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董嘉怡驚呆了,她用手捂住小嘴,眼淚卻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林笑棠的背部赫然是縱橫交錯的傷痕和一個醒目的槍眼。 林笑棠有些尷尬的掙脫開她的手,看著她的表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董嘉怡心如刀絞,那些傷痕就像是刻在自己的心上,她似乎能感覺到那種鉆心的疼痛。她猛然間抓住林笑棠的手,“這一年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第四十五章 祥少爺那些事兒 林笑棠輕輕嘆口氣,用手慢慢拂去董嘉怡臉上的淚水,轉(zhuǎn)身走上露臺,雙手扶著露臺的把手,眼看著上海燈火通明的夜景,積壓在心頭的一股戾氣脫口而出。 “??!”一聲長嘯響徹寂靜的夜晚。 良久,林笑棠才疲憊的低下頭。 “告訴我!”董嘉怡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走到他的身邊,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按在林笑棠的手背上,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fā)亮。 林笑棠勉強笑笑,從兜里摸出香煙,點上,自嘲的說道:“真的要聽?事先聲明,有點血腥!” 董嘉怡點點頭,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不能抗拒的迷醉,重逢后的林笑棠,身上的神秘氣息和男子氣息愈發(fā)濃厚了,這對于她,是種無法拒絕的吸引,一如當年。 于是乎,林笑棠從南京陷落開始講起,一直說到和大頭來到山度士這之間的經(jīng)過,當然,他略去了來上海的真正目的。這是林笑棠一年來迄今為止說過最多話的一次,林笑棠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說了這么多,只是感覺身旁忽然多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至少,面對著董嘉怡,他感覺自己是放松的,可以不用考慮那么多別的因素。 這種感覺,是別人沒有的,讓林笑棠覺得很舒服。 隨著一幕幕的經(jīng)歷從口中說出,壓在林笑棠心中的那塊大石似乎也在一點點的減輕。 董嘉怡的手中始終拿著一塊手絹,林笑棠大哥大嫂和方柔的去世,讓她傷感不已。 林笑棠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再難過了,至少我現(xiàn)在還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哪!” 董嘉怡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的說道:“南京陷落前,大哥就把我接回南洋,之后我才聽說南京的事情,不知道你們怎么樣了,我就托大哥打聽你們的消息,結果杳無音訊。這次回來,我專程先到南京,結果我連原來的地方都找不到,學校全部成了廢墟,認識的人一個也找不到,我沒辦法,這才跟大哥回上海!” 忽然,她滿是淚水的臉上露出笑容,“還好,佛祖保佑,又讓我見到你!馬啟祥那個混蛋也不是一無是處,還好他能遇到你,不然今天我一定要拆了他的店!” 說道馬啟祥,林笑棠很好奇董嘉怡和他之間的恩怨。結果,董嘉怡立刻變了臉色。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馬啟祥原先一直在和董嘉怡的表姐談戀愛,而她的表姐也是南洋大族出身,馬啟祥卻在家族里沒有地位、備受冷遇。為此,兩人之間的戀情一直被雙方家族反對。董嘉怡的表姐在被接回南洋之前,曾經(jīng)向馬啟祥表明心意,非他不嫁,但馬啟祥卻退縮了,他不愿讓心愛的女孩因為自己與家人鬧翻,從此不相往來,因為這個原因,兩人發(fā)生爭執(zhí),董嘉怡的表姐憤然離開上?;氐侥涎蟆?