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要說這三皇子蓄意刁難也情有可原。圣上不喜沒長腦子的三皇子,所以三皇子都已經(jīng)十八歲了,圣上也沒有給他指婚,而比他小的太子和佳儀卻相繼成婚了,為了這事,三皇子在外人面前沒少丟面子。偏他請求圣上將木穎安許給他,還被圣上一句‘不自量力’趕了出來。眼下難得有機會讓于府的人吃癟,讓佳儀著急,他哪里能放過。 “三皇子還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出來,是文是武,于華一并接了。”于華站在佳儀所在院子的門外,一字一句的說道。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在這大喜的日子,竟然沾惹了一些火氣。 也不怪于華要發(fā)火。堵門的謝昆要比武,他這邊就出了一個與謝昆年紀(jì)不相上下的將軍,打了個不相上下的平手;太子要比文,于簡二話沒說,不論太子出對子還是作詩,樣樣都應(yīng)付得得心應(yīng)手;謝洪顯擺兵法,謝洪的軍營里的邵風(fēng)師兄也不想讓??傻搅诉@三皇子,愣是說不出比什么,偏還堵在門口不讓進。若是逼急了他,他真的不介意硬闖! “好!”跟在于華身后的都是一幫子上過戰(zhàn)場喝過人血的兄弟,別說認(rèn)不得三皇子,便是認(rèn)的了也不會與他留半分情面。所以于華的話音一落,這一票人就異口同聲的給于華喝彩。 三皇子的臉色一白,他本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能站在這刁難于華也不過是仗著他慕容的姓氏??伤种鴮嵪氩坏奖仁裁?,索性外強中干地喊道:“關(guān)門,讓爺想想!” 門里門外的人都有些惱火,偏三皇子還一本正經(jīng)地思考上了,不過還不等他想出什么主意,就見佳儀沒蓋蓋頭從屋子里出來,她有些惱怒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清清靈靈地喊道:“華哥哥,硬闖!” 門里門外的人聽到這聲音俱是一愣。不曾聽過的人感慨這聲音的好聽仿似仙音,聽過的人卻因為話里傳遞的訊息愣住了,這佳儀公主也‘太不要臉’了,就這么急不可耐! “公主呀,我的好公主,這成什么樣子,來人來人,快將公主扶進去!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的!”說這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昭仁宮的老嬤嬤?;坼荒苡H自送嫁,但是這老嬤嬤卻不用顧忌,她答應(yīng)了慧妃,定要好好的送佳儀出嫁,然后將整個過程說與慧妃聽。怎知她一個愣神的功夫,佳儀就看不過去三皇子對新郎官的刁難,給于華說這餿主意。 “華哥哥,你闖呀!”老嬤嬤抓著佳儀往屋子里拖,還不忘又喊了一聲,那聲音是歡快的、是滿足的、是鼓勵的也是輕靈的。 門外于華爽朗地大笑,仿佛將心里的郁氣全部笑了出來,他聲音奇大,幾乎是用喊的:“娘子有令,為夫莫敢不從!” 于華本就不是什么本分的人,能出手教訓(xùn)生父的人,骨子里本就是叛逆的。他都已經(jīng)一個月沒見到佳儀了。他們兩個不相謝昆和于珊這么方便,正月十五一別,竟是沒有再見彼此訴訴衷腸,本就不耐煩這堵門的,偏還有個無理取鬧的! 他唯一的顧忌就是硬闖太傷佳儀的面子,畢竟他沒過她娘家的人這一關(guān),卻強行入門,幾乎與搶新娘無異了。不過既然佳儀不在乎,他自然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至于為出門前于珊千叮嚀萬叮囑的不能魯莽,早就被他拋之腦后了。 “兄弟們,給小爺闖,搶了媳婦咱們回府喝酒!”于華一聲令下,門外的一幫子粗人頓時吆五喝六的齊齊撞門。 三皇子的臉色慘白,今日這事若是圣上追究起來絕對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于華,你要干什么,別仗著你是新郎官……”三皇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就被外邊的人硬闖開了。