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小白拿手指捅他腰眼:“室內那邊有打錢的,要不我們去搗鼓那個?” 余竹摸下巴:“那得有個高手?。 ?/br> 小白如數(shù)家珍:“初一那邊有個小孩兒,剛剛比臺子高一點,拿球桿都跟挑扁擔似的!可打球那叫一個妖孽!” 余竹頓時有興趣:“去看看去看看!” 還得回學校把那小孩兒給找到,有點畏懼:“白哥好!竹哥好!”人的名樹的影,這稍微打出點名聲,學生們就都知道了。 余竹笑得跟狼外婆似的:“聽說你球打得挺好,給我們露兩手?” 小孩兒不猶豫,回頭看看教室扔了手里的書就跟著出來,曹二狗這邊臺子沒空,小孩兒指指另一頭一張破臺子:“那是我們家的……到那邊去看看?” 下小雨呢,沒蓬的臺子就只有用塑料布蓋上臺子收攤,有幾家在冒雨裝蓬,這家沒有,余竹順口問:“你們怎么不裝蓬?” 小孩兒回答熟練:“沒錢!” 出來時候小白已經把阿光幾個人喊了出來,他們正在艱難的給小弟們介紹什么叫三三,搞得自己滿頭大汗:“帶一大群小弟不最威風么?六子非要搞這個什么三三!”也就阿光喜歡這么喊陸文龍。 余竹踹他一腳:“阿龍說得有道理,你現(xiàn)在不明白就照著做,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是為你好!” 阿光表情豐富:“我本來就知道他為我好!我是覺得這事兒多余!好好好!別打,我照做!” 幾個少年就把臺子上的塑料布掀開,舉高點擋住雨點,小孩兒熟練的掏出下面的紙盒隨意的把球往臺子上一倒,然后就拿著一根球桿開始捅! 真的是只露出了肩膀以上在臺面,可這小孩兒不知道是因為天天守著臺子沒什么生意,練得太多,還是因為真有天分,手速那叫一個快,擊球那叫一個準! 小白內行:“主要是手,你看他基本都不抖,而且小臂運動好平的……來個扎桿!”你能想象一個小孩兒還得搭根小板凳才能翹起球桿屁股用扎桿么,可他扎出來的白球,嗖的一下跳起來越過前面擋住的球,準準的擊中前面的目標! 余竹給阿光幾個人使個眼色,讓他們放下塑料布就走了,自己點點頭讓小孩兒跟著自己到墻根躲雨:“為什么沒錢裝蓬,一帳篷弄下來也就一兩百塊,幾天的生意就夠了,還有這臺子,也太爛了……” 小孩兒表情抽抽:“我爸打牌,老不死的天天在茶館打牌,我和我媽收點錢都讓他用了!不給還打!” 余竹臉上表情有點精彩:“跟著我們不?臺子我們給你修新的,蓬我們給你搭!” 小孩兒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看著余竹,又瞬間黯淡:“還不是一樣,掙得多他敗得多!也就少挨幾頓打?!?/br> 余竹嘿笑:“你就說臺子賣給我們,沒錢!再打人,找我們!既然你都喊老不死的,不會覺得我們揍揍他有什么不對吧?” 小孩兒抬眼看余竹,眼里著實有點動心:“要我做什么?” 余竹真好像拿著棒棒糖在逗小meimei:“做我們的兄弟!你看看那邊那個,就是我們兄弟,你看他擺臺子,多開心?” 曹二狗這時流著口水喜笑顏開的樣子,確實一下就打動了小孩兒,皺著眉咬著牙:“我……我不會打架!只會擺臺子打球,可我媽還要指著臺子吃飯……” 余竹呵樂:“你們家的臺子,我們不要錢,你以后就跟著我們做兄弟,專心打球,會有你的快樂日子過的!” 小孩兒一下就點頭:“竹哥!您可得說話算話!我叫馮丹!以后可別拋下我!” 