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林笑棠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兩根管子,毫無疑問,這管子下邊是兩個人,但會是什么人呢?潛伏到這里做什么?再說,對岸的河邊也有當(dāng)?shù)伛v軍的崗哨,嚴密的封鎖著這里,他們煞費苦心的潛進來有什么目的呢? 不多時,管子靠近岸邊,水中相繼冒出兩個如幽靈一般的身影,他們小心翼翼的掃視著四周,直到確認安全,才慢慢的爬上岸。 兩個黑影簡單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河水,然后快速的爬上河堤,林笑棠緊隨其后,藏身在距離他們不遠處。 兩個黑影從懷里掏出小巧的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遠處訓(xùn)練班教學(xué)區(qū)的動靜,還不時交流著什么。 林笑棠只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幾個字眼,這更是讓他吃驚,因為,兩個黑衣人說的是日語。 林笑棠聽到是“兵力部署”、“核心區(qū)域”、“重點攻擊”三個詞語。 林笑棠慢慢的悄無聲息的向著黑衣人的身后摸去,為了解開心中的謎題,只能動手將這兩人抓住,哪怕是留一個活口也好。 可剛爬了沒多遠,一個渾厚的聲音驟然響起,“老七,你個家伙死到哪兒去了,不是掉到河里邊去了吧?我可不會游泳?。∵?,這是?” 大頭正站在兩名黑衣人的面前,被地上趴著的兩個黑影嚇得愣住了。兩個黑衣人也被突然冒出來的胖大身軀唬住了,三雙眼睛都在互相打量,一時間竟然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一名黑衣人搶先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抓住大頭的腳踝,往懷里一拉,大頭“哎呀”一聲,摔倒在河堤上。 另一名黑衣人從懷中拔出匕首就惡狠狠的向大頭刺來。 林笑棠一看不好,一抖手,將早已抓在手里的一塊石頭扔了出去,正中那黑衣人的手腕,同時,大喊一聲,“快跑!” 大頭畢竟也是訓(xùn)練班出身,反應(yīng)還不算慢,馬上就地一打滾,就滾出了三四米遠。 黑衣人的手腕吃痛,匕首應(yīng)聲而落,他作勢就要向腰中摸槍,另一人趕忙按住他,用日語輕聲說道:“不要用槍!” 黑衣人一點頭,撿起匕首就向林笑棠的藏身處狂奔過來。 而喊話的黑衣人則直撲大頭,大頭此時也爬起來,隨手掰了一根粗大的樹枝,舞的風(fēng)雨不透,黑衣人一時倒也奈何不了他。 林笑棠快步迎上奔向自己的黑衣人,躲過他傾盡全力的一刺,扭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臂一用力,黑衣人握著匕首的手絲毫使不上力氣,乖乖的轉(zhuǎn)換了方向,“噗”的一聲,匕首直接刺進了他自己的小腹。 黑衣人一聲悶哼,林笑棠奪過匕首,靠住黑衣人,又連續(xù)刺了幾刀,黑衣人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笑棠,慢慢軟倒。 林笑棠抓緊匕首,向著大頭的方向跑去,同時大喊:“大頭,抓活的!” 注一:工作太太:軍統(tǒng)臨澧訓(xùn)練班除了擁有專任和兼任的教官外,戴笠還不定期派遣內(nèi)部中層干部前往授課,包括湖南省站站長李人士、第一處處長楊繼榮等。戴笠除命令他們講課之外,還允許他們挑選相中的女學(xué)員充當(dāng)“工作太太”,其實也就是充當(dāng)這些干部的情人或者玩物。例如,前往武漢任職的特務(wù)李果湛和后來被派往上海軍統(tǒng)站,卻叛變投敵甘當(dāng)漢jian的傅勝蘭都是在這個訓(xùn)練班中挑選的“工作太太”然后就職的。 ☆、第二十章 亂夜的序幕 沈最今天晚上的心情相當(dāng)不好。作為軍統(tǒng)的后起之秀,雖然有軍統(tǒng)戴老板的的悉心栽培,但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如履薄冰的小心做人、謹慎做事。軍統(tǒng)內(nèi)部的三大派系,唐縱的湖南派、鄭介民的廣東派和毛人風(fēng)的浙江派都是他面前不可逾越的高山,三派人馬互相角力,戴笠居中把握分寸、掌握平衡,而作為后輩的他只能選擇依附戴老板,暫時韜光養(yǎng)晦、遮掩鋒芒。 但內(nèi)心對權(quán)力的渴望,同樣讓沈最不甘于扮演這樣一個角色,他熱切期望能擁有自己的班底,繼而成為軍統(tǒng)外圍某個地盤的主管,以此作為基點,來充分發(fā)揮自己一身的才能,擴充自身的實力。他和大哥沈昌不同,沈昌想的是“馬革裹尸、報效國家”,而他則想“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時值亂世,沈最不想寂寂無聞的了此一生。眼前,臨澧訓(xùn)練班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早在去年成立青浦訓(xùn)練班的時候,沈最就有這樣的打算,為此他積極向戴笠申請,加入到青浦訓(xùn)練班的籌備班底中。但世事難料,日本人突然發(fā)動對上海的攻勢,青浦訓(xùn)練班半途夭折,倉促撤退,學(xué)員們散落各地,大部分不知去向,沈最的計劃也落了空。 這次的臨澧訓(xùn)練班,沈最提前下手,為自己爭取到總務(wù)處事務(wù)股股長的職位,雖然是個不起眼的位置,但沈最志不在此,他的打算是依托自己軍統(tǒng)第一后起之秀的稱號來吸引學(xué)生的注意,從而逐步的培植起屬于自己的一系人馬。 為此,金民杰離開后,他意外得到了一大隊第一中隊教官的職務(wù),而一中隊正有他相中的幾個好苗子,其中就包括他一直看好的林笑棠,這不禁讓沈最喜出望外。因為他知道,戴笠將臨澧訓(xùn)練班看作是軍統(tǒng)的“黃埔軍校”,這個訓(xùn)練班的學(xué)員畢業(yè)之后,將會成為各部門、各地區(qū)辦事處、各省站的中堅力量,掌握了他們中的佼佼者,就掌握了軍統(tǒng)的未來。 但今天傅勝蘭的到來卻令他感到極度的不爽,原本這個傅處長是在鄭介民的推薦下并獲得戴笠的首肯去上海軍統(tǒng)站上任的,此次來訓(xùn)練班不過是找個工作太太,卻沒想到他剛一到便反客為主,對訓(xùn)練班的各項事務(wù)頤指氣使,指手畫腳,弄得余樂醒、謝立公措手不及。還有他的那個副手裴中偉,一副小人嘴臉,不過是個中校軍官,仗著自家大哥是鄭介民的拜把兄弟,又是國防部的處長,竟然目空一切,對著自己大擺長官的架子。而且此人酒風(fēng)極差,灌了了兩杯馬尿,竟然纏上了一名在宴會上服務(wù)的女學(xué)員。 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次要的,而是通過這些讓沈最感覺到,廣東幫要對訓(xùn)練班下手了,那毛人鳳和唐縱呢,他們是不是也要開始了呢?沈最陷入了深深的擔(dān)憂之中。 所以,酒過三巡,他便托辭離開了晚宴。 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沈最揉了揉有些發(fā)漲的額頭,站起身,打開了門,“古衛(wèi)國,怎么是你,這么晚有什么事?” 小屁滿頭是汗,說話之前先看了看四周,“沈教官,有急事,您請下樓一趟吧?!?/br> 沈最一愣,他知道小屁、大頭和林笑棠這三個人是訓(xùn)練班中流亡學(xué)生的頭兒,雖然頑劣了一點,但他們的成績和為人是大部分教官和學(xué)員都認可的,所以他沒有拒絕,回屋披了件外套就跟著小屁匆匆下了樓。 