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屬于帝國王子殿下,拜倫·赫斯特名下那位于王城東區(qū)的房子里,用于安頓伊薇特的位于二樓、朝向南側的房間就如前一天她入住時的那樣,早早就熄了燈。從外面看起來,這位房間臨時的主人似乎已經和整座王城的居民一樣沉入了夢鄉(xiāng)。 然而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伊薇特所在的房間里并不像外面看起來的那樣一片漆黑昏暗,白天束在落地窗兩側的窗簾并沒有被放下,明亮而皎潔的月光從窗外透入,流瀉了一地的銀白。房間的主人——伊薇特·澤弗奈亞,這位時隔多年又重新踏入王城格拉芮之內的貴族小姐正坐在落地窗旁邊陰影內的椅子上。 她穿著一襲潔白的睡裙,雙手交疊放于膝上,長至膝下三寸左右的裙擺之下露出了一小截光潔的小腿,腳尖微垂著地。因為是準備入睡的打扮,是以白天梳得精致整齊的淺棕色長卷發(fā)就那樣披散在肩膀上,向來都是蒼白無血色的小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那雙美麗的、如同娃娃一般精致的蒼藍色雙眼微微下斂著,長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她就那樣安靜地坐著,仿佛像是沒有生命力的雕塑一般,又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午夜的鐘聲敲了整整十二下,在鐘聲消散之后沒一會兒,她的房門之外傳來了極輕的敲門聲——“叩、叩叩”。 聽到了那像是暗語一般的敲門聲之后,伊薇特才緩緩抬起眼,門外的人就像是和她心有靈犀一樣,在她看向房門之后擰動了門把手閃身進來。 那是一抹窈窕的身影,來人身上穿著的女仆裝和那深金色的頭發(fā),無一不說明了她的身份——那是伊薇特的兩名貼身女仆之一,貝拉。 “小姐,您真的……”貝拉迅速來到伊薇特的身邊,先是脫口說了那么半句話,卻又在伊薇特的注視之下急急地止住了話頭,看上去有些擔憂又有些不甘地將下面的話硬生生地轉成了匯報:“‘那一位’自從午后出了門就再也沒有消息,本來在書房里處理事務的拜倫大人也在剛剛匆匆忙忙地出了門——”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什么人也沒帶。” 伊薇特微微皺起了細長的眉,將視線轉向了窗外高掛在天上的一輪圓月。 “……就在今天吧。”她突然開口說話,因為太久沒說話的關系,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月圓的日子正是召喚惡魔的最好時機,更何況讓她覺得可疑而無端有著nongnong忌憚感的人從午后開始就不在這幢房子之內,就連唯一有可能會聞訊而來阻止她的拜倫,也在剛剛出了門。 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伊薇特如此想著。 邊上站著的貝拉臉上憂慮的表情更明顯,她正要開口再說什么,卻被伊薇特一個手勢擋了回來。 “去把‘那個’拿過來。”仍然維持著那一高雅坐姿的貴族小姐對望著自己的女仆下了命令,看著貝拉轉身從隨身攜帶的衣箱里取出一個上了鎖的小盒子朝她走了過來之后再次緩緩開口,聲音輕而堅定:“把東西放下之后你就出去吧,如果明天早晨我沒有走出房間,你就去找拜倫哥哥來,他……會知道怎么辦的?!?/br> 貝拉聽到了這樣的命令,猶豫地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重重一點頭,向她的主人行了禮之后退了出去。 看著女仆退出了房間,伊薇特這才站了起來,光裸著的腳直接踩在了微涼的木質地板上,無聲地走到房門處,伸手把門鎖扣上。做完這一切之后,她折回剛剛坐著的地方,拿著不知何時起就已經捏在手心里的鑰匙將女仆拿過來的小盒子打開。 盒子里除了一枚如同黃水晶一般、正中央有一條紅色短線的棱錐狀魔物晶核、一個純銀質的高腳杯、一把袖珍型的匕首和一小包蠟燭以外,還有兩張卷起的用緞帶系著的紙。 