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見周樂雅又專注的抄寫藥方了,周博雅低頭看了眼手里的信件。 信件是李成峰寄來的,李成峰如今正在鬼谷書屋和老師鬼谷子作伴,信里所寫的正是他寫信去請教鬼谷老師的事。 他所請教的,正是桃源會。 對桃源會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是兩千年前為了平定延綿的戰(zhàn)火而成立的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囊括了當時的天下大德,天下大德們在這個組織里只做了三件事,一件事就是選出了平定天下一統(tǒng)江山的大周朝的□□皇帝,也就是善公主的祖父;一件事就是約定俗稱,此后所有的大德都不得卷入塵世紛爭;一件事就是大德們都必須將自己的本事傳承下去,于是也就有了鬼谷書屋,有了藥王谷。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但人心這種東西豈是可以預(yù)料? 大周朝不久就滅亡了,善公主逃亡,最后明明有望一登大寶卻被算計著謀害了。 大德即便有如何高的計謀和才學,最好還不是讓天下再次陷入亂世之中。 而這次的蠻族入侵事件,雖然是李成玉引狼入室,但李成玉背后如果沒有支持的話,又怎么敢做出這種通敵叛國的事情? 然后,讓周博雅覺得有意思的事情發(fā)生了,不管暗部如何調(diào)查,在李成玉背后的勢力,他們只查到了于家和鄭家,然后,線索就斷了! 這是很神奇的事情,自從他組建桃源社后,還沒有暗部查找不到的事情。再加上之前藥王突然找到樂雅……提到的桃源會,于是,周博雅有了一個猜測。 當年在桃源會的大德們果真遵從桃源會的誓言,不干涉塵世的爭斗? 大周朝的覆滅有沒有這大德們的手筆? 桃源會現(xiàn)在是否還存在? 于是,他寫信去請教了自己的老師,然后,他收到了來自于李成峰的信。 信里,李成峰只回答了一個問題,桃源會早已消散,但多年前的約定還是有效的,大德們遵從多年前的約定,沒有干涉塵世,更沒有cao縱塵世的政權(quán)更替。但不能否定的是,李成峰也好,鬼谷子也好,他們也不敢保證,所有的大德都能遵守桃源會的約定。 換句話來說,說了等于沒說! 周博雅將信隨意的捏碎化成粉末,思索著,罷了,既然沒有線索,那就制造線索好了,周博雅想著,嘴角微微勾起了笑,干涉朝政更替,甚至不惜引外族入侵,嘖,這背后之人一定十分自負,也定為不容許有自己這個也在干涉朝政的人存在。 那么,對方一定會查的吧。桃源社的存在,對方肯定會很好奇。 那他就看看吧,不過……周博雅側(cè)頭看了眼正認真寫著藥方的周樂雅,嘴角陰冷的笑容瞬間溫柔了下來,也溫暖了起來。他輕輕的撫著周樂雅的頭發(fā),看著周樂雅困惑的抬頭,不由低笑一聲,湊過去,肆意的親吻了起來。 得把這些事情早點結(jié)束才好,他還想著盡快和樂雅回到桃源島去成親呢。 ***** 京都儒學院,小花廳里。 書生困惑的看了眼案桌,在不久前他被誣陷參與作弊,被押了出去,他本來已經(jīng)打算著若是不能洗清冤屈,那么他哪怕死了,也不能拖了寒門士子的后退! 但是,主考官們進了小花廳不久,他就被叫了過去,讓他寫自證清白的東西。他沒多想,就憤然的寫了一篇文辭激烈的小文章。然后,小文章被呈遞過去沒有多久,他就被放了。主考官宋鳳德宋大人還笑著安撫他,說會多給他一炷香時間,讓他安心考試。 書生有些茫然的拿起筆,看著自己的考卷,這算是沒事了吧?他的清白被證實了? 而此時的小花廳里。 