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巫邢剛一落座,青巖便湊過去,道:“我既成金丹,療傷能力該更上了一層才是?!?/br> 面色一動,巫邢挑挑眉,臉上的冷淡隨著他的表情消失無蹤,“那便試試?!?/br> 青巖點點頭,手覆上巫邢的胸口,調(diào)動丹田中圍繞著金丹的元力,順著經(jīng)脈傳到手掌之上,毫無阻礙的進入了巫邢的心口。 這一次他不止感受到巫邢元力中的戾氣和侵蝕的力量,還有另外一部分隱秘的東西。 元力躍動著跟隨巫邢的功法路線走了一圈,輕輕掃過不知深淺的丹田,霎時被撲上來的魔元力吞了個一干二凈。 “……”青巖面無表情的看著巫邢。 “這……”巫邢愣了愣,覺對方似乎并不知道他做的事對于一個修者而言有多冒犯,輕嘆了口氣道:“不要隨意探查別人功法路線?!?/br> 青巖一怔,“我并無此意?!?/br> “我知道?!蔽仔蠑偸?,“否則早就將你抹去了?!?/br> 被巫邢話語震懾到的青巖微微張了張嘴,半晌也沒憋出個字來。 他果然是瞎了眼才覺得這個巫邢還算是個性情不錯的人。 聽了巫邢這番話,他自然是不會再去給他通體檢查一遍了,這邊專注的給他清理起心口的毒來。 不出所料,比起內(nèi)力而言,仙元力對附著在巫邢心臟上的不祥黑色的驅(qū)逐要有力得多。 青巖滿意的點點頭,收回手,內(nèi)心多少有了點底。 “不出兩月,大概就能完全恢復(fù)了?!眱蓚€月對于修者而言絕不是多漫長的時間。 門被輕輕敲響了,在得到答復(fù)之后,入目是幾個端著托盤、長相頗標(biāo)致的姑娘,個個都別有韻味,隨著一陣香風(fēng)刮進來,娉娉婷婷的走到他們身邊,將木托盤里的菜都放下之后,安靜的站在了一邊。 “……”青巖偏頭看著那群姑娘。 巫邢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冷淡樣子,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這位……姑娘?!鼻鄮r揉了揉鼻子,這氣味兒對他突然靈敏起來的嗅覺而言實在是種折磨。 被點到的紅衣女子怔愣了一瞬,詫異之后,便頂著其他姑娘灼灼的眼神巧笑著應(yīng)聲。 巫邢掃了她一眼,冷哼。 青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我們不習(xí)慣吃飯時有外人……你看這……” 紅衣女子收回目光,柔柔的應(yīng)聲點頭,便領(lǐng)著一群由羨妒轉(zhuǎn)變?yōu)槌靶Φ墓媚镫x開了這間屋子。 人一走,青巖連忙起身推開了之前因為外界過于喧鬧而關(guān)上的窗戶,通風(fēng)散氣。 恰巧客棧廳堂里來了位說書人,青巖回身落座,一邊吃著菜一邊聽著說書人講述的雜聞軼事,津津有味。 “……仙帝與其大弟子,那可是上界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卻不想飛來橫禍,硬生生拆散了這對鴛鴦?!闭f書人啜了口茶水,折扇一合,輕輕敲了敲桌面,掃了上方雅座一眼。 巫邢眉頭輕皺,看向似乎意猶未盡的青巖一眼,道:“你很喜歡聽這些?” “倒不是,說書人口中的故事,十個有一個是真的就不錯了?!鼻鄮r搖搖頭,“消遣而已。”順便也能多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構(gòu)成。 浪寧鎮(zhèn)的人們對于修者的關(guān)注,遠比對于他們所隸屬的朝堂的關(guān)注要多得多。 