/br> 此后,馬啟祥備受打擊,自暴自棄,開始游蕩于上海灘聲色犬馬場所,周旋于各色女人之間,努力的想忘掉這段感情。而董嘉怡的表姐則對馬啟祥一往情深,聽說馬啟祥在上海的劣跡之后,一怒之下以絕食向家族抗爭,終于換得家族的讓步,同意看看馬啟祥的表現(xiàn)再考慮兩人的婚事,而且就算兩人成婚,馬啟祥必須做倒插門女婿。 此時,恰好董嘉怡要趕回國內(nèi),表姐便托她回上海警告馬啟祥,一定要洗心革面、振作起來,無奈馬啟祥自尊心作祟,根本不想接受這種帶有施舍意味的婚姻,更不想寄人籬下,而且他背后的馬氏家族也堅決反對以這種方式聯(lián)誼。所以馬啟祥根本不理會董嘉怡的苦口婆心的勸慰。 董嘉怡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采取砸店的方式,逼迫馬啟祥接受。所以也有了今晚的尷尬相遇。 聽完董嘉怡的講述,林笑棠會心一笑,“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你呀!和祥少爺一樣,都是一根筋!各讓一步,不就什么都解決了!” 董嘉怡一撅嘴,“你知道什么,我表姐家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畢竟也是大家族,馬啟祥一個紈绔子弟,讓他做上門女婿就不錯了!” 林笑棠干笑兩聲,拍拍胸脯,“行了,小事一樁,不就是你表姐家嫌棄祥少爺現(xiàn)在沒地位嘛!給我一年時間,保管他在上海混的有聲有色,到時候,讓你表姐家和祥少爺他二叔也沒話說,祥少爺和你表姐也可以風風光光的結婚,這總成了吧!” 董嘉怡睜大了眼睛,“真的,你有辦法?” 林笑棠莞爾一笑,“這有什么!全部交給我了,辦不成……”。 董嘉怡似笑非笑的看著林笑棠,“辦不成怎樣?以身相許?” 林笑棠大窘,這丫頭,還是這樣的沒心沒肺! 兩人說說笑笑的回到樓下包廂,一直跟在后邊的猜霸這才晃晃悠悠的坐到房間門口,繼續(xù)喝自己的酒。 眾人看到兩人的模樣,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馬啟祥腆著臉走到董嘉怡身旁,“嘉怡,不生氣了哈?” 董嘉怡沒給他一點好臉色,“我學長說了,他會幫你盡快做出點成績來。至于我表姐家那方面,就全部交給我。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們兩個什么?一個死皮賴臉非你不嫁,一個不求上進脾氣倒蠻大!” 馬啟祥臉露喜色,“真的?太謝謝你了!”說著,又轉(zhuǎn)身向著林笑棠練練作揖。 董嘉怡拿過自己的皮包,掏出支票簿,寫了一張支票遞給馬啟祥,“那,砸你的店,賠給你的!” 馬啟祥趕忙擺手,“不成,你和小七這么幫我的忙,別說砸三次了,只要事情能辦成,砸上三年都沒問題!” 沈胖子看見支票兩眼放光,聽見馬啟祥拒絕頓時急的直跺腳。 董嘉怡撲哧一聲笑了,轉(zhuǎn)而馬上沉下臉,“別,我們董家做事向來有擔當,拿著!” 馬啟祥說什么也不要。 沈胖子急了,肥碩的身軀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董二小姐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怎么那么多廢話!”說著,一臉諂媚笑容的從董嘉怡手中接過支票。 “沈胖子,你……?”馬啟祥氣的說不出話來?!澳銇G人不丟人?” 沈胖子看看支票上的金額,頓時眉開眼笑,小心翼翼的將支票塞進懷里,“丟什么人?我也是英雄的股東,早前你還借了我的錢裝修沒還呢!” 董嘉怡起身告辭,明天一早她還要跟著家人回泰國處理些事情,順帶著要回去幫馬啟祥善后。 走得時候,她鄭重警告馬啟祥和沈胖子,林笑棠就交給他們兩個了,兩個月后她回來,如果林笑棠少了根頭發(fā),就唯兩人是問。 大頭頓時不樂意了,“二師兄,那我呢?合著我就不算個人是吧?那好,拜托你走前先把老七多少根頭發(fā)給查清楚,也方便你回來時咱們對賬!” 