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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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抱著女兒,短短五六天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半天才勉強壓住了喉嚨里一直哽著的那股氣,和顏悅色道:“壯壯有沒有很乖?在小巫哥哥家有沒有淘氣?” “我超棒噠!”壯壯的小胖胳膊吊著他的脖子,搖頭晃腦地問他,“爸爸有沒有很乖?出差的時候有沒有淘氣?” “爸爸也很乖?!便逵H親女兒的臉蛋,對等候在門外的特勤道謝:“麻煩你了,這么遠送她回來。” “不客氣,院長?!碧厍谖⑿χ鴮褖训穆眯邢渫频叫P(guān),又放下一大包東西,“這是總統(tǒng)金上校給嫣小姐準(zhǔn)備的禮物,巫先生喝多了,到現(xiàn)在還沒醒,大概過兩天會帶雙胞胎來看您?!?/br> “太破費了,替我謝謝總統(tǒng)和金上校?!便宓f著。特勤又大致交代了一下壯壯這兩天的情況,便離開了。沐將女兒抱進客廳,壯壯一落地就轉(zhuǎn)了個圈兒:“爸爸我美不?新裙子漂不漂亮?” 沐這才注意到女兒穿著一身淺綠色紗裙,并不是他之前準(zhǔn)備的衣物,猜測是金轍給買的,便微笑著點了點頭:“很漂亮,有沒有謝謝總統(tǒng)伯伯?” “有的哦?!眽褖殉裘赖剞D(zhuǎn)來轉(zhuǎn)去,摸摸自己的頭發(fā),“新發(fā)卡也是總統(tǒng)送給我的喲?!?/br> 她頭上別著一個綠寶石桃心發(fā)卡,周圍鑲著透明碎鉆,非常精致漂亮,和裙子相得益彰。沐心中像梗了魚骨頭一樣難受,但對著女兒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不妥——畢竟金轍是她血緣上的父親,不管之前他話放得多狠,終究還是要給他們父女之間留一線,萬一他被……壯壯很可能還是要跟金轍過。 “都很美?!便迕銖娦α诵?,摸了摸她的頭,壯壯的頭發(fā)編得十分精致,和他之前送她去總統(tǒng)官邸之前是同一種發(fā)式,大約又是總統(tǒng)的手筆,巫承赫是沒有這樣細心的,最多給她扎個馬尾辮。 無論如何,金轍對壯壯的喜愛是真的。沐這樣安慰自己,對壯壯道:“好了,幫爸爸把你的行李拖到房間,我們一起整理一下,還有你的新玩具,都要歸類收好?!?/br> “爸爸歇會吧?!眽褖牙氖肿屗缴嘲l(fā)上,“你是不是累壞了?出差好辛苦呀,你臉好白眼圈好黑?!?/br> “是嗎?”沐摸了摸自己的臉,早上一回來就跟金轍打電話,一整天沒吃沒喝,臉色一準(zhǔn)好不了,點了點頭,道,“確實很累呢,不過看見你就完全不累啦?!?/br> “嘿嘿,我是可愛乖寶寶。”壯壯窩在他懷里揉來揉去,把他的襯衫都揉皺了,小胖手摟著他的脖子跟他蹭臉,“院長我給你刮胡子吧,我是刮胡子小能手噢,總統(tǒng)都夸我呢?!?/br> 沐表情一僵,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微笑:“好啊,一會洗完澡你給爸爸刮胡子。” 父女倆膩了一會,拖著箱子去兒童房收拾衣服,沐將女兒的衣裙分類掛好,又將新得的玩具歸置整齊,壯壯忽道:“爸爸,我可以養(yǎng)一只狗狗嗎?” “嗯?”沐詫異,“狗?” “對喲?!眽褖汛蜷_自己的個人智腦,投影出金三胖的全息影像,“總統(tǒng)送了我一只狗狗,它叫金三胖,我想把它帶回家,可是總統(tǒng)說必須經(jīng)過爸爸的同意才可以,爸爸我可以帶它回家嗎?” 沐看著投影里的小秋田犬,蹲下來耐心地跟女兒講:“壯壯,養(yǎng)寵物是一件很嚴(yán)肅的事情,它是有生命的,和你那些玩具都不一樣,不能喜歡的時候玩,嫌煩了就收在箱子里。你養(yǎng)了它,就得把它當(dāng)家人一樣,給它吃,陪它玩,負(fù)責(zé)一輩子。爸爸工作忙,照顧你一個人已經(jīng)很吃力了,分不出精力照顧狗狗。你每天要上幼稚園,狗狗一個人呆在家里會非常孤獨,我們不能很好地照顧它,所以不能養(yǎng)它,你懂嗎?” 