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瞎了你的狗眼!”一旁的人笑罵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那里頭都裝的是什么?!本┏抢锏娜舜蠖嘁娺^世面,認得好東西,一眼就瞧見那擺在上頭的各種擺件,珊瑚的,瑪瑙的,各種寶石簡直閃瞎眼,那款式一看就不是尋常貨。 “孟家這是把家底都給搬出來了吧?!甭啡思娂娮h論,“就算是上回李家嫁女也沒這排場?!?/br> “噓——”有人低低地噓了一聲,小聲道:“瑞王府的婚事你提什么李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彼炖镞@么說,卻巴不得別人呢繼續(xù)問下去,甚至還主動朝身邊的人招了招手,低聲道:“你們不會都沒聽說過李家大小姐在瑞王府丟人的事吧……” “……” 不說京中的百姓,就連瑞王妃都有些意外,特意招了趙誠謹過來問:“小雪的嫁妝來了?我聽說有一百二十抬?你那邊院子里可放得下?” “前日岳父跟我提了一句,所以昨兒早讓下人把地方都收拾出來了?!?/br> 前天下午,趙誠謹剛從宮里頭出來就瞧見雪爹侯在宮門口,一瞬間心都嚇得快停止跳動了,硬著頭皮過去的時候還生怕被雪爹當眾打臉,結果雪爹就瞥了他一眼,說了一句嫁妝的事,然后就轉身走了。趙誠謹后怕地擦了擦汗,剛吁了一口氣,雪爹忽然又轉過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硬邦邦地道:“對小雪好一點?!?/br> 趙誠謹趕緊正色朝雪爹行了一禮,鄭重地應道:“岳父放心。”雪爹這才走了。 至于嫁妝,雖然雪爹沒說,但趙誠謹卻知道為了給許攸置辦這些東西,可以說是傾盡了整個孟府的家當,也虧得孟二叔一家性子豁達并不在乎這些,換了旁人,還不知要鬧成什么樣子。 瑞王妃又仔細叮囑了幾句明兒婚禮上要注意的事項,趙誠謹俱一一應下。 這幾年瑞王府一直低調(diào),就連世子的婚事也不想大肆cao辦,只給素來交好的親友遞了請柬,但到了婚禮這一日,府里頭依舊擠得水泄不通,無論有請?zhí)麤]請?zhí)耐ㄍǘ忌狭碎T,人家到都到了,這大喜的日子總不好不讓人家進門,結果,府里頭的忙亂可想而知。 所幸瑞王妃手段了得,處理起這種事來游刃有余,加上又有幾個妯娌在幫襯,很快便理順了,至于荔園,這幾年下來早就被趙誠謹經(jīng)營得滴水不漏,不說人,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許攸又在這里住過好幾年,這會兒蒙著蓋頭進了屋,倒也不緊張。 小環(huán)悄悄朝院子里打量了一番,回來悄聲稟告道:“院子里只有幾個粗使丫鬟,世子爺身邊伺候的都是書童和小廝?!?/br> 許攸有點想笑,努力地忍住了,低聲叮囑道:“別亂跑,一會兒被人撞見了不好?!?/br> 小環(huán)點點頭。上次她從馬車上跳下去傷得并不重,倒是小玉跌斷了腿,這會兒還在孟家養(yǎng)著,所以許攸出嫁時,只帶了小環(huán)和府里別的幾個丫鬟在身邊伺候,人手難免有些不足。小環(huán)原本還擔心進了王府被荔園先前的丫鬟們排擠,待進來了,才發(fā)現(xiàn)這院子里實在清凈,不由得又驚又喜,實在替許攸高興。 瑞王妃那邊,也有人起哄著說要去見見世子妃,被瑞王妃三兩句就給攔了,笑道:“小姑娘膽子小,這才剛來家里頭,且讓她歇口氣。不然,這一群長輩進去,她連先給誰行禮問安都不曉得,可不得嚇著了。等過幾日再讓順哥兒領著她去給各位請安?!?/br> 那起哄的婦人原本就是與李家交好的,想趁著這機會讓新娘子出出丑,給李家大小姐出口氣,不想瑞王妃壓根兒就不給她這個機會,那婦人也不好賴著臉皮非要沖過去,聞言干笑了兩聲,道:“王妃倒是心疼兒媳婦?!?/br> 瑞王妃也笑,“那是自然,這兒媳婦進了門就跟自家閨女似的,我不疼誰來疼。再說了,那孩子性子好,跟我也和得來,我是巴不得早就把她娶進門來的,偏人娘家要多留兩年,這才拖到了現(xiàn)在……” 她這話分明就是在給兒媳婦撐腰,屋里這些婦人都是人精,誰會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俱是笑起來,紛紛給孟家說好話。那婦人見狀,再也不敢多言。 荔園這邊,許攸等得并不久,趙誠謹便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他年歲漸漸大些,行走間也漸漸有了些氣勢,下人們見了他噤若寒蟬不說,便是幾個堂兄弟在他面前也不敢隨意開玩笑,唯有太子和他素來親近,說話才沒有什么顧忌。 他一進屋,小環(huán)立刻便想躲出去,又怕許攸身邊沒人伺候,想了想,還是在屋里杵著。結果,趙誠謹掃了她一眼,便揮揮手道:“出去吧,一會兒再進來伺候?!?/br> 小環(huán)偷偷看了許攸一眼,見她沒作聲,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待屋里沒人了,趙誠謹這才輕咳了一聲,又整了整衣衫,這才緩步踱到許攸面前低低地喚了她一聲,爾后,強忍住內(nèi)心的激蕩一點點地掀開蓋在許攸頭頂?shù)募t蓋頭。 屋里燃著手臂粗的紅燭,亮堂堂的,許攸猛地被光線一刺,不由自主地瞇了瞇眼睛,微微歪著頭看他,眸光中水波流轉。他們倆今天都穿得喜慶,大紅色襯得二人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愈發(fā)白得放光,尤其是許攸,今兒又化著濃妝,紅唇烏發(fā),美艷無雙,看得趙誠謹眼睛都有些發(fā)直。 “看夠了?”許攸被他看得臉皮發(fā)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小聲責備道:“你把小環(huán)支出去做什么,我還要洗臉呢,誰給我打水?!?/br> “我去,我去!”