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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妃常難搞在線閱讀 - 一聽就吐

一聽就吐

    送走了君太醫(yī),我想了想,還是翻身進去見劉翡,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將這件事說了一遍,并沒有告訴她經(jīng)手封閉東宮的人其實是皇貴妃,而并非皇上。

    這件事沒有牽扯到皇貴妃的話,看起來就像是皇上似乎決定把王瑯打壓得更灰溜溜一點——其實要不是皇貴妃插手,我也是這樣想的。以皇上的作風,他如果要動王瑯的位置,君太醫(yī)第一個不能跑出來報信不說,我們蘇家這邊也根本不會這么冷清,恐怕老早就被重兵包圍。我哥哥也不可能陪著王瑯出城去了——他帶回來的兩千親衛(wèi)隊,可還駐扎在城外等著封賞呢。

    “雖然不是什么大事?!蔽矣终f,“但也還是要告訴王瑯一聲,免得他一無所知,一時間慌了手腳那就麻煩了。”

    劉翡眉宇間頗有些不以為然,看來并不以為王瑯會隨隨便便就慌了手腳,“行,那我讓你哥哥的親兵過去傳信……看看能不能在回城路上截住你哥哥?!?/br>
    “場面在那里,哥哥未必能攔得住王瑯的御輦說話?!蔽艺酒鹕碚f,“我人頭熟……還是讓我去吧!”

    “你去?這么大冷的天,打馬在外頭飛跑,你仔細著涼??!”劉翡話說到一半,忽然間又頓住了,她上上下下地看了我?guī)籽郏嫔细‖F(xiàn)出了打趣的笑,“死丫頭,你這是唱哪一出?是王二姐思夫啊,還是西園記?你這才歸寧不到半個月,就想著要飛馬去見他了?”

    劉翡的誤會倒是正中我的下懷,我跺了跺腳,駕輕就熟地使起性子,“嫂嫂!在你是不到半個月,在我……在我是都要半個月了!”

    直到話出口,我才發(fā)覺我的確也很思念王瑯——我都有快半個月沒看到他的人,沒聽到他的聲音了。

    劉翡被我逗得直笑,她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哎,女大不中留。從前鬧著不嫁給他的時候,你想得到今天?”

    說完她就捧著肚子要去打盹,我也顧不得和她斗嘴,只是勉強一笑,便返身跑出屋子,找人去城外的莊子,“把養(yǎng)娘和柳葉兒接回來!”

    小白蓮和小臘梅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喬裝打扮的好功夫,不過一盞茶時分,就將我武裝進了一件合身的波浪紋絨袍里——卻是小太監(jiān)們冬天最愛穿的滿地金小袍子。

    小白蓮的笑容里隱含憂色,“一直都當娘娘這一次又要出門玩耍,私底下就要了這件干凈的衣服進來,按著您的身形改過了的……”

    小臘梅又給我披上大氅,安頓小白蓮,“我這里服侍娘娘,你也去換衣裳吧!”

    這兩個小丫鬟都不會騎馬,要陪我去純屬誤事,我不免又少費唇舌,這才將兩人安撫住了,自己跑到馬廄牽了一匹沒有蘇家標記的大青馬。讓馬倌兒上好韁繩馬鞍,翻身上馬,就揮鞭奔出了家。

    天壇大祭自然有一定的規(guī)矩,我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行事腹案——天壇雖然在城外,但當然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地。騎馬狂奔過去也就是不到一個時辰的腳程,不過在城內(nèi)馬速始終放不太開,我掀起帽子溜溜達達地走了一會,東拐西繞,運用當年少年浪蕩的時候和哥哥捉迷藏的精神,倒是摸清楚了:蘇家外頭根本都沒有錦衣衛(wèi)留守,是徹底的外松內(nèi)也松,我這么打眼的一個人出了蘇家,都沒有一個人上前盯梢。

    眼看著出了內(nèi)城,我放開馬速縱馬行了一段,忽然發(fā)覺背后有騎士跟上,不由得夾住馬腹回首看去。那人一縮頭卻沒有藏住——居然是劉翡身邊的那個小丫鬟!

