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看了半晌也沒見到什么,青巖便不再去想,繼續(xù)在市集上逛起來。 今日的市集之中,除卻大量的靈藥與成丹之外,還有一些醫(yī)者擺了攤,賣丹譜以及有償醫(yī)治。 青巖買了好幾樣基礎靈藥,又買下了幾份丹譜,便站在路邊不動了。 他看了旁邊一個擺攤有償醫(yī)治的醫(yī)者半晌,隱隱有些心動。 他總不可能一直靠巫邢給他靈石和錢財花費,如果可以的話,他是十分愿意自己去掙錢的,花起來也安心得多。 只是…… 青巖看著那個修為比他高,醫(yī)治一個身有輕微傷痛之人卻需要大半個時辰的醫(yī)者,還是提步離開了這個小攤。 以他的修為和醫(yī)術,若是在這里擺出來了,在萬花試煉中他絕不會好過。 青巖對當醫(yī)者公敵這種事情,沒有一點興趣。 市集越走越深,最內里隱隱能夠看到房舍。 說是房舍,不若說是宮殿一般的閣樓群更為合適,飛檐流瓦,雕梁畫棟,靈氣氤氳磅礴,氣勢強盛。 青巖頓下步子,抬頭看向最近處的一扇門,挑了挑眉。 門上掛著厚重的牌匾,牌匾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個大字:莊。 44龍氣降神 雖說從巫邢之前的反應就能知道,莊家并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世家,但從永平郡那酒樓掌柜和此處的閣樓看來,莊家的勢力絕對出了他的想象。 青巖呆在與那扇敞開的大門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看了好一陣,現(xiàn)來往于那閣樓群中的修者為數(shù)不少,醫(yī)者、修者盡皆有之。 尤其莊家那處,門庭若市,往來修者卻是小心的放輕了腳步,斂了渾身氣勢,面露平和之色,相互攀談著。 青巖微微頓了頓,看這些修者的姿態(tài),用神識探看恐是不妥,他忍不住好奇的向里瞅了瞅,卻什么都沒看到,索性不再猶豫,提步向那扇大門走去。 閣樓從外面看,面積并不多么大,而進入之后卻現(xiàn)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廳堂。 廳堂之內整齊的擺放著兩列長桌,桌上羅列著各式各樣的東西,法器、靈藥、成丹、靈符等等,青巖甚至看到了小型的靈獸,被關在籠子里等著客人買走。 這大概就是巫邢所說的世族開設的店鋪。 里邊販售的東西比之外面成色要好上不少,當然,價位也高了許多。 守著長桌上那些東西的人面色平靜,不因自己尚未進入先天而對那些修者諂媚,大概這就是背后有一個強悍的宗族給他們帶來的自信與驕傲。 青巖看了一圈,沒現(xiàn)什么想買的,抬頭瞅見一連兩三個醫(yī)者都往樓上走,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馬上跟上,而是找了一個守著長桌的人問。 “那些醫(yī)者,為何都向樓上去?” 正埋頭整理著桌上靈藥的后天修者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是微微一愣。 青巖疑惑的看向他。 那人一拱手,恭敬道:“可是東方青巖,東方先生?” 青巖怔愣了一小會兒,便點頭應是。 “歡少爺吩咐了,東方先生若是有何想要的,與小的們說,定當雙手奉上。”那人道,又停頓了一下,“樓上有位大能請了不少醫(yī)者為他的徒兒醫(yī)治,報酬頗為豐厚?!?/br> 能讓莊家的伙計說出豐厚兩個字,可見那人出手定是極為闊綽。 這方伙計對他的態(tài)度,讓廳堂之中注意了這邊的人都頗為詫異。 青巖被看得有些尷尬,擺手道:“我并無想要的東西,只是想問問,上頭那大能之徒所受的傷是如何的?” 伙計搖了搖頭,依舊滿臉恭敬,答道:“不知,上方許多醫(yī)者下來,皆搖頭稱自己醫(yī)術不精,救不回來人?!?/br> 聞言,青巖點了點頭,托伙計帶他向樓上,去看看那出手闊綽的大能。 待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廳堂之內的視線之中,一層大廳內另外幾個伙計眼神微微一變,互看了幾眼之后又沉寂下來。 不多時,莊家本家之內幾人,便都收到了一封傳信。 莊歡握著那張極薄的紙張,看向來到他房內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 那人沉默的看了他好一陣,半晌,開口問道:“東方青巖,是什么人?” 莊歡看著這個男人,嘴角的笑容依舊輕佻,一對桃花眼盈著笑意,薄唇微動,道:“休了你的十二房侍妾,我就告訴你。” 男人臉色一沉,拍案怒斥:“逆子!” 莊歡依舊笑瞇瞇的,拿起桌上的酒盅淺啜,攤手道:“你也可以自己去查,不過當心,他身邊的人足夠摧毀你全部的情報網(wǎng)。” 男人眼神閃動,看了自己天賦頗佳的兒子半晌,冷哼。 莊歡嘴角噙著笑,伸手拈了一塊糕點放進嘴里,悠然的瞇起眼,“運道衰落,困鎖龍氣,天道的容忍是有限度的?!?/br> “身為莊家人,你……” “正是因為身為莊家人,我才阻止了母親把這件事告訴仙帝。”