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夏望之這頂大帽子一壓下來,言官們頓時有些做不得聲,即便他們有太祖遺詔可風聞奏事,但能在朝堂上待久之人,誰沒自己的一套為官之道,人際脈絡(luò)? 望帝這一網(wǎng)撒得可謂傷筋動骨,誰要是膽敢在此時站出來指責,無異于是把自己放在了朝臣們的對立面。 蕭首輔的教訓可還在前邊擺著! 自然是有那年輕不怕死的意圖憑此機會青史留名,涕淚橫流道,“皇上,此事與諸位娘娘何干?可我大夏龍嗣豈能如此輕……” “你可納了妾?”夏望之突然道。 “臣,臣納……”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得夏望之輕嗤一聲,“那你睡了你的妾,是不是還要稟報你家正室?” 那小言官頓時張口結(jié)舌,“這……” “可還要同你這些同僚們先行知會,待到他們同意了你才能睡她?” 夏望之這話說的粗俗,可卻是明明白白擺明了他的態(tài)度。 朕的后宮,干卿底事! “行了,都說完了?” 夏望之昨晚一直到了三更天才睡,四更天就得起床上朝,他比下面這群老不死還要憋屈。 要說什么都趕緊,說完朕還要回去睡覺呢……不知道今晚容妃給朕安排了什么余興節(jié)目? ……呵……呵欠…… 那小言官當眾受辱,哭號一聲便打算朝著大柱上撞,“臣一片赤膽忠心,若能讓皇上看到臣的苦心,臣愿以死明志!” “請便?!毕耐曇羝降?,卻顯然是動了真怒。 那小言官愣了一下,可無奈自己把自己架到了臺子上,見無人來阻,只得咬著牙一頭朝柱子撞了過去。 “吾皇明鑒!” 失節(jié)事大,言官靠的就是這張臉,若是連面皮都沒了,他以后也不必再出現(xiàn)在這朝上了! 原本有人打算拉,可在天子沉冷的面色下沒人敢伸出手。 那小言官原本估計肯定會有同僚來阻,加之那股子年輕意氣,撞向柱子的時候正兒八經(jīng)用的是真力。 只聽得一聲悶響,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大夏昭武朝第一個死諫的言官,就此出現(xiàn)。 朝上一片死寂,直過了好一會才開始有人低聲驚呼起來,短暫的慌亂后,卻沒人敢再多發(fā)出任何聲音,更遑論叫太醫(yī)。 那小言官倒在地上,鮮血汩汩地往外冒,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天子,嘴唇微弱地動了動,手努力朝著夏望之的方向伸,還沒伸到一半便重重垂了下去。 夏望之從頭到尾都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沒有說出半個字,更沒有喊太醫(yī)。 他這一手著實震住了所有朝臣,沒人想到夏望之竟然當真能這么不把朝臣的命當命。 那些個原本仗著自己有太祖遺詔的言官們心底終于浮上了寒意,這位望帝,是真不喜言官。 望帝畢竟繼位時年紀不大,朝臣中多得是倚老賣老之人,加之望帝平時也算脾性溫和,一來二去便讓這些老東西忘了,能讓先帝選中的繼承人如何可能是心慈手軟之輩? 這位可是從先帝幾乎死傷殆盡的龍子中成功活到現(xiàn)在的幸存者。 這也是為何先帝一定要指定蕭珅輔政的原因之所在,除了他還當真沒人能壓得住望帝。 望帝自幼無師自通沒臉沒皮的精髓,任你哭天喊地撞柱死諫,反正大夏人多,死了你一個,多得是人謀求這個位置。 這幫子尸位素餐見日里風聞奏事的言官,夏望之早就已經(jīng)看不順眼了。 好不容易借故讓蕭珅不上朝,剛好對這些老東西借機整治整治! 夏望之心情極度惡劣,下朝后剛走幾步便按捺不住打了個呵欠,正打算回宮好好睡一覺便聽得身后夏衍的聲音響起。 “皇兄。”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處?夏望之詫異之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zhuǎn)過身一看才確定這的確是自家皇弟沒錯。 “你為何在此?” 夏衍:“……臣弟一上朝便在,想是皇兄沒看見?” 夏望之剛想說什么,一個鋪天蓋地的呵欠噴涌而來,長兄的氣勢頓時淹沒在了發(fā)紅的眼眶以及搖搖欲墜的淚水中。 “……啊……跟朕……啊……來吧?!毕耐宦反蛑乔芬宦穼ο难茏隽藗€手勢,示意他趕緊跟上。 夏衍:“……” ……皇兄您昨晚到底是“cao勞”到了幾更天? 第28章 沸沸揚揚 御書房。 夏望之打著呵欠示意夏衍隨意找地方坐,王太監(jiān)見狀忙親自去泡了壺濃茶來,濃茶入口望帝先是皺了皺眉,隨即抬頭一飲而盡,連著喝了三杯,這才把排山倒海般涌來的困意給壓了下來。 其實這也奇怪,夏衍不是不知情知趣的人,如果按照平日里他生怕給人添麻煩的性子,見夏望之困倦成這樣肯定是讓皇兄先去休息的……能讓他厚著臉皮一直待在此處的,想必是有要事。 夏望之雖然對太后印象不佳,可對于這個自幼就跟在屁股后面轉(zhuǎn)悠的弟弟倒還是真心疼愛,不然也不會在先帝死后還依舊任他四處溜達。 “今年你倒是回來的早?!毕耐畳昝撝芄恼T惑后,這才有心思打量這位又是大半年不見的皇弟,“又是去了哪里?朕也希望能像你那般走遍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