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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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韶怕叫蘇娘子多心,只是點點頭,圣上倒不見什么擔(dān)憂,反而笑了一笑,“那就叫車夫行慢一些,請?zhí)油Q玉樓去一趟?!?/br> 內(nèi)侍監(jiān)有些心驚,皇帝這是被蘇娘子拒絕得多了,竟生出了捅破這層窗戶紙的念頭。 太子要是在鳴玉樓見著圣上同長樂郡主親昵,那得成什么樣子? “腐爛的癰瘡總得有人先挑開,”圣上淡然一笑,那笑意卻讓元韶打心底感到心驚,“三郎是個聰明人,就算見到了又有什么妨礙?” 第49章 晉江文學(xué)城獨發(fā) 太子平日里也難得出來閑游,但今日皇帝似乎是有什么其他要緊的事情,早散了一會兒朝,御前的內(nèi)侍說,圣上御體微恙,太醫(yī)吩咐靜心調(diào)養(yǎng),暫時不見諸位大臣,因此他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閑,從太極殿出來之后與女郎相會。 夏秋之際,永寧縣主本來是十分容易發(fā)喘的,陵陽長公主往常都不許她出門,但自從太子登門之后,嬸母對她的約束也就松了一些,答允她可以出來游玩。 兩人只見過寥寥數(shù)面,雖說永寧縣主是個文靜的性子,奈何東宮能言善道,也能討得女郎的歡心,她本來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只是因為父母早逝,自己身子又不好,所以尋一個能入眼的良人也十分不易。 誰曾想嬸母從行宮回來之后,倒是瞧上了太子殿下,明里暗里同她說了幾次,永寧只是在大宴上偶爾見過太子,知道那是個豐神俊秀的人物,待到東宮造訪長公主府幾次之后,她也覺得喜歡非常,因此今日東宮相邀,她出于女郎的矜持,略略推拒了幾次,也就同意了。 她不似陵陽長公主那般活潑好動,兩人乘了長公主府的馬車四處游樂,遇上合縣主心意的熱鬧之處,便下來逛一逛。 太子比起這些女郎,自然見過更多民間的風(fēng)光景致,對這些民間市井的低矮房屋與攤鋪買賣的討價還價不是十分熱衷,他看永寧縣主這樣如孩童一般高興,心下微哂,但面上還是一派儒雅風(fēng)度,知道永寧縣主對長安的地形布局不甚清楚,時不時會掀開竹簾,與她指點一二。 然而行到平樂坊處,永寧縣主看上了一間書畫鋪子里的仕女圖,她與侍女進去細賞,他獨立在馬車之外,仰頭望去,竟無意間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仰月樓的雅間里,一對男女并立窗前賞景,只是那女子似乎極不情愿,被男子半攬住了身子,而后竹簾放下,他便什么也見不到了 。 女子只在窗前出現(xiàn)了一小會兒,太子也沒有怎么留意到她,然而那臨窗而立的男子卻像極了阿耶,他稍感心驚,但旋即又松了一口氣。 圣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民間的膳樓用早膳,更不要說還有女子夠得上資格與他并立。 天子平日里并無后宮,哪里會與女子這般親昵,就算是有哪位美人入了圣上的眼,也不會有誰敢拒絕天子的恩寵。 許是因為自己懼怕阿耶多時,好不容易出來松快一日,隨眼望見一個男子,便以為是阿耶。 “殿下,您瞧這幅畫可好?” 東宮的內(nèi)侍陪著永寧縣主一同入內(nèi)選畫,盡管長公主府不缺這一點買畫的銀錢,但是東宮相隨的內(nèi)侍極有眼色,待永寧縣主問過幾句,立刻付了錢款。 侍女收好了畫卷,她心滿意足地提著裙裳步出店鋪,想尋東宮品評一番這名家畫作,卻見太子負手而立,望著一處膳樓出神。 “殿下,殿下?”