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安化王寘

    可巧陜邊有警，游擊將軍仇鉞及副總兵周英，率兵出防?？偙獫h，別簡銳卒六十人為牙將，令周昂帶領(lǐng)，何錦為副。昂、錦兩人，遂與寘

    陜西守吏，忙遣使飛驛馳奏，瑾尚想隱瞞過去，暫不上聞，只矯旨飭各鎮(zhèn)固守，命游擊將軍仇鉞及興武營守備保勛，發(fā)兵討逆。鉞方駐玉泉營，聞寘

    鉞乃暗遣心腹，密約保勛兵至，里應(yīng)外合。適陜西總兵曹雄亦遣人持書約鉞，具言楊英、韓斌、時(shí)源等，各率兵屯扎河上，專待進(jìn)兵，請為接應(yīng)等語。鉞拈須半晌，計(jì)上心來，婉覆來人去訖，當(dāng)即報(bào)告寘

    京中尚未接捷音，只聞著仇鉞助逆消息，劉瑾也遮瞞不住，沒奈何入報(bào)武宗。武宗忙集諸大臣會議，李東陽奏請宥充軍罰米官員，停征糧草等件，冀安人心。劉瑾尚有難色，武宗此時(shí)，也不能顧及劉瑾，竟照東陽所奏，頒詔天下，復(fù)命涇陽伯神英充總兵官，太監(jiān)張永監(jiān)軍，率京營兵前往討逆。廷臣請起用前右都御史楊一清，提督軍務(wù)，武宗亦唯言是從，立召一清入朝，托付兵權(quán)。急時(shí)抱佛腳，可見武宗全無成心。劉瑾與一清不合，獨(dú)矯詔改戶部侍郎陳震，為兵部侍郎，兼僉都御史，一同出征。明是監(jiān)制一清。各將帥方出都門，仇鉞等捷書已到，乃召涇陽伯神英還都，命張永及楊一清等，仍往寧夏安撫。時(shí)道路相傳，總督率京營兵至，將屠寧夏，一清恐謠言激變，亟遣百戶韋成赍牌曉諭，略稱：“大憝已擒，地方無事，朝廷但遣重臣撫定軍民，斷不妄殺一人?！痹圃?。既至寧夏，又出示：“朝廷止誅首惡，不問脅從，各部官員，不許聽人誣陷，敢有流造訛言，當(dāng)以軍法從事！”于是浮言頓息，兵民安堵。太監(jiān)張永檄鎮(zhèn)守?fù)岚矗饵h犯千余人。一清分別輕重，重罪逮系，輕犯釋放，先遣侍郎陳震，押解寘

    先是楊一清與張永西行，途中談?wù)撥娛拢苁峭稒C(jī)，至講及劉瑾情狀，永亦恨恨不平，一清探他口氣，才知劉瑾未柄政時(shí)，原與張永等莫逆，到了專權(quán)以后，張永等有所陳請，瑾俱不允。又嘗欲以他事逐永，永巧為趨避，方得免禍。密談了好幾日。一清方扼腕嘆道：“藩宗有亂，還是易除。宮禁大患，不能遽去，如何是好？”永驚問何故？一清移座近永，手書一瑾字。連瑾字都不敢明言，閹焰可知，然他日仍假手閹黨，除去此獠，益見有勢不可行盡。永亦附耳語道：“瑾日夕內(nèi)侍，獨(dú)得恩寵，皇上一日不見瑾，即郁郁寡歡，今羽翼既成，耳目甚廣，欲要除他，恐非易事?！币磺迩那拇鸬溃骸肮嗍腔噬闲懦?，今討逆不遣他人，獨(dú)命公監(jiān)軍，上意可知。公若班師回朝，伺隙與皇上語寧夏事，上必就公，公但出寘

    張永到京，恰有人通風(fēng)與他，他即先期入宮，謁見武宗。獻(xiàn)俘已畢，武宗置酒犒勞，瑾亦列席，從日中飲到黃昏，方才撤席，瑾因另有心事，稱謝而出。永故意逗留，待至大眾散歸，方叩首武宗前，呈上寘

