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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彼巫忧飻傞_手,擺出一副“官架子”。 何子秋頓了頓,抬起一雙無知又疑惑的眼:“給你什么?” 啪! 對方一巴掌便打下來:“裝什么蒜,死狐貍精,整天就知道裝!我今天下午都看見了,公子給了你賞錢,還不快上交!” 何子秋捂住臉,緊咬牙關(guān),瞪著他胸前那塊的銀鎖:“公子給我的賞錢,憑什么給你?” “是我讓你去洗夜壺,你方得到的賞錢,不應(yīng)給我么?”小樓狠狠推搡他,“你瞪什么瞪?在這個(gè)蘇家,你在誰手底下做事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忍無可忍,何子秋一把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小樓一個(gè)踉蹌,剛站穩(wěn),忙揎拳擄袖:“嘿,來勁了是吧?” 他攫住何子秋的衣領(lǐng),用力放倒。 啪一聲悶響,何子秋頭磕著了一塊磚,疼得流淚。 他嗚咽地捂住傷口,發(fā)現(xiàn)身后是一口井。 “快給我!”小樓上來便扯他衣服,想找到那枚銀元。 “你放手!”何子秋抓住他的頭發(fā),用盡力氣扯過去,疼得小樓嗷嗷直叫。 他手腳并用,對何子秋拳打腳踢:“反了你了!” 如雨的巴掌落在何子秋身上,又掐又?jǐn)Q,何子秋終究四肢羸弱,打不過從小就做粗活的小樓。 他蜷縮成一團(tuán),緊緊抱住自己,卻架不住對方越打越兇。 他受夠了…… 即便他體力不夠,笨手笨腳,打不過別人,也不應(yīng)該受此侮辱。 憑什么?他憑什么要收到這樣的對待? 就因?yàn)樗麄兗业米锪藱?quán)勢,淪落至此,他們便不是人了? 小樓打累了,猛喘了幾口氣。 他叉腰歇了一會(huì)兒,狠狠提起何子秋的耳朵:“給不給?” “我給……”何子秋手伸進(jìn)懷里,假裝摸索銀元,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摸索地上的石塊,“我給你……” “哼,這還差不多,敬酒不吃吃罰酒?!毙亲焐喜煌AR著,“就你這等姿色,還想攀龍附鳳,也不看看蘇小姐是什么人。攀不上蘇小姐,還想攀蘇公子,死狐貍精,不要臉。” 攥住一塊稍尖銳的石頭,何子秋憤恨道:“你離近點(diǎn),我給你?!?/br> 小樓低頭看過去。 碰! “你瘋了!”捂住刺痛的頭,小樓放下手,入眼一片血紅。 何子秋踉蹌地站起來,一步一步蹚過去。 他逼近小樓,手起石落。 “??!” 一下。 “我錯(cuò)了,我再也不欺負(fù)你了……” 兩下。 “阿肆!”小樓捂住頭,扯下胸前的銀鎖,“我把這個(gè)送給你……別打了……求你了……” 何子秋遲疑了一瞬,他接過那銀鎖,對方忽反撲過來,狠狠抓了一把他的臉,接機(jī)搶走他手里的石頭:“去死!” 情急之下,何子秋抱住他的腰,任憑他瘋狂砸自己的背。 用盡力氣往前一沖。 碰的一聲。 何子秋雙眼朦朧,等他再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靠在井邊,沒了氣息。 “你應(yīng)得的,你活該!”他劇烈地喘著氣,顫抖地攥緊手里的銀鎖。 不知為何,心里頭舒坦了,仿佛有一絲黑色的氣流漫漶七經(jīng)八脈。 這個(gè)氣流,叫解放。 他低聲笑了起來,這多日,從沒有一天比今天還暢快。 撣了撣沾滿泥土的肩膀,何子秋勉強(qiáng)蹭了蹭臉邊的血水。 拖住小樓慢慢往井邊挪,他的肌rou一陣一陣地刺痛。 打開木板井蓋,他拽起小樓,使勁將他推了下去。 噗通 接著陰森的月光,何子秋發(fā)現(xiàn)這是一口枯井,里面可不止小樓這一具尸體,還有另一具穿著蘇家仆人服的白骨。 冤家路窄。 他沉默片刻,拉好井蓋,將其封存。 帶著一身傷,何子秋回到了蘇家。 彼時(shí)眾人都睡了,他艱難地在院子的角落里坐下,脫下上身的外套,用麻布擦洗身上的污漬與血塊。 如瓷的皮膚紅了一片又一片。 簌簌簌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灌木叢中,似乎躲著一個(gè)人。 是個(gè)女人。 他輕笑一聲,放軟了聲調(diào):“你在偷看我么?” 那女人見他沒生氣,頂著一張猥瑣的臉走了出來,竟是蘇府管家的女兒,何子秋曾經(jīng)吃飯時(shí)見過一次,她在廚房里做活。 何子秋拉起衣衫,想起她可能在此偷窺已久,便眼露殺意:“你在這兒多久了?” 他現(xiàn)在不介意,再殺一個(gè)人。 “不久不久,”女人笑著迎上來,月光打在她半面臉上,露出幾份陰邪,“方一個(gè)時(shí)辰?!?/br> 一個(gè)時(shí)辰…… 何子秋又問:“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和小樓出去了,但只有你一個(gè)人回來了?!迸宋恍?,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你放心,我不會(huì)說出去的。不僅如此,我還會(huì)在我娘面前說好話,讓你,離開這個(gè)小后院。” 離開后院…… 若進(jìn)入前院,便有更多的自由,更多的機(jī)會(huì)。 何子秋傷痕累累的手撫上她的袖邊,展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好啊,阿肆多謝這位小姐了?!?/br> “哎,不敢自稱小姐?!彼滞巫忧锛缦乱惶剑凰氵^,依舊不惱,“喚我阿敏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