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老王爺說到做到,說完那句話的當晚就讓人給書院寫信了。 第二天,鄭娥帶著她的兒子朱玉羅到書院,還沒進去就被堵在書院門口,說朱玉龍被逐出書院了,以后不能到書院上課。 鄭娥當場發(fā)飆,非要找君玉書院的院長問個清楚,憑什么逐走她的兒子,于是在門口吵了起來,引了很多人圍觀,把大門口堵住了,鬧出不小的動靜,后來還是朱家的人出現(xiàn)把鄭娥母子帶回去。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知道肯定和安子鳴有關。 從那以后,大家更加不敢惹安子鳴,甚至還有小豆丁在他爹娘的授意下去討好安子鳴。 不過安子鳴不吃這一套。 誰理你??! 這件事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朱家畢竟只是靠女兒封妃才崛起的,實際上這種家族是沒什么份量的,通常警告一下就會自動收斂,但是鄭娥卻是個沒什么頭腦的悍婦,即使朱家老爺告訴她對方是惹不起的傅王府,她還是不甘心,于是把這事告訴了賢妃,不過她隱瞞了傅王府的情況。 朱家人丁不旺,朱玉羅是朱家唯一的命根子,賢妃也不希望侄子以后被人看不起,而且她以為是一件小事,就答應幫忙。 豈知,傅元帆早就知道這件事,賢妃剛開口,他就知道她想說什么,原以為賢妃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也這般糊涂。 “賢妃,朕之所以會給你提妃位,就是看在你是個老實本分的,明白嗎?” 傅元帆一句暗示的話立刻讓賢妃嚇出一身冷汗,她知道皇上喜歡老實本分的,她也一直扮演著這個角色,可后宮的權利實在是太誘惑了,她最終還是得意忘形了,要不是皇上這番話,她恐怕要跌一個跟頭才會醒悟。 賢妃慌慌張張的離開御書房,再也不敢提娘家的事情,之后的幾天也老實的待在自己的寢宮里。 不過她沒忘記找人問問嫂嫂鄭娥說的那件事,如果不是什么特別的事情,皇上絕對不可能跟她說那句話,結果差點被氣死,得罪了傅王府還嫌不夠,竟然拖她下水?從那以后,鄭娥進宮找她,她都找借口推脫了不見。 安子然只花了一天時間就到達鳳城,鳳城比他想象中亂一些。 雖然枲麻的風波已經(jīng)過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妥協(xié),有些老一輩仍然覺得佇麻才是最好的。 一開始,鳳城幾乎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種植枲麻,一派主張種植佇麻,但并沒有持續(xù)太久,親眼見識到枲麻的好,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佇麻,一些眼光長遠的,直接把種植其他農(nóng)作物的土地推了都種上枲麻。 鳳城的織心作坊并不是現(xiàn)成的,當初為了省時間,安子然直接收購鳳城大部分老作坊,又因為人手不足,他把一些作坊原來的工人和坊主留下來,那時只是權宜之計,所以會出現(xiàn)問題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次收到從鳳城出來的信,安子然很淡定。 一到鳳城,他立刻讓莊峰把所有作坊的坊主都叫過來,莊峰是小叔介紹給他的人,能力不錯,負責管理鳳城的作坊,他知道安子然的身份。 莊峰的動作很快,安子然的命令下達沒多久,他就已經(jīng)通知完所有坊主,十五位坊主,有兩位明知道吃到了,步伐依舊慢吞吞,他們管理的作坊在十五座作坊中是最大的,不論是工人的數(shù)量,還是每月生產(chǎn)的布匹都占很大的比例,為織心作坊創(chuàng)造了不少的利潤,也難怪他們會有恃無恐。 兩人老神在在的走進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里面的氣氛有些安靜。 直到他們看到平素和他們交好的李坊主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時的眨眼暗示他們,不過兩人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根本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甚至開口問了一句。 李坊主頓時不再看他們了。 兩人也是老人精,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終于看到坐在主位上從未見過面的陌生青年,而平素在上面壓他們一頭的莊峰此刻卻站在這個青年的身旁,態(tài)度甚至十分恭敬。 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好像不太對勁。 青年似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一雙黑眸落在兩人身上,平靜中卻有有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壓迫感,只聽他隨口道: “吳坊主和王坊主是嗎?從今天起,你們被解雇了?!?