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那樂雅他……”李玄雨欲言又止的問著話。 “他呀……”張君銘想了想,對著李玄雨認(rèn)真說道,“玄雨哥,樂雅挺好玩也挺可愛的?!鳖D了頓,張君銘追加了一句,“博雅非常重視樂雅,也非常疼他?!?/br> 李玄雨聞言一默,看了張君銘一眼,轉(zhuǎn)開頭,他刺探張君銘,只是習(xí)慣性的想搜集一些身邊人的情況,好以備萬一,但,張君銘卻這么認(rèn)真的回答他的話,雖然他從未在正式場合敬稱過一句“博雅少爺”,但在他心里,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敬稱博雅少爺,樂雅少爺是博雅少爺?shù)牡艿埽匀灰矔o予尊敬,豈會對樂雅少爺不利?張君銘這樣認(rèn)真的回答給了他一種類似于警告的感覺! “玄雨哥,我真開心!”突兀的,張君銘又湊了過來,賊兮兮的說著。 李玄雨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哦?” “因?yàn)檫@里是鬼谷書屋,不是討厭的李府!”張君銘說著,拍拍李玄雨的肩膀,笑嘻嘻的臉,說出的話卻半真半假。 李玄雨愣了一下,看著張君銘,一瞬間似乎有些了悟。 這里——不是那個必須步步小心步步算計(jì)的李府。 ****** 此時,點(diǎn)將臺上,鬼谷和藥王面對面坐著,中間是一個石棋盤,兩人正在對弈。 李云鶴和公孫柳就坐在點(diǎn)將臺下的倒數(shù)第二個臺階上,看著那兩人對弈。 說是對弈,可所下的棋就卻是毫無章法,亂七八糟,然后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這么說來,你的徒兒樂雅因?yàn)槟撤N殘酷的遭遇,現(xiàn)在極其不安?”鬼谷說著,皺起眉頭,“晚上無法安穩(wěn)入睡的話,你不該把他帶來,他該跟他的爹娘一塊才是?!?/br> 李云鶴聽著,點(diǎn)頭,沒錯,最好還是送回華夷州,他李云鶴會好好教導(dǎo)他的。 “本來老夫也想過要送他回去,但想到你這里還有乖徒兒的哥哥,我就覺得沒問題了?!彼幫跣Σ[瞇的說著,摸著胡須對鬼谷說道,“讓我那乖徒兒每天晚上到你這里來住宿如何?” 鬼谷皺眉,搖頭道,“不可。學(xué)舍的規(guī)矩不可破?!?/br> 藥王一聽,挑眉,“那就在書屋和藥谷之間的竹林里弄一個竹屋?” 鬼谷想了一會兒,點(diǎn)頭道,“也好?!?/br> ***** 周樂雅醒來的時候,夜色已深,迷迷茫茫的看了眼四周,這是哪里? “樂兒,你醒了?餓不餓?”低低的溫柔聲音響起,周樂雅側(cè)頭看向身側(cè)的周博雅。 兄長大人?周樂雅迷茫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清醒起來。 “怎么了?”周博雅見周樂雅還在迷蒙的樣子,忙問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樂雅搖頭,摸摸肚子,口型說著:餓了 周博雅心頭放心了下來,笑著戳了戳周樂雅的小肚子,“好,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br> 收拾了一下,周博雅就抱著周樂雅走出了房間。 大堂里,林秀和方舒等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上說話,聽見聲響,就抬頭看去,見是博雅和樂雅,林秀高興站起,“博雅,樂雅,這里!來這里!” 周博雅便抱著周樂雅過去,將周樂雅放到凳子上,周博雅低聲說道,“哥哥去給你拿吃的,你先在這里坐著。” 周樂雅乖乖點(diǎn)頭,目送周博雅走向里間的廚房了,才轉(zhuǎn)過頭,看向跟前幾雙直盯著他的眼睛,還有不遠(yuǎn)處的一雙眼睛。 “樂雅,你沒事吧?”方舒擔(dān)憂的問著,他坐在周樂雅的身側(cè),就抬手摸摸周樂雅的額頭,好像挺好的。 周樂雅身邊沒有木板,就用手指沾了點(diǎn)水在桌面上慢慢的寫著:我很好。 李致遠(yuǎn)瞅了一眼,點(diǎn)頭道,“那就好?!?/br> “我都說了,小樂雅就是沒睡好,你們都不信我!”張君銘有些生氣的說著。 而李玄雨就怔然了,不會說話?原來樂雅少爺不會說話! 考慮到周樂雅失語,林秀幾人問話就非常簡潔了。 “是不是張君銘這個笨蛋吵到你了?”林秀毫不客氣的問著。 “是藥王做飯嗎?”方舒好奇。李云鶴先生不會做飯吧? “哎,哎,哎……這些問題你們問我就好了??!”