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青巖的元嬰一臉悚然的瞪著眼前的虛空。 “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蔽仔险f,抬手撫上青巖頭,最終落在他的后頸上,輕輕的摩挲著,“我無法原諒讓你陷入危險境地的人?!?/br> 天知道他收到玉骨的符篆時是什么心情。 如果不是看青巖情況糟糕,他簡直想把被委派了保護(hù)青巖這個任務(wù)的黑豹一巴掌拍死! 剛離開魔界不過半月時間青巖就出了這樣的事,巫邢根本不敢想當(dāng)時在場的其他人要是心中起了歹念,青巖會怎么樣。 這里是丹閣的地盤,即便這群人對于青巖的態(tài)度再多么好,在有利可圖的時候也不一定會放過,畢竟如今整個川彌,還掌握著一聲消息的就只有青巖一人,而想要這些消息的人卻一抓一大把。 而修真者想要從他人手中獲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的手段很多樣。 輕者有迷惑人心引言而出,重則便是奪人神魂施用搜魂之術(shù),比如巫邢,對于后者便是信手拈來。 可他不能容忍這些手段施加到青巖身上。 巫邢從來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尊位前面是個明晃晃的魔字,手段太過柔軟也不利于他在魔界立威。 但這種事情一旦跟青巖聯(lián)系起來,巫邢就恨不得將所有對青巖有威脅的人通通清理干凈。 只是他知道這樣對青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限制眼前這個人的成長。 他所能做的,所能盡力做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證青巖有一條退路,即便跌倒了摔成重傷也能護(hù)他一世無虞。 而巫邢更知道,即便丹閣一向以正道的面貌對外,但關(guān)于探知一個人內(nèi)心秘密的術(shù)法定然是有的,而這種術(shù)法便難保會對青巖造成什么隱性的傷害。 巫邢深吸口氣,壓下心里蠢動的暴戾,他緊貼著青巖的額頭,低聲道:“我還得去將廖曉嘯接出來,便不再多留了。” 玉骨坐在一邊扭臉看著窗外,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巫邢手一翻拿出一枚戒指,與青巖手上戒指的萬花徽記輕輕一碰,不意外的沒有受到任何阻撓便將自己所要放進(jìn)去的東西全都放入了青巖的戒指中。 這代表青巖的一切都是向他敞開的,他們之間不會有隱瞞——至少帶著惡意的并沒有。魔尊大人滿意得不能更滿意了,他將不少攻擊和防御的符印以及一些救急的靈藥塞給了青巖。 然后他摩挲著不愿意醒過來的人的后頸,微微一側(cè)臉,親吻了一下青巖有些干燥的嘴唇。 “戒指內(nèi)有許多東西。”他道,“一切小心?!?/br> 說完,他站起身來,將玉骨帶了出去。 確定門外沒有一絲動靜了,青巖才睜開眼。 他面色還有些虛弱的蒼白,身體也顯得綿軟無力,顯然施展一次縫針救治比他要高出一個檔次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連身在尊者之位的巫邢助他恢復(fù)也足足花費(fèi)了一個月有余。 不過青巖最關(guān)注的并不是這一點(diǎn),他現(xiàn)在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巫邢那帶著濕意和滿滿的溫和的親吻。 青巖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又擦了擦,目光呆滯了半晌,身子一歪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滿滿都是巫邢的氣息。 青巖抬手拿過枕頭,整張臉都埋在枕頭里,像是先前元嬰掩飾自己的尷尬一般死死的抱著不露出漲得通紅的臉。 這下他真不能裝不知道巫邢的意思了。 青巖手足無措,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他對巫邢并無惡感,甚至對剛才的親吻也沒有排斥,青巖知道這意味著心里他對巫邢是有那么點(diǎn)兒意思的,但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青巖一時還摸不著底。 