以太子和謝昆為首的眾人倒沒覺得難堪,反正他們這關(guān)于華早就過了,堵門的只是三皇子的人。 于華進了門,二話不說,一拳頭打在三皇子的肩頭,說道:“于華謝三皇子成全!” 在外人看來,于華的拳頭自然是哥倆好的那種輕輕觸碰,只是受力的三皇子可是知道其中的力道,足夠他喝一壺了。跟在于華身后的人眼見于華欺負(fù)人不露痕跡,也都有模有樣地學(xué)著他,不爭不搶地向三皇子致敬,偏偏打過人之后,都是加上一句‘多謝’,讓三皇子有氣也不能發(fā)。 別看佳儀這般大膽,等于華進了屋子,也只是看到蓋著蓋頭的佳儀。 佳儀端坐在床上,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似乎是興奮又似乎是緊張,兩只白嫩的小手輕輕顫抖著。 “駙馬爺。”站在佳儀身旁的老嬤嬤見于華進了屋子就手足無措地站著沒有下一步動作,甚是好心地喊了一嗓子。 “不必多禮?!庇谌A回神回的倒也快,他也只是看著嬌俏的佳儀坐在那里,好似等了他許久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娘子,為夫接你來了?!庇谌A的聲音頗富磁性,情深而意真。 老嬤嬤急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這于華對佳儀的稱呼也太過無禮了,再怎么樣也不能稱呼佳儀公主,眼下還只能稱呼公主的。不過佳儀卻不管這些,不等旁人相扶,自己就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于華的身邊才停下來。 后來就順利多了,于華接上佳儀,去謝府的正堂里拜別了皇上和皇后,才志得意滿地將佳儀交給了大皇子,由大皇子背了一段路后,大皇子借口腰板不好將佳儀又轉(zhuǎn)給了四皇子。至于三皇子,他倒是想背,可是左右兩個胳膊都腫起來了,連提起來都費勁,更不用說用來背人了! 直到外間的鑼鼓嗩吶聲都遠(yuǎn)了,圣上悵然若失地站起身,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起駕回宮?!?/br> “圣上不去于府為公主慶賀了嗎?”木皇后也隨著站起身,見圣上二話沒說就要回宮,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提醒道。哼,親自出宮送公主出嫁,這事之前聽都沒有聽過的事情,這都為佳儀撐場面撐到這一步了,還缺這點路,直接將儀仗擺到于府就是了,誰還能趕圣上出來不成,若真是如此,以后誰還敢欺負(fù)佳儀一星半點! 圣上看著木皇后的眼有些深沉,若不是她非說什么于理不合,這會子功夫,應(yīng)該是他與慧妃坐在上位,受于華和佳儀的跪別之禮。不過這會再計較這些沒意思,他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朕已經(jīng)吩咐太子代表慕容氏去于府為佳儀慶賀了,朕先行回宮?!?/br> 木皇后抓緊了自己的手絹,看著圣上佝僂卻急切的身影,忍不住嗤笑一聲,他這不是急著回宮,而是急著去昭仁宮!真不知道那冷冰冰的昭仁宮有什么好,慧妃不過是比自己年輕幾歲就霸著圣寵二十年,這對她來說,何其的不公。 不過,就算有寵又怎樣,圣上一死,她就要她陪葬。不是得寵嘛?圣上到了陰間沒個伺候的人可不成。木皇后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起來,等她的姑姑一死,丈夫一死,那皇宮就是她兒子的了,她將貴為太后,掌握著木家在皇室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那才是翻手云覆手雨,她讓誰三更死,那人就不能活到五更天! 不得不說,皇宮里要想逼瘋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曾經(jīng),木皇后心機雖然深沉,卻也是溫柔賢惠的國母,不然也教養(yǎng)不出先太子這般憂國憂民的守國之才。只可惜,人心善變,不知從何時起,她收回放在圣上的一顆心,將這顆心充滿了算計與陰狠…… 作者有話要說:來事了,天氣忽冷忽熱,于是我成功地再次感冒了??!