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掌柜的,這可使不得?!鼻鄮r連忙打斷了掌柜的話,頗有些為難的看著他。 若是真的尋遍了名醫(yī)也無法解決那病癥,只怕真是修者所為。 青巖只能辨認(rèn)一些毒物,驅(qū)毒也可,如果真是修者的手段,他卻是沒有把握將之治好的。 畢竟經(jīng)歷擺在那里,一般疑難病癥還好,修者造成的傷實(shí)在是讓他為難。 “先生……我就這一個兒子……” “答應(yīng)了吧?!蔽仔献诜績?nèi),已經(jīng)吃了幾筷子菜肴,插嘴道。 青巖回頭看他。 巫邢向他點(diǎn)點(diǎn)頭,神色極為平淡,道:“治不好也不能怪你,去看看也不虧什么,反正……也沒人知道你,不跟那些成名的醫(yī)者一樣怕砸招牌?!?/br> 這話說得真夠欠的…… 青巖面無表情,卻還是答應(yīng)了掌柜的請求。 巫邢說得對,去看看也不虧什么,算是增加閱歷也好。 青巖只是擔(dān)心,那掌柜的似乎將所有的希望都賭在他身上一般,實(shí)在是讓他感覺責(zé)任頗沉。 掌柜的千恩萬謝,兩人約好去看他那兒子的時間之后,掌柜的便告退了。 離去的腳步十分匆忙,臉上卻帶著濃烈的喜色。 小二看著掌柜的這模樣,扭頭向青巖分外友善的抿著嘴笑得燦爛。 青巖回了個笑容,便將他遣走了。 “味道怎么樣?”青巖坐到巫邢對面,握著筷子打量著這菜色。 巫邢抬眼看他,擦了擦嘴,吐出三個字來:“甘露羹?!?/br> 青巖:“……” 泥煤。 青巖不理他,直接動筷子吃起菜肴來。 巫邢托腮笑瞇瞇的看著他吃,全然不似之前面對掌柜和小二那時的冷淡。 被盯著吃了幾口的青巖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把自己不喜歡的芹菜全都細(xì)細(xì)的挑出來,夾給了巫邢,溫和笑道:“吃。” 巫邢低頭看了看他面前碗里綠油油的芹菜,繼續(xù)抬頭看著青巖。 青巖頂著他的視線啃了一小塊玉米,黑漆漆的眼睛掃了巫邢一眼,又道:“吃?!?/br> “甘露羹。” “……” 你好煩??! 青巖放下碗,轉(zhuǎn)頭出了門。 巫邢笑得格外愉悅,把青巖夾給他的芹菜都吃了。 莊歡…… 想到這個名字,巫邢眼神一沉,若是莊歡將青巖的醫(yī)術(shù)宣揚(yáng)出去了,青巖身為萬花弟子的真相早晚是要被猜出來的。 雖然并不太在意這件事為人所知,可就青巖此時的修為而言,風(fēng)險也頗大。 東方宇軒救的人多,記恨他的人也多。 醫(yī)者有,修者自然也有。 只是東方宇軒消失了這么多年,想要報(bào)復(fù)也找不到法子。 如今這事要是暴露出去,對青巖而言絕不是好事。 但若真要細(xì)細(xì)去想,以青巖那頗為良善的心思來說,即便沒有莊歡的推波助瀾,他身為東方宇軒門下弟子這事被人們知道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個時間卻很重要,在萬花試煉結(jié)束之后暴露出來還好,若是在此之前,青巖在試煉中只怕會要出問題。 巫邢并不討厭青巖那份軟和的心思,反倒是有些喜歡。 畢竟現(xiàn)在還能抱著這份誠摯的人并不多,恰巧青巖是其中之一,又恰巧巫邢遇上了。 只是偶爾青巖無法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想要去管閑事,這點(diǎn)讓巫邢感覺有些煩躁。 比如青巖肯定不會相信醫(yī)者之間存在極為兇險的暗爭。 巫邢卻知道。 醫(yī)者之間的斗爭相當(dāng)可怕,神不知鬼不覺的便能將人殺死。 每個煉丹師多少都會一些毒,每個醫(yī)者多少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 醫(yī)者通過他曾經(jīng)救治過的人對仇家動手實(shí)在是太容易了。 好在青巖很聽他話。 萬花試煉之后巫邢馬上就會帶青巖離開,若是身份暴露了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除非仙帝親自下界來,否則想在他手里拿人是絕不可能的。 但試煉之前的話……巫邢眉頭皺了皺,偏頭看著爬到凳子上盯著桌上菜肴的黑豹,在它探出身子伸爪夠向那只雞腿的時候,一腳踹掉了它的凳子。 魔尊不高興。 黑豹落在地上,看了他一眼,甩甩尾巴姿態(tài)悠閑的從窗戶門口躍了出去。 掌柜回到家中,滿臉喜色的將事情告知了妻。 