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姑祖母便這般信不過侄孫?”謝昆的臉上裝出幾分受傷,只是這胡子拉碴的,并不能讓人看清。 于珊聽老太太與謝昆你問我答,疑惑地皺了眉,眼見老太太和謝昆都松了口氣,這才明白老太太轉(zhuǎn)眼的功夫?qū)⑹虑榈恼嫦嗖聹y成什么樣。她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聽酒樓的小二通稟道:“老夫人,天字房的兩位貴客造訪,不知老夫人……” 老太太一想,天字房的貴客,不是皇室就是另外三個爵府??稍僖幌耄硗馊齻€爵府也是曉得分寸的,若是地字房和人字房不得空,便是選二樓的普通間也不會染指天字房間。那,此刻到訪的必定是慕容氏無疑了,只不知道是哪個皇子王爺。 “快快有請?!崩咸酒鹕?,理了理衣衫,出門相迎。 “祖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老太太步子還不曾邁出,就被一個假小子樓了脖子。老太太一聽這聲音,一看這舉動,就知道來人定是佳儀無意了。老太太哭笑不得,這丫頭片子,臉皮厚的很,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祖母面前的‘姑’字便不見蹤影,等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這丫頭還振振有詞,說什么姑祖母就是祖母,一樣的! 直到佳儀撒完嬌,松開老太太,老太太才發(fā)現(xiàn)后頭跟著的慕容騰。 “老身給太子爺見禮,未能遠(yuǎn)迎還請見諒。”老太太立即收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地帶頭行禮。 于珊和謝昆也緊隨著老太太,于珊微微屈膝,謝昆打了個千,兩人異口同聲道:“給太子爺見禮?!?/br> “不必多禮……”慕容騰緊走幾步,親手扶起老太太。于珊和謝昆不必他扶,在老太太起身的同時也站直了身子。只是如此一來,原本的家常氣氛很是突兀地變的有些肅穆。 慕容騰也知道這些,隱隱有些后悔,可又不能掉頭就走,他只得苦笑一聲,說:“不必拘禮,我與meimei皆著便服,還請諸位當(dāng)成自家親戚走動?!?/br> 于珊聽到這話在慕容騰身后撇撇嘴,謝昆看見了,有些失笑,他悄悄挪了挪身子,將于珊擋在身后,唯恐慕容騰發(fā)現(xiàn)于珊對他的不屑?;适业娜?,尤其是將來的九五之尊,話說的再漂亮也是做不得準(zhǔn)的,客套話誰都會說,至于心里真實想法是什么,只能說,人心隔肚皮。 “這是誰家的孩子?”就在眾人各懷鬼胎的時候,佳儀的粗線條再次發(fā)揮作用,她輕輕戳了戳那小孩的小花臉,滿是興趣地問道。 于珊這才想起沒有問過他的名字,她想將這孩子放在凳子上,可她松手了,這小鬼卻不肯松手,他緊緊地把著于珊,整個人就吊在于珊的脖子上蕩秋千一樣,將于珊當(dāng)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旁的人嘖嘖稱奇,謝昆卻惱了,他將來的媳婦,重逢到現(xiàn)在有小半個時辰了,他都沒機(jī)會抱一抱,這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小鬼,不僅明目張膽的霸占本來屬于他的懷抱,還嘗到甜頭不肯下來了! 謝昆可不是溫柔的人,刀尖上添血的人物,他一瞪眼,從于珊的身上將小可憐拽下來,跟放置物品一樣,就他放在了凳子上。這孩子癟了癟嘴,許是委屈的想哭,可被謝昆一瞪,又憋了回去,只是一雙臟兮兮的小手,偷偷拉住了于珊的衣角。 于珊不解地看了看謝昆,謝昆也不覺不好意思,奉送了個燦爛的笑容給于珊。 幸虧地字房里什么都齊全,畢竟能用三樓天地人三個房間的都是大富大貴人家,而大戶人家講究多,所以這房間比起酒樓更像客棧。等春香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將這小孩子收拾干凈,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本來一兩歲的孩子就可人疼,更何況是這娃娃還極漂亮。小孩大約個班個巴掌大的小臉,鑲嵌著一雙深棕色的大眼睛,水潤水潤的;鼻頭哭的紅紅的;小嘴巴緊緊咬著嘴唇,好似要哭卻又忍著。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是附近嗎?