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但這里頭的因素說起來太復(fù)雜了,青玉雖然經(jīng)過了磨難漂泊了多年,可還是那倔強(qiáng)驕傲的直脾氣,這里頭的彎彎繞繞,他還是不懂。 哎……別說青玉不懂,他李云鶴在有些時候也不懂源少主的那些彎彎繞繞。 ****** 林秀從后門走進(jìn)周府,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紅石就趕緊的帶著林秀進(jìn)了清蘭苑。 林秀看著紅石,笑笑點(diǎn)頭,紅石在京都多年,林秀一直以來就是和紅石聯(lián)系,兩人也算是認(rèn)識多年,說起來,林秀也壓根沒有把紅石當(dāng)成下人,博雅身邊的仆人不管是誰,放出去都能擔(dān)當(dāng)封疆大吏了。 林秀低聲道,“你們的樂雅少爺回來了吧?” 紅石謙恭的拱手垂首回答道,“二少爺回來多時了。” 林秀點(diǎn)頭,那他該在最近找個時間來專門拜訪才對。 此時的清蘭苑里書房,周博雅正在寫著東西,而周樂雅在去前堂請安的時候被周夫人李繡娘給留下了。 林秀進(jìn)了書房,周博雅正在將寫好的晾干的紙張慢慢的折疊,見林秀進(jìn)來,嘴角便勾著淡笑,“來了,正好,這個東西交給你了?!?/br> 周博雅將手上的紙張折疊放進(jìn)錦囊,遞給林秀,一邊說道,“你先暫時保管著,如果李云鶴先生有來找你的話,你就把這東西交給他?!?/br> 林秀困惑的接過,看了看錦囊,抬頭問道,“博雅,這是?” 周博雅示意林秀來窗邊的椅子邊坐下,才開口說道,“這是第一個錦囊,以后我會陸續(xù)給你其他錦囊,這東西對時局很重要,你保管好,任何人都不要提及?!?/br> 林秀一聽,也就不再問,將錦囊收好,轉(zhuǎn)開話題問道,“鬧事的學(xué)子們都已經(jīng)下放到了京都兆尹府的牢里,據(jù)我所知,京都兆尹似乎很不待見這些學(xué)子,我怕……”林秀沒有說下去,但話里的憂慮已經(jīng)很明顯了,只怕那些硬骨頭的學(xué)子要受些苦頭了。 周博雅微微凝眉,沉吟了片刻,才低聲道,“受苦不算什么,只怕,會有傷亡啊?!?/br> 林秀一聽,頓時眉頭皺的死死的,他看向博雅,有些猶豫,“博雅,你看,能不能……” 周博雅緩緩搖頭,輕輕的擺了擺手,“不可,那樣反而會讓寒門士子們白白犧牲了?!?/br> ——寒門士子們豁出去的可不只是他們的未來,還有他們的命! 所為的,可是天下士子不再區(qū)分世家寒門的將來! 林秀聽周博雅這么一說,不由的攥了攥拳頭,嚴(yán)格來說,如果他林秀沒有沾周博雅的光,成為鬼谷子一門的弟子,那他現(xiàn)在也只怕沒有辦法坐在翰林院了。因?yàn)樗中恪膊贿^是依附于世家的寒門學(xué)子! “那怎么辦……”林秀喃喃道,他實(shí)在不愿看見這些寒門士子們成為刀下鬼劍下魂啊,要知道,能夠進(jìn)京都參加大考的寒門士子要付出的努力可是世家學(xué)子的一倍以上不止,由此可知,這些寒門士子的才學(xué)要有多高!那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 豈是李成玉宋敏德這些人所能相提并論的! “等!”周博雅垂下眼,低聲道,他也不愿見到寒門士子有所損傷,但變法改革,豈會沒有傷亡? 想起此前半個月,他在京都茶館和某位寒門的領(lǐng)頭人面談: “源少主無需為我等憂慮,說來,人世百年,我等也不過是碌碌無為,如今能夠?yàn)榇笙某瑸樘煜聦W(xué)子做這么一樁事情,是我等的榮幸,這一生,也不算白來了。” …… 周博雅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藍(lán)色天空,漆黑的眼睛很是幽深,“林秀,現(xiàn)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別讓他們失望?!?/br> ****** 同一時間的京都,帝宮。 溫玉匆匆走進(jìn)宮殿,宮殿里,黑色袍服,頭帶帝冠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沉思的坐在帝座上,溫玉跪地磕頭做禮,在君帝的示意下,起身站好,恭敬垂頭。 “國師,現(xiàn)在有四十五名寒門學(xué)子被關(guān)押在兆尹府的地牢,此事,你怎么看?” 溫玉垂著頭,怎么看?他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聞,上閣議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擬好了一份議書,呈遞給了君帝,君帝只需改章,此事就算是定奪了下來,那關(guān)在地牢里的寒門學(xué)子們會被午時斬首示眾,大考繼續(xù),罷考并逃出京都的學(xué)子會被通緝…… 這事就會這樣被結(jié)束。 