腦門疼的很!! ~~~~(gt_lt)~~~~ 為毛我這輩子托生成了個女滴! 然后可能又錯別字或者語句不順的,我明天白天改,今天先這樣。 么么噠~~~ ☆、第136章 : 圣上回到皇宮后,果然不出皇后所料,直接擺架昭仁宮。坐在鳳攆上的木皇后看著圣上的儀仗直奔昭仁宮的方向去了,嘴角的譏笑怎么都掩不住,再疼愛又怎么樣,只要有她在,那賤人想出宮的愿望,這輩子也別想實現(xiàn),不僅實現(xiàn)不了,她還要讓她徹底消失! 卻說圣上到了昭仁宮,只見里面冷冷清清的?;坼粋€人淺酌,見他進來了,也不曾起身相迎,只是臉上的笑倒是真了許多:“女兒嫁了?” “嗯。”圣上將海云公公趕出去,在慧妃對面坐了,想了片刻,還是起身另尋了一個酒杯,然后自斟了一滿杯卻不飲用,兀自看著酒杯出神。 慧妃看著面前蒼老瘦削的圣上,輕笑出聲,寬慰道:“難為你了,朝堂之上反對的聲音不少吧?只我就這么一個女兒……” 慧妃指的當(dāng)然是佳儀另類的出嫁規(guī)矩。 朝堂上的老學(xué)究不少,當(dāng)年她不就是被老學(xué)究們逼著進宮平衡勢力,想必圣上為佳儀想出來的這些個不合理的彎彎道道,定會遭到各方的反對。不過圣上從來不說,她就一直樂得裝作不知道,眼下問出來,也并不是想要聽到答案,只是想感謝這風(fēng)燭殘年的男子最后拉扯地一把,她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感謝他為她女兒所做的一切。 慧妃淺淺的笑著,臉上的皺紋若隱若現(xiàn)。她每次喝過酒之后,總是喜歡笑,而且喝的越多,笑的越艷,與平時冷淡陌然的模樣全然不同。她好像自己也知道喝過酒后太女人,不夠大氣,所以鮮少動酒。想必今日她心里高興之余也是苦悶的,所以才在此間自飲自酌。 “這有什么好難為的,這本就是我曾經(jīng)許給你的,況且佳儀也不僅僅是你的女兒,那也是我的骨血。至于佳儀怎么嫁、嫁給誰是咱們的家事,哪里容得他們置喙?!笔ド弦恢睕]有抬頭看慧妃,只看著他面前的那杯酒發(fā)呆。仿佛佳儀真的只是他們的女兒,而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可以你啊我啊的稱呼。 酒這東西,他已經(jīng)很少碰了,就是大軍還朝那日,他也只是喝過一杯罷了,其余的軍事由太子代替。他現(xiàn)在是想喝又不敢喝,他十二萬分地懼怕著死亡,這大千世界有太多他舍不下的東西,比如眼前這個不再年輕不再如花似玉的婦人。 正當(dāng)他在喝與不喝間猶豫的時候,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這手很素凈,手上連一個扳指都沒有,更不用說長長的指甲套,手上一絲多余的裝飾也沒有,雖然這手上的皮膚已經(jīng)有些松松垮垮,可他卻覺得美極了,比太后和皇后那配有長長指甲套的手美太多。 “這酒我就替你喝了吧?!被坼眠^酒杯就一口喝掉了,圣上也不阻止。他知道慧妃怕是有些小醉了,不然也不會不自稱臣妾,不稱呼他圣上。她骨子里是反抗的,面上卻是極守規(guī)矩的人,但凡見到木皇后執(zhí)的都是妾禮,所以他也不喜歡她出昭仁宮。 慧妃喝過酒之后,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話:“我謝天慧這前半輩子活得也夠本了,這后半輩子雖說活得有些窩囊,但有個開心果縈繞膝下也是圓滿了,眼下這開心果嫁了,也算是替我繼續(xù)活下去?;噬希阋饝?yīng)我,莫要竟她拘謹(jǐn)在這京城,讓她多瞧瞧多看看,她注定是要飛的遠(yuǎn)遠(yuǎn)的,帶著我的夢醒……” “說什么傻話,待我百年之后,便放你出宮,你隨著佳儀一起走吧,有些夢想是要自己去實現(xiàn)的,依托在小輩的身上,我可是不依?!笔ド系碾p臂擔(dān)在桌子上,雙手交叉托著下巴,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出口保證。 圣上頓了頓才接著說道:“天慧,這輩子,終是我對你不起。也罷,能做的我會安排好,眼下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御書房去。”