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因為那塊石頭上也沒帶啥力度,吳球便也沒多想,呵呵地一笑,說:“沒啥事!”并用手在額頭上一抹,濕濕的,還破了點兒皮,流出了一點兒血。 四哥很不好意思地拍拍吳球的肩膀,說:“沒事就好,得!球,你先過去吧!我和啞巴隨后就過來?!?/br> 吳球“嗯”了一聲,拎著那一袋果子往回走去。前面依稀還能看到我們生的那團火的光線,吳球便自個兒走著,走到了這出事的草坪。 吳球一只手正抓著果子啃,一邊大跨步地往前走。冷不丁地,寂靜的四周發(fā)出一聲類似人的喘氣聲。吳球停下來,喊道:“誰???” 四周沒有任何回應,吳球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神經(jīng)病”,又甩開步子往前走,誰知道又一聲喘氣聲傳到了吳球耳朵里。吳球當時心里便有點兒犯慫了,大聲喊道:“誰???是四哥嗎?別嚇我哦!” 依然沒有回應,吳球四處都看了個遍,然后突然樂了,喊道:“是啞巴你這孫子吧!出來,少在你球哥背后貓著嚇人!”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吳球便有點兒發(fā)毛了,把手里的果子往后背上一甩,對著我們待的方向跑了起來。與此同時,腳下的枯樹葉“嘩嘩”地響了,吳球再次站住,只見地上的枯樹葉從遠處往自己腳邊翻滾了過來。吳球的手忙松了果子,一個箭步往后一跨,死死盯著地上。猛然間,地上那一團黑影對著吳球迎面撲了上來,吳球看得清清楚楚,是一張五官齊全的臉對著自己正猙獰地張大著嘴,一口尖牙白白的,那條血紅的舌頭直接向吳球額頭上的血舔去。 吳球是個矮壯的老兵,雖然有時候有點兒犯慫,但也在刀頭舔血過日子,盡管一顆膽嚇得都快沒了,身手也還算靈活,對著那張猙獰的臉,就是一拳頭砸了上去。 那鬼影在空中一扭頭,原本對著吳球頭和脖子撲上來的一張血盆大口,也靈活地一閃,躲過了吳球的拳頭,緊接著身子也已經(jīng)撲了過來,一雙手對著吳球抓上去。吳球一個側(cè)身,鬼影撲了個空,但鬼影右手卻沒閑著,照著吳球的左邊臉狠狠地抓了過去。吳球只覺得一只冰冷的手在臉上火辣辣地劃過,抓住了自己的耳朵,一把撕了下去。 吳球一聲慘叫,于是傳到了遠處的我們耳邊。地上那團黑影并沒有閑著,一扭頭在地上對著吳球“哈哈”地喘氣,似乎又要撲上來。吳球心里想道:這回怕完了,要了結(jié)在這玩意兒手里了。 就在那黑影準備再次撲向吳球時,黑影背后的四哥貓著腰,手里舉著一大塊石頭,冷不丁地出現(xiàn),對著那黑影砸了上去。黑影也機靈,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躲過了四哥的襲擊,然后一低頭,往枯樹葉下又躥了進去,在樹葉里一陣翻騰,朝草坪另外一個方向的林子里逃去。 就在黑影逃跑的方向,啞巴像天神般地突然出現(xiàn),手里提著那把刺刀,照著地上翻滾的樹葉,一個大跳就跳了上去,手里的刀朝下,狠狠地一刀就往那團樹葉插了下去。 樹葉下一聲怪叫,黑影用更快的速度從啞巴的雙腿之間移了過去,瞬間消失在林子深處。 啞巴和四哥對著那黑影逃去的方向追了幾步,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檔次的速度,只好停了下來。再然后就是我們幾個吆喝著跑了過來。整個吳球的離奇遭遇便到此告一段落,丟了個耳朵。 聽完吳球說的,哥兒幾個心里也都緊張起來。死老頭蹲在吳球身邊,把吳球那個掉了的耳朵塞進吳球的口袋,然后抓了一把土往吳球傷口上糊。振振便在旁邊說:“老鬼,你這還折騰球哥干嗎?” 死老頭沖振振瞪眼,說:“你懂個屁,現(xiàn)在咱還有其他能止血的東西嗎?先用土壓著,晚點兒再整點兒炭灰?!闭f完死老頭在自己衣服上撕了一長條布下來,給吳球胡亂地先綁了一下。 吳球這會兒也不橫了,坐在那里像小花貓一樣任由死老頭折騰。四哥和啞巴站在旁邊,啥都沒說。海波哥便抬頭問四哥:“你們應該也看見了那玩意兒吧?是啥啊!聽球這么一說怪瘆人的?!?/br> 四哥扭頭看了一眼啞巴,然后說道:“也沒看仔細,應該是個啥猴啊什么的吧!我們也是聽見球在這邊叫才趕過來的?!?/br> “哦!”海波哥聽了便搭著吳球的肩膀說,“球啊!是猴吧!你小子給嚇破膽了看迷糊了,怎么可能有個你說的那么一張人臉呢?猴臉吧?” 吳球有點兒急了:“哥!我吳球雖然平時有點兒不靠譜,可說瞎話咱還是沒有過吧!