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對本宮的消息了如指掌，你芝華不說居功至偉，卻也不可小覷，你說……本宮應(yīng)不應(yīng)當謝你？”蕭錦隨手將那盤葡萄移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芝華。

    “娘娘冤枉！”芝華大駭，腿一軟便跪在地上，連嘴唇都在顫抖，“奴婢、奴婢從不曾背叛過娘娘！”

    “不敢？”蕭錦輕輕地笑了一聲，“本宮同秦端傳消息一事，想來也是你傳出去的，巫蠱一案，你也不曾消停，父親究竟是許了你什么，你這般為他賣命？”

    蕭錦的話已經(jīng)說得明明白白，芝華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蕭錦面前，“娘娘，此事當真并非奴婢所為。”

    這倒是出乎蕭錦意外了，她身邊之人排除下來可疑的唯有芝華，不然又是誰將巫蠱一案明里是韃靼所為，實則幕后之人是她一事捅給了蕭珅？

    “奴婢從小同娘娘一起長大，”芝華輕聲道，“雖然不知奴婢是為何讓娘娘有所懷疑，但奴婢愿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不會做出背叛娘娘之事?！?/br>
    “首輔大人在娘娘出閣前的確曾對奴婢說過要及時勸導娘娘，以免行差踏錯，可奴婢自知資質(zhì)愚鈍，能留在娘娘身邊也是因為娘娘垂愛。娘娘行事舉止，看人看事也遠非奴婢所能置喙，奴婢只求能在娘娘身邊效犬馬之勞，至于旁的，萬萬不敢多想?！?/br>
    言罷，芝華端端正正地跪在蕭錦面前，磕了個頭。

    她如此坦蕩蕩，反倒讓蕭錦犯了嘀咕，難不成真是她疑錯了人不成？但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芝華，若是當真不是她……那她身邊還有誰能如此之能耐？

    “行了，你先起來吧?！笔掑\有些頭疼，她原本也只是想一詐，不想竟然得到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

    芝華跪在地上不起身，“若是娘娘不信，奴婢愿以死明志?！?/br>
    “無需以死明志，”蕭錦沉吟了片刻，“既然有人嫁禍于你，那你便去找出那人來。”

    芝華的眼睛亮了亮，“娘娘？！”

    正當此時，門被輕輕敲了敲，“娘娘，奴婢有事匯報?！?/br>
    蕭錦揮了揮手，示意芝華退下，后者原本還有話要說，見勢也只能先行告退，在和青浣擦肩而過時，還狐疑地瞪了對方一眼。

    青浣：“……”

    待到芝華出去，青浣滿臉茫然，“娘娘，芝華方才？”

    “不必管她，”蕭錦淡定道。

    青浣滿頭霧水，卻依舊按著蕭錦的意思，“娘娘，今兒下午王公公提及景梅苑的梅花，成功讓皇上去了景梅苑，容貴人也一早便在景梅苑等候，兩人已經(jīng)成功見了面。”

    “嗯，接著說?！?/br>
    “容妃娘娘果然在容貴人住處外安排了眼線，容貴人行事謹慎，離開住處時也不曾被眼線發(fā)現(xiàn)?！?/br>
    “倒還算個聰明人?！笔掑\頷首道，“皇上眼下在流云閣？”

    “正是……”青浣遲疑了片刻，“容妃娘娘似是一早便安排了羊車，如此做派，娘娘……”

    如果按照上輩子蕭錦的行事習慣，恐怕就算夏望之一早把她打入冷宮，她也依舊不得不去以家國大義去進行勸說。

    誰讓天下給她上了個婦德的枷鎖？

    可若是這輩子……她連這大夏都不在乎了，還在乎此物？

    “關(guān)本宮何事？”蕭錦隨手拈起一顆葡萄，“嘗嘗看?！?/br>
    青浣滿臉茫然地接過葡萄放入口中，眼前頓時一亮，“好甜！”

    蕭大皇后終究還是耐不住好奇，伸手拈了顆自己吃了，頓時被酸倒了牙。

    蕭錦：“……”

    青浣終究還是不死心，“娘娘，您既然能夠影響到皇上的行程，為何要讓容貴人前去？”

    “難道你想去？”蕭錦溫柔鼓勵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當真想，本宮倒是……”

    青浣頓時毛骨悚然，“奴婢絕無此心！”

    為了確保可信度，她還一字一頓道，“如有此心，天打雷劈！”

    第32章 禍深根深種

    蕭府。

    外面鵝毛大雪紛飛，屋內(nèi)卻是暖意融融，案上黃石異獸鎮(zhèn)紙被摩挲得溫潤光滑，鎮(zhèn)紙下紙已鋪開，蕭珅正親手磨了墨，打算趁著閑情練練字。

    這兩父女倒是在這方面習慣上異常如出一轍。

    這廂蕭珅還沒寫幾個字，那廂便聽得劉管家前來稟報，“閣老，安樂王爺?shù)能囉謥砹恕！?/br>
    早在遞上告老折子之后蕭珅便閉門謝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正是因為此，讓絕大多數(shù)上門的蕭黨都吃了閉門羹，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更助漲了朝中的暗流涌動。

    劉管家是蕭府老人，若是連他都勸不走來人，那便說明來人的確是鐵了心一定要見他。

    這個夏衍，倒是當真賊心不死……蕭珅搖了搖頭后便收斂心神，專心寫字。

    直到寫完手頭一整幅字，滿意地打量了一番后，蕭首輔這才想起外邊還站了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

    “說我正臥病在床，不便見客。”

    “閣老，安樂王說，您這次不見他，他便等在外頭不走了……”老管家眉頭幾乎擰成了個“川”字，卻還得把這話傳到首輔耳中，原本就已經(jīng)白了一大半的頭發(fā)似乎又多白了幾根。

    果不其然，里頭的蕭珅壓根就沒回音，劉管家在外頭站了半天，幾乎凍成了半個雪人，可依舊沒見到自家大人有回心轉(zhuǎn)意的意思。

    ……這可如何是好？

    蕭府外。

    車外風雪交加，車內(nèi)卻是暖意正濃，安樂王就算再怎么閑云野鶴終究也還是皇親國戚，本朝皇室子弟原本就只剩下這唯二的兩根苗，兼之太后又疼愛夏衍，再如何待遇也差不到哪去。

    覺著有些太熱，宋翎伸手推開一道窗縫，狂風卷著大片雪花撲面而來，頓時把他吹了個激靈，忙不迭把窗戶關(guān)上，“您就這么篤定蕭閣老一定會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