周文德看著那文辭激烈的自白書,淡淡的開口,“他是清白的?!?/br> “我還是反對!”于姓官員憤憤道,“我親眼看見,他的袖子里掉落了紙條!” “事實勝于雄辯,于大人,你看,如果他真是作弊了,那么,這里的字跡就不會這樣了。”李云鶴微笑說著,優(yōu)雅的用扇子點了點紙條上的字?!斑@栽贓陷害的人一定不會想到,這個考生是南風先生的弟子,天下人都知道,南風先生的門派在寫字時都會有這么一個倒勾的習慣。這是無法避免的。 于姓官員瞪眼,“那就不能是造假嗎?既然他是南風先生的弟子,書法造詣上就不用說,區(qū)區(qū)造假還做不到?” “就因為他是南風先生的弟子,所以,造假別人能做,他卻不能?!崩钤弃Q皺起眉頭,收斂了笑容,造假對一個專心追求書法造詣的人來說可謂是天大的侮辱! “專門修習筆墨的人,他骨子里的習慣是無法改變,更別提,南風先生收徒嚴苛,首先一條就是——絕不收在筆墨造假模仿的人!”宋鳳德開口說道,冷冷的掃了眼于姓官員,“你到底和那考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你還在強辯什么?” 于姓官員一聽,似乎是惱羞成怒了,拂袖一揮,“總之,此事,我覺得尚需調(diào)查?!?/br> “可!”周文德開口了,聲音冷靜,“但,須在考試結(jié)束后,在考試尚未結(jié)束前,誰也不能離開這個儒學院!” 于姓官員驚愕了,側(cè)頭看向周文德,接著怒極反笑,“你在要挾我?你想禁錮我?” “周大人所言甚是!”李云鶴搖著扇子,站起來,對于姓官員笑道,“我們身為主考,自然不能擅自離開儒學院,所以,于大人,耐心點,那考生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怕什么?” 于姓官員面紅耳赤,最后怒哼一聲,拂袖離開了。 而其他一直沉默的官員也都相繼離開。 宋鳳德看著只剩下他們?nèi)说男』◤d,對周文德起身,拱手,“看來,我們接下來的兩天會很辛苦了?!?/br> 周文德微微拱手回禮,“這是臣子的本分。” “無所謂,兩天嘛,很容易就可以過去的。不過……這些考生,并不是住在儒學院,今天考試結(jié)束,他們就會離開,這樣似乎會給有心人可乘之機啊?!崩钤弃Q說著,看向周文德,“你是主考官的帶領(lǐng)人,你看,是不是讓這些考生留在這里?” “不用,有心人要找麻煩的話,在儒學院,反而會給他們更好的時機?!敝芪牡抡f著,看向宋鳳德,“倒是要麻煩宋大人了,明天開館之時,請刑部左大仁前來主持檢查一事?!?/br> 宋鳳德挑眉,“左大仁?”那是他們宋家的人。一個非常精明的在查案方面極為有天賦的人。 “好?!彼硒P德應(yīng)下了,不管這是周文德對他們宋家示好的信號,還是什么,他都準備接下。 宋家這次,要站在寒門士子這邊,爹說過,寒門士子的崛起是早晚的事情,且對大夏朝來說,是如同腐rou上的剛剛長出來的新rou,是一股可以帶來新生的朝氣的氣息,不可阻斷,也不能打斷,甚至,要保駕護航! 當鼓聲響起,一天的考核結(jié)束了。 周文德站在高臺,看著士子們魚貫離開。李云鶴站在周文德身側(cè),看著士子們離去,還有官員們也相繼離開,李云鶴低聲問道,“你擔心明天的考前檢查會有事情發(fā)生?” “嗯?!敝芪牡碌吐晳?yīng)了一聲,“也許不是考前檢查,也許還會是考題……誰知道呢?” 李云鶴聽了,無奈的嘆了一聲,“文德,真是抱歉,讓你卷入這次的事情里?!?/br> 周文德聽了,側(cè)頭看向李云鶴,“我不覺得麻煩。