壯壯愣愣看著他,一臉失望的表情,就在沐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哭鬧撒嬌的時候,卻驚訝地看見她點了點頭,雖然泫然欲泣,卻沒有哭出來,扁著嘴道:“我懂噠,爸爸太忙啦,要照顧壯壯,還要賺錢,那我不把狗狗帶回來了?!?/br> “乖?!便逍奶鄣牟恍校畠旱男∧樀?,“等你再長大一點,爸爸不用當(dāng)院長了,咱們再養(yǎng)一只一樣的狗狗好嗎?” “不用啦,我已經(jīng)有金三胖啦。”壯壯搖頭,“總統(tǒng)已經(jīng)把三胖送給我了,他說如果爸爸沒有時間養(yǎng),他會幫我養(yǎng)好三胖的,等我放假的時候會讓特勤叔叔帶我去總統(tǒng)官邸看它?!?/br> “哦?!便逍睦镉行┎皇亲涛叮疝H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和壯壯建立了這么多的聯(lián)系,這么多的小秘密……頓了一下,問:“總統(tǒng)還說什么?” “他還說爸爸很辛苦,讓我要乖乖的,不許因為狗狗惹你生氣,不然金三胖就不喜歡我啦。”壯壯皺了皺鼻子,道,“三胖才不會不喜歡我呢,我每天都喂它吃大骨頭,它最喜歡舔我的手啦?!?/br> “是啊,你這么乖,三胖不會不喜歡你的?!便甯胶椭畠?,心里又是酸澀又是欣慰,壯壯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有自己的是非觀,金轍并沒有一味地溺愛孩子,而是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耐心地教育她,呵護她。他不但是一個優(yōu)秀的總統(tǒng),還可能是個優(yōu)秀的父親。 只是,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沐握了握拳頭,指甲摳住掌心,發(fā)出淡淡的刺痛。 父女倆收拾完東西,一起七手八腳地做了晚飯,飯后照顧了植物,又玩了一會游戲,才洗漱睡覺。沐給女兒換上柔軟的睡裙,將她塞進被窩,把她心愛的喪尸王和綠巨人一左一右擺在她枕邊:“爸爸還有工作要做,你乖乖睡覺好嗎?” “院長晚安!”壯壯摟著她的黃貓跟沐揮爪,“我和淘淘會乖乖噠?!?/br> “晚安?!便逵H吻了女兒的額頭,剛要走,壯壯叫住了他:“哎呀,我忘記了,我的兜兜里有總統(tǒng)帶給你的禮物,你記得取出來哦,不然放進清潔機就弄壞掉啦?!?/br> “禮物?” “是哦?!眽褖颜f,“他說我不能看,只能給你,爸爸好朋友要懂得分享喲?!?/br> 沐心事重重地笑了笑:“爸爸都沒說要分享你的玩具和新衣服呢?!?/br> “爸爸是男孩子,男孩子穿裙子羞羞!”精明的蘿莉立刻轉(zhuǎn)移話題,抱著黃貓鉆進被窩不吭聲了,對自己所有的東西她都有著強烈的領(lǐng)地意識,即使父親也不能侵占,這是巴巴里獅子異能者的天性。 沐調(diào)暗燈光,離開了兒童房,壯壯換下來的衣服都堆在洗衣籃里,他從里面翻出裙子,在小兜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小盒子。 是什么?他拿著盒子回到臥室,坐在床沿上點開電子鎖,電子鎖投影出一個簡單的數(shù)字鍵盤,提示輸入密碼。沐輸入了壯壯的生日,不對,換了壯壯進人工zigong的日子,也不對,最后試了他和金轍第一次在圣馬丁見面的日期,這次對了。 盒蓋彈開,里面的黑絲絨墊上躺著一片不起眼的彈片,沐有些莫名,捏起彈片看了看,茫然不知何意,剛要將它放回原處,整個人忽然像觸電一樣彈了起來,捏著彈片的右手開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沐喃喃自語,漆黑雙眸閃爍著震驚的光芒,他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手中的彈片,仿佛那塊污跡斑斑的金屬長出了什么花來。僵立少頃,他飛快將彈片裝進盒子,揣進褲兜,連睡衣都顧不上換,披上外衣往停車場跑去。 直到坐上小飛碟,沐才想起孩子還在家里,忙啟動了房間的童鎖,又打開兒童房的監(jiān)控,看到壯壯已經(jīng)睡著,才安心啟動引擎,往約克市飛去。 