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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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霧山劍宗的故事?”姑射看了一眼姜娰,悄悄問道,“我記得你以前有個老鄉(xiāng),也賣話本子,叫什么喜?” “叫李長喜?!苯獖僖娛煜さ幕乙滦奘科佬g(shù)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茶館中央的高臺上,不禁露出笑容,當(dāng)年她與黑暗邪神一戰(zhàn),生死未卜,李長喜和木蕭以為九洲將覆滅,便千辛萬苦地下界來跟親朋好友團(tuán)聚,沒有想到一別百年,他跟木蕭竟然一直沒有回上界去,還成為了云夢十八洲的家喻戶曉的道君。 姑射一眼便認(rèn)出李長喜,當(dāng)年的姜娰光芒萬丈,就連她身邊不起眼的六境修士都也為人所知。 “長喜道君安好?!?/br> “長喜道君!” 李長喜一出現(xiàn),人群里便迸出激烈的掌聲,李大人火急火燎地從滄州府趕來,滿身都是汗,微笑地朝著眾人揮了揮手,天知道他半個時辰前還在家里吃酒,結(jié)果便收到了上界的傳訊。 李大人直接嚇出了一身汗,接到傳訊,直奔青州府,而且還臨時編出最新一節(jié)的話本子來講,因為那位大人此刻正在來云夢十八洲的路上,還指定要他講初見的故事。 “多謝各位的捧場,今日我們講的是青霧山的前傳第十九話,又萌又軟的小山主被撿回劍宗以后,終于邁著小短腿要去第一峰了?!崩铋L喜笑瞇瞇地掐出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那畫卷栩栩如生,猶如幻境一般,只見青山如黛,一個扎著流蘇的小娘子睜著烏黑的大眼睛,歡快地去第一峰,山峰之上生有一株巨大的月桂樹,恍若仙境。 圍觀的修士們?nèi)计磷『粑粗@精妙的幻術(shù)嘆為觀止,長喜道君太會了,小山主真的好可愛,聽聞后來小山主與第一峰的月大人在一起了,這便是初遇吧。 修士們內(nèi)心的小人在尖叫,這也太好磕了,他們一天能看一百話。 姑射看著李長喜施展出來的幻術(shù),微微驚訝,好精妙的幻術(shù),難怪這位長喜道君一講話本子,就萬人空巷。只是這畫卷里的小山主是姜娰? 姑射看向幻化了相貌的姜娰,這小山主雖然可愛,不過應(yīng)當(dāng)是經(jīng)過捏臉的,一定不如姜娰小時候可愛。 “這是你和月璃的初見?”姑射挑眉,這種事情只有當(dāng)事人知曉,李長喜是如何知曉的? 看來有人已經(jīng)猜到了她們在此地了,這是要引她們出來呢,姑射失笑,果然一擊即中。 小畫筆和小麒麟獸乖巧地蹲好,雙眼冒星星,阿肆(阿娘)小時候可可愛愛。 姜娰目光帶著幾分的追憶,微微一笑道:“是青霧山的故事。” 是她生命中最溫暖的一段時光。 第194章 茶館高臺上,李長喜一邊用幻術(shù)講述話本子,一邊學(xué)著畫卷里的人物聲音。 姑射看著話本子里又萌又軟的小姜娰以及當(dāng)年清冷的皓月道主,突然感悟,人與人的際遇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她這一生順風(fēng)順?biāo)?沒有經(jīng)歷過家破人亡、孤苦無依的境遇,自然也不會突破人生的上限。 世間一切深刻的情感都是患難中所見的,所以她無法打動皓月道主那一顆冰冷的心,雖是九境山主,卻也不能像尋鹿山主那樣,擁有愛入骨髓的戀人和滄桑的往事。 她這一生是何其的蒼白。 姑射坐在青霧山小茶館內(nèi),看著姜娰認(rèn)真秀美的側(cè)臉,見她目光柔軟,眼里有星光,突然明白她為何要來云夢十八洲,這里是他們故事的起點,所以她回來了,月璃來了是一種人生,不來是另一種人生。 不強(qiáng)求不苛求,看似是小小的選擇卻隱隱順應(yīng)了勢和道。直到此刻,姑射才恍然,有些人不是生來就是閃閃發(fā)亮的太陽,她只是走出了自己的道。 她看向茶館外飄起的鵝毛大雪,青州府修士們興沖沖地?fù)纹鹌琳?