許是因為這里算得上是通往南海的一個優(yōu)良港口的緣故,修者來往甚是頻繁,在普通人眼中神秘莫測的修者,于浪寧鎮(zhèn)人的眼中并沒有那么難以觸及。 所以這里的人們毫無顧忌的探索著修者的一切,而他們心中的仙長也不會計較這些。 畢竟仙帝什么的,距離他們遠著呢。 退一步說,跟凡人較勁,說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下方說書人一癟嘴,又啜一口茶水,手中折扇一甩展開,輕搖兩下,便又開嗓子講了起來。 “說到仙帝,就不得不提起他曾經(jīng)的弟子巫邢。這人曾是仙帝座下最小的弟子,天賦極佳。卻生性邪佞,離經(jīng)叛道,即將渡劫之際轉(zhuǎn)投魔道,以極快的度一舉登上魔修尊者寶座,弒其師兄,與其師反目成仇?!?/br> “噗……咳咳咳!”青巖放下湯勺,咳得驚天動地。 “有傳言,巫邢此人本是上古妖獸化身,有五顆頭顱,個個猙獰無比。他傾慕仙帝已久,遂瞞天過海投入其門下,見仙帝與其愛侶日日恩愛,如膠似漆,便怒沖冠,轉(zhuǎn)而殺……啊??!” 廳堂里說得眉飛色舞的說書人如同被一只手抓住了一般,整個人都被拋飛起來,直直撞進了雅間之中。 青巖咳得臉色通紅,瞅了被拽進來瞬間噤聲的說書人一眼,自己默默調(diào)整著呼吸。 “說夠了沒?”巫邢面容冷凝,看著那人的臉色沉得要滴出墨來。 青巖看了那人一眼,不意外對方也是個修者,丹田處模糊一片,境界要高出他不少。 “尊者你終于出現(xiàn)了尊者!”說書人連滾帶爬的跑過來,一抬手撕了臉上一層皮,露出了一張尚有些年少稚嫩的面龐。 配合他略顯矮小的身材,活脫脫就是一個未長成的活潑少年模樣。 “廖曉嘯?!蔽仔下曇舻统粒趺绰牰疾幌穸嘤押玫臉幼?。 少年一個哆嗦,扭頭看了好奇的打量著他的溫和男子,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緊緊的靠著。 巫邢的臉色更難看了。 廖曉嘯瞧了魔尊大人一眼,又看了看他旁邊全然不在意魔尊氣場的男人,最終做出了自認(rèn)為很明智的選擇。 少年伸手圈住青巖的腰,頭埋在青巖胸口蹭了蹭,嚎了一聲:“尊者夫人救命!” “……”臥槽什么玩意兒? 青巖伸到一半準(zhǔn)備拍拍少年腦袋的手,默默的縮了回去。 巫邢手上的杯子咔擦一聲碎成了渣渣。 鬧騰了半晌,青巖懷里多了一只吐著舌頭嗚嗚叫的奶狗。 巫邢的臉色看起來跟誰宰了他全家一樣陰沉可怖。 看起來這熊孩子的破壞力挺強大的。 青巖視線落在鉆進他外袍里團著的奶白色不知品種的小狗一眼,抬頭看向巫邢,頗感興趣:“所以你真的是魔道尊者?” 巫邢點頭。 “怪不得?!鼻鄮r總算知道為什么巫邢的元力那么殘暴,“那你現(xiàn)在修為……?” “早已過了大乘?!蔽仔峡戳饲鄮r一眼,見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反感和嫌惡來,便低頭瞅著伸出爪子去夠桌面上rou塊的奶狗,一筷子打了過去。 “……”青巖囧。 “廖曉嘯都出來找我了,怕是魔界出了事?!蔽仔险酒饋恚拔业没厝ヒ惶?。” “那……” “等事情解決完,我來找你?!蔽仔峡戳藦那鄮r懷里蹦出來的奶狗,一腳踹過去,道:“廖曉嘯留下來?!?/br> 金丹期的醫(yī)者走出去就是香餑餑,誰都想咬上一口。 巫邢可不愿意自己一走,青巖就被哪家門派卷走扣下了,去世家或者大門派里搶人之類的,對于傷還沒好的巫邢來說,還是有點兒壓力的。 畢竟他一個敢于跟仙帝叫板的魔尊上門搶人,指不定就被人認(rèn)為他是要帶著魔修把人家門派一鍋端了。 有能力傳承至今的大世家門派,誰沒一個兩個壓箱底的玩意兒,一個把握不好,全勝時期的他都能陰溝里翻船。 有廖曉嘯這個合體頂峰的妖修在就不一樣了。 