真的是一張人臉,猴臉有毛啊!那玩意兒整個腦袋上都沒毛。” 死老頭還在給吳球纏傷口,嘴巴嘀咕道:“是哦是哦!你沒瞎話,我看咱四號房就你是個大瞎話?!?/br> 吳球沖死老頭癟癟嘴:“老鬼!這次我真沒瞎說!你說,都那么近了我會看錯嗎?” 大鳥和振振站在旁邊咧嘴笑上了。我沒有和他們?nèi)ノ诤2ǜ缟磉呎局?,半晌,我抬頭問四哥:“四哥!吳球剛才是一個人給我們送果子嗎?” 四哥點點頭。 我聽完沒吭聲。四哥便問我:“雷子!你有啥問題就直接問?。空φf一半留一半呢?” 我看了四哥一眼,海波哥也正扭頭瞅著我。我咬咬牙:“四哥,那你剛過去叫吳球時為啥沒拎一包果子先過去呢?” 四哥臉色有點兒變了,眼睛鼓了起來:“雷子!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讓球一個人背著這包果子往回走的嗎?” 我沒敢看四哥的眼睛,頭微微低了低,但眼神卻盯上了站在四哥旁邊的啞巴。果然,啞巴聽了我這話后,神色也變了,抓著刀的手上似乎用了點兒力氣。 我忙笑了笑,說:“四哥!我沒啥別的意思!我就問問!” 海波哥扭頭對四哥說道:“老四!人家雷子問得也沒錯?。_他發(fā)啥脾氣呢?” 四哥白了我一眼,對海波哥說:“我過去叫吳球那一會兒啞巴還在樹上趴著,一個個往下面扔,要不怎么吳球過去時有那么一堆呢?” 海波哥“哦”了一聲,扭頭對我說道:“雷子!你也別想那么多,都是自己的兄弟!得!啞巴,你那一刀有沒有捅到那玩意兒???” 啞巴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最后可能也覺得自己這表達上有問題,自個兒又笑笑,走到旁邊一個地方,指著地上的枯葉。 我們幾個便都走了過去,把樹葉都撥拉開,只見那黑泥上有一個刺刀扎進去的印子。但天也黑,泥也是黑的,看不出有沒有血。振振趴到地上,伸出舌頭在地上舔了一下,然后抬頭對海波哥和四哥說:“是血哦!啞巴應該是扎中了那玩意兒,不過可能只是破了皮?!?/br> 海波哥便罵道:“什么狗屁玩意兒??!白天撞到的那樹上的鬼叫,到現(xiàn)在老子心里都沒給想明白,現(xiàn)在還整出個地下面爬的。黃皮子成精了吧?出來折騰一下,然后鉆洞里去了?” 四哥在海波背后說道:“地下面沒洞!我和啞巴已經(jīng)看過了!” “那……那這玩意兒怎么在這樹葉下跑的呢?”海波哥扭頭望向我,好像我知道這答案一般。 我也扭過頭去,問身后的吳球:“球??!你說那玩意兒是人臉,那身子是啥呢?” 吳球還是坐在地上:“身子自然也是人身子咯!難不成你還以為是個人臉豬身不成?” 我點點頭,繼續(xù)問道:“那玩意兒應該個兒不大吧!個兒大怎么能在這樹葉下鉆呢?” 吳球想了想,說:“具體多高倒不知道,跳起來就是彎著的,落到地上也是雙手著地的,蜷成一團……”他又頓了頓?!安贿^應該是挺瘦小的,力氣倒不?。 ?/br> 我應了聲,低著頭發(fā)呆。四哥便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雷子!剛才哥瞪你別往心里去,哥這性子你也知道的!就你讀書多點兒,你估摸著是什么在作怪?” 我抬頭,發(fā)現(xiàn)全部人都在盯著我,好像我這一會兒就是個無所不知的活神仙了。我沖大伙笑笑,說:“我還覺得是猴子,只是這猴子挺靈活,這樹葉這么厚,它真習慣了在樹葉下爬著跑動的話,久了速度自然就快咯?!?/br> 吳球便插嘴了:“雷子!我發(fā)誓!真的是個人,絕對不是猴子!只是……只是個頭和猴子差不多。” 我笑了。“吳球,和猴子個頭差不多的那豈不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哦!兩三歲的孩子也都不止猴的個頭?!?/br> 吳球臉色變了:“雷子!你還別說,就是個孩子……不……壓根兒就是個出生不久的嬰兒!” 振振在旁邊插上一句:“球?。∧汩_始不是說那玩意兒還對你齜牙了嗎?嬰兒有牙的嗎?” 吳球臉色完全白了,應該是清醒了一點兒,把自己剛才看到的怪玩意兒的模樣整個地回味了出來:“對??!是有牙,而且還白森森的,嚇死老子了??伞伤褪莻€嬰兒,一個有牙的嬰兒?!?/br> 大伙都沒了聲音,黑暗中靜到似乎每個人的心跳聲都能彼此聽到,而且都很急促。 四哥最先開口:“都別瞎想了,振振,大鳥,你倆把地上的果子整一下,先到火堆那邊去,免得這么越說心里就越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