張君銘忙急急說著,真是的!放著他這個能說會道的人不問,問小樂雅做什么! 可惜,林秀無視,方舒微笑,李致遠(yuǎn)喝茶,李玄雨看書,就是沒一個人看著他。 張君銘頓時沮喪了。 周樂雅看著張君銘,眉眼彎了彎,將桌上的一碟花生米挪到張君銘跟前。 張君銘看著,淚眼汪汪了,兩只爪子一把抓住周樂雅的手,“小樂雅,還是你對我——”最好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的兩只爪子就被某只憑空出現(xiàn)的手給劈開了。 “張大哥,君子貴自重。”周博雅溫和的聲音響起。 張君銘摸摸自己被劈紅的手,好,好疼…… 周樂雅只顧抬頭看著周博雅,眼睛一閃一閃的,很是明亮,哥哥拿吃的來了? ☆、34基情奮斗史(8) 周博雅放下一碗面條,一碟豬耳朵,低頭看見周樂雅眼睛閃閃明亮的樣子,不由低頭一笑,在周樂雅的身側(cè)凳子上坐下,單獨(dú)拿了一個碗,將面條倒了一些出來,吹涼了,才用筷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喂給周樂雅吃。 周樂雅很想推開眼前的碗,他能自己吃啊。在家里,兄長大人也多次想要給他喂食,但都被他堅(jiān)決拒絕了??墒?現(xiàn)在在這里的都是哥哥的朋友,他要是推開碗拒絕的話,豈不會讓哥哥沒面子?于是,周樂雅瞅著跟前的遞到嘴邊的面條,只好默默張開嘴,咽了下去。 周博雅見周樂雅難得的肯乖乖的接受自己的喂食,臉上的笑容就更愉悅了。 林秀等人見了,也不以為意,之前在華夷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見識過了,只是現(xiàn)在看著那兄弟兩人的互動,心里都在感慨著,兄弟兩人的感情還是那么好啊。 但李玄雨就驚訝了,博雅少爺竟然那么疼惜樂雅少爺?!他們一個庶子,一個嫡子,竟然能相處的這么親密?!李府里頭哪怕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也沒有見過這么親昵的。 這頭李玄雨心里震驚著,但面上不顯,低頭繼續(xù)看書了,可張君銘卻憤然了,他用自己被打紅的手指著周博雅,憤然道,“這是大堂,請注意禮儀!” 周博雅看也沒看張君銘,只是專注的喂著周樂雅,才不過兩天沒見而已,樂雅的小臉都好像瘦了。 張君銘憤然出聲后,見周博雅看都不看自己,就尷尬了,臉紅了。這種揮出一拳后卻好像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太難受了! 方舒有些憐憫的看著張君銘,在林秀悠然喝茶,李致遠(yuǎn)戳著花生米,李玄雨低頭看書沒人理會張君銘后,方舒終于還是不忍心的開口了,“張兄,博雅是樂雅的哥哥……” “是哥哥就可以這樣不顧禮儀了嗎?!”張君銘悲憤的揮著自己的手。 方舒頓時語滯,那注意禮儀什么的,那不過是隨口亂說而已,張君銘怎么還真信了? “閉嘴!”李玄雨冷著臉開口,狠瞪了張君銘一眼,這個笨蛋到底是真笨假笨??! 被李玄雨這么瞪眼一喝,張君銘意外的乖乖的閉嘴,只是摸著自己的手,瞅著他心里最喜歡的小樂雅,滿腹委屈,憑什么呀,小樂雅的手都不讓他摸的,博雅就可以抱就可以摸……哥哥了不起嗎? “對了,張大哥什么時候參加考核?”周博雅好像沒有聽見剛剛的話語,側(cè)頭對張君銘溫和淺笑著問道。 張君銘一愣,隨后下意識的回答著,“后天。” “那應(yīng)該是公孫老師給張大哥考核了?!敝懿┭艤睾驼f著,頓了頓,又笑道,“張大哥要好好復(fù)習(xí)才是,公孫老師最為和藹,但也是頗為嚴(yán)厲的?!?/br> 周博雅雖然和張君銘說著話,但是,喂著周樂雅的動作卻一點(diǎn)都沒停下來,直到在周樂雅吃了小半碗面條后,摸著小肚子,對周博雅示意:飽了,周博雅才停下。 周博雅確定周樂雅真的已經(jīng)吃不下了,才放下手里的碗筷,拿著手帕給周樂雅仔仔細(xì)細(xì)的動作輕柔的擦臉。 周博雅剛剛給周樂雅擦完臉,外頭就有一侍從匆匆進(jìn)來,他先是對著大堂里的眾人鞠躬拱手做禮,眾人一愣,這侍從是鬼谷身邊的貼身侍從,怎么過來了? 侍從做禮后,就對周博雅恭敬說道,“博雅少爺,先生有請?!?/br> 周博雅微微點(diǎn)頭,想必是為了樂雅的事情。正好,他正打算明日就去找鬼谷老師說樂雅的事情。 于是,周博雅起身,對周樂雅低聲道,“哥哥去找老師,樂兒,你要是累了,就讓方舒哥哥帶你回我的房間休息?!?/br> 周樂雅輕輕點(diǎn)頭,目送周博雅離開,看不到身影了,才收回視線。 “別擔(dān)心,鬼谷先生找博雅應(yīng)該是為了博雅登上點(diǎn)將臺的事情?!狈绞嬉娭軜费乓恢倍⒅T口,就輕聲解釋著。 “樂雅,時候不早了,林秀哥哥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林秀也笑著開口問道。 “樂雅,乖孩子要早點(diǎn)睡覺才能長高高哦?!睆埦懟謴?fù)精神了,趁著周博雅不在,竄到周樂雅身邊,一邊大手摸著周樂雅的頭,一邊猥瑣笑著說道。 周樂雅偏頭,避開,跳下凳子,轉(zhuǎn)頭對著因?yàn)楸恢軜费疟荛_而一臉沮喪的張君銘嚴(yán)肅瞪眼:不要隨便摸我的頭! 隨后,周樂雅又對著林秀方舒等人微微拱手作揖了一下,就轉(zhuǎn)身慢慢的朝大門走去。 林秀一愣,和方舒對視一眼,周樂雅這是要去哪里? 林秀和方舒還沒有回過神,張君銘已經(jīng)大呼小叫的追上去了,“小樂雅你要去哪啊?” 周樂雅也沒有打算去哪,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鬼谷書屋,他也不敢隨便亂走要是犯了鬼谷先生的忌諱給兄長大人招惹麻煩了怎么辦? 所以,他只是走到學(xué)舍大門邊,就坐在了臺階上,背脊挺得直直的,兩只小手放在膝蓋上,眼睛專注的盯著大門。 追出來的張君銘看了看大門,又低頭看了看周樂雅,也坐了下來,剛想抬手摸摸周樂雅的頭,周樂雅就唰的一下轉(zhuǎn)頭,嚴(yán)肅的瞪著他:不準(zhǔn)摸我的頭! 張君銘的手就這么的停在了半空中,半晌,硬生生的拐了個彎,摸摸自己的鼻子,訕訕道,“小樂雅,這里風(fēng)大,我們進(jìn)去里面等你哥哥好不好?” 追了出來的林秀也插嘴說道,“就是啊,樂雅,跟林秀哥哥回屋吧,這里風(fēng)太大了?!?/br> 周樂雅只是靜靜的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的盯著大門,他已經(jīng)睡了一下午睡夠了,不想再睡了,現(xiàn)在的風(fēng)不大,兄長大人給他披的貂絨大衣很暖和。 張君銘瞅著周樂雅,和林秀方舒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小樂雅年紀(jì)小,但卻固執(zhí)得很。 李玄雨不明白,周樂雅干嘛一定要在這里等著他的哥哥周博雅?果然是任性的小孩子嗎?但看周樂雅身上卻沒有李家嫡系那些被寵壞的小孩那種霸道浮躁,李玄雨皺眉,偏頭看向身邊沒有出聲,只是站在周樂雅身后的沉默的李致遠(yuǎn)。 這李致遠(yuǎn)和他一樣都是李家旁系,都是一樣被打壓不得志的人,不同的是,他是失去了庇護(hù)他的疼愛他的雙親,而李致遠(yuǎn)卻是不得自己爹娘的庇護(hù)和疼惜。 李玄雨想,如果他向李致遠(yuǎn)詢問的話,李致遠(yuǎn)應(yīng)該不會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林秀方舒是不太熟悉,他們對他似乎還有隔閡,而張君銘……太不靠譜了。 “為什么樂雅不在里頭等?”李玄雨低聲問道。 李致遠(yuǎn)低頭看了李玄雨一眼,才低聲道,“樂雅……是不安吧?!?/br> 不安?不安什么?李玄雨皺眉不解。 李致遠(yuǎn)想了想,既然李玄雨是博雅帶進(jìn)來的,那就應(yīng)該算是盟友了,而且,樂雅此事,有心人去打聽的話,都能打聽得到。 “樂雅……之前有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李致遠(yuǎn)低聲說著,頓了頓,補(bǔ)充了一句,“樂雅以前會說話的。” 李致遠(yuǎn)說得含蓄,但該說的也都說了,李玄雨自然也聽懂了??粗亲谂_階上挺直著背脊看著大門的周樂雅,李玄雨心里不由軟了,嘆了口氣,看來,哪怕是有周家那樣的環(huán)境,也不見得就安好啊。 ****** 夜空星星點(diǎn)點(diǎn),宛若巨大的棋盤。 點(diǎn)將臺上,鬼谷一顆一顆的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間或抬頭看天,人力雖有,卻難敵天意。 大夏朝已經(jīng)延續(xù)了千年,此刻也進(jìn)入了重要的轉(zhuǎn)折,天道無情,盛衰榮辱,皆是輪回正理,只是可憐了天下蒼生而已。但天道無情,也留有一線生機(jī)! 這一線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