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子啟動起來，仇正卿收回目光，慢吞吞走了。

    第11章

    第11章

    顧英杰這時候已經(jīng)冷靜下來，他一邊開車一邊問：“去哪里吃飯？”

    “貴的就好?！鼻赜觑w答。

    顧英杰白她一眼，不問她意見了。車子開了一會，他又說：“仇正卿也比趙鴻暉好啊，你什么眼光，干嘛要跟那家伙糾纏不清。你已經(jīng)知道他什么面目了，怎么還不分手？”

    “干嘛要分手？”秦雨飛看著自己的手指甲，去旅行之前該重做個新指甲了。

    “秦雨飛，你不要故意惹我生氣?！?/br>
    “你自己愛生氣。不關(guān)你的事你也要氣一氣?！?/br>
    顧英杰不理會她暗指他多管閑事，只問她：“你說說，為什么不分手？”她這么不愛惜自己他真是氣得差點內(nèi)傷。

    “只是出去吃過幾次飯，又沒跟他怎樣，戀愛都算不上，用不著分手啊，不再跟他出去就好了?！鼻赜觑w答得理所當然，不去看顧英杰帥帥的側(cè)臉，只專心盯自己的手指甲，認真想做個什么顏色花樣好，轉(zhuǎn)移注意力。

    顧英杰被噎住，所以她之前果然是故意氣他嗎？他定定神，找回重點：“所以你已經(jīng)沒有跟他出去了嗎？”

    “是啊?！彼堑珱]跟他出去還在他來電話約她的時候冷嘲熱諷了一番，還把他送的花丟進垃圾桶拍了照發(fā)給他說謝謝。只是這些就不必告訴顧英杰了。

    顧英杰舒了口氣，冷靜了下來?！澳莻€惡心的家伙跟別人說你送他的圣誕禮物怎樣怎樣的。”

    “哦?！鼻赜觑w點點頭，而后想了想道：“他這樣不看醫(yī)生真的沒問題嗎？”

    顧英杰反應(yīng)過來，笑了，反問她：“你不生氣？”

    “他誰啊，值得我為他生氣嗎？”

    顧英杰點點頭，“好吧，我道歉，是我沒弄清楚，對你態(tài)度不好，sorry。”

    “嗯，下回別這樣了?！鼻赜觑w裝模作樣擺架子。被顧英杰白了一眼。

    車子在沉默中行進了一會，然后顧英杰忽然再一次向她確認：“你現(xiàn)在確實沒再跟趙鴻暉約會了，是吧？”

    “是啊?！逼鋵嵾@是個很正常很普通的問題，但秦雨飛的心跳快了兩拍，總覺得他聲音里有點什么教她心亂的東西，她盯著手看，數(shù)手指。

    “那仇正卿呢？他挺不錯的啊。剛才看起來，他挺關(guān)心你的。”顧英杰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他是我爸喜歡的類型，不是我的?！?/br>
    “他屬于哪個類型？”

    “事業(yè)是老婆，女人是小妾的類型?！?/br>
    顧英杰笑了，笑聲很溫柔，秦雨飛的目光不受控的從她的手指轉(zhuǎn)向了他的臉，他也正轉(zhuǎn)頭看她，眼睛笑得清清亮亮，在秦雨飛心頭狠敲了一記。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彼f。

    秦雨飛只得低頭繼續(xù)看手指，不說話。

    顧英杰繼續(xù)開著車，過了一會又問她：“你的手指怎么了？”

    “我想換一個顏色。”她說，他關(guān)心她的男友，關(guān)心她的手指，她覺得心情相當沉重。

    “怎么突然沒精神了。指甲顏色讓你這么不高興？現(xiàn)在這個挺好看的呀?！鳖櫽⒔苻D(zhuǎn)著方向盤，拐了個彎，餐廳馬上就要到了。

    秦雨飛抬頭看窗外，她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個餐廳了。那是家好餐廳，確實很貴，符合她剛才戲言的要求。餐廳裝潢華麗，菜品精致，服務(wù)很好，環(huán)境非常浪漫。她可以想像他們兩個人進去后服務(wù)生領(lǐng)他們到小桌上，他們面對面，吃著美味的餐點，找著各種話題，他會微笑，會看著她……