然后猛的站起身,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慧妃看著圣上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神色有些迷蒙,她想問問皇上,家養(yǎng)的雀兒如何能飛的高,被剪掉了翅膀的鳥又如何能飛的起來。她悶悶的又喝下一杯酒,迷迷糊糊就想起了她剛?cè)雽m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看著她喝,然后留下一句‘朕允你在這皇宮之內(nèi)隨心所欲地活著’就走了,然后她果然隨心隨遇的活了這許多年。 相對于皇宮里氣氛的詭異,于府這會卻真的是歡天喜地,只是這喜慶里多了點點怨憤。于華和佳儀拜過天地之后,就被人分開了,佳儀自是‘老老實實’地坐穿新房,于華則是被人拉去敬酒。 于府的繼承人娶妻,娶得又是尊貴的公主,不論老少,誰都想到于府粘粘喜氣。于簡、于福、于通身為于華的弟弟,自然就攬下了這擋酒的差事。若是來的都是京城子弟,這酒當(dāng)然喝的不會過分,可于華在軍營混跡七年,交好的都是些兵油子,而且還都是上好的頂尖的兵油子,這不,不足一個時辰,于家三兄弟就被放倒了。只要是有人相幫,必是來一個倒一個的。 于華倒是想裝酒醉入洞房,可就是沒人信他!這都是酒量太好犯得錯,想當(dāng)初在西北,他能喝倒一個隊,這不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又是什么。 正當(dāng)他心里苦笑準(zhǔn)備豁出去大醉一場的時候,謝昆這個中郎將出面了。謝昆的面子很大,異常順利地壓下了‘暴動’,于是眾人開恩一般允了半醉的于華步履踉蹌地去洞房,留下的人,因還沒有喝夠,自是接著牛飲。 至于為什么他們愿意聽謝昆的話,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往后幾十年都要在謝昆手底下混,這點面子必須給。不過幾個年少將軍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jian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只是等待二十六天。 “哥哥,你jian詐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于華的酒量啦?今天你幫了他,明天他就上趕著給你擋酒了是不?即便于珊是他的親妹子,也會被拿來做人情……”謝洪也喝了不少酒,臉蛋紅撲撲的,他仰著他那張毫無瑕疵的俊臉,很是義正言辭地譴責(zé)謝昆。 謝昆也不客氣,狠狠拍了一掌謝洪,神色絲毫不變,說道:“什么于珊,那可是你未來嫂嫂!還有,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幫一下表弟表妹,哪里就是jian詐了!” “哼,裝的還挺像!”謝洪說著不再搭理謝昆,趁著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宴席。 新房里,于珊擔(dān)心佳儀無聊,便一直陪著她說話。其間好幾次佳儀耐不住要掀蓋頭,都被于珊攔下了。 佳儀泄氣地說道:“四哥娶四嫂的時候,明明是先給四嫂掀了蓋頭才去外間敬酒了。華哥哥為什么不先給我挑開蓋頭?” “唔,估計是擔(dān)憂你冷著,所以給你留個蓋頭擋風(fēng)使。”于珊的話里話外一本正經(jīng),臉上的神情也很少有的認(rèn)真,完全聽不出她是在開玩笑。她這話一落,屋里的幾個丫頭俱都愣住了,果真,大少爺是這般心細(xì)的人?也不對,屋里生著爐子呢,哪里就能凍著新娘子了。 卻說佳儀聽到這話也是一愣,然后就見她將手里的蘋果約莫著于珊的方向扔去,一邊還說著:“珊meimei就知道調(diào)侃我,若是華哥哥果真擔(dān)心我冷著,這會子早就該回來了,唔,這蓋頭好悶呀!” 佳儀說完,見新房里沒人應(yīng)聲,還當(dāng)是惹惱了于珊,連連保證道:“珊meimei你放心,待你成親之時,嫂嫂我定讓謝妹夫先行掀了你的蓋頭,然后才放他去敬酒,絕對不會讓你像我這般憋屈!” 