凡人們也撐起了傘,聚精會神地聽著長喜道君講話本子,一人從漫天大雪里撐著油紙傘而來,他走的急,帶起鼓鼓的寒風(fēng)和滿身的風(fēng)雪。 月璃穿過洶涌的人潮,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小茶館里的姜娰,在萬古清冷的歲月里,她唇角微微一笑,眼前的一切便生動光彩了起來。 皓月道主呼吸一窒,隔著歲月看到了幼年時的阿肆,她拉著他的袖擺,笑吟吟地喊著:“大師兄?!?/br> 變成小兔子的阿肆,她軟軟地蹭著他的掌心要喝月桂清釀,不給喝就不睡覺。 他被冰封在冰山里時,隔著那樣厚厚冰層時見到了一抹剪影,沉睡百年時縈繞在鼻尖的那一股藥香。 那些黯淡無光的回憶和歲月猶如呼嘯的北風(fēng)一般,沖破完美無瑕的皓月之道壁壘,在他眼前如煙花般炸開,炸的他臉色蒼白,心尖發(fā)顫。 天底下最無情的丹藥也有藥效失去的那一日,最完美的道術(shù)壁壘也有破損的那一日,月璃站在大雪中,圓滿的皓月道術(shù)突然殘缺了一塊,生出世間最堅韌的情絲來。 他突然低低一笑,滿心歡喜釋然,阿肆就是他心口的一道傷,是他皓月之道的缺口,是他冰冷歲月里唯一想抓到的那道光啊。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修煉的是何種道,只要看到她,情絲便生根發(fā)芽,開始長成參天大樹。 他和阿肆不會是風(fēng)起時和鹿菱。 * “雪好像越來越大了?!苯獖傥罩掷餆釟怛v騰的茶杯,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那年行宮的大雪,厚的也能埋人,只是心境如今大不同,當(dāng)年是絕望和冰冷,如今是素凈和淡然。 她如今都快記不清顧祈州的臉,與巫邪一戰(zhàn)之后,她察覺到自己前世的命格被迷霧籠罩,像是被徹底地抹去,而曾經(jīng)篡改她命格的修士也悄無聲息地死在了荒野的野桃花下。 巫邪一死,作為他曾經(jīng)宿體的顧祈州便也結(jié)束了不生不死的詛咒,尸體被禿鷲吞食干凈,他是凡塵界修的道,死后也算是將一切還于那個世界。 姜娰只居高臨下地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看著禿鷲吞噬掉他的血rou,看到滿樹的野桃花落下,無動于衷,世間欠下的所有債都是要還的。 “雪景甚美,九洲可沒有這樣的美景,難怪你們心心念念青霧山?!惫蒙浜攘艘豢谙陆绲牟?,覺得似乎是雪水所炮制,十分的清雅。她抬眼便見那人站在街角的屋檐下,撐著的油紙傘落滿積雪,原來清冷的皓月道主也會如凡塵界的少年郎一般,在風(fēng)雪里等人,會讓人講他們初見的故事來挽回芳心。 姜娰彎眼一笑,只見臺上李長喜收起道術(shù),講完了話本子,扯了扯姑射的袖子,說道:“我們走吧,帶你去別處看看。” 姑射驚訝,她不與李長喜敘舊?也是,換了是她,只要故友安好,便足夠,人生路終是一人走,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若與他敘舊,定然就走不了了。日后再敘?!苯獖賻е查g消失在茶館內(nèi),身后的小麒麟獸也“嗖”的一聲破空跟來,只余下兩杯尚冒著熱氣的清茶。 從青州府出來,便是西山,昔年的鬼哭之地早就被大雪覆蓋,陰氣消散,只余下濃郁的靈氣和滿山蔥蘢的雪松。 西山之后就是碧水府,姑射看著手上的話本子,興致勃勃地翻到了碧水府的觀魚臺,等看到那滿海都是吃人的異變文鰩魚,生出了滿身冷汗,這話本子是云夢十八洲最是暢銷的傳奇話本。 她一眼便看出這些都是姜娰所經(jīng)歷過的,那時她尚且五歲,不能修行,若非身邊跟著的都是上界下來的天之驕子,只怕早就被上古兇獸一口吞進(jìn)了肚子里。 碧水府之后便是出海,抵達(dá)北方的州府,再然后是天帝城邑的不歸山。一路走來,姑射內(nèi)心隱隱吃驚,一個小小下界便有這般多的奇遇和兇獸,莫怪當(dāng)年天測儀指出諸神遺跡的鑰匙會出現(xiàn)在云夢十八洲。 也不知道是諸神遺跡的鑰匙造就了云夢十八洲,還是姜娰的出現(xiàn)引發(fā)了后來的一連串事件。 莫怪他們師兄妹的感情情比金堅。 姑射看了一眼始終跟在身后的月璃,自從青州府出來之后,這兩人便一前一后地游山玩水,有時候會住同一家洞天福地,有時候會住同一片山,飲同一條河流的水,看同一場皮影戲。