永寧縣主連喚了兩三聲才見東宮回過頭來,面上稍稍露出小女兒家的不滿,“您這是瞧什么呢,魂看著都要丟了。” 太子回過神來,見永寧縣主這樣埋怨自己,露出了幾分笑意,“剛剛眼花,認錯了一個人。沁娘,你剛剛要問我什么?” “臣女是問,您覺得這畫里的仕女可好?” 永寧縣主身后的侍女將畫呈與太子,一幅仕女拈花圖徐徐展開,工筆精細,紙卷微黃,看著像是年代久遠的畫作,太子的心思并不在畫作上面,搖了搖頭,“要孤瞧來,并不如何。” 未待永寧露出失望之色,東宮又道:“畫作固然精妙,可有縣主在這里,也是遜色了一大截?!?/br> 永寧縣主這才有些歡喜,侍女將畫卷收好,太子取出了一方自己的巾帕替永寧縣主擦拭那額頭上沁出的細汗,“沁娘,你還想去何處?” 永寧縣主很少出來,也不太曉得這些,她想說隨處走走,但這似乎又太過敷衍東宮。 旁邊賣華勝的攤販見這位貴族女郎沉吟不定,趁著買賣完結(jié)的檔口,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說娘子,您與這位公子瞧著都像是富貴人家,何不去鳴玉樓轉(zhuǎn)一轉(zhuǎn),那里是長安最有名氣的首飾坊,更符合您二位的身份。別說咱們長安世家的郎君娘子愿意往那邊去,就算是宮里頭的人物,也常常去那選些東西?!?/br> 太子忍俊不禁,這攤販模樣粗鄙,或許連皇宮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會知道皇室中人與世家貴族愿意往什么地方去,圣上與宮妃的衣物首飾都由六局負責(zé),不會假借外人之手,他口中的宮里人,大概就是那些宮中領(lǐng)著外差的內(nèi)侍,常借了采買的由頭出來打秋風(fēng)。 “是了,從前阿娘也送了我?guī)准Q玉樓的首飾,樣式和宮里的不同,打得也很精細?!庇缹幙h主起初還沒想起來,被他這樣轉(zhuǎn)頭扯了太子的衣袖,低聲央求道:“三哥,若你今日還有空閑,不如陪我去那里吧。” 圣上今天應(yīng)該不會來尋他,新羅東征的事情也交由太子長史來管,只要這位陵陽長公主的掌上明珠高興,他就是陪一陪也無甚妨礙,“好,你說去哪里,只管吩咐一聲,我隨著去就是了?!?/br> “您這樣取笑我,回頭叫阿娘聽了,該說我恃寵生驕了。” 陵陽長公主婚后無女,因此永寧縣主平日里也稱這位嬸母做阿娘,她在車中坐得筋骨酥軟,也有心走一走,“前幾日阿娘送給殿下的歌舞伎,殿下瞧著可還滿意?” 那時是太子第一次登門拜訪長公主,陵陽長公主預(yù)備了一隊歌舞伎助興,以求賓主盡歡,沒想到太子對這一班人一個都沒瞧上,等到永寧縣主姍姍來遲,方才眼中一亮,起坐行禮,向長公主討要這位美人,惹得陵陽長公主失聲大笑,永寧縣主也羞得退回屏風(fēng)之后。 后來宴會散后,東宮與陵陽長公主密談了許久,最后長公主還是選了三位舞女先去服侍東宮,永寧縣主面上不說,但是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怎么,沁娘希望我喜歡她們么?”太子笑意深深,女人家打的這些機鋒他又不是不知道,趁著街上沒什么人,俯身同她低語:“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我滿意她們什么?不過……” “不過什么?” 永寧縣主從小被陵陽長公主呵護慣了,她二叔房里沒有小妾,她隨了長公主的性子,也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盡管陵陽長公主同她解釋過,那些是派去籠絡(luò)太子的暖床舞女,順便替她瞧瞧那出身于蘇家的東宮良娣到底如何,可她聽了也覺得難受。 太子悠閑道:“她們從前也曾服侍過沁娘,雖說愚笨庸俗,不過孤也聽聞了不少沁娘當(dāng)年的趣事,聊慰相思之苦?!?/br> 他試探著牽住了永寧縣主的手,那女郎的指尖微涼,被他握住的時候僵硬片刻,但最終也沒有反抗,“我早就同姑母說過,愿得沁娘,以金屋貯之。