余竹雙手搓一搓:“說那么多是廢話,人心是慢慢看的,走著瞧吧!” 嗯,馮丹賣身給余竹的身價就是一張破臺子加一張篷布! 一共還不到五百塊錢! ☆、第六十一章 定義 第六十一章 定義 陸文龍晚上就聽說了這事兒,余竹帶著阿光小白過來票房這邊說的,阿光還有點不屑:“他這么個小屁孩兒能搗鼓個什么?打不能打,殺不能殺的!”說得自己多大似的,其實也就大一歲,看來馮丹這孩子也有點營養(yǎng)不良,個子也太小了點。 小白急著張嘴:“你懂個啥,如果我們有個高手在,就能去打錢贏錢了!” 阿光不屑一顧:“你就覺得他能包贏?” 余竹的主題思想是:“我覺得確實是有點天分,起碼就那么看比小白這個二桿子打得好很多,既然我們要做臺球這個事情,總得自己養(yǎng)點人,早點開始準備,總比以后來好,又花不了多少錢……” 陸文龍聽了余竹繪聲繪色的講述就蹲在自己的賣票椅子上不吭聲,其他三個少年就吞云吐霧等他說話,搞得小小的票房還從那個售票口往外噴煙! 陸文龍指揮門邊的阿光把門打開通風:“我都戒煙了……真想抽……其實啊……阿竹是做得很對的……叫什么?馮丹……和我們差不多的孩子,做個好兄弟吧……他這個一技之長,以后是可以拿來殺羊子的!” 殺羊子!街頭的小混混們對這個詞可一點不陌生,茶館里面這種情況最多,裝著手忙腳亂的新手模樣,騙一些貪財?shù)姆恃騺泶蚺疲容敽筅A,有時候能把肥羊的底褲都給贏掉! 小白去見識過那些在臺球桌上打錢的場面,激動:“好像是可以……他這么個小孩別人能看中個啥……我先去贏他幾盤,贏點錢,肥羊就該上當了!” 余竹吃吃的笑,眼睛亂轉,鬼主意一串串的想…… 陸文龍笑:“反正殺羊子的事情多得很,打撲克的,玩牌九的,搓麻將的,都有,不過都得靠技術吃飯,你們先得好好讓馮丹把技術練保險了,才能去搗鼓這玩意兒,不過明天先去把臺子修了,篷布也拉上……一塊兒都去!” 阿光撇嘴:“算了吧……你們來搶風頭咋的,我們這邊小弟多得很,抬張臺子么,多簡單!” 真是個輕松事兒,第二天阿光就指揮著人辦了,弄得晚上有幾張苦哈的臺子主動來問咋回事兒,曹二狗順口胡說是自己盤了那張臺子…… 沒兩天馮丹的老不死爹就找上門來了,撒橫耍潑的說曹二狗帶人騙了他老婆孩子! 和小白在這邊開心看球的一個小子趕緊回學校找了余竹報告情況,不多一會兒,阿光彭俊氣勢洶洶的就帶著一群半大孩子,提著球棍躲在拐角處。 余竹帶著馮丹也在拐角處不過去:“這事兒你就不用出頭,免得說你什么不孝……反正你回頭給你媽說好,收的錢別讓你爸給發(fā)現(xiàn)了!”能看見馮丹的媽,一個看上去挺老實巴交的婦女站在另一邊偷偷打量,她的臺子已經搬走,還沒弄好回來,但是篷布已經拉上了。 馮丹使勁的點點頭:“我給我媽說了!她叫我管錢!”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撒野的曹二狗見得多了,他就擅長這個,一邊招呼自己臺子的生意,一邊和馮老爹破口大罵! 清風秋雨中,稍微有點冷颼颼的,穿得單薄的人都不喜歡出來,可現(xiàn)在吵得熱火朝天,看熱鬧的人還不少,順帶生意還不錯,曹二狗就越發(fā)來勁,按照陸文龍的說辭:“反正臺子是盤出來了,你老婆孩子幫忙打理收點生活費,總比你把錢拿去濫賭好!別在我這兒吠!小心待會兒自個兒掛了彩,這么大年紀還哭,就不好看了!” 