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權(quán)
康熙微微皺眉, 然后又展開, 沉聲道:“朕知道鰲中堂對朕一片忠心, 只是此事太過倉促,容后再議吧!”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便都匯集在大殿中央的那個男人身上??墒泅棸莺孟駴]聽見皇帝的話似的, 也不在意那些或打量或驚訝的眼神,仍然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 容凰在一旁見了不由諷刺地一笑,做皇帝就是這么虛偽, 明明心里想要親政想得發(fā)瘋, 臉上還非得做出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正當(dāng)這時,容凰的阿瑪遏必隆也站了出來跪在一旁, 顯然已經(jīng)提前跟鰲拜通了氣:“微臣懇請皇上親政!” 康熙忽然不說話了。他定定地望著二人, 緩緩道:“兩位愛卿快請起吧。你們的心意朕知道了, 只是朕尚年幼, 不足以擔(dān)當(dāng)大任, 此事來日方長,再議不遲?!?/br> 鰲拜見康熙言辭間情真意切, 不似作假,下意識地看向皇帝身側(cè)的容凰。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示意鰲拜不要理會康熙的虛偽,堅持跪在那里。 康熙親政的事不會這么倉促就決定的。起碼玄燁這個事事都要過問祖母的小皇帝,肯定要回去跟太皇太后商量一番才能決定??墒侨莼私裉熳屪约覂蓚€爹堅持如此并不是在做無用功。一是為了表明決心,消除康熙的疑慮。二是為了……論功行賞。 沒錯,據(jù)她了解,康熙和孝莊祖孫倆已經(jīng)私下里和赫舍里氏說定,年后就會率先提出親政的事情。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鰲拜和遏必隆就顯得被動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是餓死的就是撐死的,容凰就賭一把,賭皇家對赫舍里氏已經(jīng)不是那么信任,賭康熙想要親政的心情太過迫切,連幾個月都不想多等。 “皇上,”善于言辭的遏必隆開口道:“今日乃是康熙八年的元旦,皇上虛歲已有十七。臣等若是再遲遲不肯放權(quán),豈不是有弄權(quán)之嫌?”簡簡單單一句話,既顯示出了鰲拜和遏必隆的不貪權(quán),又一下子將另外兩個輔臣置于被動的境地。 索尼的老臉當(dāng)即就有些不好看,他咳嗽了半晌,正要讓索額圖扶著他上前附議,巧令辭色的蘇克薩哈已經(jīng)一骨碌跪在了遏必隆身旁。等索尼顫顫巍巍地跪過去時,康熙已經(jīng)做出決定:“鰲愛卿對朕忠心耿耿,加授一等公世襲,遏愛卿加授一等伯世襲!親政一事,暫時就不要再提了!” 世襲一等公、一等伯,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差事!這樣一來哪怕納穆福將來一無所成,起碼鰲拜死后他也能混個爵位過日子。一般人早就心動不已,領(lǐng)旨謝恩了。可是鰲拜抬起頭看了容凰一眼之后,他就果斷拒絕了皇帝的封賞:“臣受之有愧,還望皇上收回成命!” 遏必隆也在一旁附和道:“輔佐皇上親臨政事乃是臣等的本分,臣等不敢居功!” 兩個大清朝的股肱之臣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那樣子要多謙卑就有多謙卑,極大地滿足了康熙作為一個少年帝王的虛榮心。玄燁龍心大悅,親自起身扶起了幾位輔政大臣,此事這才暫且作罷。 這一插曲過后宴會繼續(xù)進行,赫舍里氏卻已經(jīng)沒有了宴飲的心情。她只是一味冷眼瞧著容凰,心中怨氣越堆越高。因為鰲拜和遏必隆的示好,皇帝顯然對容凰更加熱情了,一雙眼睛幾乎黏在她身上沒移開過。赫舍里低頭厭惡地看向懷中哭鬧不止的大阿哥,心道那個計劃需要提早實行了…… 赫舍里那邊自顧哀怨,容凰與玄燁這邊卻是其樂融融。她近日身子不適,一直沒有侍寢,玄燁看的著吃不著,心里癢癢得難受,再加上剛剛瞧見了親政的苗頭心里舒坦,一會兒拉拉手一會兒摟摟腰,就差在大殿上對她大行禽獸之事。 容凰身子不方便倒不是虛的,前些日子她為了扳倒榮嬪私底下讓侯太醫(yī)給她開了讓經(jīng)期提前的藥物,導(dǎo)致經(jīng)期混亂,這一段時間恐怕都不能侍寢。她早就琢磨著在自己手底下選個低位的妃嬪幫她籠絡(luò)住康熙,只是一直推不開他。眼下出了這事兒,容凰正好得了機會,好好物色物色一個人選。 懿嬪出身太高,又無心后宮,顯然不行。宜貴人和她非親非故,不知底細(xì),雖說面貌有幾分相似,但是她們相處時日還短,不能輕易起用。幾個庶妃都上不得臺面,思來想去,還就惠貴人納蘭氏最為合適。 雖說容凰和惠兒沒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可惠兒是容若的堂姐,容凰是容若的表姐。