莊歡笑道,一貫輕松的語調卻陡然變得冰冷,“東方青巖是莊家最后的希望,你不會想成為覆滅莊家的罪魁禍吧?我的……父親?” 男人看著這個眼神森寒的青年,心中一緊,冷冷看了他一陣,起身拂袖而去。 莊歡看著男人的背影,輕嗤一聲,眼神不屑。 他揮手將未闔上的門關了,低下頭看了手中的宣紙半晌,將酒盅內余下的酒水一口飲盡,揉碎了宣紙,起身往側間的書房走去。 莊家閣樓之內。 青巖看著一個接一個的醫(yī)者進了幕簾,不多時便搖著頭出來,看那模樣似乎是頗為苦手。 凝神聽了一陣,便聽到一邊一個剛從里邊出來的醫(yī)者搖頭嘆息。 “只是個金丹期的少年,元力與神魂都已經(jīng)完全沒了動靜,瞧起來……像極了已然隕落的模樣。” 青巖一愣,他對修者的傷病和五花八門的法訣了解不深,聞言也想不出什么解決的辦法。 “元力與神魂毫無波動,但那金丹卻是未碎……”那醫(yī)者又道,“那少年金丹倒是活躍,全然不似元力與神魂一般死寂?!?/br> 青巖眉頭皺了皺,聽這描述,似乎與他之前見過的那酒樓掌柜之子的情況十分相似。 “這位大能是不是求醫(yī)許久了?”青巖低聲問伙計。 “是的,聽聞已經(jīng)一百八十余年了,每次開市,都廣招醫(yī)者為他徒兒瞧病?!被镉嫷?,看起來頗為感概的模樣。 想到之前龍氣利用那掌柜之子向他求救的行為,青巖眉頭一皺,若是龍氣不罷休,再出寄魂這茬兒,他肯定不如上次一般好脫身。 若是那少年出了什么問題,那位大能想必一個巴掌就能直接拍死他。 青巖這么一想,頓時覺得再呆下去肯定得出問題,便與伙計告了辭準備走。 剛邁出沒幾步,耳中鉆進一陣驚呼,緊接著,袍袖便被人緊緊的扯住了。 青巖心中暗道倒霉,回頭看向那個拽著他袖子的人,卻是微微一愣。 少年長得冰雪可愛,一對烏溜溜的眼睛眨巴著,帶著那么點可憐兮兮的請求意味。 他背后跟著一位氣勢強盛的中年男人,衣袍飄逸,仙風道骨,眼含激動的看著少年,面色因為喜氣而顯得紅潤,深吸了口氣之后,他又將視線落在了青巖身上。 少年瞧著青巖,跟廖曉嘯一樣抱住他的腰,剛及他胸口的腦袋不客氣的在他胸膛之上蹭了蹭,帶著那么點哭腔,道:“之前我錯了,別不理我。” 青巖面無表情的迎接周圍歘歘扎向他的眼刀,微微抬頭對上少年師父的視線,對他造成的威壓毫無感觸。 當身邊有個總是沒事兒就喜歡在屬下面前擺譜的魔尊的時候,面對大乘期以下的威壓,是完全能夠吃得消。 頂多冒冒冷汗罷了。 “年輕人,去內間談罷?!蹦侵心耆说馈?/br> 青巖猶疑了一瞬,點了點頭。 “白……唔,你幫幫我。”剛入內間,少年便抱著青巖不撒手。 被抱著的人面無表情,中年人給他們下了一道禁制,便離開了內間。 青巖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少年見青巖不為所動,一急便道:“我這次不是寄魂,真的,我準備了好幾天的降神儀式呢!等我走了,這少年也會好起來!” 聞此言,青巖才將視線落在了少年身上。 的確,之前看到的那模樣,與現(xiàn)在完全不在同一層面上,青巖凝神看了少年一陣,現(xiàn)對方身上隱隱盤踞著一條縮小的龍,周身透出紫氣,與少年之軀融合極佳,面色這才微微柔和了下來。 隨即又是一厲,道:“那之前那人如何是好?” “……那人早就被做成傀儡了?!鄙倌赅絿伒溃叭羰沁€有神魂在身,我也不至于寄魂,肯定降神了?!?/br> 青巖想了想,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被困在那兒?” “我是崇光開國國君……”少年看了看青巖有些怪異的表情,不忿:“我真的是!” 青巖點點頭,說不出是承認了還是敷衍。 少年一癟嘴,不再掙扎,乖乖答道:“我被困在那里好多年了,之前……設下護國大陣,后來沒多久他就飛升了,我卡在合體巔峰許多年,后來感覺天劫將至,準備離開國都渡劫,才現(xiàn)那陣法被人動了手腳?!?/br> 青巖安靜的聽著。 跟著他的魔修也刷刷的記錄著。 除了那少年說的話之外,還記錄著他一直抱著夫人不撒手、蹭胸、摸手種種罪行。 喪心病狂,令人指!必須切碎了喂廖曉嘯! “我無法離開國都,元力也被限制無法引動天劫,最終rou身與神魂都被困鎖在國都之下的地宮里,已經(jīng)……”少年想了想,“我忘了多久了?!?/br> 青巖一頓,抬頭揉了揉他的腦袋。 少年嚶嚶嚶?lián)溥^來抱著青巖的脖子,用力蹭了蹭,腦袋埋在青巖的肩窩,道:“你不是為我而來的嗎?” 那必須不是??! 兩個魔修咔擦一聲捏斷了一支筆的筆桿子。 夫人必須是尊者大人的! “等我出來了,馬上就能知道是誰再陣上動的手腳了。”少年道,“出來之后我就可以引動天劫,渡劫飛升啦,你雖然還是金丹期,但是是得了天眷,修行肯定很順利。” 青巖沉默一陣,道:“你出來之后,整個川彌都會大亂?!?/br> “是他們困住我,還妄圖控制整個崇光的!”少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毛都炸了起來,“我憑什么要為他們的欲念付出代價?!” “因為你是身負龍氣之人?!?/br> 少年一哽。 曾經(jīng)有人,也這么對不愿意刻苦修煉、處理政務的他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