這位確實有點濫賭,名聲不好,家里又經常打老婆孩子,周圍看熱鬧的都知道,指指點點的議論,小聲罵這貨不要臉…… 濫賭的人確實是不要臉,被人這么說也不在乎,總之就是要嚷嚷這邊斷了他的生計,騙了他的東西! 曹二狗不耐煩,給小白招招手,早就不耐煩的長發(fā)帥哥一下跳出來,提了球棍,劈頭蓋臉就是一棍!砸了老賭棍的腳…… 沒等他回過神來,十來個少年就從屋角沖過來,一陣亂打,阿光還竭力演戲:“欠大哥的賭債!我叫你不還!還敢來搗亂……”最后把老家伙拖到臺球場邊扔屋檐下,惡狠狠的警告:“再來搗亂,下次就打斷你的手腳,看你怎么打牌!”說完就又是一棍砸在大腿上! 圍觀群眾紛紛表達了對清理垃圾的支持和對垃圾的譴責…… 余竹還是帶著馮丹站在遠處冷冷的看:“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可真的有些人配不上爹媽這個喊法……” 馮丹雙手握得有點緊,口中喃喃:“我就不信了!就……就我和媽一塊!還混不出個溫飽來!”只是因為握得太緊,手有點發(fā)抖,有些歲月里的日子真的是不堪回首。 余竹拍拍他的肩膀:“總歸是你爹,別管他了,自己做好自己的,練球上學……遲早混出人樣!” 陸文龍也在練球,在細雨中,因為黃曉彬說雨戰(zhàn)也正常得很,所以球隊下雨天也必須練習…… 兩個月的訓練,隊員們已經能有模有樣的搞點擊打跑壘的訓練,和別的有些對抗項目不同,就是主力九個人,也可以分成攻隊守隊打對抗,何況二十來個人呢,所以很有點熱火朝天的氣氛。 黃曉彬在給陸文龍和阿林開小灶:“葉林你的上肢力量比較好,手臂又長,適合專練投球手……喏,我給你做個示范,不是說輕飄飄,軟綿綿一顆球扔過去就行,也是有很多技巧的,只是你現(xiàn)在先要練習扔得準,扔到好球范圍內就不錯……” 他確實不一樣,右手持球藏在左手手套里,提起左腳,單腳支撐,大腿呈九十度才突然利用擺腿,狠狠的擰身擺動肩部,帶動手臂,甩動手部,把一顆鉗在手中的棒球,呼的一下在毛毛細雨中,帶著迅猛的力量,鐺的一下重重砸在十來米外的練習墻上,那里畫著一個個好球區(qū),一個球員倒是笑呵的撲上去,用捕手手套敏捷的把球接起來,一個弓箭步拉開迅速的就把球砸回來……動作已經有點標準了,黃曉彬笑著就用自己的手套把球接住,繼續(xù)講解:“投手和擊球手是這項運動的靈魂,所以這方面的練習一點不能落下……陸文龍你對空中球體運行判斷有很好的感覺,預判性不錯,所以擊球手很適合你……” 蘇文瑾撐了一把小雨傘,和一幫子嘻哈的小姑娘一塊,靠在遠處的欄桿邊,卻不參與那些各種說笑,安靜的看著遠處那個一次次揮棍的身影,在有點涼意的秋雨中,卻覺得有種細細的溫暖,手里端著一個保溫杯,是陸文龍泡的嬰幼兒奶粉,本來是打算自己喝,可小姑娘決定每次訓練都要在一邊看他以后,這東西就被她拿著了…… 訓練完以后,喝上一口自己送上的熱氣騰騰飲料,去寒,多么符合小姑娘對浪漫的定義啊…… 雖然是嬰幼兒奶粉! ☆、第六十二章 品味 第六十二章 品味 可訓練完了以后,黃曉彬拉住了陸文龍:“我這邊有點東西你幫我遞給湯老師?”從能遮住雨的屋檐長凳上拿過自己的運動包,打開拉鏈…… 幸好陸文龍是個寸頭,細雨淋濕的頭發(fā),騰起來一絲絲白氣,要是阿光或者小白的話,說不定還有發(fā)絲沾臉上呢,隨意的在頭上一抹,笑嘻的點頭:“嗯!”也不多問。 其實內心還真有點學習一下經驗的想法。 東西很簡單,就是一小盒用彩紙包裝了一下的綠豆糕和一封信,黃曉彬儼然把陸文龍當成同齡人:“別亂翻??!