    車子停下了，秦雨飛的心跳似乎也要停止。她用力吸了口氣，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她道：“顧英杰，我不想吃飯了，我想回家。”

    顧英杰愣了，相當吃驚：“怎么了？”

    秦雨飛武裝好了自己，“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飯”這話似乎有些傷人，她看著他，說不出口，只能道，“沒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家里有些事，我得回家了，你送我回公司取車好嗎？”

    顧英杰沒說話，他認真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兩個人四目相對。

    他知道她在說謊，而她知道他知道。

    他沒有戳穿她，她知道他不會戳穿她。

    兩人就這樣靜靜看著對方，竟無法移開目光。一股無形的張力忽然緊緊包裹著他們。顧英杰眨了眨眼睛，那股張力并沒有消失。他咬了咬牙，終于把目光轉(zhuǎn)到了一邊，說了聲：“好?！?/br>
    那張力仍緊壓著他，他心跳開始變快。

    回程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顧英杰目不斜視直視前方認真看路，秦雨飛扭頭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沉默。但小小的空間里充滿了莫名讓他們緊張的魔力。

    公司大廈到了，顧英杰把車子停到了路邊。這時候他才轉(zhuǎn)頭看了秦雨飛一眼。秦雨飛咬咬唇，也小心看了他，然后飛快垂下眼，用歡快的聲音說道：“那我走了。”

    “好?！?/br>
    “顧英杰再見?！?/br>
    “再見?！?/br>
    秦雨飛再咬咬唇，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為什么點頭，然后她準備推開車門。

    顧英杰的動作卻比她快，他下了車繞到她這邊，為她打開車門。

    她心跳又開始亂了。

    她下了車，用力向他微笑，她說“謝謝”，他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兩個人同時出聲，話里的語調(diào)都頗有些永別再不見的感覺。

    然后他們都有些愣，直直看著對方。站著，隔著一道車門。

    他們離得很近。秦雨飛的眼神里有著緊張和迷茫，還有無助。顧英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似乎不受控制，他向她傾下了頭。

    就在唇|瓣擦過唇|瓣之時，秦雨飛觸電一樣往后跳，身體撞上了車子，但她不呼痛，看都沒看顧英杰一眼，轉(zhuǎn)身倉皇而逃。她快速奔向大廈，頭也不回。顧英杰嚇了一跳，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好半天緩過神來。

    他吐了口氣，坐回車子上，抹了一把臉。她的擔心果然是對的，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男人靠不住，看來女人總是有直覺。他真是太不應(yīng)該。她是對的，他們完全不應(yīng)該再聯(lián)絡(luò)，他自以為關(guān)心她對她好，是朋友。他錯了。

    顧英杰啟動車子，飛快地離開這個地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心里都是清楚的。不能一錯再錯。

    想是這么想，但顧英杰心有些亂。

    再者，很多事情是這樣的，檢討很容易，但把那檢討忘了也是很容易的。

    元旦假期。顧英杰陪母親嫂子還有侄子外甥女去日本度假。顧文光父女三人和女婿還有公事要做，等忙完了過兩天再去日本匯合。顧英杰領(lǐng)著四個婦女和兒童上路，責任重大。他給大家辦好登機牌，領(lǐng)著孩子安檢入關(guān)，在vip候機室安頓大家坐下，在給小朋友擰開礦泉水瓶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笑聲，悅耳并且熟悉。

    轉(zhuǎn)頭一看，側(cè)面不遠處的位置上，秦雨飛正抱著一個五十來歲衣著華麗婦人的胳膊撒嬌地笑。那婦人顧英杰認得，是秦雨飛的母親。

    顧英杰的母親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眼睛一亮：“秦太太?！币贿呎泻糁贿呥^去了。