但,隱隱的,溫玉有種直覺,不可如此。此事決不可這樣強(qiáng)硬處置。 “君帝,敢問君帝,議書上,所簽下名字的世家都有哪些?”溫玉低聲問著。 君帝抬眼看了眼溫玉,回答道,“除了李家和宋家,其他的都蓋章簽名。”頓了頓,君帝淡淡道,“于家是第一個?!?/br> 溫玉一聽,皺起眉頭,李家和宋家居然都沒有蓋章簽名?!不該!雖然李家和宋家沒有摻和到這次的大考的考試中,但,李家宋家都是六世家之一,萬萬沒有理由,他們會沒有蓋章簽名?難道他們以為這次的事情是于家鄭家之錯?還是……他們和自己一樣,有著某種直覺?! 溫玉沉默著,高坐帝座的君帝也沒有出聲,一時間,空曠的大殿氣氛詭異的凝滯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溫玉才慢慢的拱手,神情嚴(yán)肅凝重,“君帝,臣覺得,此事必須慎重處理。” 君帝抬眼看向溫玉,“說下去?!?/br> “臣覺得,此事,發(fā)生的太過于突然,且,如果斬殺寒門士子,勢必會讓天下人心寒!”溫玉嚴(yán)肅說著,自大周建朝,就有一個默認(rèn)的規(guī)矩:刑罰不上士大夫。 寒門士子雖然未曾參加大考未曾入過朝閣,但都是讀書人,可謂是明日的士大夫,就這樣隨便斬殺了,未免太過于粗暴了吧。且,此事中,有非常多的可疑點(diǎn)。 君帝點(diǎn)頭,“你說的對,這事,暫且壓下,國師……朕覺得,此事,也許是一個機(jī)會?!?/br> 溫玉愣了愣,機(jī)會? 什么意思? ******* 相比較此時京都里的暗潮涌動,此刻京都郊外的某座山莊里,倒是安靜祥和得很。 “……我已經(jīng)讓你哥選擇放棄在議書上蓋章簽字了。”一老者用沙啞蒼老的聲音慢慢說著。 坐在老者對面的李云鶴一聽這話,就微微抬起頭,低聲道,“爹這樣做是對的?!?/br> 老者深深的看了眼李云鶴,緩慢開口,“我是對的?我從來都不會說這句話,時局難料,人心難測,李家的基業(yè)不能毀在我的手上,我所做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敢確認(rèn)是對的。也許將來某一天我會因此而懊悔!” 李云鶴一笑,“爹,將來你絕對不會后悔?!?/br> 老者聽了,哼了哼,只是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那么,你是不是能夠告訴我!民間是不是有一個組織?那個組織的人發(fā)動了這次的罷考!” 李云鶴收起笑容,神情凝重的看著老者,他的父親——李福澤,在現(xiàn)在桃源社只是處于地下活動,尚且不被人所知的時候,他爹李福澤卻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云鶴不想欺騙此刻正緊緊盯著他的父親,但也不愿將桃源社的存在說出,一來是因?yàn)闃费诺木壒?,二來是不想讓李家卷入桃源社的風(fēng)暴中! 李云鶴敢斷言,如果他爹李福澤知道桃源社的存在,必定會聯(lián)合其他六家將桃源社絞殺!而,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敢說,最后被絞殺的定是六世家,而不是桃源社! ——周博雅所創(chuàng)建的桃源社,盡管他所知不祥,可因?yàn)槭侵懿┭?,被鬼谷子收為嫡傳弟子的周博雅,讓鬼谷子門下都全心全意所輔佐的周博雅! 李云鶴深吸一口氣,低聲道,“爹,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隱約是有這樣的存在,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br> ****** 在李云鶴絞盡腦汁應(yīng)付他爹的時候,周樂雅這會兒也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該怎么拒絕他娘親的好意。 周樂雅在一大早和他的兄長過來請安的時候,就被他的娘親李繡娘單獨(dú)留了下來,想著三年多沒有和娘親一塊兒說說話了,周樂雅也開開心心的陪著他的娘親逛花園,吃點(diǎn)心,說說話。 卻不想,說著說著,話題偏了。 “來,跟娘親說說,這些姑娘,哪個合你心意?”李繡娘興致勃勃的指著桌上的一疊畫像問著周樂雅。 周樂雅囧了,慢慢的從畫像上抬頭,看向神情笑得開心,笑得慈愛,透著期待的李繡娘,周樂雅心頭糾結(jié)了。 ——娘親,這是要給他說親了??? 怎么辦?該怎么拒絕?