怎么會瞧得上她們?” 永寧縣主的臉上微微一紅,心下還是有些許的酸意,“三哥是拿我當(dāng)孩子么?您宮中姹紫嫣紅,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兩位孺人不足,還有宮中那位千嬌百媚的長樂郡主要許給您做正妻,偏來拿我取樂。” 在這個世道上,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蘇月瑩從不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蘇笙偶爾呷醋,但也極有分寸,哄一哄就丟開手了,哪里像她這樣沒完沒了。 若按照太子原本的性子,或許要說一句“既然知道長樂郡主才是孤的正妻,你又哪里來的資格同她爭風(fēng)吃醋?”,但想一想她身后的長公主府與樊氏,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那時節(jié)孤又不曾遇上你,這些孺人不過是妾室,你何必同她們計較,至于長樂郡主,阿耶也覺得她做太子妃不甚妥當(dāng),想著將她另許人家。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沁娘就饒了我這一遭罷?!?/br> 圣上要冊封阿笙為長樂郡主,在太子看來,或許更多是一種補償,她既然做不得太子正室,不是要另許人家就是要降格為東宮孺人,天子仁慈,這樣一來,勢必要補償些什么給她才好。 起初陵陽長公主試探她心意的時候,永寧縣主也曾顧慮宮中那位由圣上親口指婚的娘子,但太子都這樣低聲下氣地同她賠罪了,想來也是篤定蘇氏不能入主東宮,圣上待太子如親出,就算是當(dāng)時昏了頭腦指了一位低門小戶出身的娘子,可等真到了太子適婚之齡,太子的正妃一定會從高門之中擇選。 “那殿下覺得,我同這位長樂郡主誰更美些?”永寧縣主雖然體弱,但也自負美貌,樊氏的高貴天生賦予了她傲慢的底氣,長樂郡主一直被養(yǎng)在宮里,她還沒有見過,但若真的是像英宗貴妃那樣的妖媚美人,又怎么可能一直籍籍無名。 太子審視了一下永寧縣主嬌美秀麗的面龐,嘆了一口氣,“自然是你,沁娘,這你有什么好懷疑的?” 永寧縣主這才心滿意足,她也沒有抽回被太子牽住的手,施施然邁入鳴玉樓的門檻。東宮知道這一樁事就算是過去了,他著內(nèi)侍喚來了掌柜,“收拾一處包間出來,將你們這里最精貴的首飾珍玩拿給這位娘子,若是能討得她高興,我重重有賞?!?/br> 掌柜剛從樓上的雅間下來,面露難色,“這可真是不巧了,今天已經(jīng)有貴人定下了二樓的雅間,吩咐將所有的首飾拿去供他夫人擇選,您要是今日有閑,不妨在下面先坐著,小人讓伙計把好首飾都端下來奉與娘子細看,等那位貴官和夫人走了,小人親自收拾了上面,請您二位上座?!?/br> 太子本就是微服出游,能包了鳴玉樓的貴人想必也是朝中高官,君臣在此相見多少尷尬,將頭側(cè)過去問身旁的美人,“沁娘以為如何?” 東宮倒不是心疼花在首飾上的銀錢,這種陪女人逛衣裳首飾的活計對于某些男子來說或許也是一樁美事,不過太子陪她陪得久了,也不是那么情愿。要是她愿意就此罷休,自己也能早些回去籌備去新羅的事情。 永寧縣主如何不知道掌柜的意思,一時冷了臉色:“店家的意思是,要本縣主坐在樓下,撿別人看不上眼的挑么?” 她身邊的侍女從腰間解了令牌遞給掌柜,語氣亦有些驕矜,“店主人,您可看仔細了,這是長公主府的令牌,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十有二三出自長公主門下,您可得想仔細了,上面的那位貴官可比得上長公主的掌上明珠要緊?” 掌柜不是沒接待過縣主王妃這樣的人物,縣主和縣主之間也是不一樣的,長公主府上的縣主雖非她親出,要比那些王爺?shù)粘龅呐畠哼€要金貴許多。 