在京城嗎?你父親姓什么?”佳儀大大咧咧地蹲在地上,一句接一句地問小可憐。 小可憐的回答是——抽了抽鼻子。 甭管佳儀問什么,他都不說一句話,只是睜著眼睛看你,慢慢的眾人都懷疑這個孩子只是看上很機(jī)靈可愛罷了,實際是個又傻又啞的吧。從這孩子身上的穿著來看,絕不會是普通人家,難道是這孩子的存在讓他父母抬不起頭來,所以他的父母狠心丟了他?若果真是這樣,這孩子還能找回家去嗎?這孩子將來怎么辦?這身不清,世不明的,也不好往爵府里帶呀。 就在眾人都犯愁地時候,這孩子卻打破了旁人強(qiáng)安給他的可憐身份,他拉了拉于珊的袖子,訥訥地說:“我,我怕?!?/br> “哇,你會說話呀!”佳儀當(dāng)即就蹦了起來:“來來,叫聲jiejie來聽聽?!?/br> 小可憐縮縮身子,又不說話了,只是越發(fā)緊地拽住了于珊。然后,他將佳儀一句一句的疑問當(dāng)成了催眠曲,摟著于珊的胳膊就這么坐著睡著了。不能怪他‘不懂禮儀’,不過是一歲左右的孩子,路都走不順當(dāng),本就是嗜睡的,更何況還是剛受到了驚嚇。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工作忒順利,吃了一肚子的氣,于是小說產(chǎn)量不高,欲哭無淚呀! 我盡量12點(diǎn)錢再敲三千字,親們先將就看著,鞠躬! ☆、第126章 : 另一邊,于楠騎馬帶著思哥心切的于安一路疾馳回到于府,將馬的韁繩扔給小廝,問過下人于華此刻的去處,兩姐弟便直趨華園。 就算于華不在府里,也有人每天打掃華園,所以,華園的里里外外并不糟亂。只是男女有別,于楠只能在外面候著。閑來無事,她踱著步子,反思自己今天的舉動是不是過于魯莽了。雖說華燈街頭的人并不多,可其中也不乏帶品夫人,況且一路騎馬疾行,必定碰到不少人,若是那么一個兩個愛管閑事的,到宮里給太后上眼藥,那就不妙了,太后手里的人脈可還沒有全數(shù)交給她呢。 “給小爺滾出去!” 于楠正頭疼,究竟是應(yīng)該老老實實向太后承認(rèn)錯誤呢,還是賭天黑路近,沒人發(fā)現(xiàn)她。還不曾拿定主意,就聽見華園里響起一陣怒罵聲,不像是于安的聲音,那就應(yīng)該是于華的。 于楠心里咯噔一下,她聽說好多從疆場回來的士兵,很長時間都不能接受睡覺的時候有人靠近,莫不是于華也是這樣,而此刻他正在睡覺?這么一想,于珊就有些恐慌,萬一于華沒有及時認(rèn)清于安,豈不是會誤傷了于安? 她也顧不得避諱,急急地往院子里跑,剛進(jìn)院子就撞上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丫鬟,那丫鬟渾身濕漉漉地,好像沒有意料到外面還有人,她先是一愣,然后用衣袖將臉一遮,推開于楠就想跑。 于楠好歹在宮里待了三年,什么樣的眼神沒見過,幾乎與那丫頭一對視,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在那丫鬟推開她的時候,她抓住了她的手腕,微一用力,那丫鬟就受不住呼疼,腳步也止住了。 于楠并沒有因此放開那丫鬟,而是開始分析眼下的狀況:這丫鬟手腕纖細(xì),不是能提筒燒水的粗使丫頭;她將那丫鬟的手舉到近前,借著月光能看清是一雙保養(yǎng)的很好的手,五指纖長,指甲還涂著鳳仙花汁,能有這閑情逸致裝扮,那最起碼也是個二等丫頭;再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材,于楠肯定,這個丫鬟是狗膽包天,上位未遂了。 于楠想明白這些,一把拉開那丫頭的衣袖,露出這丫頭半張臉來。這丫頭不算年輕,二十出頭,容貌也不算漂亮,她正覺得這丫頭不自量力,可仔細(xì)辨認(rèn)后,竟發(fā)現(xiàn)是熟人,于楠神色一凝,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將她扭送華園的小廚房里,想都沒有想就將她敲暈了,然后她從偏房那取了把鎖頭,啪的一聲就給落了鎖。 從于楠抓丫鬟到鎖丫鬟,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于安跑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于楠站在院子里,別無一人,他臉上的怒容絲毫不遮掩,仔細(xì)看還有些暴虐:“楠jiejie,有沒有看到雨冰哪個方向去了?我要?dú)⒘怂?!?/br> “我看她跑出去了,怎么了?