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飯總會有吃完的時候,吃完之后蔣品一又磨磨蹭蹭地幫蔣嵊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熬到終于不能再拖的時候才跟古流琛一起去他家。 古流琛的父親沒有工作,是槐園的守園人,家里住的離那顆槐樹很近,過了槐樹不用多久就能看見他們家的小樓。 古家的小樓比起蔣品一家的要大一點,打理得更新一點,只是門口擺放著許多空花盆,顯得有些凌亂了。 蔣品一在等古流琛開門時忍不住問:“你們家門口為什么老是有這么多花盆?” 古流琛瞥了一眼神色不動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父親的東西,我從不過問?!?/br> 蔣品一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也不再問他,抿唇沉默了。 古流琛領(lǐng)著蔣品一進(jìn)屋,招待她坐下,然后就去找他父親,沒多久兩人就一起從二樓下來了。 古流琛朝父親打著手語,蔣品一只能看懂一點手語,現(xiàn)在的她就看不懂。 古流琛的父親叫古安和,并不是天生又聾又啞,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具體是什么事,蔣品一也不了解,她只知道對方?jīng)]什么文化,自她出生起便是園子的看守,除非必要幾乎不出門,,低調(diào)得過分。古流琛今天告訴她他想見她,還挺讓她驚訝的。 等古安和到了她面前,蔣品一便站起來給他打了個手語,跟他問了好。古安和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比了“請”的手勢讓她坐下說。 蔣品一坐下后,古流琛坐到了她旁邊,拎起茶壺給她和古安和倒了杯茶。 古家的房子里很暖和,空調(diào)開得很高,這倒和他們父子倆身上的陰森有點不同,讓穿著厚大衣的蔣品一坐在這里都出了一身的汗。 古安和喝了幾口茶水后,朝蔣品一開始比手語,蔣品一艱難地分辨著他的意思,在他全部比完了之后,聽見古流琛翻譯道:“我父親說,我們年紀(jì)都不小了,既然是從小定下的婚事,那他希望過年之后我們可以結(jié)婚。” 蔣品一瞬間站了起來,好半天才道:“這不太好吧?!?/br> 她的反應(yīng)根本不用古流琛幫忙翻譯古安和都可以看得出什么意思,他皺著眉用表情問她:有什么不好? 蔣品一干巴巴道:“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得問過我父親,您直接找我談我做不了主的,這太突然了,而且馬上就要過年了,年后就結(jié)婚有點太趕了。” 古安和快速地比著手語,古流琛同步翻譯道:“我父親說,我們的婚事是從小就定下的,不可能有更改,就算找你父親說結(jié)果也是一樣,你要學(xué)會接受它。而且時間一點都不趕,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現(xiàn)在才結(jié)婚都有點太晚了。” 蔣品一臉色難看地睨向古流琛,古流琛看得出她的為難和不悅,稍稍思索了一下,朝父親比了幾個手語,父親的臉色才算緩和了。 “我們走吧?!惫帕麒±∈Y品一的手朝外走。 蔣品一回眸看了一眼望著他們的古安和,道:“我們就這么走了?不用和你父親說一聲?” 古流琛頭也不回道:“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 蔣品一本來就不想在這里多呆,她巴不得離開,聽他這么說也就作罷了。 和古流琛一起出來之后,蔣品一迅速甩開了他的手,快走幾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古流琛跟在她身后說:“我剛剛解救你出水火你就拆了橋,是不是有點太沒良心了?” 蔣品一腳步一頓,僵硬半晌還是說了句:“謝謝。” 古流琛追上她,不緊不慢道:“不用客氣,我們就快結(jié)婚了,幫你是分內(nèi)之事。” 蔣品一吸了口氣,想說什么,但又覺得不合適,最后還是閉了嘴。 古流琛送她回去,在路上對她說:“其實我有時候很佩服你,你敢反抗這個地方的規(guī)則,即便知道反抗也是沒用的。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和毅力,但不希望這些美好的品德最后演變成魯莽和愚蠢?!?/br> 蔣品一低著頭朝前走,不對他的話做什么回答,也不知聽進(jìn)去了沒有。 古流琛跟著她一起走,雖然他的話沒有得到她的回復(fù),但他也不覺得自己白說了,因為他察覺到她掩在衣袖下的手握緊了拳。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古流琛伸手握住了她緊握成拳的手,強(qiáng)勢地掰開了她的拳頭與她十指交握,在她想要掙脫時語氣陰沉道:“不要激怒我,那沒什么好后果,我是為你好?!?/br> 蔣品一聽他說話覺得很累,她覺得這個人已經(jīng)完全被同化了。他有那樣一個父親,好像也很難不變得和這個園子一樣。 蔣品一被迫與他手牽手回到自己家,到達(dá)門口時,她遇見了一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的人。 任曦背著包站在傅煜書家樓下,瞧見蔣品一和一個陌生男人舉止親密地出現(xiàn),意外之余也替傅煜書感到不滿,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他們面前,質(zhì)問道:“蔣小姐,你這是什么情況?” 