伊薇特將緞帶扯開,將那兩張泛黃古舊的紙張攤開擺放——這是她無意間從家族藏書中某本關于煉金術書籍中發(fā)現(xiàn)的殘頁。不知是源于哪本典籍中的這兩張殘頁正是她對能夠成功改變自己體質的信心來源。 其中一張記載了如何利用王級魔物的晶核來改變人類的體質,而另一張則記載了召喚惡魔的方法。 前者的方法已然注定是行不通的了,伊薇特只能將她的賭注放在了第二張記載了惡魔召喚術的殘頁之上。縱然和惡魔扯上關系是一件極其麻煩而又危險的事——并且,這種麻煩直到死亡之后都不會結束,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澤弗奈亞家只有她了。 伊薇特將置放在房間中央的地毯掀起,拖到一邊扔下,然后將房間角落的穿衣鏡挪到了房間中央,將小盒子里的晶核、高腳杯、袖珍匕首和蠟燭拿出來并放在鏡子的前方,最后,她轉身走進了臥房。 沒過幾分鐘,當伊薇特從臥房中走出來時,她身上的衣物已經全數(shù)不見,一絲`不掛的身體上所呈現(xiàn)出的是女性成熟而嫵媚的曲線。 她緊緊抿著唇,邁著毫不猶豫的步伐來到鏡子之前,跪坐了下來——鏡子中的少女披散著柔順的淺棕色長卷發(fā),映照著不遠處月輝的皮膚像是鍍了一層淺淺的銀光,她那精致的五官和姣好的身體曲線足以讓任何一個男性為之傾倒。 伊薇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數(shù)秒,垂下了蒼藍色的眼睛。 沒有什么可遲疑的了,她在心里這么對自己說著,隨后拔出了匕首,將自己的手腕懸在銀質高腳杯的正上方,狠下心用力一割—— 濃稠的血液涌了出來,沿著手臂滴落在銀質高腳杯之中,很快就滴滿了一整杯。 原本身體就孱弱的貴族小姐哪里有過這樣自殘的行為,更何況剛剛結束了近半個月的長途跋涉,她的身體根本沒有完全恢復,在這樣的情況下割腕放血,對伊薇特的身體無疑是一個極大的負擔。 她的臉色很快變得如紙一般慘白,就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在銀質高腳杯蓄滿了自己的血液之后,伊薇特胡亂地止了血,用干凈的布簡單包扎住手腕上的傷口,緊接著,她將包在一起的蠟燭拿了出來,圍成一圈擺在了鏡子和她的周圍。 按照那張殘頁上所寫的那樣,伊薇特將六根蠟燭逐一點燃,然后在蠟燭與蠟燭之間的空隙處,她用手指沾了自己的血畫上了六個她根本看不懂的咒文。在檢視了一番所寫下的血咒沒有出錯之后,伊薇特跪著直立起了上半身,將那個她已經提前練習勾畫了無數(shù)次的召喚陣畫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回用以勾勒出法陣線條的,是她自己的血。 六根蠟燭,六個血咒,以及同樣勾畫在四肢、胸口及肚臍處的六個咒印——逢魔時刻,惡魔降臨。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伊薇特將已經用不到的東西都挪到了召喚陣以外,鏡子前只剩下晶核,以及仍有著半杯血的銀質高腳杯。 孤注一擲,是成功還是失敗,馬上她就能知道了。 六根蠟燭安靜地燃燒著,在燭光的照耀下,地上的六個血咒印記和她身上的召喚法陣不知怎么地似乎閃著妖異的光。 伊薇特深吸一口氣,下一秒,晦澀難懂的語言從她輕啟的雙唇里逸出——從那張不知名典籍上脫落的殘頁可知,這是來自惡魔一族的語言,是用于召喚惡魔并與惡魔結成契約的鑰匙。 她在得知冥蛛棄巢的消息之后,就將這段長而艱澀的語言背了下來,練習了無數(shù)遍。 伊薇特知道,在召喚儀式之上,她不能失敗。 在召喚咒語的最后一個音節(jié)結束之后,圍在周圍的六根蠟燭同時一閃!見狀,伊薇特的雙眼驀地睜大——她房間的窗戶是全部關死的,而在不可能吹進風來的情況下蠟燭有這樣的異動,那只說明了一個事實! 召喚儀式成功了! 還沒等她抬眼看向周圍尋找被她召喚出來的惡魔,伊薇特就感覺她光裸的背脊有什么冰涼到近乎寒冷的觸感貼了上來! 