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方丈域進展緩慢?!鼻逄撟由裆?,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被仙道圣者斥責,見怪不怪了。 “具體一點!”仙道圣者聲音抬高了些,“雖然都是些廢物,不過你們還勉強算本座親傳,本座不想直接掠取神魂。” 這會兒連那名白發(fā)女子也斂去了笑意,萬一招來師尊注意,那可真是引火燒身了。一邊的謝遙也在默嘆:“師兄啊,這次我是真幫不了你了。” 清虛子微微垂首,以示恭謹,他道:“墨陵有人插手,敵暗我明,雖然我不懼對方嫡傳,但亦不能在清剿散修上竭力而為。若是我宗將目光都放在方丈山上,恐怕墨陵會趁雙方相持不下而伺機奪勢。” “還有……”他頓了一會兒,語氣里似乎有點疑慮,“東海似乎不止散修與圣地正統(tǒng)這兩方勢力,我總覺得……還有別人?!?/br> 仙道圣者聽他說完,干脆利落地回道:“不必管墨陵,他們一日不向世人宣稱入世便一日不能見光。還有……不是清剿散修,是收服散修!收服!本座都與你說了多少遍,要是都殺干凈那你也別證圓滿了,直接在廬舍里等著被殺劫弄死吧!” 清虛子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卻毫無怒容,他沉聲道:“謹遵圣者大人律令……不過您似乎還漏了個問題沒答?!?/br> 他說的就是那個散修與圣地正統(tǒng)之外的神秘勢力。 “那些人也不用你管。” 仙道圣者這會兒總算平靜些了,清虛子立刻乘勢追問:“那些人……指的是?” “一群失道的廢物罷了,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的時代了,不必擔心他們興風作浪。”仙道圣者揮了揮手袖子,似乎也不想提那些人。 謝遙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點明光,可他怎么也抓不住,這時候清虛子已經(jīng)準備退下:“明白了,那么弟子這就返回東海?!?/br> “等等!”謝遙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神色有些猶疑。 清虛子皺眉抽出長袖,然后問道:“何事?” “不……”謝遙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剛剛他腦海中只是靈光一閃,這會兒倒不好怎么開口了。 “沒事我就走了?!鼻逄撟愚D(zhuǎn)身離開。 “再等等!”謝遙又拉住他,然后對仙道圣者說道,“弟子十幾日前在西海見過八名修神之人,不知與師尊所說的失道者是不是……” “好了?!毕傻朗フ卟荒蜔┑卮驍嗨?,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你不提神道還好,本座原打算將此事輕輕帶過,你現(xiàn)在提起是嫌皮厚么?自己跑出去替那黃泉殺人頂缸就算了,居然還由著她把神道的東西給帶到我宗?你還是先給本座去斬仙臺受雷劫十年再來問吧!” 謝遙心里都苦成黃連味兒的了:“不至于吧……” “神道?”清虛子揮開謝遙拽著他的手,重新回到影壁面前,他皺眉重復了幾遍仙道圣者的話,“失道?” “哈哈哈,什么神道?早沒有神道了!”仙道圣者笑起來,話里帶著莫名的冷意,“這個世間已經(jīng)容不下那么多道統(tǒng)了,誰都有可能是下一個失道的。