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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小板凳還給我。”她連忙后退一步,抱臂表示不屑,“你這是私闖民宅,辱我名節(jié)?!?/br> 名節(jié)? 白盞辛把小椅子放到地上,也學她抱臂:“你這個名節(jié),從一開始就被我握在手里了?!?/br> 臭男人! 佟陸陸忿忿坐回床邊,翹起二郎腿,癟嘴揚起下巴,就像年畫里的紅臉門神,專擋兇神惡煞,忙不迭下逐客令:“干什么,不是來道歉的就趕緊走,我且最不想見你?!?/br> 面色忽緩和下來,白盞辛溫潤的面上泛起可疑的紅暈,但偏偏耳尖最紅。 沉默復沉默。 氣氛忽怪異起來,佟陸陸頓覺十分不自在,她換了個腿翹上,還是覺得怪怪的,便起身要走:“你不走,我走?!?/br> 面上guntang的白盞辛忽拽住她的袖子,將她拉扯回來。他攫住她的肩膀,讓她生生背對他,極不愿讓她看清自己如今的紅面模樣。 “東秦景和十二年七月初七,你在哪?” 這都是什么遠古時候的事了? 佟陸陸掙扎一番,掙脫不開他的“魔爪”,便支支吾吾:“在玉滿堂啊,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救過人的人?!?/br> 說及此,她免不得要吹噓一番:“那年本小姐英勇無畏,救了一個小屁孩,我還以為他是貓呢……” 她叨叨叨的聲音在他耳邊綿綿不絕,他抬起眸子,對著那個搖來晃去的小后腦勺兀自惘惘。 他的人生,有兩次重要的節(jié)點,若是無人拯救,那他如今,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魔鬼,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東秦景和十二年,是她及時救了他,所以他的右手后來順利痊愈。 大明明昌七年,是她從象姑館把他帶走,當時雖覺恥辱,但如今細想來,若是在那地方待上三年,自己又會是何等光景。 “多謝?!闭?、軍事均能口出珠璣的白盞辛,于此時卻說不出什么漂亮話了。 千言萬語,他只匯成這兩個字,也不知她能不能明白。 佟陸陸一愣,大腦當機,緊鑼密鼓的推理隨即淹沒她的小腦袋。 “象姑館輕薄你,對不起。解語樓指責你,對不起?!彼⒂谒砗?,雙手附在她的肩膀上,聲音輕悠,“陸陸,謝謝你?!?/br> 謝謝你,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 他上前一步,目光順著她的鬢角向前,略過她俏皮的鼻尖,心頭掀起一陣瘋狂的悸動,強烈的占有欲充斥他的大腦。 冰涼的指尖順著她的袖子向下,停留在她青蔥的空隙,卻久久不敢相握:“別生氣了。” 別生氣了,也別跑了,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給你。 原來如此! 后知后覺的佟陸陸抬手捂住嘴,一股后怕直沖頭頂。 她竟然無意中改變了這個暴君的命運…… 怪不得,怪不得他右手正常,怪不得事情的發(fā)展越發(fā)偏離《東秦》的軌道,原來都是因為她當初耍了智障! 石化了長達一盞茶的時間,佟陸陸方慢慢緩過神來。 硬著頭皮,她轉(zhuǎn)過身,欲要強行彰顯一番自己的“先見之明”,卻見身后早已空無一人。 “哎?這家伙,就這么走了?” 怎么來無影去無蹤的……也不打聲招呼…… 她疑惑地打開房門,卻見院內(nèi)躺著一個“毛毛蟲”在地上旋轉(zhuǎn)、跳躍。 原來,韓澈因武功高強早就察覺有人闖入,正與昭云交手之際,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白盞辛牢牢鉗制。 技不如人,他三下五除二便被五花大綁,還被塞住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完事了記仇的白盞辛還拍拍手,回頭冷冷嘲笑他:“無能小兒?!?/br> 韓澈:“唔唔唔!唔唔唔!”老男人!你別走! 但好歹,堂堂陛下深夜闖入她的閨閣,向她道謝還道歉了不是? 佟陸陸心情非常好,究極好,十八年都沒這么好過。 渾身舒適暢爽,第二天她竟起了個大早。 她在院子里做伸展運動,隨后又伸了個懶腰,任憑一圈圈朝暈照拂過她白嫩的雙頰,心情倍兒棒。 她邊跑邊跳,像個傻孩子,想去春分院找三jiejie聊天兒,想去和三jiejie聊聊那個現(xiàn)如今坐在權利頂端的人兒。 “小姐,小姐!” 春枝又急匆匆跑進來,佟陸陸見狀,臉一下子繃住,畢竟每回春枝這么急都準沒好事。 大喘氣的春枝指著客廳方向,花顏失色:“有人……來納采……” “嗐,多大點事,”佟陸陸方松一口氣,“是來求娶二jiejie吶,還是三jiejie吶?” “是你!小姐!是禮部尚書周大人親自來納采的!” 禮部尚書周大人,是老老實實的書生出身,與佟蕭乃同屆殿試出來的探花。 他們家人丁稀缺,在納了九房姨太太、生了十個女兒后,終于有了個寶貝兒子心疙瘩,叫周建良。 周建良這名字好生熟悉。 待佟陸陸一臉懵地來到客廳,才知道,哦,周建良不就是當初明帝搜查白盞辛的時候,跑到他們家當差的那個小侍衛(wèi)嘛,如今都擢升殿中少監(jiān)兼帶刀侍衛(wèi)了。 但她佟陸陸是個郡主啊! 她牛皮烘烘坐下來,打定主意要回絕這門婚事,飄得不知天高地厚。 禮部尚書不知是腎不好還是汗腺太發(fā)達,打從他進了佟府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流冷汗,凡事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