教員的宿舍是單獨一個院落,就在教員食堂的前邊。門前專門安排了士兵把守,學(xué)員們不登記是進不來的。走到門口,沈最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林笑棠和大頭兩個人一身是土,正在門口抽煙,門前站崗的衛(wèi)兵舉著槍,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兩個,地上還捆著一個人,正在不住的扭動,嘴里還被勒了根布條,支支吾吾的。 執(zhí)勤的班長一敬禮,“沈教官,這兩個學(xué)員手里有槍,我們不得已下了他們的槍,這是他們綁來的人,他們說一定要見到你?!?/br> 沈最伸手接過班長遞過來的兩只南部式特型袖珍手槍,驀然一愣,抬頭看向一旁滿不在乎注視著自己的林笑棠,“這些日本人的家伙從哪兒弄來的?” 林笑棠拍拍大頭的肩膀,“我說的怎么樣,沈教官一眼就能看出這槍的來歷,你欠我一頓飯啊!” 大頭翻翻白眼。 隨即,林笑棠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指指地上被捆著的人,“我們在雨農(nóng)堤遇到兩個人,這是其中之一,另一個被我們干掉了,槍就是他們兩個的,遇到他們時,他們正在堤上觀察校園的情況,說的是日語?!?/br> 沈最有些動容,扶了扶眼鏡框,“通知長官了嗎?” 林笑棠搖搖頭,指指宿舍后邊的食堂,“所有長官都在參加宴會,我們剛到這兒就被攔住了,衛(wèi)兵說是長官吩咐了不許打擾,正好看見您的房間亮著燈,就派古衛(wèi)國上去找您了?!?/br> 沈最一跺腳,指著衛(wèi)兵班長,“你,立刻通知你們營長,加強警戒和巡視力度,如果人手足夠,就派人搜索附近一公里區(qū)域,有情況隨時鳴槍示警。”說完他扭頭看向林笑棠,“你們?nèi)齻€,帶上這個人,馬上跟我去見余主任!” 湖南五月的天氣,潮濕中已經(jīng)夾雜了些許悶熱的感覺,今晚本來是一片晴空,但此時卻被烏云占據(jù)了整個天空,天際不時傳來沉悶的雷聲,看來一場酣暢的春雨是在所難免了。 一道閃電忽然猙獰著貫穿整個夜空,楚玉顏長發(fā)束起,一身黑色勁裝將身材襯托得凹凸有致,她的臉龐在電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蒼白,她緊緊抿著嘴唇,站在一個高坡上,手持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腳下那座校園的動靜。她的身后,是幾十輛滿載著貨物的馬車,每輛馬車前都有兩名短打扮的漢子,馬車上印著四個清晰的字體“大發(fā)貨?!?。在這個雷聲滾滾的雨夜里,整支車隊竟是鴉雀無聲。 一個身影快步從黑暗中鉆出,跑到她的身邊,“少佐閣下,青田報告,勘察目標后方情況的兩個人沒有回來,失去了聯(lián)絡(luò)?!?/br> 楚玉顏臉色一變,放下望遠鏡,斬釘截鐵的下了命令,“事不宜遲,立刻攻擊!” 那人抬起頭,閃電照亮了他的面孔,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鼻子上一顆碩大的黑痣煞是顯眼。“是!” 馬隊悄無聲息的移動起來,楚玉顏戴上一頂斗笠,夾雜在隊伍中間。 馬隊到達訓(xùn)練班大門前的時候,巡邏隊剛剛消失在不遠處的夜色里,門前駐守的士兵看到馬車的標記,都松了一口氣,手中的長槍也不自覺的垂了下來。 管事打扮的特務(wù)青田看來和門前值守的班長相熟,笑盈盈的上前回話、遞煙,不著痕跡的塞過去幾張鈔票,氣氛頓時熱絡(luò)起來。士兵們忙著分發(fā)香煙,渾然沒注意到身后左右兩側(cè)警戒樓上的崗哨已經(jīng)被幾個爬上去的黑影全部清除。 