她驀地瞪大了眼,像是在昭示著她心中所想的一樣,黑色的、帶著血色圖紋的兩只尖爪分別從她的左腰側和右肩外伸了出來,貼著她的皮膚一寸一寸地挪到她的胸前,將她牢牢地固定住——這是一個如同情人一般擁抱的姿勢,然而擁抱著她的對象卻是一個令世人恐懼且不齒的黑暗生物。 她看不見它的臉,只有那雙污穢的黑色爪子證明了惡魔真正存在。 “不要怕?!辈恢膼耗б栏皆谒谋澈?,口中吐出的人類語言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透出極致的蠱惑,貼在她耳邊的低聲輕喃仿佛遙遠之處傳來的靡靡之音:“美麗的少女,告訴我,你想要什么?!?/br> 伊薇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圈在惡魔懷里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著,她無法克制這種本能的恐懼,只覺得自己的體溫被惡魔冰冷的軀體一點一點吸走,在被這可惡的黑暗生物蠱惑的聲音影響之下,仿佛就連意志都不著痕跡地遭到侵蝕。 她這才慢一拍地感覺到房間內的空氣似乎染上了濃重的濕氣,呼吸之間變得越來越重,也越來越吃力。 “我要變強。”伊薇特知道契約結成之前她絕不可以露出任何怯弱,她無法克制住身理上被惡魔氣勢所壓制而出現(xiàn)的顫抖,只能壓下心里巨大的恐懼,竭盡全力沉著聲音要求:“高等魔物的晶核,加上我所能付出的任何代價——我要你讓我擁有駕馭元素的力量!” 在她身后的惡魔發(fā)出了一聲嗤笑:“任何代價?” 伊薇特抿著血色盡失的雙唇:“任何代價?!?/br> 她身前的惡魔的爪子在她話音落下之后立刻有了動作,那銳利的爪子尖端在她胸前嬌嫩的肌膚上劃過,沒有劃破她的皮膚卻帶起一片尖銳的痛。 在這種折磨人的痛感之下,伊薇特皺著眉露出了忍耐的表情,而她身后那看不清形態(tài)的惡魔心情卻因此而變得愉悅了起來,它發(fā)出了一連串的低沉笑聲,魅惑至極的聲線幾乎讓伊薇特沉溺其中,然而下一秒,她就被那惡心的黑暗生物推到了面前鏡子的鏡面上—— 伊薇特發(fā)生了一聲驚叫,冰一般的鏡面刺得她渾身一抖,而她身后的惡魔則趁勢壓了上來,緊接著,毫無預兆的劇痛從她的下`身瞬間傳遍全身! “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但作為交換,我要你的處`女之血,以及靈魂?!睈耗切M惑人的聲線此刻在伊薇特聽來卻如同寒冰一般,身下被黑暗生物的性`器貫`穿所帶來的巨大痛苦是她根本沒有想象過的。 伊薇特緊緊地扣住鏡子邊緣,咬破了的下唇所帶來的疼痛也無法蓋過下`身的折磨,透過鏡子的反射,她清楚地看見自己雙腿之間緩緩流下的象征著處`女的鮮血…… 這位貴族少女緊緊閉上了蒼藍色的雙眼,她為了家族而對這樣污穢不潔的生物獻出了一切,而總有一天—— 她必須得到該有的回報! ** 第二天清晨—— 幾乎一整夜都沒有合過眼的貝拉和菲奧娜守著起床的點敲響了自家小姐的房間門。 “進來。” 房間之內傳出來的伊薇特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脆,卻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陰寒。得到了主人回應的兩名女仆立刻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神——自家小姐并沒有她們所擔憂的那樣在召喚儀式上遭遇不測的這一訊息令兩人失去了慣有的判斷力,在急切地開門進入自家小姐的房間之后,她們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站在落地窗邊正回身朝她們望來的伊薇特已經換好了衣服,她穿著一襲黑色束腰長裙,淺棕色的長卷發(fā)用黑色的緞帶攏到一側肩上束起,正勾著嘴角朝她們露出一抹笑。 那抹笑與平常伊薇特所擁有的笑顏迥然不同,顯得莫測而嫵媚,甚至透著幾絲妖嬈。 貝拉和菲奧娜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愣怔在原地,連原本想好了的話都一個字也說不出。