哎,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不如奶奶重要,她老人家可還在華燈街等咱們呢,有什么事回來再說?!庇陂焖俪鍪掷∮诎玻倚︽倘?。 “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dú)⒘怂?!”相對于于楠的平和,于安就有些暴虐了,他覺得于楠不了解事情的嚴(yán)重性,可又不想跟于楠挑明,他一手拿著刀子,一手被于楠抓住,暴躁地做搖擺運(yùn)動,眼睛紅紅地,滿臉的陰狠,很是倔強(qiáng)地想要掙脫于楠,小身子扭得快趕上麻花了。 “安哥兒,算了吧?!眳s是于華滿身慵懶地從屋子里出來,他衣襟都是半開的,好在夜色朦朧,于楠站的遠(yuǎn),也看不清楚。于華在發(fā)現(xiàn)于楠后,也是迅速的將衣服攏了攏,輕咳一聲,沒有說話。 于楠聽到于華的聲音就是一愣,這聲音怎么與她在門外聽到的天壤之別?她懷疑地抬頭看向于華,嗯,此刻的于華與她想象的將軍形象也相去甚遠(yuǎn)——一身看不出顏色的衣服,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滿臉的胡須完全遮掩了他的長相,尤其過分的是,他眼睛似睜非睜,都快瞇了一條縫了,整個人有些慵懶的依在門框上,看著怎么都掙脫不開于楠的于安輕笑。 “噗嗤……弟弟,你看大少爺這形象,是不是與謝小將軍有一拼。”于楠也不尷尬,撫摸了一下于安的腦袋,頗有興致地問于安。 “……” 相比起于華和于楠的云淡風(fēng)輕,于安一直氣鼓鼓地不肯說話。他覺得丟面子的很,這雨冰是他的丫頭,為什么出現(xiàn)在華園?還穿成那個模樣,伺候哥哥洗澡,簡直太丟他的人!哥哥洗澡時,從不用丫頭隨身伺候了,他那時一心崇拜哥哥,什么事都要跟他學(xué),所以從三年前,他也不肯旁人服侍著洗澡了,所以這事他不可能記錯的! “大少爺,還請您稍稍洗漱一下,今日可是難得的元宵燈節(jié),奶奶還在星金莊等著你去接。我與弟弟就先走了,我們兩個弱的弱,小的小,比不得大少爺腳程,便先行一步了。”于楠大體能猜到于安想什么,所以先行帶走于安,省的兄弟兩個都尷尬。反正印象里于安性子挺急的,這種事估計不需半個時辰就會忘記,說不定到了華燈街,他就又會整個人巴在于華身上了。 “奧?!庇谌A眼睛睜的大了一些,看了看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的于安,點(diǎn)頭應(yīng)下。 “對了,我暫時寄放了個物什在大少爺?shù)膹N房,等我回來再取?!庇陂脑捪喈?dāng)?shù)钠届o,好像真的只是借于華的地一用。 于華看了看好像被掛了鎖頭的廚房,沉吟片刻才同意:“好的?!币擦T,他不追究是一回事,府里的規(guī)矩是另外一回事,就算雨冰曾是他母親的大丫鬟,現(xiàn)在又伺候于安,但再特殊的身份,都不能生出攀附之心。 可于安好像真的受打擊了,到了星金裝都還有些悶悶不樂,不管房間多了幾個人,更不用提給太子公主見禮,他進(jìn)了地字房,一頭就扎進(jìn)老太太的懷里,不言不語。 于楠這會有些笑不出來了。她忘了,于安過爪就忘的性子是三年前,小孩子都是善變的,過半個時辰就會忘記不開心的事,不是因為于安的性子,而是因為于安的年紀(jì)。這三年,她被鎖在深宮,只能從于珊的嘴里得知于安的狀況,可有于珊護(hù)著,于安在府里也不會遇到什么糟心事,這次,他怕是受打擊了。 于珊眼見于楠興沖沖而去,意興闌珊而回,也很疑惑。她看了看同樣焦急的佳儀,出口問道:“怎么,哥哥還沒有回府?” 還不等于楠回答,地字房的門就被推開了:“怎的,四meimei是不是想哥哥想的緊?” 于華一身暗紅色長袍,臉上的疲憊之色還不曾盡消,只是精神還算不錯,眼里的喜悅都要竄出來。 “祖母,孫兒回來了。”于華進(jìn)了門,先是沖于珊笑了笑,就站在老太太身前,一本正經(jīng)地長揖不起。 老太太欣慰地笑著,只是笑著笑著眼里就笑出來了眼淚,她有心起身相扶,卻被于安緊緊摟著腰身,她發(fā)現(xiàn),自從于華開口,于安摟她摟的更緊了。她不知道這兩兄弟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于安甚少如此纏人,此刻她也不忍心推開于安,只得說:“華哥快起來,近前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br> 于華聽話地走進(jìn)幾步,半蹲在老太太身邊,仰著頭任由老太太不再光滑的手撫摸他的臉頰,他從來不是個感性的人,可感受著老太太的掌紋,不自覺的就盈滿了淚,這是去見老爵爺都沒有的感覺。 “華哥哥……” 于華正感傷呢,就聽見一個稍微顫抖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他身子一僵,在老太太身前站起,慢慢回過頭,就看見笑顏如花的佳儀,一步步走進(jìn),佳儀的身后慕容騰正端坐著,只是他的眼睛時時地瞟向于楠。 于華神色復(fù)雜,最終還是恭敬地一彎腰,道:“太子爺金安,公主萬福,臣失禮了?!?/br> 佳儀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倒是慕容騰上前扶起于華說:“快快免禮?!?/br> 老太太從于華看到佳儀,從謝昆看到于珊,又從慕容騰看到于楠,端的對對是金童玉女風(fēng)華正茂,呃,邋里邋遢的謝昆除外。老太太欣慰的笑了,只是突然又覺得歲月果真催人老,轉(zhuǎn)眼間這些孩子就已經(jīng)談婚論嫁了。唔,有些傷感,有些想自家老頭子了。 “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年輕人精力好,便去逛逛燈會去,不必陪著我這老婆子。”老太太說完也不準(zhǔn)幾個小輩插嘴,拍了拍于安,問:“安哥兒可要跟著你jiejie一起?” 于安抬起頭看著裝扮一新的于華,眼睛微亮,卻還是悶悶地說:“我要與奶奶一同回去?!?/br> “我要跟著祖母,龍燈也看了,獅子也耍了,我,我困了?!庇诹嵊X得此行已經(jīng)圓滿了,著實不想繼續(xù)逛了。燈會上那么多人,看著就有些可怕呢。萬一像那個小孩一樣被擠散了,她可不確定會不會遇到于珊那么厲害的人相救。 對于于玲,老太太也不強(qiáng)求。她性子嬌憨倔強(qiáng),又不跟于珊她們一樣都會點(diǎn)功夫,就與她一起回去也好。至于于安,這野心一向朝外的孩子有些反常,可在外人面前,也不好細(xì)問。她正猶豫不決呢,就覺得懷里一空,竟被于華奪了孩子。 佳儀看著于華利落的身手,眼睛都亮了,她滿眼崇拜地看著于華,被于華客氣對待的失落立時就散了個干干凈凈。 于華將于安抗在雙肩上,前仰后合地嚇唬他道:“弟弟好大的氣性,還敢不敢生氣了?” 于安原本憋紅的小臉,被于華這般一恐嚇,愣是很快白了下來,可他也只是緊緊地巴著于華的肩膀,不肯開口求饒。 倒是連老太太發(fā)話了,她囑咐于華道:“帶上安哥兒,你兩個meimei能出來還是安哥兒求的情。你可要護(hù)好她們兩個,若有閃失,我可不饒你……” 于華自然趕緊點(diǎn)頭,連連保證道:“祖母放心,絕對不會出事的。” “這個孩子我先帶回去,你們沿路也打聽一下,有哪個府上在找孩子。若是他父母嫌棄倒好罷了,就怕惡奴……” 也是趕巧了,老太太帶著孩子剛剛離開星金莊,就有齊府的人沿著街尾查到了街頭,說齊府大少爺?shù)拈L子被拐了。 齊府的大少爺,不就是齊彥嘛!可讓于珊疑惑的是,于蘊(yùn)入嫁齊府兩年無所出,這齊府的大少爺是怎么回事?! ☆、第127章 : “掌柜的,可曾見過一個一歲大的孩子,大約這么高,穿著一身深紅色的衣服,五官與常人稍有差異,很安靜……” 于珊她們送走老太太,在一樓稍微站了站,就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向星金莊的掌柜的打探消息??催@男子的模樣打扮,應(yīng)該是個管事,態(tài)度也謙和,只是看上去并不著急,說話慢條斯理的,反倒像是被逼著完成某個任務(wù)一樣。 掌柜將眼睛從算盤上□□,先是打量了一下這人的打扮,才仔細(xì)想了想,然后像是想起些什么,看了看站在一樓的于珊一行人,低頭繼續(xù)打算盤,沒有說話。 那管事進(jìn)了門就奔著掌柜所在的位置走去,并沒有注意一樓熙熙攘攘的人,他順著掌柜的的視線看到于珊一行人,神色微變,恭恭敬敬地站在慕容騰旁邊,壓低聲音說:“奴才齊府管事李福全,給太子爺、公主請安,給各位少爺、小姐見禮?!?/br> “免了,出了什么事?”一行人里,慕容騰身份最高,當(dāng)然是他來問話,便是于珊再著急也不能搶在他前面開口。 “稟太子爺,我們大少爺?shù)墓?,在燈會上與奶娘走散了,齊大人吩咐奴才沿路打探一下,盡量尋回小公子?!崩罡H兔柬樁皇沁@話倒讓人聽出別的味道。什么叫盡量巡回小公子? “于珊,三jiejie什么時候有了孩子?”于楠站在慕容騰身后,她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那管事聽到。