    越日早朝，武宗即將張永所奏，曉示閣臣，閣臣面奏道：“非查抄劉瑾府中，不足證明謀反的真假，恐瑾尚不肯認(rèn)罪呢?！蔽渥谶t疑半晌道：“待朕自往查抄便了。”言下尚有疑衷。即帶著文武百官，親至瑾宅，由錦衣衛(wèi)一一搜索，自外至內(nèi)，無不檢取，共得金二十四萬錠，又五萬七千八百兩，元寶五百萬錠，一百五十八萬三千六百兩，寶石二斗，奇異珍玩，不計(jì)其救。還有八爪金龍袍四件，蟒衣四百七十件，衣甲千余，弓弩五百，最可怪的是兩柄貂毛扇，扇柄上暗藏機(jī)栝，用手扳機(jī)，竟露出寒光閃閃的一具匕首。武宗不禁瞠目道：“好膽大的狗奴！他果然謀逆了?！钡酱朔缴钚艈幔磕苏{回朝，立傳旨下瑾詔獄，盡法審鞫，一面鉤捕逆黨，把吏部尚書張彩，錦衣衛(wèi)指揮楊玉、石文義等，一并下獄。于是六科十三道，共劾瑾罪，一古腦兒有三四十條，就是劉瑾門下的李憲，也上書劾瑾，比別人更說得出透。大家打落水狗，如李憲輩，更是狗自相咬。劉瑾聞李憲訐奏，冷笑道：“他是我一手提拔，今也來劾我么？”誰叫你去提拔他？越日廷訊逆案，牽瑾上階。刑部尚書劉璟，見了瑾面，不由的臉紅耳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平日黨附巨jian，至此不便落臉，我還說他厚道。瑾睜著兩眼，厲聲道：“滿朝公卿，盡出我門，那個(gè)敢來審我？”不啻自供。眾官聞言，多面面相覷，退至后列，獨(dú)有一人挺身出語道：“我敢審你。我是國家懿戚，未嘗出入你門，怎么不好審你？”瑾瞧將過去，乃是駙馬都尉蔡震，也不覺吃了一驚。蔡震又道：“公卿百官，統(tǒng)是朝廷命吏，你乃云出你門下，目無皇上，應(yīng)得何罪？”隨叱左右道：“快與我批頰！”左右不敢違慢，把劉瑾的兩頰上，狠狠的撻了數(shù)十下，瑾禁不住叫痛起來。笞杖別人，比你痛苦何如。震復(fù)叱道：“你在家中，何故擅藏弓甲？”瑾支吾一會，方說道：“這、這是保衛(wèi)皇上呢！”震笑道：“保衛(wèi)皇上，須置在宮禁中，如何藏著你室？就是龍袞蟒袍，亦豈你等可服？若非謀為不軌，那得制此衣物？真跡已露，還有何辯？”這數(shù)語，說得劉瑾啞口無言，只好匍匐叩頭。震即令牽還獄中，入內(nèi)復(fù)旨。即日下詔，謂逆瑾罪狀確鑿，毋庸復(fù)訊，著即磔死。所有逆瑾親屬，一律處斬。于是威焰薫天的逆閹，竟遭臠割，都人士爭啖瑾rou，以一錢易一臠，頃刻而盡。rou不足食，都人士獨(dú)不怕腌臜嗎？

    瑾親族十五人，一一伏法，從孫二漢，自然也賞他一刀。想做皇帝的結(jié)果。二漢臨刑時(shí)，涕淚滿頤道：“我原是該死，但我家所為，統(tǒng)是焦芳、張彩兩人，攛掇起來。張彩今亦下獄，諒他也不能幸免，獨(dú)焦芳安然歸里，未見追逮，我心實(shí)是未甘呢?！痹瓉斫狗肌埐?，先后附瑾，芳嘗稱瑾為千歲，自稱門下，瑾妄作妄行，多半由芳嗾使，及張彩得勢，芳勢少衰，彩于瑾前舉芳陰事，瑾即當(dāng)眾辱芳，芳慚沮乞歸，距瑾死不過兩月余。張彩獄成擬斬，他竟在獄斃命，下詔磔尸，指揮劉玉、石文義等，皆處死，惟芳止除名。芳子黃中，已由侍讀升任侍郎，性甚狂恣。芳有美妾，系土官岑濬家眷，濬得罪沒入，為芳所據(jù)。黃中也覺垂涎，平時(shí)在父左右，已不免與那美人兒，有眉挑目逗等情，及芳失勢將歸，愁悶成疾，他竟以子代父，把美人兒誘入己室，居然解衣同寢，做些無恥的勾當(dāng)。那美人兒厭老喜少，恰也兩相情愿，但外人已紛紛傳播，至焦芳除名，黃中尚未曾受譴，御史等交章論劾，并把那子烝父親的罪狀，一并列入，乃將黃中褫職。美人兒仍得團(tuán)圓，較諸張彩之死，不容二妾陪去，所得多矣。外如戶部尚書劉璣，兵部侍郎陳震等，統(tǒng)削籍為民。小子有詩詠道：

    一陽稍復(fù)化冰山，天道難云不好還。

    到底惡人多惡報(bào)，刑場相對淚空澘。

    罪人伏法，有功的例當(dāng)封賞，張永以下諸人，又彈冠相慶了。欲知詳細(xì)，請閱下回。

    有劉瑾之不法，而后有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