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為什么?” “以我對他們的了解,這大概是,最后的警告?!?/br> “……”宋云兀自沉默一會,回頭確認了一下返回的路是否還在,當(dāng)他看到來時的門都還開著時,稍稍安心了一些,“過去嗎?”他問傅煜書。 “去吧,你不是出了名的神槍手么,真有人的話還會怕他們?”傅煜書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順著幽暗的通道往前走,高個子的男人們一直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們都心有牽掛,即便現(xiàn)在為了破案身陷險境,卻不想因此而喪命。 路很快就發(fā)生了變化,在再一次轉(zhuǎn)完后,他們見到了令他們脊背發(fā)冷的一幕。 在通道的盡頭忽然豁然開朗,兩邊都設(shè)有整齊的牢房,牢房由鐵欄桿圍著,里面是雜草和木樁,木樁呈十字形狀,上面有血干了之后的痕跡,還拴著沉重的鐵鏈。 “看來曾經(jīng)有人被非法禁錮在這兒?!彼卧茀柭暤馈?/br> 傅煜書仔細打量著前面的幾間牢房,無一例外地都是這樣,他克制地說:“別往壞處想,沒準(zhǔn)只是關(guān)過什么動物……” 宋云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看傅煜書,雖然知道他知道傅煜書說得那種可能性是事實的幾率非常小,但他還是愿意曾被關(guān)在這里的是動物,否則槐園就真的太可怕了。 “相機呢,拍照?!备奠蠒嵝训馈?/br> 宋云聞言把槍放回槍套,拿出相機迅速把這里的景象拍了下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傅煜書跟著宋云拍照的腳步往前,心里計算著步伐,約莫著快要到達那顆大槐樹下時,他們又發(fā)現(xiàn)了一扇門。 “這扇門應(yīng)該就是從槐樹那兒下來的入口?!备奠蠒溃拔覀冞M的入口大概在十幾年前就被封了,可能是他們內(nèi)部有了矛盾,也可能是別的原因,所以看守這里的人才從槐樹那里下來?!?/br> “看守是古安和?那造那些牢房的是古家祖先?”宋云凝眸問。 傅煜書搖搖頭說:“不知道?!彼奥?,走到門前,試著握住門把手轉(zhuǎn)了轉(zhuǎn),門開了。 宋云見他要開門急忙跟了上去,擔(dān)心他會出什么意外,不過等打開門后,他發(fā)現(xiàn)他多慮了。 門后面好像一口圓形的井,上方黑漆漆的,很高,到最上面大概也就到地面了,和傅煜書的猜測差不多。 “回去吧?!备奠蠒D(zhuǎn)身要走。 宋云道:“不上去看看?” 傅煜書也不等他,快步越過那幾間牢房離開,頭也不回道:“我們爬不上去,梯子已經(jīng)撤了,應(yīng)該是在我回老家的時候撤掉的。那個時候我不在家,門窗都鎖著,他們沒有猖狂到拆了我的門去破壞我地下室的墻,只是從他們這邊挪走了一切,在他們看來或許已經(jīng)很仁慈了?!?/br> 宋云道:“回去之后我會立刻申請案件重審?!?/br> 傅煜書點點頭,和他一起越過一道道門,邊走邊說道:“我支持你這個建議,我們的思想已經(jīng)局限在某個點,有別人參與到這件事里來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兩人說著話就回到了傅煜書家地下室,宋云幫他重新砌墻的時候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新加入的警力查到你未來老婆頭上?” 傅煜書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如果我怕,我就不會把這一切告訴你了。要是她真的跟這件是有什么牽連,我還真不一定能大義滅親?!?/br> 宋云瞠目,因為傅煜書毫不掩飾的護短。 其實現(xiàn)實就是如此,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是不護短的,不止傅煜書,連宋云、蔣品一也是。 傅煜書此刻在地下探險,蔣品一則在家里擔(dān)憂著他。蔣嵊早就下班回來了,一直呆在自己鎖著門的房間里,跪在供臺前望著佛祖懺悔。 蔣品一沒有進過父親的房間,父親在家時都鎖著門,離開了也鎖著門,她沒有鑰匙,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此時此刻,她很想去問問父親傅煜書會不會有危險,因為父親一定知道地下的事,但她又沒有那個勇氣開口。 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離開了臥室想去對面等他。 也就在這時,傅煜書給她打來了電話。 看著手機屏幕上他的名字,蔣品一的心終于踏實了下來,但她剛接起電話,就聽見那邊傳來了古流琛的聲音。 古流琛頗為遺憾道:“品一,你真不該這么做?!?/br> “怎么是你?!”蔣品一驚詫地反問,手里握著的水杯啪嗒一下摔到地上。 古流琛含笑道:“怎么,很意外是我?你做錯事之前難道沒想到會被我發(fā)現(xiàn)嗎?你以為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傅煜書?” ☆、第三十四章 蔣品一現(xiàn)在心里很亂,可理智告訴她必須冷靜下來,因為這不但關(guān)乎到傅煜書的安危,同樣也關(guān)乎到她自己和父親。 