開戰(zhàn)以來把它當一回事的人也少,不過是本座說什么你們就做什么罷了,看看你們一個個都多大了?。侩y道要像放牛放羊般一點點趕著你們走嗎?” “既然問起,那本座索性就趁這個機會都講了吧!” “距今正好十萬年前,世間異象漸起,無人知曉其緣由,正值鼎盛的神道在瞬息之間消亡,亦無人知曉其緣由。而十萬年后的今日,吾等圣者推算到異象將起,只是算天算地不算己,誰也不知道這次消亡的會是哪個道統(tǒng),于是就有人開始亂了,于是就開始了征伐?!?/br> ”說實話,你們的生死于本座而言毫無意義,本座忙著為仙道爭一線生機呢,哪里有空管你們這些個廢物。不過今日本座還是有一言相告……”“既然承了這個道統(tǒng)的意志,那么就得為它死戰(zhàn)到底!" 第一百四十一回 第一百四十一回、枕流漱石,皓月當空 夜已深,梳流谷中微風習習,一如既往地溫暖祥和。 蘇悼白是在新月初升之時來到天一閣的,這時候云青正在為上次借走金液丹經(jīng)的內(nèi)門弟子講解丹方。 這名弟子道號稚川,入道百年,資質(zhì)雖然平庸,性情卻是頂尖,她心無雜念,能靜得下來,所以在內(nèi)門中也算出眾。她借了丹方后又來天一閣借過幾次丹道典籍,幾番下來也與云青有過短暫的交流。這次她似乎又遇到什么阻礙,于是索性來天一閣呆上幾天,一邊查閱典籍一邊和云青討論。 “九丹者,長生之要,非凡人所當見聞也,如今所見丹方也曾經(jīng)過很多次改動,所以之前我才問你是否需要將九鼎丹經(jīng)與太清丹經(jīng)一同借去,以便相互印證。再者,在谷中開爐煉丹恐怕是不行的,丹爐丹火均需天時地利相和,此處與天地隔絕,煉此神丹殊為不易。還有一點,以九丹助成身外化身可以,但以之提升修為就得不償失了?!?/br> 云青說著便從身后召出九鼎丹經(jīng)與太清丹經(jīng),然后遞給稚川:“你前些日子要借的《丹元真解再考》也有了,可需我找給你?” 稚川搖了搖頭:“多謝指點,還是等我看完幾部丹經(jīng)再說吧?!?/br> 她收好玉簡回頭,一下就對上了在門邊站了半天的蘇悼白。稚川一愣,然后迅速行禮:“師伯怎么在這兒?” 太上道修者多為閉門潛修,一次坐忘便不知歲月流逝,像蘇悼白這種老前輩也就在千年前的傾天之戰(zhàn)中出現(xiàn)過幾次,稚川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他。 “我來帶話給受刑之人?!碧K悼白平和地朝稚川點了點頭,然后對云青道,“圣者律令下來了?!?/br> 稚川感覺他們之間氣氛有點不對,“受刑之人”指的就是這個女孩兒么?這讓她心下有些驚異,在幾日的相處中稚川對云青也稍有些了解,對方看上去年紀很小,但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這個年齡的稚嫩,博聞強記,溫和親切,與她見過的所有太上道修者都有些不一樣。 “還請前輩細說?!痹魄喾畔铝耸掷锏臅鹕硎┒Y。 稚川退開幾步,她這時候瞧出點端倪了,從云青對蘇悼白的稱呼來看,對方也許并不是神隱門弟子。 蘇悼白簡單地把仙道圣者的意思提了一下:“圣者大人讓你在這兒呆十年,十年間為我宗鎮(zhèn)山守勢,替我宗弟子保駕護航。” 在稚川看來這基本算是“委以重任”了,眼前這個女孩兒竟然能像青崖峰上的朱厭前輩一樣,守衛(wèi)山門,以一己之身鑄成銅墻鐵壁么? “多謝圣者大人開恩?!痹魄啻故椎乐x,“十年間我就呆在這里嗎?” 蘇悼白繞過稚川,走到她面前,云青只覺得陰陽二氣如山如海,滔天巨浪席卷一切,她勉強站直了身子 “你駐守的地方是通天神脈的南方門戶,北海之冥。” 