佳儀本想著于珊聽了這話怎么也得回個聲了吧,感激也好,羞惱也罷,總不至于沒個反應(yīng),難不成于珊被她的平安果打到了?想到這里,她又開口道:“珊meimei,那平安果你趕緊吃了吧,吃了這一輩子都無病無災(zāi)……” “噗嗤,為夫怎么不曉得平安果還有這功效?莫不是與我拜堂的竟是個仙人?”于華其實早在佳儀抱怨蓋頭悶的時候就進了屋,只是他不僅讓喜娘禁了聲,也不許于珊提醒佳儀,他就在佳儀一聲緊過一聲的抱怨中緩緩靠近她,而佳儀毫無所覺。 反正也蘋果是洗過的,于珊毫不客氣地咬出了一個喬布斯。 “呃,這個,是母妃告訴我的?!币苍S是因為相互之間都已經(jīng)很熟悉了,這隔著個蓋頭,兩人倒也沒有絲毫的尷尬,總過你看不到我的緊張,我看不到你的臉紅,如此這般很好。 于華深深吸了口氣,不等喜娘吆喝,拿過雨雪端著的托盤里的喜稱,輕輕挑開了佳儀的蓋頭。甫一打照片,佳儀就低了頭,而于華看著被涂了不知道多少層層粉的佳儀卻是一僵,好夸張,好好的一個清秀佳人,愣是給打扮成了唱戲的,這種沖擊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于珊看于華呆愣著哪里,臉上的表情還很奇怪,她想都沒想就站在于華身邊,趁著旁人不注意狠狠掐了于華的胳膊。一個女子為了心愛的男子,任由旁人將自己打扮成這幅滑稽的樣子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若是讓佳儀發(fā)現(xiàn)于華眼里的調(diào)笑,只怕要惱羞成怒的。 “公主貌若天仙,倒把新郎看呆了,新郎也是儀表堂堂,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簡直是天作之合……”還是喜娘會說話,恭維的話不要錢地往外禿嚕,直將于華和謝昆都說的紅了臉才引著眾人出去了。 于珊臨出門子還不忘調(diào)侃于華:“哥哥嫂嫂,*一刻值千金,meimei就不打擾了。” 說完也不管于華和佳儀更紅的臉,歡快的走開了,遠(yuǎn)遠(yuǎn)地她還聽到于華吩咐雨雪備水,先伺候大少奶奶洗刷,于珊嘴角的笑就更深了,看來,于華和佳儀夫妻和睦是輕而易舉呀。她這哥哥也真大膽,圣上說佳儀是入嫁,他就果真當(dāng)成自己娶媳婦,這從頭到尾娘子為夫、大少奶奶的,全然不將人家當(dāng)成公主看,果真是有膽量呀! 于珊心情不錯,只顧著漫無方向的走,不知不自覺地就到了水榭。 于珊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水榭里有個人,看身形是個男子,她想都沒有像掉頭就往回走,今日來的都是外客,她原本以為于華回了華園了,那前廳的酒席也定是散了的才放人自己隨心而行。這水榭是在內(nèi)外院交界的地方,外人不知道這里,就算知道也無人來此,只不知水榭里坐的是哪個了。 “咦,你是,你是于珊?” 于珊聽到水榭里的人開口,光聽這聲音很讓人疑惑,怎么說呢,這音線她從來沒聽過,只是他既然連名帶姓的稱呼她,也不是外人就對了。 “你……”于珊看著三步跨做兩步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少年,幾不可查地挪了挪腳步,拉開了與少年的距離。 眼前之人見于珊如此小心,仿佛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很是突兀地笑開了。少年唇紅齒白,笑容溫馴,好像一朵向日葵,笑的旁人心里暖暖地,他向于珊伸出手,好像要抓什么東西,待看到她梳籠地整整齊齊的頭發(fā)又有些失落,幾近埋怨地說道:“你怎么沒有啾啾了?” 于珊瞬間瞪大了眼,眼睜睜地看著少年近前一步,才發(fā)現(xiàn)他幾乎與謝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眸色迷蒙,像是吃醉了酒,于珊幾乎是絆絆磕磕地問:“謝,謝洪?!” 少年的眼睛一亮,見于珊認(rèn)出他來,十分善變的咧嘴笑開了:“可不就是我,我回來了!你說說你,果然是貴人多往事,不過是,一三五七,七年沒有見面,你竟然不識得我了。唔,我小時候被你欺負(fù)的好慘呀,可算是輪到你怕我啦……” “大冷天的,你怎么跑水榭來了?”