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敲了敲她家的房門, 將陶知染從驚恐中喚了回來。她緩緩打開門，視線猝然與站在門外的江明森相撞。

    江明森原本是來陶知染家里蹭晚飯的, 進屋后卻發(fā)現(xiàn)她家里冷冷清清, 兩個大人都不在。而陶知染神情驚慌, 面色比紙還要蒼白。

    他微垂著眼，急切地問：“出什么事了？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陶知染攥緊衣角，心中被壓抑感填滿，眼眶逐漸泛紅：“外婆生病了, 我媽這會兒在醫(yī)院, 讓我趕緊過去?！?/br>
    聞言, 江明森微微睜大眼睛, 也跟著慌張起來。他伸出手輕柔地拍了拍陶知染的肩膀, 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別急, 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br>
    “我們？”陶知染愣了一下, 抬起眼眸望向江明森。

    江明森立刻向她解釋：“外婆對我特別好, 我也很擔心她，所以我想陪你一起去。”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方面，他擔心陶知染因為對外婆的病情太過緊張, 一個人趕路時會出意外。他陪著的話自己能放心一些。

    陶知染點點頭：“好，那我們快走吧?！?/br>
    兩人很快下樓，坐上一輛出租車，朝著市中心醫(yī)院前進。

    坐在車上的時候, 陶知染緊盯著窗外迅速倒退的建筑物，心底焦急得宛如一團亂麻。盡管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思緒卻無比紛亂，總是忍不住向最壞的方面想象。

    在剛才那通電話里，mama說話時的語氣特別急迫，外婆得的肯定不會是普普通通的小病，萬一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陶知染頭皮一陣發(fā)麻，不敢再細想下去。

    察覺到身旁的女孩渾身上下都在輕微顫抖，江明森垂下眼簾，手指微蜷。

    作為陶知染在手機里養(yǎng)的崽崽，每當江明森心情低落時，對方經(jīng)常會用揉揉頭或戳臉頰這種方式安撫他的情緒。

    他抿著薄唇猶豫許久，還是伸出手輕輕揉了揉陶知染的頭。

    少女栗色長發(fā)的手感比想象中還要好，蓬松柔軟，還帶著一絲洗發(fā)水的余香。

    陶知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后躲開。她耳尖微紅，纖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像一只驚慌失措的小鹿。

    江明森心底泛起一陣苦澀，卻依舊彎起嘴角：“不要怕，外婆一定會沒事的。”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出租車終于在市中心醫(yī)院附近停下。陶知染迅速打開車門，朝著陶mama發(fā)來的具體地址跑去，江明森緊隨其后。

    等她氣喘吁吁地到達醫(yī)院三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過道長椅上滿面愁容的陶mama。

    陶知染心底冒出不好的預感，趕忙走過去問：“媽，外婆她怎么樣了？”

    陶mama眼眶很紅，帶著哭腔說：“醫(yī)生說她這是突發(fā)腦淤血，正在急救室里搶救。”

    陶知染瞬間渾身發(fā)涼。她強忍著心底的恐懼，走到mama身邊，緊緊抱住她：“別擔心，外婆肯定會沒事的?！?/br>
    陶mama捂住臉痛哭起來。

    陶知染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問：“媽，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到很晚嗎，怎么發(fā)現(xiàn)外婆出事了？”

    “有人發(fā)現(xiàn)你外婆昏倒在家門口，把她送到醫(yī)院后通知了我?！碧誱ama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哽咽道，“醫(yī)生說多虧送來的及時，要是再晚一會兒，你外婆可能就……”

    剩下的話陶mama沒有說出口，可誰都明白。

    “究竟是哪個好心人幫忙把外婆送到醫(yī)院的？”陶知染輕聲問，“我們必須好好感謝他?！?/br>
    陶mama垂下眼簾，沒有回話。

    “是我。”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陶知染循聲望去，說話的人竟是最近一段時間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生活中的顧總，也是她那位近十八年未曾謀面的生父。

    看到陶知染一副驚訝的模樣，顧總朝她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本來想去你們家里和你們好好談一談，卻看到你外婆倒在家門口，趕忙將她送到醫(yī)院?！?/br>
    原來是這樣……

    陶知染低下頭，真誠實意地說：“真的很感謝你。”

    “謝什么？”顧總輕笑著搖搖頭，“你是我女兒，你外婆就是我mama，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行了，少說兩句吧?！碧誱ama抬起頭，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手術費的錢我等會兒全部轉(zhuǎn)給你，你可以離開這里了。”

    顧總說：“我還不能走?！?/br>
    “為什么？”陶知染問。

    陶mama明顯不想看到他，他留在這里只會給她添堵。

    “你外婆病情還不穩(wěn)定，這個醫(yī)院的醫(yī)療水平有限，不一定能治好她。”

    顧總微微皺起眉頭，提議道，“要不……我們帶你外婆回首都吧，那里醫(yī)療條件更好，我還可以請到全國最好的醫(yī)生為她治療，她一定會沒事的?！?/br>
    聽他這么說，陶知染眼睛一亮，滿懷希望地問陶mama：“媽，我們要去首都給外婆治病嗎？”

    陶mama輕咬著下唇，猶豫不決。她原本做好了不再和顧總有任何瓜葛的決定，可這次事關自己母親的性命，她一時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外婆治好，其他事情我們慢慢解決?！碧罩净瘟嘶蝝ama的胳膊，在她耳旁小聲勸解。

    陶知染早就想好了，如果陶mama執(zhí)意不肯原諒這個拋棄了她們十八年的顧總，她會在未來努力賺錢，把這次虧欠顧總的錢款全部都補回去，讓mama不再有任何心里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