有容若這么一層關(guān)系在,她們兩個好歹也是個親戚。納蘭惠兒這人大大咧咧,沒什么心計,在前世一輩子也沒混出什么大名堂,若能為她所用再好不過。 而且容凰記得馬佳氏的兒子承瑞和赫舍里氏即將產(chǎn)下的兒子承祜都是短命鬼,將來正式排輩后的皇長子胤褆是從惠妃的肚子里爬出來的。所以說用惠兒為自己開路,這條后宮之主的道路,容凰將會走得更加順?biāo)臁?/br> 思前想后之后,容凰便對著康熙說起了惠貴人的好話。實話說惠兒的容貌還是不差的,雖說比不上容凰,但比那個自戀的馬佳氏也差不了多少。她差就差在不會打扮,性子又略顯粗鄙,不合康熙的心意。容凰把她叫來翊坤宮提點幾次之后,惠貴人的品味明顯上升了好幾個檔次。等過幾天她再跟康熙提起惠兒的時候,空窗了好些日子的康熙便翻了惠貴人的牌子。 那一日玄燁照常是先來翊坤宮坐了一會兒才走的。茹蘭瞧著皇帝離去的背影就著急,見容凰仍是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不由跺起了腳:“娘娘,您怎么凈把皇上往外頭推,也不留著點皇上?那惠貴人算是什么東西,容貌連您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容凰睨她一眼,輕斥道:“別胡說,惠貴人哪有那么不堪?本宮又哪里有你說得那么好?記著,你是翊坤宮的人,要戒驕戒躁。別學(xué)得那馬佳氏那一身臭毛病,以為自己天下最美呢?!?/br> 茹蘭聽她寒磣馬佳氏,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好,奴婢知道了?!?/br> 瑞蘭見容凰心情不錯的樣子,也跟著插話道:“不過說起來,馬佳常在的皮膚的確是好,皇后雖然用牛乳洗臉,卻也比不得馬佳常在嬌嫩?!?/br> 容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怎么說馬佳安敏也是有空間靈泉養(yǎng)著的人,皮膚能不好么?現(xiàn)在歷史的軌跡已經(jīng)被改變了許多,馬佳氏的重生優(yōu)勢已經(jīng)快沒了。若是利用不好,反而會害了她。所以說她現(xiàn)在最大的依仗就是那個隨身空間……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進去瞧瞧呢? 茹蘭見她不說話了,還以為她是強顏歡笑,實際上還在為惠貴人侍寢的事情難受,忍不住勸道:“主子您放心,皇上還是最寵愛您的,惠貴人之流根本不足為懼。” “本宮明白?!比莼藫芰藫芏叧嘟鹎都t寶石的流蘇,淡淡應(yīng)道:“只是皇上連續(xù)幾個月宿在翊坤宮,就算本宮比天仙還美,男人也會看膩的。作為一個帝王,他看重的絕對不止是本宮的容貌,或許……家世占了更多的比重吧……” 瑞蘭算是服了茹蘭這不會說話的勁兒了,見容凰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連忙微笑道:“只要皇上心里有主子就是了。小別勝新婚,以后皇上肯定往咱們娘娘這兒跑得更勤呢?!?/br> 瑞蘭說得沒錯,在容凰扶植了惠貴人之后,康熙不但沒有疏遠(yuǎn)她,反而更加喜歡賴在翊坤宮。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說說話,或者讓容凰安靜地坐在一旁陪他看書,玄燁心里都覺得格外舒坦。 他沒有意識到,他們兩個朝夕相處大半年下來,玄燁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容凰在的日子?;葙F人的爽朗直率固然新鮮,但也只是新鮮罷了,只能嘗嘗鮮,卻不能日日品嘗。兩相對比之下,玄燁就更加喜歡來翊坤宮膩歪著。 要說往康熙床上塞女人容凰沒有一點膈應(yīng)那是假話,可是她明白,在后宮這種地方她必須主動出手,把主動權(quán)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如今康熙對她又憐又愛,又敬又愧,在不知不覺中,容凰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越來越重要了。 相反地,她愈發(fā)地不在意康熙這個人,只是把他當(dāng)做一根高級黃瓜,能給自己解決需求就是了。不是她無情無義,只是這樣一個時時刻刻算計著她、把女人當(dāng)成工具利用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她愛的呢? 她只要竭盡所能地讓他感到快樂、舒心,這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當(dāng)然,這種快樂只是表面上的,背地里她可不能讓康熙這么容易就得逞。親政的事也好,懷孕的事也罷,她是不會輕易遂了他的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