緒。雖極力掩飾,然而手握成拳,到底是激憤了。 只有仇恨才會令人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