青田又說了一大通好話,班長這才一搖三晃的回到崗?fù)そo總務(wù)處打了個電話,得到準確回復(fù)后,大手一揮放行,幾十輛馬車喧鬧著慢慢進入訓(xùn)練班的大院,馬車濺起地上的煙塵,鈴鐺聲、吆喝聲,響成一片,十來個黑影就趁這個機會從馬車中竄出,一個班的士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全部被人抹了脖子,崗哨上頃刻間換上了身穿一樣軍裝的不同面孔。 總務(wù)處值守的只有幾個辦事員,長官們今天都去內(nèi)院參加重慶來的傅勝蘭特派員的接風(fēng)宴會了。下午學(xué)員們放假,雖然不能外出,但紀律卻松懈了不少。 訓(xùn)練班是大發(fā)貨棧的大主顧,本來訓(xùn)練班的一應(yīng)用度是要走軍隊供需的,但武漢失陷后,戰(zhàn)火蔓延到南方,各地方部隊被大批征調(diào)至湖南一線,軍隊方面的供應(yīng)壓力日漸沉重。臨澧訓(xùn)練班是戴笠極為看重的項目,所以無奈之下,軍統(tǒng)只好自己想辦法籌集物資,確保訓(xùn)練班的正常運作。 而這一肥差就落到了總務(wù)處的頭上,下面的辦事員都知道,這個大發(fā)貨棧最近兩個月走通了上層的門路,包攬了對訓(xùn)練班的物資供應(yīng),賺的應(yīng)該是不亦樂乎。 就拿今晚來說,早前貨棧就派人來說,長沙那邊暴雨成災(zāi),耽誤了運貨的行程。這不剛剛門崗來報,長沙總店的老板為表達歉意親自壓貨前來。辦事員們一聽,都是一喜,原本管事來的時候就沒少散發(fā)好處,這次大掌柜前來,那還不得翻翻?。?/br> 因此,幾個人歡天喜地的迎了出來。 然而等待他們除了笑臉之外,還有帶著溫?zé)狨r血的匕首。 青田帶領(lǐng)手下干掉幾名辦事員,隨即命令手下從馬車上抽出清一色的百式?jīng)_鋒槍,他則快步來到車隊中的楚玉顏和黑痣中年人身邊,“報告,所有警戒力量已被全部清除!” 黑痣中年人面帶諂媚的看向楚玉顏,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向緊身衣下楚玉顏那高聳的胸部,“看來支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效率低下??!少佐閣下,我們是否即刻發(fā)動攻擊呢?” 就在此刻,一聲尖叫聲響起,“不好了,有人跳樓了!”訓(xùn)練班的大院頓時被驚動了,無數(shù)的人從營房中跑出來看個究竟,其中還有負責(zé)警戒的警衛(wèi)團的士兵。 楚玉顏一咬銀牙,“諸君,不能再等了,馬上攻擊!” ☆、第二十一章 你們都是她的陪葬 教官宿舍和后邊的教員食堂是一個單獨的大院落,原本不屬于臨澧縣縣立中學(xué),特訓(xùn)班搬來以后,就征用了緊鄰著校園的這個院落,用來供教官和訓(xùn)練班的頭頭們使用,教官宿舍是棟三層的小樓,而后邊的教員食堂則是一棟四層的紅磚結(jié)構(gòu)小樓,其中一層是食堂,二層和三層是余樂醒、謝力公等訓(xùn)練班高層的辦公室和宿舍,四層則是專門用來接待的客房。 出事的時候,林笑棠和沈最以及大頭兩人已經(jīng)見到了有些微醺的訓(xùn)練班主任余樂醒。聽完沈最和林笑棠的匯報,余樂醒的酒意頓時消退的干干凈凈,渾身上下出了一身透汗,他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看看地上捆著的日本特務(wù),心頭不由涌上一股寒意。 余樂醒立刻命令沈最,將日本人交給謝力公,不管他用什么方法,總之今天晚間一定要撬開這人的嘴巴!同時又命令電訊班,以他本人的名義給長沙的薛岳司令官發(fā)報,請他立刻調(diào)動臨澧周圍的部分駐軍移動到訓(xùn)練班附近,等待下一步命令。 沈最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剛要走,余樂醒又叫住他,猶豫了一下,“另外,馬上將應(yīng)對措施上報重慶戴老板,并請他指示下一步行動!” 