這種事,她做的已經(jīng)很順手了,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會出賣她。 李福全卻連頭都沒有抬,解釋道:“我們小公子是車姨娘所出?!?/br> “車姨娘可是車府的女兒?”京城姓車的府邸,也就只有車師傅在上層社會有些名頭,李福全說道車姨娘,謝昆自然就想到了他與謝洪的啟蒙武學(xué)老師,車師傅。 “是?!崩罡H箾]有想到謝昆的腦袋轉(zhuǎn)的這么快。 于珊和于華對視一眼,沒了聲響。于華和于珊對車想容還是有印象的,想當(dāng)初,因為這‘奇女子’,幾個少爺可是險些被老爵爺上了棍子的,只是沒想到,齊彥真的達(dá)成所愿了。 “四jiejie,他說的,是你救的那個孩子嗎?”于安七歲了,雖然不明白車想容與于府、謝府的淵源,但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小可憐。這孩子雖然是他第一個發(fā)現(xiàn)并告訴于珊的,但他不是很喜歡那個漂亮到精致的孩子,就是因為那個孩子太討喜了,于珊忙著照看他,才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安慰他一句半句!簡單來說,于安吃醋了!所以,他巴不得早些完成老太太的囑托,可他眼見人家府里人都找來了,于珊隱瞞不報,心里更吃味了。 于珊被于安打斷思緒,也不生氣,只是沖著李管事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我在一個時辰前,確實抱回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長得很漂亮,被祖母領(lǐng)回于府了。今天也不早了,你可與你主家說說,明日一早,到于爵府認(rèn)人,只是有些事情,貴府還是要交代幾句?!?/br> 李管事聽了,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不好。雖說這孩子庶長子的身份他們不怕被于府知道,可今日之事有些不好解釋。那奶娘不是說將孩子置于龍燈之下,親眼看見行人從他身上踩踏而過嗎?莫不是孩子奄奄一息地被于老太太抱到了于府? “我們小公子可有什么不妥?”李管事急忙問道,若是九死一生,他回去也好交代。 本來嘛,李管事問的這句話并沒有不妥,人家關(guān)心自家小公子的身體,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佳儀公主的直覺向來敏感,她有有些粗線條,可不管這話能不能這么說,直接開口發(fā)問:“嗯?李管事這話問的,怎么好像篤定那孩子已經(jīng)不妥一樣?” 李管事聽罷臉色一變,腰身彎的更低了,卻還是強(qiáng)自解釋道:“公主說笑了,小公子可是欺負(fù)上上下下的寶貝,上到老太太,下到大少奶奶,沒有一個不喜歡的。奴才只是擔(dān)心小公子的身體……” 于蘊(yùn)能喜歡一個姨娘生出來的男孩?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不過于珊可不能想佳儀那樣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那孩子很好,李管事不必掛心,貴府盡管明天去接人就是了,保證還貴府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公子?!?/br> 李管事還想再問什么,可看著這一群人,竟是一時開不了口了。趕緊趁著于安打哈欠的時候告辭離去。 于珊也不攔他,這管事從頭到尾就沒有道一句謝,究竟是不敢道謝還是為人處世不行?看他周身的氣度,又是個管事,著實不能昧著良心說他為人處世不行。 再結(jié)合謝昆看到的,是一個婆子故意將他放在了龍燈之下,若不是于安個頭小眼睛尖,及時發(fā)現(xiàn)了這孩子,那這孩子這會絕對只剩下一個尸首了。而李管事竟然沒有問清楚經(jīng)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這絕對反常。眼下只不知道那婆子和李管事上頭是什么人了。 只是被李管事這一折騰,眾人倒沒了賞花燈的心思,正好于安也困了,幾人一合計,便散了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