董嘉怡俏臉一紅,作勢要打,大頭嬉笑著躲開。 林笑棠將董嘉怡送到門外,期間,董嘉怡一直挽著林笑棠的胳膊,雖然林笑棠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沒有掙脫。 上車前,董嘉怡看著林笑棠,眼神中透出不舍,扭頭看看其他人都上了車,這才輕聲對林笑棠說:“臨走前,不對我說點什么?” 林笑棠只是一笑,“就回去兩個月,很快就能見面的?!?/br> 董嘉怡的臉又紅了,嗔怪道:“還是老樣子,一塊木頭!”說完,飛快的在林笑棠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后閃身鉆進汽車。 林笑棠摸著臉龐,有些發(fā)燒,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汽車啟動。 忽然,董嘉怡從車窗中探出頭來,“林笑棠,這次找到你,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回到包廂,林笑棠臉上的口紅印讓眾人哂笑不已,馬啟祥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妹夫,啥也不說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可得多關照我!” “滾!”林笑棠一腳將他踢回沙發(fā),指著他說:“我可是在董嘉怡面前幫你打了保票的,一年之內(nèi),你一定要混出個樣子來,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沈胖子一臉jian笑,“七少爺,看不出,有本事,居然把董家千金騙到手了,了不起,董家!哈哈,那可是富可敵國??!以后一定要多多關照??!” 林笑棠一愣,他只知道董嘉怡是南洋華僑,她家里的背景自己倒真的是一無所知。 看出林笑棠的疑惑,馬啟祥又好好的給他上了一課。董嘉怡的父親董鎮(zhèn)南是南洋華僑的領袖,祖居泰國,據(jù)說辛亥革命的時候,全力支持已故孫大總統(tǒng),就連現(xiàn)在的蔣委員長都是他的后輩,與重慶方面有著很深的關系。而她的大哥董嘉誠則是目前董氏家族的掌門人,全力開拓董家在國內(nèi)的各種生意,在上海也是影響力巨大,和英美各國的關系都不錯。董嘉怡就是董鎮(zhèn)南唯一的女兒,父兄對她關愛備至。 聽著馬啟祥的一番解釋,林笑棠有些茫然了,馬啟祥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說,兄弟,不僅是我要努力啊,你也一樣啊,聽說這個董老爺子那可是個有脾氣的主兒,你要是想和董嘉怡在一起,沒點過硬的本事可不成!” 繼而,馬啟祥呲牙一笑,“不過也沒關系,我看那母老虎已經(jīng)對你情根深種了,估計就算是拿根棍子趕也趕不走了,哈哈!” 對于馬啟祥的話,林笑棠只能苦笑,自己真的可以接受董嘉怡的感情嗎?想到這兒,他不禁用力的按了按懷中的手絹。 ☆、第四十六章 暗流 重慶羅家灣19號軍統(tǒng)總部,說是總部,其實在這里辦公只有軍統(tǒng)的甲科和戴笠本人,甲科也就是機要室,負責最核心的機密工作處理,只對戴笠一人負責。軍統(tǒng)對外的辦公地點在望龍門湖南會館,那里的日常事務,由戴笠委任鄭介民和毛人鳳全權代為處理。 之所以不在那里辦公,戴笠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一來羅家灣這里靠近老頭子的黃山行營,便于自己隨時覲見、匯報;二來,單獨辦公,見一些人、辦一些事情會方便許多;三來,就是戴笠樂于見到自己屬下之間的派系爭斗,自己在他們面前出現(xiàn),會壓制住屬下的“發(fā)揮”。離得遠一些,就會出現(xiàn)一些平時看不到的情況,這大概就是旁觀者清的道理。 戴笠正為王天木的一封絕密電報躊躇不已,王天木向鄭介民靠攏,這是戴笠早就埋下的一個伏筆,鄭介民這些年仰仗著自己“復興社”(注一)骨干的身份,大力培植自己的勢力,加上老頭子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這讓戴笠隱約感覺到,領袖是在默許鄭介民在軍統(tǒng)的做大,以此來牽制自己,防止自己完全掌控軍統(tǒng)。