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歪著嘴笑了笑，說：“后悔的話，當然就是吃后悔藥咯。”

    林南好奇：“什么后悔藥？”

    只見秦川又從兜里掏出來了一沓子欠條，得意洋洋地說道：“看！我的后悔藥！”

    林南震驚：“還有這種cao作？！當初我只寫了一份而已！”

    秦川：“對，沒錯，你確實只寫了一份。但是我們兩個人當初講好的時候沒說不讓復印啊。我也就復印了幾萬張吧。應該一會兒就用完了?！?/br>
    林南直跺腳：　“你?。。∏卮闼Ｙ?！”

    秦川不理林南，又在另外幾張欠條上大筆一揮，在“我，林南，答應秦川“后面洋洋灑灑地寫上：

    “以后不會單獨見matt?！?/br>
    “不會晚回家，晚回家要提前跟秦川報備?！?/br>
    “好吃的都要給秦川留一口?！?/br>
    “不能讓秦川擔心。”

    “貓屎以后都林南鏟?！?/br>
    “答應秦川的事全都會做到?！?/br>
    ……

    秦川越寫越high，沉浸其中，不亦樂乎。

    忽然聽到林南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秦川，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33章 獵物

    秦川本來還在狂寫欠條，一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他還在寫字的手突然就停住了。

    剛剛還在抬杠的兩個人此時都陷入了沉默，空氣瞬間凝結。

    林南的心臟在無法抑制地狂跳不止。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地越來越快，簡直快要跳出胸腔。

    林南慌了，開始捫心自問：

    我剛才都問了些什么??？怎么這句話就從嘴里滑出來了？

    雖然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可是我怎么就沒忍住問出來了呢？

    完了完了，如果秦川不喜歡我的話，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可笑？會不會覺得我在自作多情？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自戀狂？

    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么秦川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倒是說句話?。。?！

    好尷尬，好尷尬！地洞在哪里？墻縫在哪里？我要鉆進去，然后這輩子都不要出來了?。?！

    林南被晾在了旁邊好一會兒，秦川才把椅子轉(zhuǎn)了過來，翹著二郎腿，手指擺出一個塔尖狀的姿勢，瞇著眼睛觀察林南，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林南心想，為什么明明是我問的問題，現(xiàn)在尷尬的反而是我自己？

    他想給自己打個圓場，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那個……我……我開玩笑的?！?/br>
    他尷尬地撓撓頭：“你不用回答，不用回答。我剛才是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就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川好似沒聽見林南這番解釋，問道：“那你為什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呢？”

    林南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他知道秦川又開始故技重施，用問題回答問題了。他每次不想正面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都會這么做，總是把問題拋回給問問題的人。真是狡猾的家伙，永遠都想把主動權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

    林南還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唉，我說了是玩笑話啦。你不用當真?！?/br>
    說完他看見秦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起來秦川并不買賬。

    林南想要繼續(xù)說些什么，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好了好了，你要是不高興的話，那我下次不拿這個開玩笑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就拿起了電腦包想跑回自己的臥室。

    突然后面?zhèn)鞒銮卮ㄓ朴频穆曇簦骸叭绻f，我不喜歡你呢？”

    林南聽他這么說，倒是如獲大赦似地松了一口氣，腳跟用力嗖地轉(zhuǎn)過身來，笑著說道：“不喜歡啊，不喜歡最好了！害我擔心老半天。秦川，真不是我說你，有時候吧，你做事情挺讓人……誤會的。就比如，你在論壇上要澄清就澄清嘛，干嘛非要注冊那個奇怪的id啊，看了……怪讓人難為情的。然后你今天回家之后一個勁兒地挑matt的刺，我還以為你在吃他的醋呢。還有啊，結婚的時候你還親我……我……我當然知道你當時是在逢場作戲啦，但是……就是吧……”

    秦川把身體向前傾了傾，問道：“就是什么？就是太像真的了，是嗎？”

    林南尷尬地笑道：“哈哈……嗯……不過，你既然都說不喜歡我了，我心里的那塊石頭終于放下來了。唉，準是我之前想多了。不然我倆現(xiàn)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你說是吧……”

    秦川忽然站起身來，慢慢開始向林南靠近，林南被逼得一步一步不斷后退。秦川本來就比林南高不少，現(xiàn)在林南完全被他逼到了墻角無處遁形，他感覺到了很強的侵略感，只好移開目光不看秦川。

    秦川又問道：“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

    林南聽完睜大了眼睛，可是聲音還是故作輕松地說道：“哈哈……別逗了秦川，你喜歡我？怎么可能??？咱倆不是好哥們嗎？”

    秦川意味深長地說道：“好哥們？嗯，我早就不想跟你做好哥們了?！?/br>
    林南開始有點擔心事情的走向了，他把手上的筆記本抱起來放在胸前，下意識地做出了一個防御的姿勢。

    秦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林南，我以前只是以為你是根木頭，或者說，可能比正常人類少那么一點……第六感？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你根本不是少了那一份第六感。這么久以來，你不過是在裝傻而已。林南，你知道的，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我……我……不知道……”林南越說越心虛，眼里全是慌張，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他本來還想辯駁，但是他剛想開口，又立刻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反駁的底氣。

    秦川：“我現(xiàn)在要說的這番話，雖然有點長，但是請你耐心聽我把它說完。

    在你搬來舊金山之前，我一個人在美國生活了七年。那時候我以為，只要能讓你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讓我還能看見你，我就滿足了。

    但自從在面試那天見到你之后，我又不滿足了。我開始每天都想要遇見你，總是好奇你每天在干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我承認，我是做了一些手腳把你綁在了我身邊，讓你成為我的部下，這確實是我的私心。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努力克制著自己，只能偷偷地靠近你，每次看到你笑，我就跟著開心?？匆娔悴婚_心了，我又跟著難過。我不求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只求在你煩惱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分擔。