    秦顧兩位夫人是老相識，機場偶遇，開心聊天。顧英杰的嫂子也被叫過去打招呼，兩個小朋友也過去甜甜地叫“秦奶奶”“秦姨”。身為隨行保姆，顧英杰也站過去了。

    “嗨，顧英杰。”秦雨飛甜甜的笑，好像已經(jīng)不記得那天那件尷尬事。

    顧英杰松了一口氣，她不介意那真的太好了。他神色如常地打了招呼。

    兩家客套寒喧，一家要去日本，一家要去馬爾代夫。居然不是一路。嗯，當然也不會有同路這么巧的事。顧英杰這么想著，說不上是有些慶幸還是有些遺憾，但看秦雨飛完全沒把他上次不禮貌放在心上，他也有些高興。

    秦雨飛和母親登機時間到了，兩家人揮手告別。顧英杰給小朋友喂了水，再回頭看，秦雨飛挽著mama已經(jīng)走到門口。他剛想轉(zhuǎn)頭回來，卻看到秦雨飛回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一碰。

    然后她迅速扭頭，挽著母親離開了。顧英杰也轉(zhuǎn)過頭來，抱起一直喊舅舅的小外甥女。

    秦雨飛坐上了飛機，覺得心跳還有些快。剛才真的很緊張，她覺得臉發(fā)燙，生怕露出什么破綻出來。還好，看大家的反應(yīng)，她表現(xiàn)得應(yīng)該很不錯。秦雨飛閉了閉眼，鼓勵自己加油，堅持就是勝利，只要撐得夠久，對他的感覺就一定會淡下去的。

    一路無話，飛行的旅程很順利。秦雨飛和母親住進酒店，吃大餐看風景，非常開心。只是后來她收到一條短信，顧英杰發(fā)來的。秦雨飛心跳又不穩(wěn)，猶豫半天后點開了。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james?！?/br>
    秦雨飛愣了愣，而后忍不住在心里罵臟話，他|媽|的，破短信。

    點開短信前那點小緊張小激動小蕩漾全都死一邊去了。這明顯是群發(fā)新年祝福短信。她很肯定。因為james這名字是他在他那些留學(xué)哥們?nèi)锖瓦@邊朋友圈里用的名字，而她一向只叫他顧英杰。

    秦雨飛火大地把這條短信刪了，真的是秒刪。行動迅速，果斷干脆。

    新年快樂個鬼啊，最討厭群發(fā)新年祝福短信了，完全沒誠意。

    此時的顧英杰正在酒店浴缸里泡澡，短信發(fā)出去后很多人回復(fù)過來。他拿著手機一條條看，一條條刪。等了一晚上并沒有看到秦雨飛的短信。第二天仍有一些短信回復(fù)過來，顧英杰仍舊是一條條看，一條條刪。

    第三天，第四天……顧英杰最后確認秦雨飛大小姐是不會回復(fù)他這條短信了。

    沒良心的女人。他在心里抱怨，新年祝福都不給一條，真是太無情了。

    第12章

    第12章

    元旦過后，月底就是春節(jié)，整個一月都很忙碌。

    顧英杰沒有再見到秦雨飛，也沒有再聽到她的任何消息。因為忙碌，哥們間的聚會少了，也沒人跟他八卦秦雨飛如何如何，她的名字靜靜躺在他的手機里，如此而已。

    二月，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顧英杰終于從尹實的嘴里聽到了秦雨飛的只言片語。當然他也不是故意打聽，正好去那喝酒，正好聊到假期活動，尹實就提起他meimei尹婷春節(jié)時跟秦雨飛她們幾個姐妹淘一起去巴黎玩耍。

    僅此而已，秦雨飛的名字只出現(xiàn)了一次。

    顧英杰那晚心情很不錯。

    二月下旬時，在顧英輝主持的一次華德新業(yè)務(wù)會議上，顧英杰聽到永凱的名字。去年華德收購了兩家原料公司，如今剛剛整合完畢，成立了叫明德的新公司，調(diào)整了產(chǎn)品線。明德收到了內(nèi)線消息，今年永凱欲對原料供應(yīng)廠商進行新的招標，也就是說，有機會替換掉他們一直在合作的明銳。這對明德是個機會。