/br> ☆、288 第二百八十八章 殺雞儆猴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一來就把最有威望、權利最高的吳坊主和王坊主解雇,這手筆可不是一般的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青年是想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如果是以往,他們一定會跳出來反對,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已經(jīng)沒有那個膽量。 吳坊主和王坊主與他們的想法一樣,不同的是,他們并不知道青年的身份,所以對他的話并不以為意。 莊峰是個出色的管理者,但是他一直拿這兩人沒辦法也是有原因,而那個原因就是兩人有恃無恐的倚仗。 “這位公子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吳坊主并不擔心,微微一愣后就恢復慢吞吞的模樣,比青年還要漫不經(jīng)心,甚至可以說超出一般的自信。 青年右下首兩個空位就是他們二人的,平時莊峰找他們開會,二人經(jīng)常都是最后到達,對此,莊峰提過很多次,但是二人依然我行我素,莊峰雖然氣,但是他不是沖動的毛頭小子,所以他忍了,事實證明,他忍對了。 安子然將手中的賬冊放到桌上,在兩人坐下時平靜從容的說道:“我從不開玩笑,從明天開始,你二人的作坊由莊峰接手?!?/br> 吳坊主和王坊主的作坊在沒有被織心作坊收購之前只是一個中等的作坊,在鳳城籍籍無名,后來改成了織造枲麻的作坊,雖然不可否認兩人的關系網(wǎng)和曾經(jīng)的底子也起了一些作用,但是真正能令作坊變成鳳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棉布作坊卻不是兩人的功勞。 棉布本來就好賣,利潤高,且不用擔心原料的問題,所以兩人的作坊自然而然就做大了。 也是這個原因,所以才會造成吳坊主和王坊主過度自滿,漸漸對管理他們的莊峰產(chǎn)生不滿的情緒,偏偏兩人都認為莊峰拿他們沒辦法,于是態(tài)度越來越囂張,幾乎到了不把莊峰放在眼里的地步。 現(xiàn)在聽到安子然這句話,兩人第一反應就是笑。 他們已經(jīng)看出來安子然應該就是織心作坊真正的大老板,雖然有點意外他的年輕,但是莊峰這個成年男人都拿他們沒辦法,何況是一個毛頭小子? “我們沒聽清楚,可否請公子再說一遍?” 王坊主彈了彈袖子,須不知,其他坊主已經(jīng)在為他們默默的抹一把冷汗。 安子然雙手交疊,目光掃過兩人從容鎮(zhèn)定的表情,“看來二位也是老了,那便回家養(yǎng)老吧,有些話我不想重復多說,念在二位對織心作坊還有一點貢獻,我可以不追究以往的責任。” “笑話!” 王坊主拍著桌子猛地站起來。 吳坊主雖然沒有像他一樣激動,但是眼神已經(jīng)冷下來,“就算你是織心作坊真正的主人,也不能無緣無故解雇我們,我和王坊主在作坊擁有一成的份額,你這樣做,就不怕其他坊主和工人寒心嗎?” 一成的份額是安子然曾經(jīng)許諾過他們的,為的就是讓他們安心且全心全意的為織心作坊做事,只要能夠籠絡人心,他是不會介意讓出作坊一成的份額。 只是沒想到,他的慷慨反讓對方的野心膨脹起來。 安子然不禁反思,看來他應該更摳門一點? “如果其他坊主也想走,我不會攔他們,就是不知道,諸位坊主是否和吳坊主是一樣的想法,我不是個專權的人,所以你們也可以發(fā)表自己的意見?!?/br> 安子然的目光掃過十三位坊主的臉,大家都不敢看他,有的甚至不停的擦著額頭的虛汗。 吳坊主和王坊主不是全然不會做人的人,私底下與某些坊主有過往來,原以為他們會跳出來附和,但是他們猛然發(fā)現(xiàn)一個不尋常的現(xiàn)象,似乎從他們進門到現(xiàn)在,他們都安靜過頭了。 吳坊主暗示的看向對面某位坊主,那人注意到了,卻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竟然一副不愿意與他有任何牽扯的感覺,心里驟然升起一股不安。 王坊主也有這種感覺。 兩人努力回想到底哪里出了差錯,卻始終沒有頭緒,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在他們遲到的這段時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 “看來大家都沒有其他想法,吳坊主,王坊主,你們還有什么話可說?” 吳坊主表情微微扭曲著,“看來公子早有準備,這次聚會表面上是為了商討作坊的事情,實際上是針對我和王坊主對吧,公子倒是打得好主意,也是好手段呢,但是你以為我們會乖乖的服從嗎?” 莊峰之所以不敢立刻動他們,是因為兩人在自己管理的作坊安排了很多親信,幾乎所有的管理層都是,不僅如此,甚至有一部分工人也或多或少帶了點關系,什么親戚關系,朋友關系,鄰里關系,遠房關系等等,一看就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 那時莊峰在忙著其他事情,等回過神來,這些人已經(jīng)抱團了,如果他敢動吳王兩位坊主,他們就罷工。 莊峰似乎被吃得死死的,可實際上他沒有那么傻,否則傅易也不會把他介紹給安子然。 