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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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便答:“乃是朱主薄家?!?/br> 這知客倒也不見鄙視,仍是客客氣氣的引了幾人進去:“夫人、姑娘這邊走,老太君和各家夫人、姑娘們正在花園里看戲?!?/br> 柳氏、朱沅、朱泖都只各帶了名婢女,這知客引著六人一路前行。 于家花園造得十分精妙,引了活水,園林又獨具匠心,亭臺樓閣在花叢樹影后若隱若現(xiàn)。朱泖不由看得滿眼驚嘆,陰郁之色都散了許多。 柳氏勉強鎮(zhèn)住莫露了怯,朱沅卻是對這些毫不在意了。 知客看得暗暗稱奇,也不知這一家子母女三人,竟是三種模樣。 遠遠的便有把嗓音婉轉(zhuǎn)伴著樂聲伊伊呀呀的,從林中曲徑折出,便見著當(dāng)中已經(jīng)是坐了一園子的人,前頭搭了個戲臺正唱著,臺下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知客上前去跟個穿著棗紅色比甲的大丫環(huán)低聲幾句,這丫環(huán)便抬眼看來,盈盈一笑,微微福了福身,轉(zhuǎn)頭便走了兩步。 當(dāng)中有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正坐在把高背椅上,這棗紅色比甲的大丫環(huán)上前去彎著腰通傳一聲,老太太點了點頭。 這大丫環(huán)折回來便道:“老太君請朱夫人和兩位朱姑娘過去說話?!?/br> 沒想到這于家倒是不拿架子。這般大的場合,并沒有嫌來客身份低微而敷衍,卻是面面俱到,這樣的人家,得皇帝看重也就不出意料了。 一時母女三人沿著過道走了過去,于老太君面帶著笑意望著。 柳氏先福身道:“柳氏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br> 朱家姐妹也一同盈盈見禮。 于老太君笑道:“好,好,你們有心了。”說著便瞇了瞇眼,看了看朱沅和朱泖:“你這兩個女兒,生得真是花一樣啊?!?/br> 柳氏笑道:“是老太君夸獎。” 于老太君這可不是亂夸,朱家姐妹的樣貌,確是數(shù)是數(shù)二的。 旁邊的幾位婦人也湊趣:“老太君再沒有看錯的,可不就是花一樣嘛?!?/br> 于老太君讓朱沅和朱泖走近了些,十分和氣的問了幾句讀了些什么書,多大了。 柳氏心中暗喜,就是要借此讓人認得這兩姐妹才好呢。 朱沅看出于老太君神色疲倦,顯然是年紀大了受不得這番勞累,卻強打起精神來給自家臉面,不由對這老太君生出了一分親近之意。 說了幾句,于老太君便道:“快下去坐著看戲罷?!?/br> 便有人來引了三人下去,在一旁的一張條桌旁坐下。 才剛坐下,便有人喚道:“泖meimei?!?/br> 抬頭一看,比鄰一桌便是何庭芳、唐清波、薛云碧、蘇云彬四人,這四人不同自己家人在一處,卻是四個聚在一處說笑。 朱沅心道,這下可好,殷舜美的五條狗腿都湊齊了。 第20章 朱泖見著熟人,簡直喜出望外,站起來捏著衣角對柳氏道:“娘,我過去坐坐?!?/br> 柳氏還未說話,朱沅便斜了她一眼:“坐下?!?/br> 朱泖脾氣又上來了,不敢大聲讓人看了笑話,只是壓低了嗓子道怒氣沖沖:“你憑什么管我?” 朱沅似笑非笑的:“你敢去就去,我是不怕丟臉的,且看你在這幫小姐妹面前還要不要皮了?!?/br> 朱泖不由漲紅了面皮,曉得朱沅說得出做得到。 她憋了半晌,這才笑著對何庭芳四人欠了欠身,卻坐著不動,并沒有起身過去。 何庭芳幾人不免有些驚訝,到底是在外頭做客,也不便貿(mào)然過來問個究竟。 案上擺放著瓜果點心,朱泖低下頭去狠狠的摘了顆葡萄,尖尖的指甲掐破了葡萄皮,汁水染了一指頭。 朱沅瞥了一眼,不予理會。 稍傾便有婢女端了茶水上來,又有人拿了戲牌過來:“朱夫人看看可有喜歡聽的戲,婢子吩咐戲班子唱上?!?/br> 別人客氣抬舉,自家卻要自知身份。柳氏那敢當(dāng)真點戲,忙道:“我是半點也不懂的,老太君喜歡的定是好的,那輪到我們指手劃腳?” 那婢女果然就露出兩分滿意,收起了戲牌子,站直了身子,指了指后頭:“婢子小翠,就站在后頭,朱夫人有事但請吩咐?!?/br> 柳氏笑著點頭,拿了個荷包給她:“多謝姑娘了。” 