趙誠謹傻乎乎地應道,起了身才猛地想起什么來,又愣愣地轉過身,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我們還沒喝交杯酒?!?/br> 許攸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憨樣,頓時就忍俊不禁地笑起來,面上笑容一開,愈發(fā)地炫燦如陽光。 二人忍住笑一臉鄭重地喝了交杯酒,趙誠謹這才出去吩咐小環(huán)給許攸打水,想了想,又道:“讓廚房再送幾樣小菜過來。” 小環(huán)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世子爺真不要奴婢在屋里伺候么?” 趙誠謹直揮手,“你們在外頭候著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磨磨蹭蹭了半天,還是先把今天的更了吧。下章汪潔,完結后后面會還有幾個番外,都還沒動筆呢。 新書又把電腦里一個舊坑翻出來了,修改重寫,書名叫《反派酷帥狂霸拽》,古言,男主逗比屬性,剛弄個文案,估計八月中下旬,甚至九月份正式開。地址在這里, 一百二十 結局(下) 許攸臉上的妝化得濃,光是洗個臉都費了不少時間,趙誠謹就一直站在旁邊看,見她手勁兒稍稍大了,就忍不住柔聲道:“你輕點,看你臉上都擦紅了。” 許攸有些無奈,用力揉了揉鼻子,“洗不掉,怎么辦?” “你別動,我來?!壁w誠謹不由分說地把帕子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擦了擦,動作輕柔得就好像他是在擦這世上最珍貴脆弱的珍寶,“唔,好了。”他后退了一步,滿意地笑起來,忽然又湊上前在許攸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又若無其事地道:“我們趕緊去吃東西吧?!?/br> 于是,許攸連臉都還買來得及紅,就被趙誠謹牽回到桌邊吃飯。 瑞王府里還是許多年前的老廚師,熟悉的味道讓許攸頓時有一種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錯覺,只不過那會兒趙誠謹還只是個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團子,而許攸,她甚至還只是一只貓。那個時候,他們倆就常常像現(xiàn)在一樣躲在屋里,一碟小魚和一根逗貓棒就足夠打發(fā)一個下午。 用過了飯,趙誠謹招呼著小環(huán)把屋里收拾干凈,外頭又有下人過來尋他,說是太子到了。趙誠謹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地起了身,柔聲朝許攸道:“一會兒我估計回來得晚,你累了就早些睡,不必等我。” 這個……好像不大好吧?許攸眨了眨眼,朝他點點頭,起身把他送出門。這是孟老太太再三交待過的,無論趙誠謹怎么待她好,既然嫁進了王府,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性,許攸有些不習慣,但還是依著老太太教的來做,結果,趙誠謹果然很高興,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膩膩歪歪地不肯走,目光炯炯地看著許攸,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臉上。 許攸原本還挺坦然,被他這么一看,居然也有些害羞起來,心跳得厲害,臉上被他看得越來越紅,臉皮發(fā)起燒來?!斑€不快走——”許攸道,出了聲倒把自己嚇了一跳,這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竟是自己發(fā)出來的?真是太丟人了! 趙誠謹卻是聽得高興,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低低地道:“我晚點回來。”下人侯了半晌,依舊不見趙誠謹動,忍不住又催了一句,“世子爺,該動身了?!?/br> 趙誠謹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最后朝許攸看了一眼,慢吞吞地出了院子。 許攸目送他走遠,直到看不見影子了,這才回了屋。小環(huán)也跟了進來,有些激動地小聲道:“小姐,聽說陛下和太后都親自賞了東西,等著世子爺去謝恩呢。世子爺真是受寵,整個京城,恐怕還沒有誰的婚事有這般體面的。”小環(huán)雖然素來穩(wěn)重,但到底年紀還不大,聽得外頭傳進來的消息,難免興奮。 許攸倒是不以為然,笑笑道:“世子畢竟是陛下的嫡親侄子,若是沒有恩賞才讓人議論呢。”瑞王爺接連低調(diào)了幾年,皇帝陛下對瑞王府的態(tài)度明顯越來越好,趙誠謹大婚前竟把他提拔成了金吾衛(wèi)右將,那可是正三品的武職,京城里的人都不是傻子,眼睛都雪亮著,知道趙誠謹這是要大用的征兆,要不然,也不會趁著這大婚的機會像潮水一般地往瑞王府跑。 想到這里許攸甚至有些頭疼,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勝任這個新的身份,如果瑞王妃回了田莊,她甚至連個求救的人也沒有。許攸揉了揉額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糾結的事,她起身在屋里走了兩圈,瞅見墻角的貓窩,又蹲到地上撥了撥,想起那些舊事,心情又不由自主地好起來。 她也不清楚到底等了多久,索性去洗了個澡,王府前院一直鬧哄哄的,就連小環(huán)都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前頭打聽打聽,看世子爺什么時候回來?”小環(huán)低聲問。 許攸搖頭,打了個哈欠道:“沒事,我再等會兒就是。外頭客人多,他一時半會兒抽身不開,不是說太子殿下都還在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