因此,王天木這步棋必須要深埋下去。 而王天木現(xiàn)在給他出了個天大的難題,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子忽然在上海崛起,幫助軍統(tǒng)上海站和萬墨林順利將高宗武和陶希圣送出上海不說,竟然還不費吹灰之力干掉了李士群手下的大將段白虎。林笑棠這個名字戴笠聽說過,那還是在去年臨澧訓練部被襲的時候,毛人鳳的報告中曾經(jīng)提到過他,雖然沒有刻意彰顯他的功勞,但字里行間的欣賞意味,戴笠還是看得出來的。 本來,戴笠是決定大力表彰這個年輕人的,因為他不僅在日本人襲擊的時候立下了汗馬功勞,還幫助戴笠借機斬斷了鄭介民的廣東派在訓練班中的滲透,于情于理,他都是應該得到獎賞的。 但,錯就錯在,林笑棠竟然是聶尚允那個老家伙和唐縱介紹進軍統(tǒng)來的,這讓戴笠不由得對這個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聶尚允這個名字,戴笠想起來就倍感頭痛。一個貪戀權位的老不死,出身黃埔,是老頭子的舊日起家班底成員,曾和胡靖安(注二)受命組織“黃埔同學聯(lián)誼會”,也是軍統(tǒng)的前身,戴笠也加入了這個組織,算起來,聶尚允絕對是他的前輩。后來又組織成立復興社,聶尚允同樣是骨干之一,深得老頭子信任。 只是在“兩廣事變”時,聶尚允出師不利,情報據(jù)點被查抄,部分機密文件泄露,老頭子勃然大怒,差點將他槍斃,最后念他以往的功勞,才算抱住了一條性命。此后,便被閑置,不得重用。 只是這幾年,此人卻漸漸冒出頭來,不知怎么掛上了宋氏家族的關系,慢慢的走向前臺,成為總統(tǒng)夫人的得力干將。但此人野心勃勃,一把年紀了,其攫取權力的欲望卻是越發(fā)強烈,前不久,他竟然向老頭子進言,欲將情報工作劃分為“三角架構”,就是在軍統(tǒng)和中統(tǒng)之外,再成立一個部門,將軍統(tǒng)的部分權力轉(zhuǎn)移到新的部門,以此來互相制衡,便于領袖掌控。 聽說老頭子當時頗為意動,這一下,卻讓戴笠和中統(tǒng)的徐恩增以及陳氏兄弟大驚失色,趕忙透過各種關系向老頭子吹風,好歹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但聶尚允并未就此罷手,這些年,他雖然一直隱居幕后,卻通過他的門生唐縱控制了部分軍統(tǒng)的力量,老頭子同樣是一言未發(fā),似乎很是樂意見到這種三足鼎立的態(tài)勢形成,這讓戴笠對聶尚允是切齒痛恨,但又無可奈何。 就像林笑棠的功勞,就是因為聶尚允的緣故被生生抹殺了。 還有這次上海發(fā)生的事情,聶尚允剛一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通過唐縱來為林笑棠請功,其欲滲透進上海的野心昭然若揭。戴笠嘴上不說,卻不動聲色的動用自己的權勢只給了林笑棠一個上校參議的虛職,原因很簡單,因為林笑棠身上貼著聶尚允的標簽。 可委任狀剛剛下達,轉(zhuǎn)過頭,王天木就發(fā)來這么一封電報,一時間讓戴笠哭笑不得,這個林笑棠竟然向自己表達了忠心,表示愿意為他戴笠效力,做聶尚允身邊的一枚暗棋。 本來對于林笑棠的反復無常,戴笠從心底里是看不起的,但王天木的信中內(nèi)容卻給了他一個提醒,他趕忙派遣心腹詳查林笑棠與聶尚允之間的真是關系,結果令他欣喜莫名。原來林笑棠只是在南京時救過那個老匹夫一次,兩人之間并不存在什么牢不可破的關系和情分。 這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了,戴笠暗自想道,順手拿起桌上的電話,“通知沈最立刻來見我!” 沈最正在訓練班中代課,得到消息,立刻趕往羅家灣戴笠辦公室。這一段日子,沈最的心情很興奮,訓練班的進展很順利,通過與學員的接觸,他籠絡了一批年輕人進入他的陣營,當然,通過余樂醒的提醒,沈最已經(jīng)注意到原先的不足,到達重慶后,他的做法就低調(diào)和隱秘了許多。 