我很高興,有這樣的機會讓我一展拳腳,也許,在將來,后人記載寒門崛起的歷史時,會把我周文德名字記下也不一定……” 李云鶴聽了,心頭松了口氣,笑道,“如此就好。” 而此時,回到宋家的宋鳳德快步走向書房。 書房里,宋長洲正在凝眉看信。 “兒子給爹請安?!彼硒P德恭敬做禮。 “鳳德,你回來了。敏德來信了。你看看。”宋長洲將手里的信遞給宋鳳德。 宋鳳德拆開一看,一愣,驚愕不已,“爹,敏德他……” “嗯,他加入了北甲神軍的精銳軍,然后……和沈高義一起洗劫了蠻族的王族聚集地,順便,殺了一個叫做大汗的男人。很可惜蠻族的女人不合口味,沒有掠走女人他覺得很遺憾?!彼伍L洲面無表情的說著。 ☆、第116章 鳳凰于飛4 宋鳳德聽著宋長洲的話,神情也木然了,敏德這個笨蛋??!竟然參與到這種事情里去了! “爹,怎么辦?”宋鳳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頭叫囂著要把宋敏德這個白癡弟弟抓回來關(guān)祠堂的想法。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宋長洲苦笑一聲,隨即又釋然的對宋鳳德說道,“如此也好,敏德能夠參與其中,為我大夏朝盡一份心力,也是好事??磥恚蚋吡x也是想著要拉攏我們宋家的?!彼伍L洲說著,心里開始算計著,既然沈高義有著要拉攏他們宋家的心思,那么,將來要談判的時候,就可以稍微提高一些籌碼了。 “但是……爹,如此一來,我們宋家就全無退路了?!彼硒P德低聲說著,素來喜歡把事情考慮的更加周密的他,還是擔心著,若是沈高義萬一出事,敏德會被怎樣拖累,宋家會如何?到時候若是宋家不幸被拖累了,宋家也許不至于倒下,但是閣議里只怕再無一席之地! 如今李家因為李云鶴的關(guān)系和帝君成了同盟,鄭于兩家就無需多言了,溫國師因為雨妃關(guān)系,和鄭家于家不斷套著近乎。他們宋家卻是不靠帝君,也不靠雨妃,尷尬的保持著中立。如果他們宋家選擇了沈高義,那么,宋家可就要和其他五個世家扛上了。 “鳳德,你思慮縝密,為人謹慎,這是你的優(yōu)點,但,你卻欠缺了一點果敢,而敏德雖然沖動,想事情不周到,但卻有著你所沒有的果敢?!彼伍L洲說著,側(cè)頭看向宋鳳德,慢慢說著,“你還看不清現(xiàn)在的局勢嗎?你還以為沈高義所作所為就是他一人的主意?蠻族的王族聚集地是你想打就能打得進去的?蠻族的大汗是你想殺就能殺的?這其中若是沒有細致周密的調(diào)查,若是沒有一個完整的布局就能做到?還是在張君銘逼走大將,獨自一人苦守棲霞關(guān)的時候?蠻族二十萬兵啊,張君銘又如何憑借三萬大軍守住棲霞關(guān)?難道那張君銘是神?哪怕張君銘他是神,我也決不信他能夠憑借三萬大軍守住棲霞關(guān)!這期間,他必定還有其他人的幫助,且,最重要的,鳳德,情報!他必須手中有蠻族的詳細情報,他必須知道,蠻族二十萬的統(tǒng)帥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有著何種的弱點?” 宋鳳德聞聽這話,心頭一震,對啊。這期間樁樁件件看上去很普通,民間百姓都說張君銘是軍神,可,一個軍神的誕生有那么容易嗎? 那豈不是——背后…… “不管是沈高義千里走單騎也好,還是張君銘?yīng)毷貤缄P(guān)也罷,這背后定然是有人,一個非常高明的人,一個……有著強大情報的組織!” 宋鳳德一聽這話,心頭一凜,拱手低聲問道,“那么,爹,我們……” “我們要合作的不是沈高義也不是張君銘,而是他們背后的人。”宋長洲壓低聲音說著。 “兒子明白了?!彼硒P德低聲說著。 