他是個溫吞的人,不沖動也不會魯莽行事,除卻必要的時候連臉色都不會給別人擺。 但他對感情的事情很認(rèn)真。 認(rèn)真到?jīng)]有辦法容忍自己的情人——或者是愛人有絲毫的不忠。 就目前為止,青巖還沒看到巫邢有什么情人,這點(diǎn)他相當(dāng)高興,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知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巫邢的這份感情。 因?yàn)樗⒉荒芮宄J(rèn)識到巫邢對自己到底有多深的感情,而他自己心底,巫邢的地位到底又有多重。 身為一界至尊,以后還有望頂?shù)粝傻鄢蔀槲褰缰磷鸬娜耍娴臅σ环莞星槭冀K如一忠貞不渝嗎? 青巖想了想大唐的歷任皇帝,又想了想科技時代的那些高官和富商,沉默了好一陣。 最后他把“跟巫邢到底是關(guān)系”這件個命題扔進(jìn)了腦海深處埋了起來。 先給魔尊大人點(diǎn)跟蠟燭。 而在警告過阿甘不要再隨便說話,拿東方宇軒的水準(zhǔn)衡量現(xiàn)在的青巖之后,巫邢又把豹子揍了一頓,揍他的理由就是辦事不利。 只是因此最為生氣的不是豹子,反倒是阿甘,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瞪著巫邢,先前巫邢訓(xùn)斥阿甘的時候,這孩子都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起來全然不在意,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挺在意豹子的模樣。 巫邢搓了搓下巴,視線在阿甘和豹子間轉(zhuǎn)了轉(zhuǎn)。 豹子被看得尾巴炸起了毛。 巫邢嘖了一聲,法訣一掐離開了丹閣。 仿佛是天意注定了巫邢這趟川彌走得不會多么愉快。 當(dāng)魔尊一路橫行到了與那老妖怪約定的地方,接過被這個妖界之主拎在手里可憐巴巴的小奶狗時,他還收到了一本厚厚的書冊。 妖界之主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然后打開了其中一頁。 上面筆跡清晰,端端正正的寫著兩個名字。 家主莊歡,而莊歡右側(cè)主母的位置上,卻清清楚楚的寫著四個字。 東方青巖。 書冊是莊歡離去前遺落在家宅之內(nèi)的族譜。 沒有人會想到妖界的主人會跑去人界的世家之內(nèi)行竊,拿走的除了一只被下了禁制的奶狗之外只有一本家譜。 妖界之主看著巫邢陰沉沉的臉色,搓了搓下巴,眼神落在巫邢頭頂上,笑道:“我怎么瞧見,你這頭頂上隱隱泛綠???” “閉嘴?!?/br> 85斬斷龍頭 頭頂泛綠? 巫邢嗤笑了一聲,莊歡一廂情愿罷了。 青巖現(xiàn)在對莊歡的印象可不怎么樣——在他不遺余力的給仙帝及其嫡系潑臟水之后,更是糟糕了不少。 魔尊大人手里拎著的奶狗探頭,想要看看書冊上的內(nèi)容,還沒瞅見什么就被后頸的疼痛阻止了動作。 廖曉嘯可憐兮兮的嗚咽幾聲,泛著水光的雙眼瞅著妖主,甩甩尾巴,無聲的求拯救。 妖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臉燦爛笑容的跟巫邢告了辭。 看到廖曉嘯還安穩(wěn)他就松了口氣,放心了,終于是沒有給別人離間妖魔兩界的理由——在巫邢不愿意公布白澤締結(jié)者的身份之前,廖曉嘯的地位依舊重要。 要是廖曉嘯出了事,妖魔兩界的關(guān)系先不說,他本人肯定是要被妖界那群心思各異的老家伙給煩死。 在確定廖曉嘯只是虛弱了點(diǎn)之后,妖主神清氣爽的走了。 他可不想留在這里跟頭頂綠油油的暴怒的魔尊呆著。 要知道作風(fēng)一貫自由奔放的魔尊以切磋為由暴揍他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想想就覺得特別虐! 莊家主宅的禁制極強(qiáng),在仙帝來過之后便更是增加了不少安全度。 但這些對于妖主和魔尊來說都不是什么大問題——至少帶著這個被坑了不斷的時間的奶狗進(jìn)出是沒有問題的。 巫邢低頭看了手中頗有些分量的書冊一眼,正想將之毀去,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想了想,手一翻把家譜收進(jìn)了戒指。 