蔣品一蹙眉道:“你來這做什么?” 任曦道:“我是來找煜書的,他不在家,我在樓下等他,但我沒想到會看到你和別的男人這樣。”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蔣品一和古流琛交握的手。 蔣品一試著扯回自己的手,可古流琛力道很大,她失敗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這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趁早回家去吧。”蔣品一麻木道。 任曦冷哼一聲說:“你的事我不管,那這里是不是我呆的地方也輪不到你來管,之前姜皎和我說我還有猶豫,以為他故意添油加醋,現(xiàn)在看來居然是真的,我真的對你很失望?!?/br> 蔣品一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似乎非常疲憊。古流琛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去問任曦:“這位小姐怎么稱呼?為什么對我的未婚妻充滿敵意呢?” 任曦瞪大眼,驚訝地大聲問道:“你說什么?她是你的未婚妻?” 蔣品一立刻想要反駁,可不待她開口,一輛黑色的轎車便停在了斜對面樓下,她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難看,這惹得任曦和古流琛也朝那邊看了過去,全都看見了一身黑色的傅煜書從車上下來。 任曦瞧見傅煜書,一臉喜色道:“煜書,你終于回來了。”她朝他跑去,在距離蔣品一和古流琛不遠(yuǎn)的地方和他說著什么,而他的視線則停留在蔣品一和古流琛身上,嘴角抿得很緊。 任曦將一切都告訴了傅煜書,這是在場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蔣品一無奈地垂下了頭,不愿去看傅煜書的眼神,而她耳邊卻還可以聽見他的聲音。 他聲線沙啞地問任曦:“你來這里干什么?趁著天還沒全黑下來,回家去吧?!?/br> 任曦一怔,好像對傅煜書關(guān)注的重點感到詫異,半晌才道:“你看見她那樣,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讓我走?” ☆、第三十章 聽了任曦帶著指責(zé)意味的話,傅煜書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他摘掉手上的黑色手套捏在手里,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無框眼鏡道:“有什么問題嗎?如果怕這個時間不好打車,我?guī)湍愦螂娫捊o姜皎,讓他來接你?!?/br> 這話語,這表情,和當(dāng)初任曦要和他離婚時的表現(xiàn)一樣,那時候她就是這樣被姜皎接走,只是那時要走的人是她自己,現(xiàn)在她卻是被強(qiáng)行趕走的。 “煜書,我來找你有事說,你聽我說……”任曦想要把墨鏡摘下來,似乎打算給傅煜書看什么,可傅煜書直接越過她走了,完全不理會她。 蔣品一聽見皮鞋踩在落葉上的聲音,順著傅煜書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到了她和古流琛面前。 他的眼神很平靜,淡淡地凝視了一會蔣品一被迫與古流琛交握的手,雖然明知現(xiàn)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可還是抬手拉住了蔣品一的手臂,將她從古流琛那邊拉了過來。 “我有點事找她談,不好意思?!彼麤]什么誠意地跟古流琛道了歉,拽著蔣品一便朝自己家走,由頭至尾都不曾再看任曦一眼,這讓任曦終于徹底明白,他們之間的一切真的已經(jīng)沒有了。 古流琛雙手抄兜站在蔣家樓下,蔣嵊在屋里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夜幕已至,他從一樓窗戶望著外面復(fù)雜的對峙,雖然對傅煜書的沖動感到不滿,可他又覺得,傅煜書這么做了才算是真的對蔣品一有心。 蔣品一被傅煜書拉進(jìn)了他家,進(jìn)屋之后就鎖門關(guān)窗拉窗簾,整棟房子處于一片漆黑。 “我今天去看你母親了?!备奠蠒魢?,和手套一起扔到沙發(fā)上,松了松領(lǐng)帶啞聲道。 蔣品一詫異道:“你去了療養(yǎng)院?” “是?!彼D(zhuǎn)過身來看著她,“宋云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和我一起拿了資料去問她,她神智不太清醒,但還記得一些很久以前的事,只是不愿意說?!?/br> 蔣品一忍不住道:“她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們可以別去打攪她嗎,有什么想問的來問我?!?/br> 傅煜書坐到沙發(fā)扶手上在黑暗里朝她招招手:“好,你過來,我問你?!?/br> 蔣品一二話不說走過去,與長腿搭在沙發(fā)上的他面對面,黑暗中她只能看清楚他的眼鏡片,瞧不出那鏡片之下是什么樣的眼神。 “你想問什么?”她有點窘迫地問,感覺氣氛太過曖昧。 傅煜書解了袖扣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結(jié)實的小臂,手掌慢慢放到蔣品一肩上,將她拉進(jìn)了自己懷里。 蔣品一靠在他懷里,下巴枕著他的肩膀,鼻息間滿滿都是他身上淡雅清新的味道,他的手從她肩上滑到她腰間,在她腰窩按了按,帶著點戲謔。 “剛才任曦跟我說,古流琛說你是他的未婚妻?!备奠蠒暵龤獾亻_口,語調(diào)聽不出喜怒。 