于珊與謝洪已經(jīng)七年未見,不過你若以為于珊會興奮地歡迎謝洪一番就大錯特錯了,于珊一確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怨??纯此肟薨胄Φ模徊粫缘梅执?,竟然跑到內(nèi)院來了,快趕上齊彥那個花花公子啦。 “呃,這不是喝多了,到這里散散酒氣……”謝洪說著,當(dāng)真打了個酒嗝,身形也有些晃動。于珊想了想他說的那些話,的確不像是從清醒的人的口里說出來的,什么叫‘可算是輪到你怕我啦’,若不是這會不方便,于珊真想揍這不知分寸的謝洪,這哪里是怕他呀,她怕的是流言蜚語! “你哥呢?”于珊想近前扶一把,可男女授受不親,況且他沒帶小廝,她沒帶丫鬟的,孤男寡女的著實不合適。這謝洪這般不靠譜,靠譜的謝昆哪里去了?! “我哥?帶著安表弟鬧洞房去了!”謝洪全然不覺得出賣親哥哥有什么不對,況且他也沒有說謊,謝昆的確被于安威逼利誘地鬧洞房去了。 于珊頓覺天雷滾滾,丫丫的,這還有沒有一個靠譜的了。于珊左右看了看沒什么人,豎起耳朵也只能聽到風(fēng)聲,她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將她未來的小叔子幾乎用架地將謝洪移到了水榭之中,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事有輕重緩急呀,先讓謝洪在這里散著酒氣,她得去將于安那個不知分寸的,和謝昆那個助紂為虐的帶回來好好的管教一頓!惹惱了于華那個暴脾氣,誰也拯救不了于安的小屁股。俗話說的好呀,長姐如母,不怕別的,就怕于華‘連坐’! 謝洪好容易碰到一個熟人,哪里輕易讓于珊離開,于珊在前頭走,他就踉踉蹌蹌地跟著。這兩人迎風(fēng)走,謝洪步履踉蹌卻聲音很輕,于珊急匆匆地打頭,愣是沒發(fā)現(xiàn)本該在水榭的人正緊緊地跟著她。 轉(zhuǎn)瞬間兩人一前一后地就到了華園,于珊進了院子,就看見正屋窗戶下黑壓壓的一排腦袋,由高排到低,倒是很有規(guī)律。這哪里僅僅是謝昆和于安呀,于華軍隊里的‘狐朋狗友’一個不落,全都等著聽墻根呢! 再往前看去,只見雨雪領(lǐng)著幾個丫頭看著為非作歹的眾人欲言欲止,有幾個小丫頭急的都要哭了,有心想趕他們,可來者是客,況且鬧洞房本來就是大盛王朝的習(xí)俗之一。 于珊看著這狀況也是犯了愁,只她這一停步,倒是被身后的謝洪追了上來,謝洪一個剎不住,直直地就往于珊身上倒去,身子前傾的同時,還不忘喊‘于珊!’。 于珊回身,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謝洪面對面地?fù)涞乖诘?,卻見原本一個蹲著的男子飛身而起,于珊眨個眼的功夫就被來人抱在話里后退了一步,然后謝洪毫無意外地?fù)淞藗€空,滿身狼狽地?fù)涞乖诘厣稀?/br> “珊兒,你,你沒事吧?”謝昆有些著急地問。他聽見聲音抬頭,只看見一個黑影往于珊的身上撲,哪里還管的了撲的人是誰。況且若過著讓人撲實了,對于珊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我沒事,還不快扶謝洪起來?!庇谏合霋昝撝x昆的桎梏,小心翼翼地掙扎著。 “珊兒,這墻角聽多了,你再這般挑逗于我……”謝昆的聲音暗啞,倒真想惹了□□。 于珊渾身一僵,第一個反應(yīng)說是于華和公主已經(jīng)成事了?可她看著一排還不肯離去的黑腦袋,犯愁地揉了揉太陽xue,她一放下雙手,就有一雙帶繭子的大手接替了她的手。于珊頓覺心里熨帖,也不著急離開謝昆的身邊了。 本來眾人聽墻角就盡量地屏住呼吸,就連處處學(xué)武兩年的于安都放輕了呼吸,只等著聽洞房的動靜??杀恢x昆這么一脫離組織,那邊又交談了幾句,原本就警惕的于華聽到外間的聲音,瞬間就停下了動作。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佳儀的洗臉?biāo)?,說道:“娘子稍后,為夫去將這洗臉?biāo)沽恕?/br> 佳儀從另一個臉盆抬起頭,說:“華哥哥,不必這么麻煩,外間不是有丫鬟服侍嗎,吆喝一聲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