周樂雅心頭暗自叫苦,不說他這會兒已經(jīng)想著要和兄長共結(jié)白首了,就說兄長也斷然是不會容許他去結(jié)親的。想著當(dāng)初兄長連南雪東雨都容不下,將她們都安排了出去,要是兄長知道自己結(jié)親,該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周樂雅苦著臉,將畫像推到一邊,然后,在李繡娘不高興的神色下,認(rèn)認(rèn)真真的盯著李繡娘,用唇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娘、親、我、不、想、成、親” 李繡娘愣了愣,自從樂雅當(dāng)初失語后用唇形說過話后,這還是這么多年來,樂雅第一次用唇形說話,其中的認(rèn)真和莊重,自然是不用說的。 但是,什么叫不想成親?? “樂兒,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娘親知道,你在意自己的失語,但,正因?yàn)槭沁@樣,你身邊更需要有人照顧,明白嗎?”李繡娘柔聲說著,想著兒子的失語就不由心疼,雖然一直以來,有大兒子細(xì)心的照顧著,可,兩兄弟哪有一輩子的?哎,還是找個女人,她才能放心。 周樂雅擰眉,他從來就不需要人照顧好不?不說上輩子他啞了瘸了都活得好好的,這輩子他除了啞了,不能說話外,他哪點(diǎn)需要人照顧了?在藥谷的時候,兄長不在他身邊,他不是也好好的? 周樂雅剛想拿木板寫字來表達(dá)他的不滿,就聽見一個聲音響起: “娘親,樂雅有我照顧!” 作者有話要說:2014,你好。 各位,新年好!??次牡闹T位親們,2014里,健康——都能長久,恩愛——都能延續(xù),堅(jiān)持——都能如愿,希望——都能實(shí)現(xiàn)! 然后……給某樹自己的,2014里要種五棵小樹,哈哈!o(n_n)o~~ ☆、第89章 定情(7) 李繡娘皺眉看向緩步走來的周博雅,博雅這話是什么意思, 周樂雅轉(zhuǎn)頭看向走來的周博雅,周樂雅心頭擔(dān)憂,哥…… 周博雅走到周樂雅身邊,抬手揉揉周樂雅的頭,對周樂雅安撫一笑,“沒事,樂雅,別擔(dān)心,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和娘親說說?!?/br> 周樂雅一聽,更加擔(dān)心了,這話什么意思啊,難道哥哥要……說出他們的事情? 周樂雅不安的看了看周博雅,又看了看李繡娘,娘親會氣瘋的。 周樂雅卻不知道,他這擔(dān)憂不安的模樣看在李繡娘心里,只坐實(shí)了樂雅不答應(yīng)結(jié)親是有苦衷的,而這苦衷還是周博雅知道,她這當(dāng)娘的不知道。 李繡娘心里憂慮了,莫非是和樂雅的身體有關(guān)? “樂雅,你回去,娘親和你哥哥單獨(dú)說說話?!崩罾C娘開口說著,雖然是和藹的神色柔柔的語氣,但很明顯的不容反駁。 周樂雅沒有辦法,只好恭敬的做禮退下,離開前又回頭顰眉看著周博雅:哥,你別沖動。 周博雅只是回以安撫的笑。 待周樂雅走了,周博雅才轉(zhuǎn)頭看向李繡娘,先是拱手做禮,接著,揮退了亭子四周的仆人,包括李繡娘身邊的嬤嬤和貼身丫鬟。 “博兒,你和娘說清楚,是不是樂雅有什么苦衷,他不能結(jié)親,是另有原因?”李繡娘憂心忡忡的問著。 周博雅一愣,他本來是要說明他和樂雅之間的事情,卻不想娘親會這么問,看來娘親是想左了。不過……這樣也好不是? 周博雅心頭一轉(zhuǎn),面上就帶上了凝重,低聲道,“娘親……許是小時候的事情讓樂雅記得太深,樂雅對姑娘家……不感興趣,他似乎是……”說到這里,周博雅沒有繼續(xù)再說下去,因?yàn)榇藭r,李繡娘已經(jīng)臉色煞白了。 李繡娘擱置在膝蓋上的手顫抖了起來,他的樂雅不好女色好男色?! 天哪!這可如何是好? 周博雅看著臉色煞白的李繡娘,心頭有些艱澀,但面上卻繼續(xù)不動聲色的說著,“娘親,難道,您也……和世人那般,對樂雅無法接受?” 李繡娘回過神,看著周博雅,強(qiáng)笑一聲,不答反問著,聲音顫抖,“博兒,你確定嗎?” 周博雅垂下眼,低聲道,“……至少有六七分吧?!?/br> 李繡娘閉了閉眼,半晌,抬頭看向周博雅,“那樂雅……可曾碰過……” “沒有!”周博雅赫然抬頭,斬釘截鐵,語氣有些尖銳,“娘親!樂雅這些年來他只專注于藥草和救人,他身邊的人西福和北喜甚至都不知道他的這事情!娘親!樂雅對姑娘家不感興趣,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恪守禮節(jié)潔身自好的君子!”急急的說完,周博雅看著神情有些呆愣的李繡娘,才發(fā)現(xiàn),他剛剛失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