這樣不徐不疾的走走停停,像是隔著她在談戀愛,姑射感覺自己就是個多余的人,生生是來找罪受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話本子里最終章的瑯州府,看著已經(jīng)成為一片冰原的瑯州府,姑射松了一口氣,在州府唯一的一家洞天福地住下之后,終于忍無可忍地去找月璃。 “道主,算算時辰,九洲盛宴怕是要開始了,我先回九洲了。姜娰就麻煩道主看顧了?!惫蒙涑隽嗽郝?,朝著虛空淡淡說道。 一陣波動傳來,清冷出塵的修士走出來,眉眼似深海,點頭淡淡說道:“嗯?!?/br> 姑射見他眉眼比之前還要冷漠不好親近,偏偏這樣的人在她們身后跟了小半年。 姑射朝著他作揖一拜,隨即返回九洲。 等她一走,月璃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隨即取出一管洞蕭,嗚咽地吹起來,她夜里少眠,有些許的動靜都會驚醒,若是有蕭聲陪伴,讓她知道自己就在附近,許是能睡的安穩(wěn)些。 姜娰睡下不久,就隱約聽到了蕭聲,那年在北洲時,他也夜夜吹簫,安撫她的神思。她翻了個身,擼著懷里打呼嚕的小麒麟獸。 她從小就睡眠淺,不敢進(jìn)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怕在夢里就死了,后來修行之后也是與天搏命,真的算起來,睡的最安穩(wěn)的還屬于水月幻境里當(dāng)兔子的那些年,那時她每日睡醒了吃,吃飽了睡,活的無憂無慮。 這半年來,月璃一直跟在她身邊,她自然是知曉的,有時候夜里會有人進(jìn)來給她蓋被子,知道她怕黑,會給她在床頭留一寸月光,知道她只吃靈果和靈露,時不時地給她的儲物臂環(huán)內(nèi)塞很多的花草果子,還會雕刻很多小物件送給她,都是嬌憨可掬的小靈獸。 有時候清晨醒來,便能看到他摘來的帶著露珠的鮮花,他做這一切絲毫沒有避諱,甚至有時候住同一家洞天福地,擦肩而過時還會看著她微微一笑。 這種自然而然的狀態(tài)像極了年少時那樣,不慌不忙,無微不至地陪伴,好似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她其實早就不生氣了,來云夢十八洲走了這一遭,身心愉悅,自由自在。 “阿肆,你如今像是被圈養(yǎng)在籠子里的小黃雀?!毙‘嫻P擠上床榻,嘀咕道,“衣食住行都是他給你安排好的,日日跟著,夜里還給你吹安眠曲,你是不是又動心了?!?/br> “胡說,哪里是養(yǎng)在籠子里的小黃雀?!苯獖偕炝藗€懶腰,看著洞天福地的夜空,彎眼笑道,“我很記仇的,不輕易原諒人?!?/br> “就是小黃雀,他以天地為籠養(yǎng)著你呢。”小畫筆氣鼓鼓地說道,“跟我肆意紅塵不好嗎?戀愛會使人癡傻,你莫要上當(dāng),一腳踏入結(jié)道侶的墳?zāi)估铩?/br> 小畫筆話沒說完,就被言靈之術(shù)隔空鎖住了器靈,頓時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 該死的男修! 姜娰見它不能出聲了,安慰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筆毛,起身下床,推開窗戶,只見月夜下,瑯州府還在沉睡中,一人立于樹梢上,嗚咽地吹著蕭聲,那聲音如訴如泣,清揚悠遠(yuǎn),淡淡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天地間遺世獨立。 見姜娰推開窗戶,月璃收起洞簫,瞬息之間便出現(xiàn)在廊下,隔著廊下的一排冰棱,雕花木窗,與她兩兩對視。 “沒有想到瑯州府竟然化為了一片冰原,莫怪如今云夢十八洲大半的居民都搬遷到南邊去了?!痹铝У_口,淡金色的瞳孔落在她白皙近乎透明的臉上。 姜娰見他以如此平靜的口吻說起州府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接話道:“當(dāng)年瑯?gòu)置鼐硥嬄湎聛?,云夢十八洲都被凍住了,只有南方的州府幸免?!?