令她們這樣震驚的并不是伊薇特唇邊的那抹笑,而是她的雙眼—— 此刻的伊薇特臉上再也找不到澤弗奈亞家族代代傳承下來的那雙蒼藍色的雙眼,取而代之的,是一雙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色雙瞳。 ☆、33 033.同床 說真的,艾澤根本沒想過他走出這幢房子時還是個正兒八經的人類呢,再回來的時候居然就已經變成了奇怪的生物了—— 好吧,這才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本體……嚴格來說,他會是人類的樣子才是不正常的。 艾澤被拜倫藏在斗篷里,在他巡視完所有的結界構成點后帶上了他來時所駕的馬車里,帶回了王子殿下在王城東區(qū)的房子。在王城地牢里經歷了人生第一次蹲監(jiān)獄的艾澤在看見了拜倫之后就徹底松懈了下來,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怎么回事,拜倫看他的眼神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但似乎又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身為王子殿下的腦殘粉,艾澤實在是太在意拜倫的一舉一動包括他的任何一個眼神了——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進一本書里、還是一本讓他怨念至極的報社小說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定要把那個亂七八糟的報社結局給顛覆掉,想要做到這一點至關緊要的就是要獲得這位被最后反派逆襲成功的男主角的信任。 目前來看雖然自己出了很多糗,原著中沒有交代清楚的世界觀和設定也讓他做了不少怪事,更有因為對自己穿越身份能力的依仗和不成熟而做出了昨天那種有失風度的事情…… 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卻似乎并沒有弄巧成拙。 艾澤在這個世界上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拜倫,當時他的眼神溫和卻疏離,帶著在王級魔物巢xue里看見理應不可能存在的生還者的不敢置信,然后疏離變成了埋藏得極深的戒備,再之后知道了他身份后突變的怪異態(tài)度——即使那個時候拜倫看上去像是接受了他就是冥蛛的事實并且隱隱有長期收留他的打算、態(tài)度也變得親近了許多還覺醒了里人格什么的,可艾澤就是知道拜倫對他還是有顧忌的。 對于一個腦殘粉來說,這種對偶像情緒和心思本能的感知能力馬力全開的時候,它幾乎是萬能的,再加上艾澤最近又覺察到自己貌似作了個大死喜歡上了拜倫,喜歡的人一舉一動被無限放大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因此即使是艾澤這種粗神經也能夠察覺到拜倫任何一個動作背后的涵義。 現(xiàn)在那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里沒有防備這種東西。 艾澤表示如果拜倫的改變是因為自己坐了一夜牢而造成的話,那這個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苦rou計簡直太棒了,能夠讓這個人徹徹底底放下防備的心思對著他,就算是再蹲個十天半個月的牢都值啊。 當然了,再去坐牢什么的都只是某二貨隨口說說的而已,王城地牢絕對不是什么適合人待的地方——當然蜘蛛也是絕對不適合的——在做了一晚上犯人之后,艾澤在被拜倫放進馬車里就徹底松懈了下來,他這一整夜在地牢里又是變蜘蛛又是練習站又是學習走的,還要堅持著無時無刻緊繃神經,就生怕有守衛(wèi)接近他所在的牢房,雖然折騰了整整大半天都沒有人接近,但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承受不住這種負荷了。 