凌晨一點,沐到達約克市的家中,他打開大門,大步?jīng)_進臥室,撥開斗柜上擋在磁浮碗前面的電子相框,輕輕將飄在碗里的那片彈片拿了下來。 兩片彈片靜靜躺在他掌心里,一片是三十三年前他從自己身體里取出來的,一片,是金轍讓壯壯轉(zhuǎn)交給他的。不用任何鑒定,沐都可以肯定,這兩塊彈片出自同一枚光雷,一枚在三十三年前爆炸的光雷。 天!他沒有死! 沐捏著兩塊殘片,心跳疾如擂鼓,三十三年了,他一直為了殺死那名異能者而自責(zé),任何心理醫(yī)生都無法讓他對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釋懷。多少次他偷偷查證那個人的身份,多少次他在噩夢中驚醒,剛剛考上醫(yī)學(xué)院的時候,他甚至無法面對血液和尸體……他一直以為那人死了,卻沒想到他還活著,非但活著,還一路青云直上,成了總統(tǒng)! 他總算明白金轍為什么說“我是一個愛了你很久很久,久到你無法想象的男人”,是的,三十三年,太久了,久到匪夷所思,久到占用了他們彼此生命的三分之二! 沐握著彈片,順著墻壁滑了下去,將瘦削的身體蜷成緊緊的一團,先是呵呵地笑了起來,繼而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淚。他不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開心還是應(yīng)該痛苦,那個無辜的異能者還活著,那個用身體替他擋住彈片的男人還活著,但那個男人現(xiàn)在卻成了他女兒的另一個父親,就在十八個小時之前,跟他親口說了“我愛你”。 沐捂著臉跪坐在地上,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靜下來,腦海里不由自主回想起昨天上午金轍跟他通話的情形,當(dāng)時他太緊張,太憤怒,以至于大腦有些空白,并沒有聽進去金轍的那些話?,F(xiàn)在再仔細琢磨,他開始相信金轍說的是真的,金轍說愛他,愛了他很久,等了他很久,都是真的。 但那又怎么樣呢?就因為這樣,他們就能在一起嗎?金轍是總統(tǒng),背負(fù)著聯(lián)邦的未來,不可能和他秘密結(jié)婚,他們倆在一起,就意味著他必須曝露身份,離開阿斯頓醫(yī)學(xué)院,脫離自由向?qū)ЫM織,成為總統(tǒng)的向?qū)?,?lián)邦第一伴侶。 那么他的理想呢,價值呢?他是阿斯頓醫(yī)學(xué)院的院長,是自由向?qū)ЫM織的負(fù)責(zé)人,他真的可以丟下這一切,成為一個異能者的附庸,像千千萬萬個注冊向?qū)б粯颖患羧ビ鹨恚蔀槿︷B(yǎng)的寵物嗎? 金轍說他愛他,但愛是什么?是信息素、結(jié)合熱,還是他們基因片段中鑲嵌的獸|性片段? 他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不會為了一個讓自己發(fā)|情的男人就放棄一切,甘心情愿成為對方背后的影子!他已經(jīng)五十二歲,歷盡千辛萬苦建立了自己的事業(yè),肩頭背負(fù)著自由向?qū)ЫM織的責(zé)任。他負(fù)責(zé)的胚胎干擾計劃剛剛上馬,他必須貫徹自己畢生的理想,為改變向?qū)У纳姝h(huán)境繼續(xù)努力! 金轍還不是一樣嗎?為了得到自由向?qū)ЫM織的支持,他可以忍受狂躁癥帶來的痛苦,可以忍受讓自己的向?qū)閯e人工作。要不是因為壯壯,可能到換屆,到遠航軍叛亂,到自由向?qū)ЫM織徹底歸于聯(lián)邦,他才會跟自己挑明真相。 沐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慘笑了起來,那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和金轍是一種人,他們從相識就是一場錯誤,一個差點失去自由,一個差點失去性命。他們背負(fù)著各自沉重的命運,走到今天已經(jīng)失去了率性的資格,一切的選擇,都只能是權(quán)衡之后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