這已經(jīng)不是某個人的私事,他們所有人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無法逃脫。 “你怎么會有他的手機?!笔Y品一冷聲問。 古流琛輕描淡寫道:“一個手機而已,我連他家都去過了,拿個手機問題很大嗎?” “你把傅煜書怎么了?”蔣品一急切地問。 古流琛冷笑一聲:“我把他怎么樣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說罷,他直接掛了電話。 蔣品一等不了了,直接沖下樓朝對面跑去,那棟樓的一樓亮著燈,不知道誰在里面,也許里面有吃人的妖怪,但就算是那樣她也要進去,因為傅煜書也在那。 當(dāng)蔣品一打開傅煜書家的門時,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從里面走出來的男主人,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清理過自己,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雪白的襯衫纖塵不染,一絲不茍地掖在皮帶里,黑色的短發(fā)干凈柔順,應(yīng)該是剛剛才吹干。 蔣品一當(dāng)即放下了心,開口便道:“你的手機呢?” 傅煜書微怔,從褲子口袋拿出手機道:“在這,怎么了?” 蔣品一不可思議道:“在你這里?” “當(dāng)然,我一直拿著,只是開了靜音。”傅煜書邊走近她邊說,“你怎么這么晚還不睡。” 蔣品一恍惚了一下,說:“你在那下面,我怎么可能睡得著?!?/br> “我不是一個人去的?!备奠蠒冻鲆粋€斯文儒雅的笑容,應(yīng)該是想安慰她,“我和宋云一起去的,他有槍,身手也特別好,我們不會吃虧。” 蔣品一喃喃道:“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莽撞地跑過來嗎,因為我剛才接了個電話,是你的號碼打來的,但接通后和我對話的人卻是古流琛?!彼龂@了口氣,“聽他的語氣,好像他們什么都發(fā)現(xiàn)了,而且我覺得他會對你不利。”蔣品一上前幾步撲進他懷里,蹭著他胸口,聞著他剛剛洗過澡后身上干凈清新的味道,低低自語,“你沒事就好?!?/br> 傅煜書覺得莫名有點胸悶,從剛才洗澡時就有了,但他也沒在意,還是攬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頭發(fā),用保證的語氣說:“我不會有事?!?/br> 宋云洗完澡赤著上身只穿著褲子從樓上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走下來,瞧見這一幕愣了一下,木著臉道:“我是不是下來得不太是時候?” 聽見人聲,蔣品一迅速從傅煜書懷里出來,尷尬地看向了樓梯上的宋云。宋云的身材很好,赤著上身可以看見他小麥色的健康肌膚,以及那令人血脈膨脹的肌rou線條。 不愧是做警察的,身材那么好,體力想來也該和身材成正比。 傅煜書順著蔣品一的視線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對宋云道:“滾上去穿衣服?!?/br> 宋云扯開嘴角一笑,道:“怎么,你怕了?” 傅煜書捂住蔣品一的眼睛,瞪了宋云一眼,用眼神告訴他:快滾。 其實宋云挺感慨的,但他還是聽話的上樓去穿衣服了。以前傅煜書和任曦還沒離婚的時候,也曾有過這種不巧碰上的情況,但那時候傅煜書遠遠沒有現(xiàn)在這么“小氣”,連看都不想讓蔣品一多看一眼。 宋云依稀覺得,大概這才是真正的他吧。不會完美到虛假,有那么點小脾氣和吝嗇,卻十分的真實和容易相處。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時間很晚了,有什么是你們明天再做吧,快……”蔣品一這邊話還沒說完,傅煜書忽然抬手按住了額角,臉色蒼白地皺起了眉,看上去像在強忍痛苦。 蔣品一立刻走上前扶住他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傅煜書搖搖頭,抿著唇說不出話,高大的身材依靠在蔣品一柔軟的身體上,讓蔣品一有點吃不消。 “我?guī)湍憬芯茸o車?!笔Y品一二話不說掏出手機打了120,報了地址和情況之后就扶著傅煜書去沙發(fā)邊躺下,傅煜書在這期間臉色更加蒼白了,額頭青筋突起滿是冷汗,握著她的手力氣大到她幾乎無法忍受。 “到底哪不舒服,你告訴我,我?guī)湍阆朕k法?!笔Y品一跪在沙發(fā)邊急切地問。 傅煜書吸了口氣,斷斷續(xù)續(xù)道:“去看宋云?!?/br> 蔣品一為難道:“你這個樣子我怎么走得開啊?!?/br> 傅煜書推了她一把,道:“去!” 蔣品一見他這么決絕,只好站起身去二樓找宋云,其實她呆在這也幫不上忙,因為她壓根對他痛苦的來源毫無頭緒。在那干看著,還不如照他說的去找宋云,畢竟宋云是公安局的副局長,說不定會有辦法。 蔣品一懷著最后一絲希望上二樓尋找宋云,可找到宋云后她卻有點絕望了。 宋局長的衣服穿了一半,襯衫紐扣還沒有扣完,橫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地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蔣品一腦子飛快運轉(zhuǎn),無法控制地把這些突變和那個神秘的地下通道聯(lián)系到了一起。 