云青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北海之冥,她這次去通天神脈是走的大挪移陣,通天神脈的南方門戶想必是和無妄魔境南海關差不多的地方吧。 “前輩可否帶個路?”云青態(tài)度良好地問了聲。 蘇悼白漠然道:“沒空。稚川,你跟她說清楚吧。” “是!”稚川馬上答道,北海之冥可不是什么善處啊…… 蘇悼白背著手走出天一閣,他對云青道:“這是受刑,并非休假,還望魔尊多用點心……中央大亂流的暴動周期縮短了,北海洋流受其影響,鯤鵬的洄游也許會提前,希望魔尊別死在那里?!?/br> 說著他就化作清風消失不見。 稚川聽了蘇悼白最后那番話才恍然:“你是魔道弟子?” “六道閻魔宗弟子?!痹魄鄬⑹掷锏臅呕丶苌?,頗為遺憾地道,“走吧?!?/br> 稚川一聽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也沒有再多問下去,想必她就是那個兇名赫赫的黃泉魔尊了,這場戰(zhàn)亂中第一個隕落的嫡傳就是亡于她手。對于稚川這種內(nèi)門弟子而言,嫡傳幾乎是一種信仰,他們的強大也就意味著道統(tǒng)的強大,他們在戰(zhàn)亂中庇護宗門,奮戰(zhàn)在前,可是沒有人想過嫡傳弟子也是會隕落的——直到這位黃泉魔尊斬落靈飛子。 “為何你不需要償命?”稚川看著她道,話里沒有什么怨恨,只是純?nèi)坏囊苫?,“若是殺死嫡傳只需要付出十年代價,那么這個成本也太低了吧,今后的戰(zhàn)亂中會有更多人對嫡傳下手的?!?/br> “首先,能斬落嫡傳的人很少,不必擔心‘更多人對嫡傳下手’這種可能性。其次,我無需償命,但不是世界上每一個人可以成為黃泉。” 云青的語氣與這幾日講解丹方時沒有差別,但稚川還是感覺到了那種肆無忌憚、橫行妄為的微妙態(tài)度。 她不再多言,只是沉默著在前面帶路。要說稚川對死去的嫡傳弟子有多少眷戀,那還真談不上,太上之道本身就已經(jīng)超乎私欲和感情,更何況稚川連那靈飛子的面也沒有見過。 她只是本能地覺得眼前的女孩兒不那么適合接近了。 “北海之冥是怎樣的地方?”云青邊走邊問。 稚川得了蘇悼白指示,所以知無不言:“北海之冥是沒有光的地方,是世界的最北端,在那個端口上有通天神脈的界門。” “鯤鵬……有什么危險么?”云青接著問道,這十幾年來她要么是在南風大陸,要么是在無妄魔境,對于海面上的事情也不怎么清楚。 稚川有些為難,她將云青送到了谷口,然后道:“這個……我只聽說鯤眠于北海之冥,不過師伯所言的亂流還有鯤鵬洄游之事我就不太清楚了?!?/br> “明白了?!痹魄帱c了點頭,“丹方之事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稚川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沒、沒有了。對了,這是海圖,上面標注了北海之冥的所在以及各處海流的季節(jié)變換,這些在十年內(nèi)應該不會有什么大改動,魔尊稍加留意即可……北海之上除了罡風還有無數(shù)兇險,而通天神脈乃我宗重鎮(zhèn),魔尊切不可掉以輕心?!?/br> “嗯?!痹魄嘤贮c點頭,從她手里接過一本厚厚的金箔冊子。那書冊極為細致,一個方圓千里的海域就標注有近百個暗礁、罡風、漩渦和海獸出沒之處,這么薄的金箔紙煉制成書,里面所涵蓋的內(nèi)容想必不會少。