能夠?qū)⑸蚋吡x那樣的強硬派設(shè)入局中,或者說能夠指使沈高義的……這背后的人該是多么的可怕!而如果有所謂的組織的話……又該是多么可怖! 然后,其他人呢?既然爹推斷出來了,那其他人呢? “爹,李家他們?”宋鳳德低聲問著。 “哼,李云山這狡猾的狐貍!鳳德,你且記著,李家最大的支柱不是李福澤也不是李家的那個老不死,是李云山!李家只要有李云山在,李家就敗不了!至于于家,鄭家,目光短淺,成不了氣候!劉家和張家礙于自身是平衡者的關(guān)系,他們不會管誰是帝君,誰又得到了什么好處,只要大夏的江山和閣議完好那就行。當然,他們是不會坐視大夏完蛋的。”說到這里,宋長洲冷笑了起來。 ——劉家張家,自視甚高,以為他們手掌平衡,就高于其他世家!卻連蠻族大舉入侵,棲霞關(guān)只剩下三萬人獨守的事情也不關(guān),竟然打著平衡的旗號,不支持他和李云山的調(diào)兵支援的建議! 若不是那不知名的神秘人背后籌謀,大夏現(xiàn)在早就混亂了! 這樣的平衡者有什么用處! 宋鳳德沉默的拱手站著,對劉家和張家,他自然是甚為厭惡的。 若說鄭家和于家是沉迷于權(quán)欲而目光短淺,那么劉家和張家就是不作為! 而很多時候,不作為比目光短淺更加令人憎惡! “鳳德,你一定要記住,站在高位者,身負的便是天下!”宋長洲一臉嚴肅的說著。 “是!兒子明白!”宋鳳德恭敬說著,接著低聲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宋長洲聽著,慢慢的皺起眉頭,這次的恩科大考,幾乎朝野上下,說得夸張點,包括天下人都在盯著! 如果恩科大考,寒門士子要是爆出點丑聞來,那就嚴重影響寒門士子的出頭!世家豪門自然是不愿寒門士子的出頭,他們恨不得將寒門士子緊緊的攥在手心里控制著,鄭家,于家就是一個代表,而劉家和張家自恃平衡者,最為頑固,定然也是不愿大夏延續(xù)了幾百年的格局被打破。 李家現(xiàn)在和帝君沆瀣一氣,肯定是希望能夠控制寒門士子,而唯獨周文德,這是一個異類。明明有才有德卻甘愿做著六品官,和李云鶴的關(guān)系雖然近一點,但卻是和李家沒有什么聯(lián)系。 這樣的人加入了恩科大考的這場博弈中…… “鳳德,你做得很好?!彼伍L洲說著,看向宋鳳德,“和周文德交好吧,這是一個有趣的人?!?/br> “是!兒子明白。”宋鳳德又抬頭問著宋長洲,“那爹……這次恩科大考還有兩天,估計還有事情要鬧出來……” “哼!你不用太擔心,寒門士子們也不是吃素的。”宋長洲哼笑了一聲,而且……那隱藏著的高人……神秘的組織……一定不會放過這次的恩科大考的! ***** 在宋長洲分析著種種的時候,此時的京都某間茶館的廂房里。 “哼!該死的于家!竟然敢誣陷陶明兄!”一高瘦書生憤然說道。 “只怕這種事情明天還會發(fā)生啊?!绷硪荒觊L書生皺眉低聲喃喃著。 “我們能夠做什么?他們是主考官,想做什么還不容易?” “不,正是因為他們是主考,他們要做的事情定然不會這么容易?!绷硪晃娜鯐裆珖烂C的說著,“今日之事,那周大人,宋大人,還有李大人不是都在為陶明兄爭取機會嗎?” “沒錯,今日若無這三位大人,我陶明只怕早就拖累大家了?!碧彰鞯吐曊f著。 “所以,我們沒有必要這么絕望,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大家提高警惕,同時,也要準備萬一爆發(fā)事端,我們要怎么應(yīng)對?”文弱書生繼續(xù)嚴肅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