他小心翼翼地賠笑:“小人哪能不知道陵陽長公主呢,上個月長公主還叫小人到府上去,吩咐打了一批新首飾,昨兒才送到府上,可是殿下不滿意咱們這兒匠人的手藝,想叫縣主您再來選一選?” 永寧縣主冷哼了一聲:“要是不滿意,我來你這里做甚?” 她見的好首飾數(shù)不勝數(shù),鳴玉樓有些名氣不假,然而要說和宮中相比還是太抬舉他們了,只是她們這樣身份的女郎買東西倒也不是全看東西的好壞,有時候也是賭那一口氣,平日里阿娘疼惜她,有什么好的首飾也先緊著她挑選,如今有太子相隨,卻要她屈居于一個什么人都能進來的地方挑揀別人選過的,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掌柜瞧這位縣主提了裙裳往樓上去,忙上前一步引路,或許縣主與跟同她一道來的郎君能與樓上的貴人爭個高低,然而他們這些商人卻是兩頭為難受氣,“縣主您別惱,小人這就去同那位貴人說一說?!?/br> 太子也不是沒見過人捧高踩低的,既然永寧縣主喜歡,他也便跟著一道上去了,只是剛行到二樓,忽然聽見那雅間中傳來男子詢問的聲音,他身子一僵,頓在原地。 永寧縣主感覺到太子的手上忽然加了勁,也微微感到詫異,不禁微嗔道,“三哥,你攥疼我了。” 太子卻不再低聲同她賠罪,反而冷凝了神色,手指放在唇邊,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連帶著掌柜都覺得莫名其妙,垂手立在一邊,不知道這位郎君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瞧瞧這支釵如何?” 男子的聲音從半啟著的門內(nèi)傳出,聲如金石擲地,亦如琴音錚錚,牡丹錦屏之內(nèi),隱隱能看到一位郎君在侍從的盤中拿了一支玉釵往美人的頭上比量,雖然隔了幾重阻礙,亦不影響門外的人聽出這貴官對自家夫人的寵愛。 與大多數(shù)的男女相反,這郎君是不厭其煩,然而他的夫人似乎極不情愿,甚至還有些嗔惱:“怎么還有呀,您有完沒完了?” “誰叫你總是不滿意,夫人的眼光這么高,總得挑一件你喜歡的才好?!蹦抢删环蛉吮г沽艘膊粣?,只是將那玉釵放了回去,又從盤中選了一枚臂釧,執(zhí)起她的手替她戴好,“那你再看看這個合不合你的意?” 那夫人極敷衍地點點頭,“您看著好,那就成了?!?/br> “違心之言,”這郎君輕聲責(zé)備了她一句,將臂釧取下,似乎還輕輕捏了一下那美人的臉頰,“你這姑娘,怎么這般挑剔?” 那女子掩面而笑,用手隔開了他的磋磨,“這里的東西又不比家中,我這是在替您省錢,怎么您還不高興了呢?” “強詞奪理?!边@郎君聲音之中隱含笑意,“再換一盤,你省下這些銀錢做什么,就算是全要了,難道還怕我付不起?” 那侍從應(yīng)了一聲是,又捧了許多出來,然而他家的夫人似乎是誠心與郎君嘔氣,對著這些首飾挑揀不斷。 “這個流蘇太繁多了,戴著顯蠢?!?/br> “玉鐲以簡樸雅致為美,這上面的雕琢太多,戴得久了,您不怕硌到我的手嗎?” 她說起話來極為任性,隱隱質(zhì)疑夫君的審美,偏那郎君也肯容她,還嫌她回嘴不夠似的,親手斟了一杯茶與自己的夫人潤口,“你人這樣美,這些俗物到了你的身上,當(dāng)然叫人高看一眼?!?/br> 那女子就著郎君的手飲過水,似乎才滿意一些,主動從盤上拈了一枚首飾,“那就要這個琉璃花釵好了,色若透明,雕琢卻十分精細,您覺得如何?” 從聲音來說,這位郎君應(yīng)該不算太年輕了,身旁的夫人倒是像二八少女,不過永寧縣主想想也對,能在朝中立得穩(wěn)腳跟,那怎么也得是四十左右的人了。 不過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大唐風(fēng)氣開放,女子的地位遠超前朝,陵陽長公主和她們這些女孩子逗趣的時候也講過不少朝臣懼內(nèi)的笑話,包括她二叔,打仗從來都不皺一下眉頭,然而怕陵陽長公主怕得不成,有時惹了長公主不開心,還要請她去說和。 