/br> 月璃見她愿意與自己說話,深邃的眼眸微微含笑,攥著洞簫的手微緊,低沉說道:“成了冰原也好,人煙稀少,更適合度假,阿肆,明日我陪你去百草林采靈花靈草?那邊有濃郁的藥香。” 姜娰眼睛微亮,瑯州府變成一片冰原之后,氣候如此極端,定然能生出一些特殊的花草。 “好呀?!彼龔澭垡恍?,見對方視線幽深,靠近了幾分,這才意識到她好像答應(yīng)的太容易了。 姜娰笑容收斂,福了福身子,正要關(guān)上窗戶,就見月璃伸手按住了窗戶,淡金色的瞳孔定定地看著她,啞聲說道:“對不起。” 原諒我,接受我。 皓月道主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素凈小臉,視線落在她如花瓣的薄唇上,隔著窗戶想吻她。欲念來的洶涌且迅猛,這半年來,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想靠近她,碰觸她。 月璃克制地別開視線,看著她烏黑的大眼睛。 姜娰被他眼底洶涌的情緒驚嚇了一下,再看去已經(jīng)是一片深沉平靜的湖水,頓時懷疑自己大約是眼花了,大師兄是個沉默寡言且克制的人,破入半神境,怎么會如凡人一樣有濃烈的情感。 “師兄不用道歉,修道之人,一切憑本心,諸事不可強(qiáng)求,我懂的?!苯獖傥⑽⒁恍?,她心悅于他,若是大師兄只是因為責(zé)任與她在一起,她也是不愿意的。 “我想強(qiáng)求?!痹铝⑽⑵D難地開口,深邃地看著她,那些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說出來的羞恥的話字字往外蹦,“第一次見你,你在月桂樹下偷喝清釀,那時只覺得你可愛,想跟阿瑨一起將你養(yǎng)大,后來煙雨城再見,你在人海中朝我走來,我內(nèi)心歡喜又悵然,再后來水月幻境里,你變成了小兔子,日日撒嬌偷懶,我卻依舊覺得你可愛,想一輩子與你這般過下去。 那時候滿心滿眼都是你,沒有道,沒有長生。 對不起,阿肆,我不該丟下你一人沉睡百年,不該在蘇醒時,受到道心影響,沒有給你一個擁抱,如今抱你還來得及嗎?” 他問完,屏住呼吸,緊張的掌心都是汗,只能渾身緊繃,熾烈且固執(zhí)地看著她,他想強(qiáng)求。 姜娰驚訝地張開薄唇,險些要沉溺在那一片淡金色的深海內(nèi),輕聲問道:“若是我不喜歡你呢?” 月璃目光微黯,克制地說道:“我們可以像在水月秘境時那樣生活,你過你想要的生活,我看著你就好。” 只要留在她的身邊,他總會有辦法讓她與自己長相廝守。 姜娰見他表情難掩失望,卻依舊保持著風(fēng)度和禮數(sh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考慮一下?!?/br> “好?!痹铝勓砸恍?,頓時滿屋檐下的冰棱融化,開出一片雪絨花來。 “那師兄早點睡。” 姜娰說完,關(guān)上窗戶,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走到床榻前,就見小畫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們家阿肆要被人拐走了……” 姜娰“噗嗤”笑出聲來,擼著它的筆毛,壓低聲音笑吟吟地說道:“你不懂,若是世上有十品的神花,那定然是大師兄那樣絕美的,錯過了就沒有了。” 小畫筆:“???” “你把月璃當(dāng)花花草草養(yǎng)?他把你當(dāng)兔子養(yǎng)?”對不起,人修的思想太難懂了,它一個器靈做不到啊。 姜娰躺倒在松軟的大床上,撈過呼呼大睡的小麒麟獸,雙眼似有星光:“是把對方當(dāng)做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養(yǎng),大道長生有什么好的,當(dāng)朵花,當(dāng)只小靈獸也很可愛。” 姜娰翻了個身,甜甜睡去。 留下一頭霧水的小器靈在夜色里哭唧唧地咬著筆桿,總之它和阿肆肆意紅塵的計劃泡湯了,多了一個礙眼的男修,不,它是那只礙眼的器靈,嚶。 第二天一早,姜娰起來才發(fā)現(xiàn)姑射夜里離開,回了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