小翠也不推拒,這樣的賞大多不算豐厚,她們這些待客的婢女一天下來能收不少,主家也是允許的,她福身謝過,將荷包收起,便執(zhí)壺退后了幾步立著。 今日于家請的是燕京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寶勝班。 柳氏自來是喜歡聽戲的,一看之下,只覺得這寶勝班唱也唱得好,扮也扮得好,不消片刻便聽入了迷,端著盞茶都忘了送到唇邊。 朱沅卻遙遙的看著中間的于老太君處,不時的見有人被引到老太君面前賀壽,閑來無事,心中揣摩著來者何人。 過得片刻,突然見于老太君一下坐正了身子,身邊幾位作陪的婦人也都笑著站了起來。朱沅便知是有要緊的人物來了。 果然見遠遠的有一中年婦人牽著位少女,被人前擁后簇的走近來了。 那中年婦人滿身的富貴威儀,一瞧就不是尋常人家主母。少女更是引人注目,她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目如畫,氣質(zhì)清冷,發(fā)鬢兩側(cè)各插了一對米珠流蘇步搖,上身著櫻草色短襦,下身著玉色落地長裙,挽著雪青披帛,瞧著便有如冰清玉潔的仙子一般。 朱沅見她這般人品樣貌,心中倒是一動,想起一個人來。 果然在戲曲聲中,也斷續(xù)的聽到這麗人喚于老太君“姨祖母”。 原來卻是高陽王府世子夫人和高陽王的孫女兒,謙霞縣主。 朱沅聽說過謙霞縣主其人其事,但對她身后錯綜復(fù)雜的姻親關(guān)系卻不甚了解。今日才曉得于老太君同高陽王妃是同胞姐妹,高陽王妃去世已久,沒想到兩家倒也沒有走遠,今日于老太君過壽,世子夫人和謙霞縣主都同時來賀。 世子夫人倒也罷了,高陽王妃去世后各處應(yīng)酬都是由她出面,只是這謙霞縣主卻是個喜靜怕生的人,除非逢年過節(jié)皇上點了名,她才會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且還遠遠的站著不與人親近。 就算高陽王府自辦筵席,她也是躲著,等閑不出來見客的。 因高陽王府少些女兒緣,女兒半個也沒有,孫女也獨她一個,是以高陽王將她視若珍寶,由著她的性子,從不勉強于她的。 也是,她這樣的身份,就算不擅交際應(yīng)酬,不通人情世故,將來也受不了委屈。 一時間眾人眾星拱月般圍著這兩母女說話奉承。謙霞縣主卻靜靜的站了離眾人一丈之遠,眾人素知她習(xí)性,也不敢圍得太攏。 于老太君讓人就在左側(cè)設(shè)席,請高陽王世子夫人和謙霞縣主一并坐下。 謙霞縣主不喜說話,也不喜看戲,只是靜坐著。 于老太君同高陽王世子妃閑話一陣后便含笑看了看靜坐的謙霞縣主,她對這位孫侄女也不甚了解,通共沒見過幾面,往年壽辰也不見她來的,今年是七十大壽她才來了,一時不想冷落了她,又不知她喜歡什么。 一旁湊趣的是于老太君的小兒媳安氏,平素最識眼色有主意:“想來她們小孩子家家的也坐不住,塢芳榭有個小池子,種了些金錢蓮,只得銅錢大小,正是花開的時候,也算得趣。不如就在池邊擺上一桌,教姑娘們聚在一塊玩耍,倒比陪著咱們自在?!?/br> 于老太君也覺著好,笑著點頭:“這個好,我年輕的時候也不耐煩看戲,年紀大了才好這個。不教她們跟著受罪了,讓人好生照看,喜歡什么都讓人備好了?!?/br> 高陽王世子妃的面色微微一滯,她也看出來這是于老太君有心替謙霞縣主消遣,又見安氏已經(jīng)開始吩咐婆子們準備,便也不好開口拒絕了,只好轉(zhuǎn)過頭,笑著沖謙霞縣主點了點頭。 謙霞縣主抿了抿嘴角,靜靜的站起身來,也不多話,微微的沖著于老太君和高陽王世子妃福了福身,便由著丫環(huán)婆子引路往后頭去。 另外便有婢女到各席邀請:“于老太君恐姑娘們不耐煩聽戲,教在塢芳榭單開一席讓姑娘們自個玩耍,姑娘要愿意過去,婢子便在前頭替姑娘引路?!?/br>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謙霞縣主,均覺著是個攀附的好時機,豈有不去的? 不消片刻便邀到了朱沅朱泖面前,柳氏也覺著好:“你們自去罷。”又低聲叮囑:“萬事退一步,可別與人掐尖?!?/br> 朱家姐妹應(yīng)下,由人引著往塢芳榭去了。 塢芳榭的婆子們早就手腳利落的將數(shù)張條桌并在一起,上頭一塊大桌布罩住,繡娘穿針走線的將數(shù)段桌幃縫合在一起圍在四周。 此時婢女們?nèi)缌魉话愣松蟻砉瞎c心和酒水。 