廖曉嘯感覺背后掐著他的手勁松了松,又忍不住好奇心的扭動著扒上了巫邢的手臂,一爪子按在巫邢手上戴著的儲物戒上。 巫邢看了他一眼,神行一閃,帶出一道一閃即逝的殘影,轉(zhuǎn)瞬便出現(xiàn)在主宅之外。 莊家主宅獨(dú)立于世外,占據(jù)了一道龍脈之中龍頭的位置,運(yùn)勢極佳,位置也極為隱蔽,整座主家宅佐以遮天之陣,讓人不經(jīng)意間迷失其中。 巫邢嘖嘖了兩聲,暗道即便是曾經(jīng)崇光王朝里那位身負(fù)龍氣而生的人,也沒能奪得這么好的位置。 這本該是屬于那人的,卻被莊家搶了先。 他回頭瞅了一眼莊家主宅中最顯眼的那處,目光冰冷,手中法訣一掐,不遠(yuǎn)處一座巍峨的高山霎時拔地而起,帶著轟隆隆的巨響和滾落的巖石土塊直沖上天! 山中林間鳥獸奔騰,驚慌恐懼,一時間,安靜的龍脈周圍喧囂聲不絕于耳。 莊家之中留著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莊家家宅之上霎時泛起了一層耀眼的白色光幕,光幕上隱隱有龍行翻涌,將整個主宅牢牢護(hù)住。 天上傳來嗚嗚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正急而來,直沖入云霄化作黑點(diǎn)的山峰在巫邢的視線中越來越大。 轟隆隆——! 被拔起的山峰重重的自天上墜落而下,漆黑的泥土和堅(jiān)硬的掩飾不斷的砸落在那層看起來柔軟的光幕之上。 天地都顫動起來,亂飛的巖石與泥土成了防不勝防的生命收割機(jī),將逃跑不及的生靈砸得血rou模糊。 而那籠罩著莊家的光幕明滅數(shù)次,最終在亂石滾落的山峰之下硬生生頂住了沖擊。 巫邢周身泛著一層極淺淡的紅,攔住了四面八方激射而來的碎石與因?yàn)闆_擊而傷害力極強(qiáng)的泥土。 廖曉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回頭瞅了一眼滿臉淡定的巫邢,打了個哆嗦,嗚咽了一聲,四肢緊緊的抱著巫邢的手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撼天動地的震動仿佛絲毫影響不到這一場面的締造者,他從容不迫的站在一片混亂之中,一襲黑衣被不斷襲來的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身上卻不染絲毫塵埃。 待得震動好不容易停下了,廖曉嘯感到周圍詭異的寂靜,抬起頭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半晌,他看著完全被碎石與泥土覆蓋住的莊家主宅,眨了眨眼,道:“斬龍頭,斷龍氣,尊者大人你……” “我有青巖?!蔽仔峡戳怂谎?,空著的手指微微一曲,屬于白澤的清冽神氣瞬間蕩漾開來,讓廖曉嘯舒服得呻.吟了出來。 巫邢嫌棄的把他甩到了地上。 廖曉嘯落在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對巫邢甩著尾巴,那頻率和度幾乎讓巫邢覺得他要把尾巴甩斷。 “讓我跟著青巖吧!”廖曉嘯咬著自家尊者大人的袍角,含糊不清道:“讓我跟著唄。” 巫邢一把奪回自己的袍角,頗為嫌棄的看著那一坨口水印,掀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先解禁制?!?/br> 廖曉嘯體內(nèi)的禁制是仙帝下的,即便仙帝本身降神,威能已經(jīng)降低了許多,但也絕不是廖曉嘯可以自行解除的。 而巫邢雖然多少知道一些禁制的手法,并不精于此道——他比較擅長的是正面的拼殺,但那無疑是極為耗費(fèi)精力的,否則先前也不會被仙帝的嫡系無孔不入的偷襲造成重傷。 廖曉嘯可憐巴巴的看著巫邢,雖然他很想說自己跟著青巖指不定蹭點(diǎn)兒白澤之氣禁制就解了,但這種借口顯然巫邢是不會相信的。 妖獸靈獸對于白澤這種被冠上了“神”之名義的獸類有著極強(qiáng)的好感和依賴感,似乎是想要通過白澤來證明,被人族與仙族從上古時期結(jié)束便一直歧視著的妖族實(shí)際上比他們高貴得多,受天道眷顧得多。 但遺憾的是,自上古結(jié)束,妖界得到白澤青睞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就數(shù)的過來,魔界就更不用說了,巫邢這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