川彌大洲雖然人才輩出,但也沒如同上鴻天界一般天仙遍地走,金仙多如狗那樣逆天的境地。 合體頂峰的人族修者大多不是瘋狂的尋找天材地寶準(zhǔn)備渡劫,就是已經(jīng)在師門的幫助下準(zhǔn)備好一切,專心沖擊渡劫期了。 能夠在外遇到的合體巔峰的修真者少得可憐。 妖修的天劫比人修要慘烈得多,大多數(shù)合體期巔峰的妖修都會停止修煉,直到找到了足夠的天材地寶和法器時,才會準(zhǔn)備沖擊渡劫期。 廖曉嘯就是一直死扣著合體期巔峰那一線的妖修之一,因為受過巫邢的恩惠而投入了他的麾下。 “廖曉嘯常年來往于人、魔、妖、鬼四界,他跟著你,必然不會讓你涉險?!彪m然廖曉嘯一向是哪里有寶貝他就往哪里跑,但能夠在寶物的爭奪中圓滿的活到現(xiàn)在,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恩,謝謝?!鼻鄮r點點頭,又道:“最好盡快,那毒侵蝕心脈,很危險?!?/br> “我會的?!蔽仔宵c點頭,招出那頭沒有影子的黑豹,轉(zhuǎn)瞬消失了身形。 巫邢一走,廖曉嘯就變回人形湊過來,笑得一臉傻氣,“我是廖曉嘯,愛好搶寶,擅長搶寶,尊者夫人如果沒有什么打算的話我們?nèi)寣毎?!?/br> “……”青巖張了張嘴,“不是尊者夫人,我的名字是東方青巖。” “好的夫人,尊者夫人是以醫(yī)入道的醫(yī)者?”廖曉嘯才不信,他第一次看到外出的巫邢身邊有另外一個人呆著,要知道平時就算是尊者的心腹也無法得知他的行蹤。 更何況,尊者對于這個男人頗為照顧,這絕對是以前從來沒有的事情。 就算是醫(yī)者也不可能讓尊者另眼相待,以前又不是沒見過醫(yī)者。 “不是夫人……” 廖曉嘯笑嘻嘻的伸出手,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都沒有,“勞請尊者夫人幫忙檢查一下唄。” “……”巫邢和他屬下都這么無恥的嗎? 10浪寧寶跡 妖、魔、鬼三界獨立于上鴻天界的體系之外,高等的修者可以憑借機緣法寶來往于這些世界,對其他小世界的探索亦是由此方法得來。 廖曉嘯在這幾界中穿梭了數(shù)百年,奪寶無數(shù),不說渾身武裝到了牙齒,卻也相去不遠。 青巖搭上廖曉嘯的脈,把了一陣之后松開手表示無恙,這熊孩子看起來活力十足,青巖探脈的時候連元力都沒用上。 醫(yī)者望聞問切他自然是做得熟練的。 但凡傷病者,面上多少會帶上一絲病氣,經(jīng)驗豐富的醫(yī)者都能一眼瞧出來。 而廖曉嘯卻屬于青巖想掰個病癥唬他一下都找不著毛病的那種,健康得過分。 “廖曉嘯……?”青巖頓了頓,“能不能給我說說谷……東方宇軒的事情?” 少年一愣,點頭,“自然可以?!?/br> 谷主在川彌大洲留下的傳說為數(shù)不少,大多都是醫(yī)治病患的傳聞,甚至曾以渡劫期的修為,為上界降臨而下的仙人妥帖的治好了傷痛。 只是通常少有人知道的是,東方宇軒在其他方面也十分出色。 比如探索古跡以及秘境的時候,又比如他遇人幾乎一招秒的兇殘實力。 廖曉嘯沒見過東方宇軒真人,但是來往于諸多秘境和古跡中想要撿便宜的他卻是真實的看到過東方宇軒的兇殘。 修真界之大無奇不有,上古存留下來的遺跡從來都是奇詭之地。 廖曉嘯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一方秘境中見過的影像,東方宇軒手一揮,墨綠色的元力分作幾股透體而出,悄然無聲的沒進圍困他的那些人體內(nèi),不出一息時間,那些人齊齊炸開化作rou糜,連元嬰都沒能逃脫。 青巖看著打了個哆嗦的廖曉嘯,抬頭拍了拍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