沈最走后,余樂醒打量著林笑棠三個人,剛要說幾句贊許的話。卻只聽身后“噗通”一聲,一個身軀徑直摔在離余樂醒不遠的地方 余樂醒大驚失色,隨即大喊道:“來人!” 宴會廳中的賓客和門口的衛(wèi)兵都被驚動了,所有人都慌忙趕了過來,看清楚場內(nèi)的情形,一個個都呆若木雞。 堅硬的青石板地面上,靜靜的趴著一個嬌小的身影,臉側(cè)向一邊,正對著余樂醒和林笑棠的方向,身上灰色的女式軍裝被扯的凌亂無比,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身下已經(jīng)被鮮血染得通紅,而血跡的輪廓正在逐漸擴大,一雙失去了生命光彩的大眼睛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人們。 “不好了,有人跳樓了!”一聲尖叫響起。人們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到那女人身上凌亂的衣衫,回想起剛剛宴會上裴中偉的丑態(tài),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因,紛紛交頭接耳,一起看向場中央的余樂醒。 余樂醒臉色鐵青,大喝一聲,方才讓四周恢復(fù)了平靜。 地上女人熟悉的身影讓林笑棠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他情不自禁的走近兩步,待到看清了女人的相貌,林笑棠的心頭仿佛被重錘狠狠撞擊了一下,眼前頓時漆黑一片,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大頭此時也看清了女人的樣子,接著看到林笑棠向前栽倒,他和小屁趕忙上前,扶住林笑棠,同時環(huán)顧四周,悲憤的長嘯一聲,“是誰,是誰干的!”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著樓上看去,院子中明亮的燈光下,四樓的陽臺上現(xiàn)出一張蒼白的面孔,眾人看的清楚,那失魂落魄的男子正是前來巡視的裴中偉,此時的他衣衫不整,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襯衣,還敞著懷,露出凸起的肚腩??吹奖娙说哪抗庵鄙湎蜃约海嶂袀セ琶s了回去。 自從南京的劫難之后,林笑棠和二狗、方柔三個人九死一生的逃了出來。從那時起,林笑棠就將方柔和二狗這兩個一起長大的玩伴當(dāng)作自己僅剩的親人,在他的心目中,他們就是自己的弟弟和meimei。這也是當(dāng)初在挹江門他懇求蕭山令將兩人送上船的原因。剛剛小屁回來說沒找到方柔的時候,林笑棠的心里就有種不祥的感覺,可萬萬沒想到,僅僅是耽擱了這些許時間,方柔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自己的面前,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林笑棠低下頭,顫抖的伸出手,將方柔臉前的長發(fā)攏到一邊,直視著方柔那依然沒有合上的雙眼,那眼神里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兩行清淚順著臉龐流下,林笑棠用手輕輕的掩上方柔的眼睛,嘴里喃喃的說道:“小柔,你放心,七哥一定為你報仇!” 大頭和小屁嘶吼著向樓梯的方向沖去,卻被衛(wèi)兵們攔住了去路,兩人與持槍的衛(wèi)兵糾纏著。余樂醒、謝力公和其他訓(xùn)練班的長官大聲勸阻,卻沒有一點效果。 林笑棠慢慢的站起身,胸中的怒火雖然已經(jīng)點燃了他的每一寸軀體,但報仇的念頭卻使得他漸漸冷靜下來。他大吼一聲,“大頭,你們給我回來!” 