而且,通過他的進一步觀察,沈最也逐漸熟悉了戴笠的工作習慣,每天代課完畢,他都回到甲科上班,沒有一天缺席,下班后,就干脆留在科室加班,以備戴笠隨時索要資料。每天,沈最都要將最新的情報要點背誦下來,戴笠需要查找時,沈最不必翻查,就能夠準確背誦出來,這讓戴笠對他贊賞有加,兩天前,他正式被任命為總務處的副處長,也標志著他真正成為戴笠的心腹。 沈最滿頭大汗跑到戴笠的辦公室門前,他深知戴笠對于屬下儀表的苛刻,剛忙從隨身的公文包中拿出手絹的梳子,將自己的汗水和發(fā)型打理好,將中山裝的風紀扣系好,這才敲門進來。 戴笠對沈最的速度很是滿意,但也沒有夸獎,而是開門見山說出了找沈最來的目的——對林笑棠這個人的觀感和看法。 沈最一愣,他完全沒想到戴笠找他來竟然是為了這個原因,但還是很干脆的說出了答案,“身手一流、警惕性過人、隨機應變能力很強、頗有城府、為人重義氣,但有時容易感情用事!” 戴笠點點頭,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將王天木的電報放到桌子上,示意沈最看一下。“看完之后,說說你的看法!” 沈最讀完后,眉頭皺了起來,“忠誠談不上,我考慮他這么做有兩個原因。一,林笑棠初到上海,勢單力孤,尤其上海站不能給他任何支援,他迫切需要依附于某種勢力得到發(fā)展;二,他要到南京發(fā)展,需要獲得我們的認可,名正才能言順,這一點,聶尚允那邊顯然不如戴老板您。綜上兩點,他只能選擇投靠戴老板!” 戴笠微微頷首,顯然是同意沈最的看法?!澳愕囊馑际沁@個人可以用?” “是!南京本來就是一片白地,重建有難度,既然林笑棠愿意做這個馬前卒,而且他本身也是有能力的,不妨讓他去做。做好了,我們畢竟是正統(tǒng),隨時可以將南京站要回來,他不可能以一隅之地對抗全國。但此事必須隱秘,尤其是對聶尚允那邊,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嚴防消息外泄!” 戴笠面無表情的聽完,閉目沉思了半晌,這才說話,“就這么定了,春節(jié)后,你到南京去見一下他,這個人的野心不小,需要敲打敲打,加強對他的控制,尤其是資金、裝備和人員方面。以后我這邊和他聯(lián)系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只有你我二人和林笑棠知道,包括王天木的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一連三天,上海都是陰沉的天氣,大片大片厚重的烏云籠罩著天空,寒風中夾雜著潮濕的味道,那種寒意幾乎能沁透人的骨髓。 李士群和張嘯林坐在溫暖如春的暖閣里,張嘯林一言不發(fā),擺弄著手里的兩枚玉核桃,不是發(fā)出清脆溫潤的撞擊聲。 李士群看看對面的吳四寶,“把人帶上來吧!” 元劍鋒被蒙著眼睛帶進暖閣,或許是室內(nèi)外的溫度相差太大,他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額頭上顯出細密的汗珠。 吳四寶將蒙眼的黑布取下來,將元劍鋒按坐在李士群和張嘯林對面的位置上。 元劍鋒揉揉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兩人,頓時變得手足無措。 “元先生認得我們?”李士群端起茶杯,示意元劍鋒用茶。 元劍鋒臉色蒼白,點點頭。 “我們請元先生來沒別的意思,聽說段白虎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和他在一起?” 元劍鋒雙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徑直跪了下來,“不關我的事,我是事后才知道段白虎出事了,這之前,我只是幫助他認了幾個人?” “哦?哪幾個人?”李士群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