記得古流琛之前在電話里說過,他會對傅煜書做什么她很快就會知道,她想,她現(xiàn)在知道了。 平江市市醫(yī)院的救護車很快趕到槐園,救護車的聲音從園子入口一直響到傅煜書家門口,穿著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抬著擔(dān)架進了小樓,呆在蔣家的蔣嵊從窗戶望著這一幕,臉上充滿了絕望。 “蔣伯伯,我勸過你了,是你不聽我的,還縱容品一學(xué)壞,這就不能怪我不幫你了。”古流琛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在蔣嵊背后,他一臉惋惜地看著對面道,“嘖,好好在家搞他的研究不就行了,偏要來攙和他沒辦法攙和的事,現(xiàn)在好了,送命了吧,我真的不太喜歡不珍惜生命的人?!?/br> 蔣品一并不知道古流琛現(xiàn)在就在自己家,她跟著救護車一起去醫(yī)院了。救護車來時不知道這里出事的是兩個人,因為那時蔣品一不知道宋云也出事了,沒有告訴醫(yī)院,所以醫(yī)生下來只抬了一副擔(dān)架,他們在知道還有宋云后頗費了點勁,才把兩人都接回了醫(yī)院。 滿是白色的醫(yī)院里,蔣品一坐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她雙膝環(huán)胸低頭回憶,總覺得這一路以來她把傅煜書害得很慘,雖說她一開始是好意,希望他可以搬走,但后來卻成了把他拉進這個深淵的罪魁禍?zhǔn)?,她真的難辭其咎。 她暗暗發(fā)誓,如果傅煜書今天可以沒事,她一定不會再拖累他,堅決地讓他離開,古安和要她嫁給古流琛她就嫁,反正她絕對不會再讓今天這種事發(fā)生。 傅煜書和宋云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是差不多晚上兩點多,蔣品一在急救室外等到四點,傅煜書和宋云都沒被推出來,倒是一位醫(yī)生先出來了。 見到醫(yī)生,蔣品一急忙上前去問情況:“他們怎么樣了醫(yī)生?” 醫(yī)生摘了口罩道:“中毒,現(xiàn)在情況還很危險,小姐您是他們的家人嗎?” 蔣品一道:“我是其中一個的家人?!?/br> 醫(yī)生道:“您還是先通知一下另外一位先生的家人,現(xiàn)在情況比較麻煩,必須要有家屬在場?!?/br> 蔣品一慌了:“可我不認識另外一個人的家屬,我只知道他叫宋云,是平江市公安局的副局長?!?/br> 醫(yī)生一愣,詫異道:“是公安局的副局長?” “對,但我不知道他家屬怎么聯(lián)系。”蔣品一思索了一下道,“對了,我來的時候拿了他的手機?!彼杆購目诖〕龈奠蠒退卧频氖謾C,心想幸好她順手把手機都裝來了,不然就完蛋了。 “找到了?!笔Y品一找到宋云手機的通訊錄里標(biāo)注著“老婆”的人,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邱雪把孩子哄睡了之后就一直在等宋云,等到凌晨他還沒回來她就先睡了,手機響的時候她睡得正香,還有點不耐煩,畢竟宋云是警察,老是晚回家,她心里挺有怨氣,她怎么都不會想到,這一通電話會讓她以后很久都無法再安然入眠。 “什么?宋云出事了?!” 凌晨五點,邱雪把孩子丟給母親照看焦急地趕到了醫(yī)院,在急救室外找到了蔣品一,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樣了?” 蔣品一給她解釋了一下事情緣由和目前的情況,邱雪聽完憤怒道:“我早就讓他不要再查這個案子了!既然已經(jīng)都結(jié)案了為什么還抓著不放!是,他是警察,要為死者負責(zé),可難道他就不用對我和孩子負責(zé)嗎!” 蔣品一看著邱雪憤怒又難過的樣子,心里生出一股自責(zé),抿著唇想要安慰她,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她道:“他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和孩子還怎么活啊。”說完這話,邱雪哭著蹲了下去,悲傷地低泣著。 蔣品一沉默地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到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她旁邊,低聲安慰道:“他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邱雪泣不成聲道:“你別安慰我了,別說了……” 蔣品一別開眼望向一邊,無法再看她悲傷的樣子,好在沒過多久醫(yī)護人員就都出來了,傅煜書和宋云也被推了出來。 蔣品一和邱雪立刻迎上去,在不阻擋醫(yī)護人員腳步的地方問:“他們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道:“幸好送來的及時,現(xiàn)在情況暫時算穩(wěn)定了,但還需要觀察?!闭f罷,醫(yī)生開始安排他們的病房。 蔣品一望向邱雪,邱雪已經(jīng)止住了眼淚,直直地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宋云,表情脆弱極了。 “如果你現(xiàn)在倒下,那他就真的沒人可以依靠了?!笔Y品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