將整個北海探索得如此徹底也的確是個大工程,里面的危險與機遇都清楚地擺在了金箔紙上,這讓云青覺得眼前這冊子的價值不會小于一件上古法寶。 她運轉(zhuǎn)方寸盞離開了這個寧靜而溫暖的山谷,走上了前往北海之冥的道路。 稚川抬頭看著新月,她在這個山谷中清修無數(shù)年,只有這一次,從這個陌生的魔道修者身上感覺到了躁亂不安氣息,亂世是真的來了吧。 云青從北川大陸西面出海,順著海風往北飛去,沿路之上風浪越來越大,天色越來越昏暗,最后連月光都黯淡下去。 北川以北處亦有罡風,筆直沖向通天神脈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云青只能選擇迂回一下。海域與陸域相比要寬闊很多,但也更為空蕩,這么廣闊的大海之上別說是人煙,就連海族也十分稀少。越往北就越是寒冷,有的海域還會結起薄冰,船只無法通過,就連海族也沒法與陸地上的世界交流。 云青有稚川所贈的海圖,基本上把致命危險都給躲了過去,可是這么一來就要繞上一大圈。 也不知飛了幾日,晝夜之間的光線變化幾乎是沒有了,周圍伸手一抹黑,上下四方也分不清。幸好云青只以心目視物,暫時還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 待到最后一絲光芒消失,云青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到地方了。 天是黑色的,不見星月,海是黑色的,不見魚蟹。這里極為寒冷,海面結成厚厚的堅冰,堅冰又連綿成山川,一座座黑色的山漂浮在浩瀚黑海之上,仿佛世間萬物都陷入虛空。這虛空中有一點微光,似是觸手可及又似是遠在天邊,云青遙望那點微光,想必那就是通天神脈的界門了。 她原想在界門附近停步,但越往北邊就越是寒冷,她覺得自己血液都流得越來越慢,皮膚表面被寒風割裂,有血絲滲出來立刻被凍住,這寒意滲進骨頭里,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云青只得在此處停下,不再往界門方向走,她開始緩緩運轉(zhuǎn)大日黑天真氣護體,可是凜風不止,四周靈氣也十分稀薄,一直這么下去也肯定不是辦法。 云青走上一座冰山,但馬上發(fā)現(xiàn)這座山竟然在海流之下緩緩挪動。她本來想找個地方以龜息之術呆上十年,十年期滿就可以逍遙自在了,但現(xiàn)在看來應該不行。正如蘇悼白所言,此時中央大亂流陷入暴動,四周的洋流都受其影響,速度明顯加快。這北海之冥也是一樣,如果她真的找座山睡著了,那十幾天后估計就不知道隨山飄去哪兒了。 仙道還真是算無遺漏,這么一來她就不能偷懶,只能時時刻刻保持清醒了。 云青在眾山之間徘徊了一陣,發(fā)現(xiàn)整個海域中央有一處空地,這地方幾乎有小半個大陸那么廣闊,因為四周全是連綿冰山,所以受洋流影響也要小些。她飛上這片空處,以玄元化玉術凝聚玉臺,于虛空中搭了個臨時住處。 “也罷,十年而已……” 云青雙手一抬,玉臺之上升起四十九根火柱,紅蓮業(yè)火在柱上熊熊燃燒,稍稍驅(qū)散深海的冰冷。她在玉臺之上盤膝而坐,忍耐著深寒與寂滅,不問時日消逝,亦不問天地變遷。 第一百四十二回 第一百四十二回、通天神脈,極淵冰夷 北海之冥,森寒的海水開始泛起巨浪,黑色浪潮向上席卷天空,大浪打下來定格成碎裂的冰塊。 白玉臺里滲入了黑色,整個正氣浩然的玉臺被污染成斑駁的魔玉。海浪濺在玉臺之上,然后被冰封,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無數(shù)鋒利的黑色冰錐從空中白玉臺上垂下,將整個白玉臺襯得如同空中島嶼一般。