    明德的總經(jīng)理王成是被收購的兩家公司中一家的原總經(jīng)理，他是個行業(yè)內(nèi)的老人。也是他收到了來自永凱的內(nèi)部消息，說秦文易提出了招標的要求，但因為與明銳的合作一直很穩(wěn)定，且明銳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及給永凱的價格也一直很好，也從未出過什么差錯，要換掉明銳是件大事，所以永凱還在內(nèi)部討論中。

    王成向顧英輝報告，他已經(jīng)與永凱的中層碰過面，初步了解了他們的需求。他細算過明德的生產(chǎn)能力和產(chǎn)品質(zhì)量，覺得只要加班加點努力，也能滿足永凱的需求。只是價格上他們并不占優(yōu)勢，利潤會很少。但王成又說，新整合的兩家公司都并非業(yè)內(nèi)領(lǐng)先企業(yè)，當初為了轉(zhuǎn)型冒險購進大型高端生產(chǎn)線造成嚴重虧損無法運營，現(xiàn)在重組后產(chǎn)品要打開市場很有難度，也需要很多資金支持，與其這樣，不如集中精力搶下永凱的訂單，讓公司能良性運轉(zhuǎn)起來，之后再慢慢發(fā)展。

    王成把所有細節(jié)做成圖表，在會上認真演示，努力游說顧英輝下決定強攻永凱。

    會后，顧英輝把顧英杰叫到辦公室單聊。兩兄弟一坐下，顧英輝就笑話顧英杰：“你看，不必你逞英雄，人家當?shù)淖匀粫榕畠撼鲱^?！?/br>
    顧英杰上次受傷把家里長輩驚動，他只說是在酒吧跟人口角，沒說為什么。但那時在場打架的人不少，終有風聲傳到顧英輝的耳里，他把弟弟叫來問了，顧英杰沒扯上秦雨飛，只說看不慣趙鴻暉那人，又喝多幾杯行|事沖動了些。顧英輝心疼弟弟，當時沒說什么，卻是把事情記在了心里。

    今天聽王成的報告，顧英輝對別的沒什么興趣，但對挖明銳的墻角卻是樂見的。當初收購這兩家公司重組，其實華德并不是看中它們的業(yè)務(wù)，制造業(yè)并不是華德的強項，盲目往里頭投資將企業(yè)盤活也不是華德想做的。這行業(yè)正熱，發(fā)展勢頭很好，兩家公司雖虧損嚴重，但價值仍在，華德?lián)屜认率质召彛褪菫榱苏虾昧说挂皇仲u掉賺錢罷了。王成對企業(yè)有感情，自然是希望能有良好的業(yè)務(wù)發(fā)展，讓公司良性運轉(zhuǎn)下去。但在顧英輝心里，對這公司卻是另有考慮。

    現(xiàn)在冒出來搶明銳生意，教訓(xùn)教訓(xùn)趙鴻暉的事，他要跟弟弟好好再商量下。

    “你怎么看？”

    “要是實打?qū)嵠磳嵙?，明德當然是斗不過明銳，對方居行業(yè)老大地位多年，各方面都比明德強太多。王成是覺得華德資金實力雄厚，想靠加大投入強拉業(yè)績吃下訂單，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對我們來說沒什么好處，同樣的錢投到別的業(yè)務(wù)上去，會賺更多。”顧英杰看了看哥哥的表情，笑道：“再說要是永凱的單子這么好搶，別家早搶走了，也輪不到明德。我們總不能對秦文易說那次是我打了趙鴻暉，也算為你家出了氣，要不單子就給我們吧?！?/br>
    顧英輝哈哈大笑，“這樣說也是可以的，明天你就去一趟吧?！彼_著弟弟玩笑。

    顧英杰揮揮手：“別鬧?！?/br>
    顧英輝又是笑，笑夠了，問：“那你怎么想？”總不能被趙鴻暉白打了。顧英輝先生有些忘了其實是他弟弟先動的手。

    “嗯，我想……”顧英杰當真是在認真考慮，“要踢掉明銳，靠明德是不行，但是靠永凱，卻是有機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