蔣品一悶聲道:“是他一廂情愿,古叔叔說要我和他過了年就結(jié)婚,這怎么可能,我怎么會嫁給他?” “那你要嫁給我嗎?”傅煜書接過話茬很直接地問她。 蔣品一怔住,在黑暗里眨了眨眼,道:“我……我想嫁給你,可是現(xiàn)在還不能嫁給你。” 傅煜書“嗯”了一聲,有點感慨道:“我這個人,每個階段的目標(biāo)都是為別人制定的。年輕時是為父母,婚后是為了家庭,拿獎也不是要為個人博什么虛名。雖然最后我的婚姻以失敗收場,但我不會抗拒開始第二段,我會改正自己在第一段婚姻里的不足,讓我們不重蹈覆轍?!彼麪科鹚氖?,柔聲道,“所以等我解決完了槐園的麻煩,你就嫁給我吧?!?/br> 蔣品一把臉埋進(jìn)他胸口,不住地點頭,淚水不自覺溢出來,浸濕了他胸口的襯衫,他慢慢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語調(diào)壓低很低:“你把我衣服弄濕了,怎么辦?” 蔣品一怔了怔,道:“我給你洗干凈?!?/br> 傅煜書點點頭說:“那我脫下來給你?” 蔣品一忙頷首:“好啊?!彼煺娴卣f。 傅煜書微微勾唇,在黑暗里扶了扶眼鏡,一顆一顆地開始解襯衣紐扣,那慢條斯理的動作和在漸漸明亮的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的笑容,讓蔣品一心里升起了一絲不尋常。 “……我,要不要我去給你找件衣服來換?!笔Y品一有點想跑。 傅煜書三兩下扯掉襯衣丟到一邊,伸手把她拉進(jìn)懷里,低頭吻上她白皙的頸項,沉沉地說:“嚇著你了?” “沒、沒有?!笔Y品一嘴硬,心慌地掃了一眼被他握著的手腕,滿腦子都是他赤著的上身。 明明平時沒見他怎么鍛煉,可臂膀上完美的肌rou線條卻讓人無法忽視。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嗎,其實有點魯莽,也有點不負(fù)責(zé)任,可當(dāng)我看見古流琛牽著你的時候,我就想這么做了。”傅煜書一路從她的脖頸吻到下巴,最后來到她的額頭,落下一吻后緊緊抱住她,完全不介意她外衣上的冷意,長腿傾斜著比向地面,姿勢說不出的性感。 蔣品一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傅煜書笑了一下,問她:“你說我要做什么?” 蔣品一抬起眼努力看了看他,躊躇半晌,忽然摘了他的眼鏡,吻上了他的眼睛。 傅煜書愣住,身體有點僵硬,似乎沒想到蔣品一會用這種方式回應(yīng)他。他想過她會躲避甚至直接說出來,可沒料到她會把腦子里想的付諸行動。 “你……”這次輪到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蔣品一把他的眼鏡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背對著他脫掉外套,黑色的貼身連衣裙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襯得一覽無余,即便是黑暗之中,也讓人大飽眼福。 傅煜書想出聲阻止她繼續(xù)脫衣服,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蔣品一拉開了裙子拉鏈,把裙子脫掉后又脫了里面的襯衣,然后彎腰慢慢脫掉打底褲,只穿著內(nèi)衣緩緩朝他轉(zhuǎn)了過去。 她站在月光下,低聲卻勇敢地說:“你想做的事,我也想做。” 傅煜書黑眸緊緊盯著她,她走到他身邊撲進(jìn)他懷里,赤.裸的肌膚緊緊相貼,幾乎感覺不到冷。 “就在這里嗎?”她小心地問。 美人在懷,還是心儀的美人,就算柳下惠都不能坐懷不亂了,何況是傅煜書。 傅煜書強(qiáng)迫自己的神經(jīng)和身體都冷靜下來,隱忍地問蔣品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蔣品一毫不猶豫道:“我當(dāng)然知道,我現(xiàn)在很清醒,我只是擔(dān)心你不清醒?!?/br> 傅煜書聞言直接將蔣品一橫抱而起朝樓上走,腳步迅速地來到臥室門口,踹開了臥室的門。 小熊本來正在床上睡覺,聽見動靜就跳了下來,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傅煜書把蔣品一放到床上,掀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雙腿緊緊桎梏著她修長嬌嫩的腿,短促地呼吸了一下,道:“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br> 蔣品一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很激動,但她還是忍不住破壞氣氛,忍著笑道:“你是不是呆會親我的時候還要請示一下‘可以親你一下嗎’,嗯?” 傅煜書一本正經(jīng)道:“對,之后還會問你,我可以進(jìn)去嗎?” 蔣品一被這個問題直接問得紅了臉,手指在他背后撓了兩下,力道挺大的,留下幾道紅印子,可她卻沒表現(xiàn)出心疼,硬著頭皮道:“可以?!?/br> 于是,這個晚上發(fā)生了這樣一件在很多人眼中都不該發(fā)生的事。甚至連他們本人都沒料到他們會在今天這么倉促地將彼此交付給對方。他們都曾有過很美好的設(shè)想,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在婚后,他們會有一個美好的初.夜,但占有欲與沖動卻讓他們彼此無法控制,突然完成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