黑天黑海黑霧之間僅有一點赤紅,那點紅蓮業(yè)火盤踞于火柱之上,在凜風中搖曳顫動。 海面的浪花越卷越大,最后竟逼近了空中玉石臺。 漫天海霧中有生靈藏住身形,它們露出了鋒利的牙,尖銳的爪,然后……試圖一擊弒殺! 它們乘浪而行,皮膚光滑冰冷,渾身曲線流暢,如同利箭破空般朝著北方泛著微光的界門而去。 天空中色澤斑駁的玉臺上有一點清輝劃破黑暗,下一刻刀光斷浪,無邊海域被斬開一道深淵,那些試圖接近界門的生靈瞬間被斬作兩截。它們的身體僵住,化作冰渣落入海中,這時候被斷開的海浪也合攏了,將這堆曾經(jīng)鮮活的冰渣吞入深海。 云青頗有些艱難地抬起手召回驚鯢,這么久以來她一直沒有補充紅蓮業(yè)火,白玉臺很快便被冰霜侵蝕了,現(xiàn)在她大半身子都被裹在冰里。她指尖微曲,九首蟠虺繞臂而上,將她周身的寒意驅(qū)散。 這還是云青第一次沉下心來靜坐修定,如此一睜眼一閉眼仿佛只過去了一瞬間,但實際卻是光陰飛逝。這里無光無星,她也辨不出自己到底坐了多久,看紅蓮業(yè)火的消耗應該是五年有余,十年不足。 云青從玉石臺上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無垠海域,這是她修道以來最長的一次坐定,如果不是被那些奇怪的東西打斷,想必她這么一坐就能渡過千百年。這段時間里,徐吾先生的琴聲經(jīng)年不息,再加上此處深寒寂靜,沒有任何干擾,她心中某些浮躁動蕩的念頭悉數(shù)沉淀,心中越發(fā)清明,那點戾氣也算是徹底拔除了。 四周的海域似乎又安靜下來,剛剛試圖破開界門的生靈就像是沒出現(xiàn)過一般。 云青沒有急著去斬草除根,她需要一點時間從靜坐中回神,重新適應這里的寒冷與黑暗。 這種靜坐修定的法門她在歸靈寺就有涉獵,佛道中稱其“坐禪”,算是頗為基礎的學問。打坐對于修行者而言從來都不是件小事,從呼吸吐納、姿勢調(diào)整到蕩心滌慮、心誦真言,均有無數(shù)旁支分化,各類法門應有盡有,圣地更是其中翹楚。 而神隱門在這方面更算是圣地翹楚,看來仙道圣者將她安置在此地也是有意為之了。 魔道圣者所送的宗無神一命比靈飛子來得更重些,他是破滅天魔宗不遜于前輩長老的執(zhí)法弟子,血洗南海的屠魔之魔,比起朱無瑕這種新秀更為老辣穩(wěn)重。所以說這次來通天神脈云青基本上是沒什么顧忌的,仙道圣者不太可能再以靈飛子為由來為難她。 比起魔道的危境圖破,以死求生,一次次沖擊至強之道的修行方法,仙道中更傾向于找個不容易干擾的地方,一坐就是無數(shù)年。他們擅長的并非魔道這種爆發(fā)性的力量突破,而是借助時光緩慢而緩慢的打磨使神魂臻于完美,使修行之人從rou身到神魂都毫無破綻。 現(xiàn)在云青也有點明白為何神隱門嫡傳多是寡言之輩了,他們無時無刻不沉浸在自身的完善中,根本沒空分神理會他人。修道界皆言修行不易,但對于圣地門人而言修行一事絕非苦不堪言。神隱門這種對自身的淬煉讓人上癮,根本無法自拔,他們一心一意地想要往這條路上走下去,甚至不惜為此付出情.欲與愛憎。 對于太上道嫡傳而言,修道本身就是心魔。 正是因為這些驚才絕艷的圣地傳人們都想要在這條狹窄的道途上走下去,所以才有了征伐,有了苦痛。他們之間的爭斗比起散修來得更為莫名,卻也更為刻骨銘心。 云青微嘆:“若他日成圣,當使道途無涯,眾生皆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