我可是真心實意搞的,別亂說話!” 陸文龍笑著打開書包裝進去:“保證不給錯人,保證不亂說話?!?/br> 蘇文瑾遠遠是看見了陸文龍和老師的動作的,等陸文龍走過來才悄悄詢問:“什么事情?” 陸文龍也低聲:“追密斯湯呢……叫我?guī)兔o情書!”打開書包給小姑娘看了一眼。 小姑娘也咯咯笑:“他自己為嘛不給?遮住了……!”伸手把傘稍微往陸文龍那邊靠一點,暗自慶幸兩人的肩膀都不算寬。 陸文龍順手就接過來,又把傘面傾過去,把自己半個肩膀露在外面:“其實我平時都不打傘的……” 蘇文瑾嘰喳:“mama說了經常淋雨,頭上要生病的……” 陸文龍知道點:“有寒氣嘛,三叉神經嘛,家里有醫(yī)書上說過的!” 蘇小妹順手把自己的書包遞過去,伸手接過黃老師的禮物來好奇:“是什么東西?”又把自己的小鼻子湊上去一抖一抖的細細聞,就跟個小貓似的。 陸文龍看得開心:“不知道,也許是什么點心?我捏了一下……” 蘇小妹扮專家款兒,內行的點頭:“應該是點心,聞起來有甜甜的味道!捏著軟軟的……嗯?!我又想起你那些灑在信箋上的風油精了!為什么要灑風油精!花露水都好點吧?” 陸文龍有點不好意思:“反正都是那些味道!” 蘇文瑾雙手叉叉腰,又覺得形象有點刁蠻,趕緊收回來:“區(qū)別大了,香水,花露水,風油精都不是一碼事的!” 好像是哦,陸文龍似乎朦朧間想起那股黃桷蘭的清香味…… 蘇文瑾推他手臂:“問你呢,怎么他自己不去給,要你去給?” 陸文龍把球棍挾在胳肢窩下,一手拿傘,另一只手正在把小姑娘的書包往自己背上掛,自己的書包倒是在胸前一打一打的,忙得很,還要把剛才綁在襪子里的褲腿拉出來,雨中練球還是要把褲腿扎起來,免得濕漉漉的難受。 想一想前因后果才回答:“好像是密斯湯那次把我抓出去被他看見,可能以為我跟密斯湯比較熟?好像他去表白過,嘿……沒什么答復,想走曲線?!?/br> 說起表白蘇小妹也八卦:“聽說三班有個男生給女生表白,當場拒絕,就哭了!” 埋著頭整理身上東西的陸文龍驚訝的抬頭:“哭了……就為表白失???” 蘇文瑾嘿嘿:“聽說還拿了束花,被認出來是在后花園花臺里面摘的!” 陸文龍小心打聽:“拿花真的很有用么?” 蘇小妹似乎意識到什么,趕緊關閉話題:“我怎么知道……不許問這個!”頓了一下小聲:“今天早上我寄了信的……”這可是她昨晚在被窩里咬了好久的筆頭才寫出來的,本來寫個作文都困難,可寫這個又不一樣,似乎有很多很想寫的東西,都在往外涌,她得手拿把掐才能控制住寫滿一頁不繼續(xù)寫更多。 陸文龍輕輕的點頭,腳上有點小心,小縣城除了主干道,還是有很多地方的道路有點泥濘,體育場這邊過去校門邊,就有一些距離,路上那種黃泥比較多,平時還好,下點雨,特別是這種連綿的小雨,一旦浸透了,濕滑得很。 沒有伸手去拉扶抱拽,而是很自然的盡量挺直自己的胸膛,盡量走得穩(wěn)一點,讓小姑娘在泥濘中行走有個依靠…… 蘇文瑾似乎也感覺到了,輕輕伸手抓住陸文龍的衣服,深一腳淺一腳的一起走,只是嘴上實在閑不?。骸耙恢倍家@么練下去么?今天還要去上班???” “吃飯呢,晚飯在什么地方吃?” “你媽回來沒有……要是你可以去我家吃飯就好了,我媽做的飯還是好吃的,我現(xiàn)在也會掐菜了,我知道空心菜是怎么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