安氏坐鎮(zhèn)場中,笑著道:“我原不該與你們混在一處,只是都是年輕姑娘,沒個老成人照應(yīng)也不行,今兒便權(quán)當(dāng)老黃瓜刷嫩漆,當(dāng)一回年輕姑娘了?!?/br> 引得姑娘們都捂嘴笑起來,一下就親近熱鬧了不少。 安氏便拉著姑娘們的袖子:“來來,都坐下,隨意坐,今兒我們不分主次,只管玩得高興?!?/br> 這塢芳榭下頭是個水池,種了半池的金錢蓮,塢芳榭一半搭在岸上,另一半用竹子架在池子上,搭出來一片竹臺,上頭一架葡萄藤遮陽,下邊一汪蓮池清暑。此刻筵席就設(shè)在竹臺上,倒是個怡人的好地方。 姑娘們紛紛尋了熟識的捉對挨在一處坐了,朱泖往人堆里一找,終是見著了殷舜美,便橫了心不理朱沅,搶先了何庭芳等人一步坐到了殷舜美身側(cè)。 朱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把個朱泖看得別過臉去裝鵪鶉。 朱沅這會子也不同她發(fā)作,這一伙子姑娘里頭她并沒幾個認識的,稍有些相熟的曹家二姑娘今日又沒來,她也不耐煩當(dāng)真坐到朱泖一塊兒去聽那些個不堪入耳的自賤奉承話,于是便撿了人少的角落入坐。 一桌子圍了三十多個姑娘,獨沒見著謙霞縣主,眾人不由得四下環(huán)顧。 就見安氏站起來道:“縣主來啦。” 果真見謙霞縣主自一側(cè)由人簇擁著走來,原來又去換了身輕便些的衣衫。 安氏指著上頭為她預(yù)留出來的位置道:“縣主坐這罷?!?/br> 謙霞縣主微微搖了搖頭,身邊有個婆子便道:“多謝夫人好意,只是我家縣主素來喜靜,坐在這一處便好?!敝钢木谷皇侵煦渖韨?cè)。眾人都聚攏在上頭,這下席幾個位置倒是空著的。 謙霞縣主便隔了朱沅一個位置坐了。丫環(huán)婆子們圍在她身側(cè),生生的將她與旁人隔了開來。 安氏稍微有些尷尬,隨即又鎮(zhèn)定自若的笑道:“是我想差了,原是那地方最通風(fēng)陰涼?!?/br> 朱沅對此情形心中有數(shù),便也不去巴結(jié)謙霞縣主,只自顧自的坐著聽他人說話,連看也不往鄰座看一眼。 謙霞縣主身邊服侍的婆子看了朱沅數(shù)眼,瞅著她確實沒有攀附的意圖,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倒是謙霞縣主忍不住觀察朱沅。 因高陽王是當(dāng)今皇上十分敬重的皇叔,又屢屢于社稷有功,先帝都曾稱贊他為燕國之柱。 是以高陽王的身份比之其他宗親更貴重些,他捧在手心的唯一一個孫女兒,少不得引得無數(shù)人奉承討好。謙霞縣主對此十分厭惡,這也是她不喜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原因之一。每每看到同齡姑娘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樣子,旁的先不說,沒趣兒是一定的,長到這般大,她半個手帕交也沒有。 幾次不得不出席的宴會上,她獨個坐在一旁,身邊由著婢女婆子圍著隔離,旁人其實也覺怪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是一定的,初時她覺如坐針氈,如今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此時見著同樣有個姑娘孤零零的坐在一邊,鎮(zhèn)定淡漠,謙霞縣主心中倒有兩分親近之意,只是礙于自身情形,不能真?zhèn)€親近罷了。 初時那一陣小尷尬過去后,姑娘位便低聲笑語,同周圍的姑娘們結(jié)交起來。 此時在坐的,除了謙霞縣主外,身份最高一個是輔國公家的嫡長女,戚云珠,正是戚云淮一母同胞的meimei。 另一個卻是當(dāng)朝承相的嫡長女呂盈盈。 殷舜美的姨母雖是司農(nóng)寺少卿夫人,但她父親卻只是地方官員,放在燕京實在夠不上品階,也只有朱泖、何庭芳等五個奉承她了。 安氏笑著道:“今日里上的是葡萄酒,半點也不醉人,姑娘們都喝得。為著一塊熱鬧,不如行令飲酒了?!?/br> 謙霞縣主照舊是不出聲的,戚云珠同呂盈盈兩個都說好,便將這事定了。 自有婆子去拿了一筒象牙簽和玉色子來。 若玩得文雅便不盡興,今日為了盡興,便挑了個最是簡便的令來:只管依次扔色子,扔到了幾點,便抽出對應(yīng)的簽子,照著簽子行事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