接下來,林笑棠靜靜的走到余樂醒的面前,敬了個禮,“余主任,學(xué)生的meimei被樓上那個王八蛋害死了,請您主持公道!” 余樂醒的臉上也極不自然,“你放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咱們軍統(tǒng)對這種人不會姑息?!闭f著他看向傅勝蘭,“傅處長,裴中偉是您的人,您也說句話吧!” 傅勝蘭尷尬的說:“這個,裴中偉是跟我來的沒錯,但我也不是他的長官,這件事最好還是請示戴老板,請他老人家定奪吧!” 余樂醒點點頭。 林笑棠冷眼看著兩人的表演,心中雪亮,原本他也沒指望這些個盤根錯節(jié)的官僚們能幫自己主持公道,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想先表明一個態(tài)度,讓長官們放心自己不會私自行動。至于裴中偉,他,一定活不過今晚! 忽然,學(xué)校大門方向傳來炒豆似的槍聲,眾人一愣。但隨即,從學(xué)員宿舍方向傳來兩聲巨大的爆炸聲,火焰騰空而起。 人群頓時亂作一團,一個士兵從院子外飛快的跑進來,向余樂醒報告,“長官,不好了,大門口保安團的衛(wèi)兵不知為什么和巡邏隊火并起來,還有,宿舍那邊遭到不明人員攻擊,火力很猛,我們死傷不少!” 余樂醒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了,他不是傻子,很明顯,日本人已經(jīng)對訓(xùn)練班動手了,他不由對傅勝蘭和裴中偉惱怒起來,這兩個喪門星,來得真不是時候,來就來吧,還惹出這么大的事,害的自己連從容應(yīng)對襲擊的時間都沒有。 余樂醒還沒答話,院門口就是一陣大亂,二十多個突然出現(xiàn)的勁裝黑影手里端著自動武器對著警戒的士兵就是一通掃射,瞬間就有七八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余樂醒等人也不愧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特工,猝然之下,倒沒有亂了陣腳,余樂醒拔出隨身攜帶的手槍,指揮著大大小小的特務(wù)開始還擊,雙方就在院子中開始了對射,一時間僵持起來。 林笑棠悄無聲息的拉著大頭和小屁退到樓梯口的陰暗處,冷靜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態(tài)勢,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三個人,一轉(zhuǎn)身就上了樓。 小屁忐忑不安的問林笑棠想干什么,林笑棠發(fā)現(xiàn)他驚恐的表情,回頭看看大頭,大頭倒是腦筋轉(zhuǎn)的飛快,一臉決然的沖著他點點頭。林笑棠心中輕嘆一聲,將小屁留在了三樓的樓梯口,讓他幫著兩人把風(fēng),有事情的話就先走。 小屁一臉愧色,沒有再說什么。 林笑棠兩人來到四樓的客房,踢開房門走進房間。 屋里卻空無一人,大頭有點奇怪,林笑棠檢查屋里的擺設(shè),走到大床邊,俯下身看看,輕聲說道:“裴長官,出來吧,余主任讓我們護送你出去!” 裴中偉這才瑟瑟索索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把柯爾特手槍。 裴中偉接著燈光看清了林笑棠的樣子,不由一愣,“怎么是你?” 林笑棠獰笑一聲,劈手奪下他的手槍,緊接著便是一拳擊在他的小腹上,裴中偉悶哼一聲,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的大蝦,一下子弓起了腰。 大頭拉過一張椅子,林笑棠抓起裴中偉按在上面,揪住他的頭發(fā),將他的臉面向自己,“裴長官,你還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