夫妻兩抱頭垂淚了一陣,那婦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抓著他丈夫的手道:“當(dāng)家的,你快去修書一封給少爺寄去,好好謝謝他,啊。” 掌柜忙點(diǎn)頭,給妻撫了撫后背,感慨道:“這酒樓啊,咱們不要了,兒子能醒來就好?!?/br> “對,只要兒子好就好?!眿D人擦了擦眼淚。 信隼尖利的爪上綁著一卷信件,自酒樓掌柜家中飛了出去。 剛飛出不遠(yuǎn)的距離,一道黑芒閃過,信隼掙扎著落下幾根羽毛。 大雕爪子刺進(jìn)信隼的身體,直直向著地面俯沖而去,在即將落地之時變成了一頭黑豹,嘴里叼著那只體型有點(diǎn)兒大的信隼,一路滴著血,看準(zhǔn)了窗口跳進(jìn)了房間。 巫邢偏頭看著它,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將信隼爪上的信拿了下來。 35龍氣寄魂 青巖端著甘露羹回了房間的時候,巫邢剛好將整封信看完。 信的內(nèi)容不少,除卻對莊家少爺?shù)母屑ぶ橐酝猓€提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東方青巖身邊的確有個男人一起。 顯然,莊歡雖然隱瞞了巫邢的身份,但并沒有放棄掌握他的行蹤。 巫邢偏頭看了一眼青巖,瞇了瞇眼,隨手將信件揉碎了。 “那是什么?”青巖隨口問道。 巫邢低頭看甘露羹,拿起瓷勺攪了攪,“沒什么。” 青巖瞅了一眼在一邊啃鳥啃得鮮血淋漓的黑豹,沒再說什么,坐下開始吃已經(jīng)冷了的菜。 他與掌柜約定的時候在下午,掌柜家的宅院距離酒樓并不多遠(yuǎn),據(jù)說那也是莊家賜下的。 按下莊歡那有點(diǎn)煩人的性格不談,他對自家有困難的俗世之人還是十分良心的,若不是有莊家在背后照料著,那掌柜此刻怕是早已無家可歸。 雖然青巖想不明白,為什么莊歡不直接托莊家的醫(yī)者來給這人瞧瞧,不過看掌柜那對莊家極為感激的模樣,覺得別人家的家務(wù)事還是不要插嘴太多。 剛吃完飯不多久,巫邢就抬眼看向了外面,外邊的腳步聲聽起來很急,踩在樓梯上噔噔響。 青巖同樣看向門口,果然,不過幾息便聽見了敲門聲。 “他們倒是挺急?!蔽仔闲Φ?。 “等著救命,自然是急的?!彼闼銜r辰,卻是距離與掌柜相約的時候還差了一個時辰有余。 “外面可不是那掌柜。”巫邢提醒,他指了指眉心,道:“多用用神識。” 青巖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去開門。 來敲門的是之前那個少年模樣的小二,他滿頭大汗,似乎是要哭了的模樣。 見青巖開門,一把拉住他的袍袖,帶著哭腔哀求道:“仙長……仙長您快去看看掌柜的吧,出事兒了!” 青巖一愣,這才吃頓飯呢怎么就出事了? 巫邢眉頭也是一皺,看了折騰了一地鳥毛和血跡的黑豹一眼,伸腳踢踢它。 黑豹尾巴擺了擺,卷住了巫邢的腳踝,揚(yáng)起頭看了門口的小二一眼,又收回視線趴回了地上。 店小二慌張的模樣看起來并不像作假,巫邢見青巖的神色,便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青巖感覺腰后被推了推,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巫邢。 心中頓時一松,向小二吩咐道:“帶路?!?/br> 巫邢看著青巖這反應(yīng),微怔之后,滿意的瞇了瞇眼。 甫一離開客棧大門,青巖便又感受到了那道來自國都方向的視線。 他抬頭看了看,果不其然還是那道龍氣。 青巖是極想知道為何這龍氣死盯著他不放的,可遺憾的是沒有人能夠替他解答。 就連巫邢也不知道,他甚至尋不到這龍氣的蹤影。 掌柜家的宅院距離酒樓不過是一條小巷加個拐角的距離。 此刻這里已經(jīng)圍聚了不少人,婦人的尖叫在喧嚷的人群中也顯得極為刺耳。 見小二引著青巖與巫邢二人到來,人群的議論便戛然而止,擁擠著讓開了一條通往大門的路。 青巖腳步一頓,這陣仗還真讓他有那么點(diǎn)顧忌。 巫邢拍了拍他的肩。 院子里一片狼藉,掌柜身負(fù)煉氣期的修為,卻對他在辟谷巔峰的兒子束手無策,即便那少年修為不及他,那掌柜也是不忍心動手的。 少年了狂一般,在整個院庭內(nèi)橫沖直撞,似乎想要出去,卻怎么也找不著門。 他瞪大的眼睛毫無焦距,顯然是看不見了,頭上身上被魯莽的沖撞擦出了不少傷口,鮮血留下來滿臉滿身的,看起來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