于是某二貨還沒堅持到回到拜倫家呢,就這么在馬車里睡著了。還是秒睡。 因此拜倫駕著馬車駛回家后,一開馬車門看到的就是以十分別扭的姿勢、八條腿完全僵成了棒棒腿,歪在座位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冥蛛大人。 由于自家老大變回了蜘蛛因此沒地方藏身的小蜘蛛墨涅只能暫時棲身在這個對它而言零好感的人類劍士身上,好在這個信守諾言的果然在天亮后把它家老大救出來的金發(fā)劍士并沒有再對它做出任何拘禁行為,倒是任由它在他身上爬來爬去根本不反感,因此墨涅這會兒沒有了早晨蔫了吧唧的樣子,一見自家老大毫無形象的睡姿,它一揮前肢就準備把老大嚎起來。 可那個人類劍士就仿佛是洞察了它接下來會有什么舉動一樣,扭過臉來,將食指束起放在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礙于之前被這個人用光元素禁錮過,小蜘蛛還記得那個令它難受又難忘的感覺,立刻就選擇屈服在了人類的yin威之下,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王子殿下的目光這才落在了以非??尚Φ淖藙菟说陌瑵缮砩?。 這家伙明明變回了本體,為什么行動卻那么的僵硬不自然? 這樣的疑惑一閃而過,拜倫的心神就被面前那冥蛛的本體形態(tài)所完全吸引住了。 這片大陸之廣,即使是花上十年也不可能全部走完每一個角落,甚至還有許多人類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涉足的地方,是以就算奧拉克帝國有著千年以上的歷史,培養(yǎng)了無數(shù)的優(yōu)秀學者,卻都沒能夠摸清楚這片大陸上的所有生物——包括魔物。 等級越高的魔物就越聰明,具有智識之后的高等魔物大多數(shù)都會本能地遠離有人類的地方,而每個種族的王級魔物在這片大陸上更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shù),鮮少有進入人類視野的例子,即便是像傳說中的那只兇殘嗜食人的冥蛛都選擇在帝國邊境區(qū)域的沼澤深處建巢,普通人幾乎是只要見到這種魔物下場就只有一個字,死。 因此即便是奧拉克帝國擁有再優(yōu)秀的學者,而這些學者再怎樣冒著生命危險去調查、分析這種生物,也不可能得到近距離觀察王級魔物的機會——就算拜倫有魔法公會的大長老贈送的魔法道具能夠一窺冥蛛的形態(tài),像這樣幾乎是零距離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王級魔物的經驗,拜倫還是頭一遭。 原先在地牢里光線不夠,拜倫把艾澤帶出來放進馬車里這整個過程也是非常倉促,所以,直到這一刻,拜倫才看清楚這個傳說中的來自冥界的王級蜘蛛是什么樣子的。 和冥蛛巢xue里那張巨大的蛛網不一致的是它此刻的體型,幾乎只比拳頭稍微大上那么一點的蜘蛛乍一看只能冠上“黑色”這個概念,但仔細看去就能發(fā)現(xiàn),和那些有著毛絨絨八只腳看上去令人渾身不適的普通蜘蛛不一樣,它的身體猶如散發(fā)著潤澤的黑色玉石,體表在透過馬車車窗照射進來陽光之下散發(fā)著剔透的光澤,奇妙的是它身上的色澤并不是純粹的黑—— 以身體為中心點至細長的步足,那黑色的玉質光澤竟然呈現(xiàn)出漸變的色澤,直至步足那纖細的末端已經看不到任何黑色,而是近乎透明的顏色,看上去十分詭異,卻同時有一種魔魅一般的美感。 它的背部、對應著拜倫記憶中艾澤那后背靠近腰側的地方,屬于冥神眷屬標志的圖騰正靜靜地伏在其上,與人類形態(tài)時黑色的藤蔓狀圖騰迥然相反,面前黑玉般的身體上,那個圖騰的色澤是亮眼的銀,仔細看去還能發(fā)現(xiàn)那抹銀光竟然是流動形態(tài)的,時不時還在光照之下有細碎卻亮眼的銀色流光閃動。 作為一只惡名昭著的王級魔物,它美得太過于驚心動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