    還好，我們現(xiàn)在終于不是什么狗屁上下級了。自從你搬進來之后，現(xiàn)在我每天都能和你坐在一起吃飯，散步，我就覺得好幸福，覺得長長的人生忽然就有了動力和盼頭。

    以前，我對很多東西都很麻木，覺得都無所謂。我那時候誤以為生活就應該如此，應該就只是不停地機械地日復一日地重復著而已。努力或者奮斗，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后來等你重新出現(xiàn)了，我才終于覺得這一切又都有了意義。感恩你活在這個世界上，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是可愛的、溫暖的、值得被珍惜的?，F(xiàn)在我只想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照顧你、寵著你。

    所以，既然你想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歡你，那我就不妨告訴你。林南，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喜歡到讓我自己都吃驚不已，喜歡到我都無法控制自己。”

    秦川說完這番話，又把臉上的表情收了收，彎下腰來，把臉貼得很近，盯著林南看，輕聲說道：“但是有時候，特別是你靠得這樣近的時候，我就問自己到底為什么要控制？”

    這深情的表白和露骨的情話讓林南頓時猝不及防，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要干什么？”

    秦川瞇著眼睛笑了笑，露出他的小虎牙，反問道：“你說我想干什么？”

    說完他把林南的筆記本搶過來往椅子上一丟，接著一把抱住林南，把他抗在了肩膀上，大步往臥室里走去。

    林南大驚，甩著腿敲打著秦川的后背：“你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秦川！你發(fā)什么瘋……”

    秦川完全不理睬，轉(zhuǎn)眼就把林南扛進了臥室，又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他背對著床坐下，把林南輕輕放下，抱著林南的腰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林南緊張不已，全身繃緊，他還是第一次和秦川靠得這么近，他剛想掙脫，卻感覺手腳都失去了力氣。

    秦川挑著一邊的眉毛，完全沒有掩飾眼里的欲望，凝視著林南。林南被這樣熾熱的目光盯著看，只覺得耳朵都紅透了。

    秦川：“你現(xiàn)在總該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吧？”

    林南的大腦一片空白。

    說完秦川用一只手拖著林南的下頜，歪著頭半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南的雙唇，充滿挑逗意味地說道：“我想要你，林南，現(xiàn)在就想。但是，我可以等，等你露出破綻，等你終于承認你也喜歡我，等你給我一個明確的信號?！彼麥惖酶?，鼻息游走在林南白凈的脖頸，他咬著林南的耳朵說道：“但是你要明白，我可能等不了很久?！闭f完他忽的放開了雙手。

    林南見秦川松開了手，趕緊跳起來。在秦川的注視下，他像一只故意被放走的獵物一樣，三步并兩步，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自己的臥室。

    第34章 教你談戀愛

    這一周以來，林南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躲著秦川。

    每天早上等秦川起床，住隔壁臥室的林南就已經(jīng)上班去了。林南不知為什么一直加班，幾乎都會忙到半夜11點之后才到家。而且晚上一回家他就迅速躲進了自己的臥室。

    更別說主動給秦川打電話發(fā)短信了。

    今天秦川打開手機，依舊一條提醒也沒有。他剛想打過去，又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看著一潭死水，毫無動靜的手機，秦川默默在心里提醒著自己：“秦川啊秦川，你忍不住想找別人說話的時候，想想別人是怎么忍住不找你的?！庇谑撬镜仃P上了手機，開始專心工作。

    ————————

    這個季度秦川組里有三個升職機會，王一丁如愿以償?shù)氐玫搅似渲械囊粋€，從junior程序員升級成了senior碼農(nóng)。

    為了爭取這次升職的機會，王一丁光述職報告就寫了二十多頁，還專門找了五個同事給他提供了peer review(同行評議)。王一丁自認為無論是職業(yè)資歷，還是工作表現(xiàn)，這幾年他在大廠的成績都是無可挑剔的。當他把這本厚厚的報告發(fā)給秦川的時候，心里已經(jīng)有90%的把握能夠爭取到這個名額了。

    所以，當秦川宣布這個好消息時，王一丁也沒有多么的驚喜。興奮激動的感覺大概持續(xù)了半個小時就迅速消散了。

    等琳達吃完午飯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看到鄰座的王一丁頭枕著鍵盤，雙目無神望著窗外發(fā)呆。

    琳達好奇：“王大工程師，怎么升職了還悶悶不樂的？”

    王一丁頭都沒轉(zhuǎn)過來，繼續(xù)趴在桌子上，嘆了一口氣：“唉……一言難盡?！?/br>
    琳達：“怎么了？你剛升職，應該不是事業(yè)上的困擾吧，難不成是……感情上的？”

    王一丁還是無精打采：“唉……說了你也不懂……”

    琳達：“那要不然我?guī)湍闳枂朼lex?”

    王一丁聽了這句話，像膝跳反應一樣坐直了身體：“你……你問他做什么？你都知道了？”

    琳達哈哈大笑：“就你那演技，還想騙誰呢？大家都知道你倆的事情啦！好啦，你為什么不開心啊，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王一丁低著頭沉思了一下：“說說也無妨?！?/br>
    然后他就把alex前男友的潘多拉寶盒事件一五一十地跟琳達說了，過程中還不忘罵了半天那個照片上的小白臉。

    琳達聽完，覺得一點都不過癮：“就這？就這？！這就把你難住啦？我還以為有什么更勁爆的呢？一個個都快奔三的人了，談戀愛還跟幼兒園過家家似的。”

    王一丁驚喜：“喲？怎么，聽上去你有法子？”

    “有是有，只是……”琳達賣起了關子。

    王一丁抱拳：“高人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