但那些故事里的大臣更像是懼怕自己的夫人,很少聽說過哪位中書令或者是門下平章同夫人說話這樣輕聲細語。 她本來是有意與那位夫人爭個高低,但是被迫同太子站在這里,一齊聽他們夫婦言來語去,好奇歸好奇,總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扯了一下東宮的衣袖,“三哥,咱們站在這里做什么,你教掌柜進去同他們說了,咱們自選咱們的去?!?/br> 也不知道這位夫人是怎么籠絡(luò)住自家郎君的,成了婚也這般膩歪,要是她婚后也能同太子這般和樂就好了。 太子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松開了她的手,永寧縣主見東宮面上浮現(xiàn)出可怕的陰郁,衣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唇抿成了一條線,似乎這里頭的話觸怒了他一般。 永寧縣主見太子從來都是端著一副儲君的架子,在外人面前不輕易言笑,但也說不上嚴厲,對著她的時候更是小意溫柔,就像是二叔對長公主那樣,突然神色可怖起來,著實是把她嚇到了,她怯怯地站在一邊,自己在心里犯嘀咕。 他同阿耶在一處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聽不出圣上說話時的語氣做派,而透過屏風(fēng),那所謂的貴官夫人,分明……分明就是平日里循規(guī)蹈矩的準太子妃! 太子并沒有見過圣上如此對待過一個女子,她像是比琉璃還要珍貴易碎,叫天子萬般屈就,他腦海中還回蕩著圣人今晨議事時的雷霆萬鈞,然而耳邊卻是皇帝如春風(fēng)拂面一般的細語低斥。 “這個不好。” 他聽見圣上笑了一聲,握住了那女郎的手腕,“這上面雕的花樣是什么,梨花與海棠。好姑娘,你是有心刺人么?” 從太子入王府時,就沒見過圣上有過通房妾室,自然也就沒有機會看見圣人在內(nèi)帷里的柔情蜜意,圣上平日里就真的像是金子鑄就的神像一般,高高在上,坐在天下的權(quán)力之巔,俯瞰包括他在內(nèi)的蕓蕓眾生,讓他敬仰、害怕。 現(xiàn)在這尊神卻自己走下了神壇,在民間同未來的太子妃溫聲調(diào)情。 太子感覺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冷凝成冰了,他聯(lián)想起之前種種看似毫不相關(guān)的畫面,突然覺得諷刺至極。 “我刺您什么了?”他的未婚妻在他的面前曾是多么冰清玉潔、堅貞不屈的貞潔烈女,然而此時此刻,卻并沒有拒絕皇帝的觸碰,只是抱怨他不好伺候:“您叫我來選首飾,我選了您又不喜歡,那還讓我選做什么,您自己挑揀了給我也是一樣?!?/br> “豈不聞詩云,‘鴛鴦被里夜成雙,一樹梨花壓海棠。’,你敢說沒有這層意思嗎?”那郎君含笑念著不正經(jīng)的詩,還一本正經(jīng)地向女郎去求證,叫人捧了銅鏡過來,“蒼蒼白發(fā)對紅妝,好姑娘,你來瞧瞧,我的頭上有多少白發(fā)了。” 蘇笙原本站在皇帝的身邊,她原本是被圣上強行帶來的,選了一盤又一盤,忍不住對他抱怨了幾句,圣上說那些話,她并非是全然無動于衷,在這民間,她也愿意稍稍放松一些,真的像是情人那樣,撒嬌吵嘴,隨意而為。 橫豎圣上也喜歡她這樣,她就算是不滿意天子的輕薄,皇帝也沒有不依的,“您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您是正經(jīng)的人,什么成雙、壓海棠,您怎么念出來的?” 第50章 晉江文學(xué)城獨發(fā) 圣上卻絲毫不覺得害臊:“上朝的時候辦的是家國大事,自然要正經(jīng),同心愛的女郎在一處,要什么正經(jīng)?” “您這種年紀說話該注意些,也不怕叫人聽見了笑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