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疑問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程紫園接觸到言公子的眼神時竟覺得很冷，心臟竟然抖了幾抖?？墒寝D(zhuǎn)眼又見他笑語生花，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也沒有什么了?！闭f完又抓了抓頭，為什么有種想逃的想法？

    言公子卻在這個時候道：“天已然黑了，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他也沒有繼續(xù)留在鋪子里，帶著啞童與程紫園坐著馬車回到了言宅。

    言公子一路上留意了程紫園的行動與言語，覺得如果說他是貧苦人家出身又多了絲文雅。若說是書香門第也斷然做不出打女人的行為？頭腦聰明，又會些拳腳，尤其是計算更有特殊的方法。這樣一個少年因何會流落在這里？自己也派人查過，可是竟查不到關(guān)于他的一點線索。

    心中起疑，可時時試探他又不似對自己有什么企圖也不像是京城那邊派來的人？

    一連過了些日子，越是試探他越覺得這個少年其實就是一個離家在外的游子，即想家又似乎無法回去。

    這日他問了一句道：“年關(guān)馬上就要到了，若你想回家我可派人送你回去?！?/br>
    聽到這個少年臉上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傷，是的，這個整天笑呵呵圍著他轉(zhuǎn)的少年竟然在傷心。

    他心中一動，瘦弱，單薄的少年，眼神純凈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想著害人的。所以，是他多心了。

    也不知為了什么，言希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竟后悔如此試探他了。

    可是程紫園竟在此刻苦瓜似的笑了出來，還擺了一個很別扭的鬼臉道：“多謝公子關(guān)心，可是我爹娘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想我沒有家了。”她想哭，可是死死用尖牙咬著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來，仿佛一哭就是認輸了。

    言公子心中一動，他總覺得自己深深傷害了這個少年，忙站起來道：“那就將這里當做家，家鄉(xiāng)可有什么習(xí)俗只管說出來，到時候我吩咐人為你準備就是?！?/br>
    程紫園心中一暖，還真去回想了一下道：“團圓飯，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豐盛的晚飯，還有放鞭炮，還有貼春聯(lián)?！边@些習(xí)俗這里也有，如今已經(jīng)有些人開始擺著攤子賣過年用的凍貨了。

    言公子知他是故做堅強，就笑道：“你我倒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頓飯了，因為我也是無家可歸?！?/br>
    “好，那菜我來做?！背套蠄@知道言公子要與自己過年這心里就好受了些，自他的書房中出來就開始琢磨著年夜飯都要吃些什么東西。

    轉(zhuǎn)眼離過前還有半個多月了，鋪子里反而清閑下來。因為城里的學(xué)生們多半已經(jīng)休課回鄉(xiāng)過年了，倒是家里的事情多了起來。

    言宅雖不大但還是要由里到外好好收拾一遍的，所以這些仆人們也都是非常的忙碌。

    因為他們要在六天之內(nèi)將府中上下全部收拾完，然后有親屬的就可以放假回去過年了。這種規(guī)矩只有言府有，所以他們也是很感激言公子的。

    程紫園此刻站在書架上掃著上面的灰塵，臉上蒙的挺厚實的。言公子拿了錢給每個下人都做了一套新棉衣她也不利外，可是棉花太厚雖然暖和但行動就不方便了。這上架梯有點困難，行動也邁不開步兒。這不，從這個架梯邁向那個架梯的過程中出了點小差錯，她啊一聲大叫從上面掉下來。

    一閉眼，這是又要因工受傷了嗎？

    等了半天沒掉到地上還好似被人接住了，她緊抓著擔(dān)子睜眼一瞧就怔住了。自己躺在人家言公子的懷中，他不一臉關(guān)切的道：“可碰到了？”這個少年的身子好軟，似乎沒生著骨頭一般。重量也輕，都來了這么久似乎還沒有長一點rou。是不是自己太苛責(zé)下人了，年后是不是要加強一下伙食？

    程紫園可不敢再在老板懷中躺著，雖然沒想到一個文弱的書生這般有力氣。她馬上站在地上道：“多謝公子，我沒事的。倒是沒壓到您吧？”自己可不輕，九十多斤呢！

    “哈，你才多重。”言公子看她蒙頭蒙臉的很有趣，隨意的伸手去扯她的頭巾道：“蒙的這么多，小心喘不過氣……”本來還有個‘來’字的，可是當觸碰到她的臉頰竟驚覺其皮膚的光滑細嫩，說是剝了皮的雞蛋都讓人深信不疑。

    心莫名其妙的跳動了幾下，他連忙收了手道：“上面太高就不必掃了，收拾一下書架就可以了?！闭f完隨便拿了本書回房讀了，可是心中卻深感自己的怪異。莫非如父親所講自己到了肝火旺盛的年紀？所以才從比較柔弱的小園身上看到了女人的影子？

    想到這里自嘲的笑了，女人嘛都是無情的，若是被傷還不如忍個幾年，等年紀大了那種事也就不再去想了。

    說完靜下心來看書，不讓任何多余的情緒侵戰(zhàn)自己的心。

    離過年還有兩的時候基本府中已經(jīng)剩不下幾個人了，廚房中只有她與恩花了，就連前院的啞童也回自己的家里去過年了。

    過年明明熱熱鬧鬧的，可是這言府卻瞬間寂靜下來了。程紫園有點不習(xí)慣，尤其是看到言公子無論在何處都是一個人，清清冷冷的都快奔月飛升而去了，有時候一整天連句話也沒有。

    反正很閑，這幾天她就故意做了幾樣辣菜，一邊自己也能跟著吃些一邊還孝敬了言公子。

    今日準備的是酸辣魚，因為人口少所以只煮了兩大條。下人們一條，言公子一條。

    她將魚放在桌上后言公子就道：“一起吃吧?！?/br>
    程紫園對于古代的主仆關(guān)系不是太過熟悉，一直就當自己是給言公子打工的小職員。如今老板請吃飯她怎么可能不上，于是就拿了碗筷與言公子坐在了同一桌子上吃飯。

    本來言公子還以為他會不同意，見人坐下來便笑著道：“這魚是你做的吧，看著就有食欲?！?/br>
    程紫園被夸獎自然高興，動筷子夾了一塊放在言公子碗中道：“那公子多吃些?！边溃约河洲k錯事了，哪有給公子夾菜的道理，還夾到人家碗里去了。還好自己的筷子沒用過，否則一定會被嫌棄的。

    “對不起，要不我夾回來自己吃？”程紫園又加了一句道：“公子你看，筷子我還沒用過?！?/br>
    言公子看著碗里微笑著，笑容有些傷感，不過看來并沒有嫌棄而是直接咬了一口道：“不錯。”心里還是有些感動的，在他的記憶里父母為了能讓自己過早獨擋一面在十歲時便已經(jīng)不與他同食同睡了，自那以后便沒有人為自己夾菜。這布菜與夾菜是不同的，布菜是放在自己身邊的碟子里，而夾菜是放在自己的碗里。雖然只有很短的距離，可是卻隔著一顆心。

    他覺得，這個少年是想與他親近，所以才會如此。他也沒嫌棄，默默的吃著菜與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