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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忽渾身上下猛地一顫,佟陸陸徑自清醒。 她迷迷糊糊起身,右邊臉因枕石桌過久,故印上一片凹凸不平的紅。 拭去嘴角的濕潤,佟陸陸左右晃晃腦袋,活動活動肩膀,快活地伸了個懶腰。 視線落于好似認真讀書的環(huán)紆身上,她恍惚問:“什么時辰了?” 他合上書,哂道:“申時,你是豬么?吃了就睡,且竟能睡如此之久,實乃奇觀?!?/br> 佟陸陸側頭癟嘴,于心里啐他一口唾沫,面上不理會他,起身便要進屋。 “你今日,不去解語樓?”破天荒的,環(huán)紆叫住她。 “不去,”佟陸陸仰天長嘆,“從今日起,我要努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有天大的事兒,等著本小姐未雨綢繆?!?/br> 環(huán)紆不解:“你做了什么夢,竟一夕之間改邪歸正?” “呵,凡人。你懂個屁,時候到了?!?/br> 佟陸陸進屋,翻箱倒柜,拿出早前就準備好的大.麻袋,一應拖出來,活像個難民。 拎起地上麻袋,環(huán)紆探視一番,里面塞滿了可以長久存放的吃食,這仗勢,好似狗熊存糧過冬。 “你這是作甚?” 佟陸陸兀自忙碌不停:“屯糧,天下將亂,到時候戰(zhàn)火紛飛,糧草價格飛漲,誰還買得起?!?/br> 環(huán)紆震驚,他驚她如何得知天下要亂,驚她是否無意間聽得他與昭云的對話,更驚她是否已洞曉他的身份。 恐懼、不安、疑惑,排山倒海而來。 他一眼瞥見房內昭云掛于壁上的佩劍,心下寒涼,驚懼猶疑。 舉步維艱,他靠近她,沉聲質問那忙活的身影:“你從何得知,還有何人知曉?” 佟陸陸起身,拍拍手上灰塵,昂首挺胸頗為自傲:“第一,此事與你無關,第二,此事全天下僅我知曉,第三,你且不要大嘴巴告訴別人。一年不到,自見分曉。我可是天上派下來的,自有神仙托夢于我?!?/br> 聽她說得越發(fā)邪門,然此事事關重大,環(huán)紆耐心有限,倏一把緊握住她亂舞的手腕。 “哎喲哎喲,你干嘛,你瘋了?!” 如鯁在喉,環(huán)紆用復雜的目光將她自頂至踵掃一遍,胸腔熱辣辣地轟痛。 若她知曉他們大計,他只能……就地殺了她。 “得得得,我告訴你,我告訴你還不行嗎,我會預知未來!” 佟陸陸敷衍的回答顯然不能令環(huán)紆信服,他傾身威脅,瘋狂掩飾心中的恐懼與焦慮,強壓因她如此魯莽就道出“天下將亂”的憤怒,聲色俱厲:“你且一五一十告訴我,否則……” “關你什么事兒,”佟陸陸急了,手腕傳來的疼痛得她不禁落淚,“好嘛好嘛,你算自己人,告訴你,告訴你,你先放了我!” 只當他因漂泊四海,淪為伶人往事黑暗,又嘗遍社會苦難故而過于敏感。佟陸陸癟癟嘴,極不情愿地回到屋內,將她的“保命寶典”翻搗出來。 阿龍正于盒子上熟睡,見她來了,麻溜爬到她肩上,繼續(xù)小憩。 啊咧?這也許是一舉贏回面子的好機會! 佟陸陸嘻嘻一笑,忽倨傲起來,自得地將那本記有《東秦》大概主線的書抱出來,虛張聲勢:“你且去石桌那坐下,本小姐大發(fā)慈悲告訴你原委。還有,你須得發(fā)誓,誓不告訴他人?!?/br> 環(huán)紆微皺眉頭,豎手發(fā)誓:“今日之事,我環(huán)紆絕不告知他人,若有違反,萬事不成?!?/br> 一本薄薄的書扔來,他狐疑地接過,邊細細翻閱,邊聽佟陸陸繪聲繪色:“說其他的你也不信,反正我一生下來就知道這些事,故用筆記下,以防后患?!?/br> “所以,我是神人,我會預知。我沒告訴過別人,你可不許說漏嘴,要是惹了我,會觸犯神怒!” “嘿嘿,所以你以后也最好別欺負我別懟我……下棋什么的讓著我點,免得我一個不高興,動動腳趾頭就能把你滅了。” 環(huán)紆不理會她的神神叨叨,每閱一頁,目光越發(fā)緊縮,眉頭深蹙。 除卻字寫得極丑很難辨認,這的確是一本預言書。 但其中的記載,有諸多值得考究。如鄒曲臨與佟杉姍的兩情相悅,與現(xiàn)今情況截然不同。再如文中所載,那太子是個左撇子,然…… 當他讀到前朝太子造反一段,雖一筆帶過,但時間地點,正是他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好歹,預言中,太子成功了不是么? 但現(xiàn)實呢? 環(huán)紆悵然,心頭緊凜:“也許,太子只是運氣好,方得以復辟東秦?!?/br> 佟陸陸不以為意:“你怎么傻了吧唧的,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br>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環(huán)紆眸光暗淡下來,他的運氣,向來陰陽不定…… 無心往后翻閱,他將那本書還給她,算是信了她的邪。 兩年相處,他自知她頭腦簡單,斷然猜不出他的身份,此舉只是單純地“屯糧”:“抱歉。” “你不看了嗎?”佟陸陸輕哼一聲,“我還會嫁給新帝呢?!?/br> 哈? 不敢置信,環(huán)紆忽嗤笑出聲,他復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一通,完全無法將她與后宮女人的經典形象重合:“你竟俗到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攀望之念?” “你瞧不起我?我是被強制召進宮的。你最好別得罪我,以后我佟陸陸好歹也是個娘娘。再說了……你也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