十幾位坊主不全是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大部分還是比較老實本分,所以他表面上沒有動二人,實際上已經(jīng)在謀劃,現(xiàn)在差不多可以收網(wǎng)了。 莊峰事前其實也沒有想到安子然會親自過來。 他的計劃雖然可以達到想要的結果,但是過程會比較曲折,畢竟不是所有的坊主都愿意聽他的。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解決了,其他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安子然鐵了心要辦他們二人,吳王二人離開時就不客氣的讓自己的人去通知作坊的工人準備罷工。 幾個與他們私交甚密的坊主本來還想給他們提個醒,當天下午就聽到工人罷工的消息,當即閉嘴了,與其擔心別人,還不如先擔心一下自己,就怕安子然下一個拿他們開刀。 罷工事件在鳳城并不少見,鳳城甚至是罷工事件的發(fā)源地。 不過這次罷工是鳳城最有名的織心作坊,那就說不得要關注一下。 打聽之下才知道是吳王兩位坊主帶頭,這種情況就是頭一回了,立刻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頭一天,罷工隊伍就把大街堵了。 兩家作坊雖然沒有停止動作,但是留下來沒有去參與的工人卻極少,多數(shù)人即使和他們沒有關系也被吳王兩人鼓動了。 轟轟烈烈的罷工隊伍喊著響亮的口號,在吳王兩人的指使下甚至跑到其他作坊去堵人,鬧得其他工人都沒辦法靜下心做事,有些工人甚至被堵在外面進不去。 不過這種情況沒有持續(xù)太久,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快成功的時候,一大群官兵突然出現(xiàn),以他們擾亂鳳城治安為由將所有人都抓起來。 被抓的工人都懵了,很多人還是遵紀守法的老百姓,不敢犯法,更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抓進大牢,等他們被關在陰暗潮濕的大牢里時,終于反應過來,大牢里哀嚎一片。 吳王兩位坊主則被重點關照。 兩人也被嚇住了,哆哆嗦嗦的蹲著大牢,到這一步要是還不明白和安子然有關,那就真的無藥可救。 兩人瞬間老了十歲,難怪其他坊主都不敢出面,原來他們都知道安子然的身份,只有他們一直被蒙在鼓里,頓時悔到腸子都青了,他們早該知道,織心作坊要是沒有后臺,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就成為大亞聞名遐邇的棉布作坊。 轟動的罷工事件最終只是起了個開頭就被扼殺,原本等著看好戲的人們也都知道織心作坊是有后臺的,因為這件事,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人敢和織心作坊作對。 至于罷工的兩家作坊,莊峰重新招了一批工人,在鳳城這樣的人口流量大的城市,人力資源是最不缺的。 而沒有參與罷工的工人,則視能力適當?shù)奶岚尾⑶壹庸ゅX,一系列懲罰獎賞下來,反而讓更多人慕名而來,其他作坊也變得越來越老實。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明明什么都沒有做的安子然。 那天,莊峰只是當著諸位坊主的面喊了安子然一句王妃,一直以來的麻煩就迎刃而解了。 很多時候權利其實比金錢更能誘惑人。 第二百八十九章 婚事 安子然只和邵飛在鳳城待了三天,第四天就啟程回君子城了。 他原以為自己可能會在這里待超過五六天,但是莊峰卻比他想象中更能干,他事后了解過。 吳王兩位坊主的問題確實不能怪他沒有及時阻止,當初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暗中以高價收購枲麻的商人身上。 織心作坊曾經(jīng)與鳳城一些農(nóng)戶有過協(xié)議,他們種植的枲麻只能賣給織心作坊,但是有些外來商人卻找人去游說那些農(nóng)戶,說是愿意高價收購他們手中的枲麻。 不少農(nóng)戶都動了心思,于是把每年收到的枲麻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賣給織心作坊,一部分就賣給那些外來商人。 莊峰一開始以為收成不好,所以沒有過于在意,直到發(fā)現(xiàn)數(shù)目差距過大,可調(diào)查之下卻發(fā)現(xiàn),游說農(nóng)戶的中間人并沒有按外來商人給的價格給農(nóng)戶,而是從中克扣。 事情后來被捅開,鬧得很大。 莊峰并沒有和安子然提起這件事,所以他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解決了。 因為這件事,安子然認為莊峰是個很可靠的人,于是直接把織心作坊交給他就和邵飛走人了,走得干脆利落。 莊峰知道的時候還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知道,安子然會毫無條件的相信他其實很大的原因是和傅易有關,能交到這個重情重義的朋友也是他的幸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