    說起來這十幾天,那小丫鬟倒是沒有在府中現(xiàn)身,我倒也沒有過問。此時見她現(xiàn)身此地,自然頓時疑竇重重,忙回馬過去問,“是家里出事了?”

    那小丫頭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道,“奴婢在近郊玩耍,忽然間見到姑奶奶出來,恐怕家里有事,忙借了同鄉(xiāng)的馬,意欲相機為姑奶奶出頭?!?/br>
    這話破綻處處,實在可疑。我心里又有事,一時間自然煩躁起來,正要喝問,細看之下忽然發(fā)覺她長相和劉翡有相似之處。再一想到劉翡給京城親戚送的年禮里指定了劉翠的禮物。我一下氣樂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小丫頭也實在是太大膽了,把個太子妃當做傻瓜一樣,還真以為我蘇世暖沒有在江湖上打過滾?

    “這件事和你沒有太大的關系?!蔽覒械煤退@圈圈,干脆直言說,“雖然不大,卻也是宮里的事兒。翠妹子,我看你還是打馬回去,別給我添亂了!”

    小丫頭臉一紅,卻沒有走,反而堅持道,“我看看我能幫得上什么忙——您要就這么闖進去,那肯定得被攔下來?!?/br>
    祭天大典非同小可,禁衛(wèi)軍與大漢將軍們左右扈從那是少不了的,我也的確并不熟悉這一批外廷的漢子,不過要是連這一關都過不去,我還算是當年浪蕩九城的小魔星么?

    才想要再說什么,看了劉翠一眼,又改了主意:和這種小丫頭說什么軍國大事,只會更激發(fā)她的興趣。正是少年郎當不懂事的時候,出身又高貴,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恨不得摻和進去胡鬧一番……和她說理,倒不如對牛彈琴。

    我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因為懂事之前的蘇世暖,就是這種少年紈绔之中的佼佼者!

    “你要跟著來也隨你。”我撥轉(zhuǎn)了馬頭,“一會兒出了什么事,你就找你堂姐夫幫忙?!?/br>
    反正有我哥哥在,劉翠就算被攔下來,也吃不了多大的苦頭。她做了一身男裝打扮,穿著富麗不說,胯下馬兒一望也不是凡品。說不定還有大將軍府的烙印,有這些蛛絲馬跡在,她吃不了多大苦頭的。

    這小丫頭要比我當年乖巧得多,應了一聲之后,便還是遙遙地綴在我身后,并沒有和一個小太監(jiān)并馬而行的意思。

    我們順著祈年大道跑了不一會兒,已經(jīng)可以看到遠遠的天邊有了一線青煙,緊接著就是鼓樂聲大作:祭天大典已經(jīng)到了尾聲,不到半個時辰,王瑯就要上輦還朝了。

    這時候祈年大道兩邊已經(jīng)站出了兩行禁衛(wèi)軍,我擺出倨傲的臉色,將腰桿挺得筆直,這些兵士們雖然以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我,但也都沒有上來攔阻:禁衛(wèi)軍和中人們彼此不和,這是紫禁城人盡皆知的事。雖然對于底層太監(jiān),禁衛(wèi)軍們可以任意欺辱,但如我這樣衣飾華貴神態(tài)傲慢的紅小太監(jiān),往往背后都有禁衛(wèi)軍們?nèi)遣黄鸬目可?,他們才不會上來自找麻煩呢?/br>
    倒是劉翠就沒那么順利了,她做的是一般富家公子的打扮,才進了幾步似乎就被攔下來,在我身后制造出了一場小小的混亂。我乘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趕緊催馬小跑,居然就這樣順順當當?shù)剡M了天壇大門。

    要再往里走就沒有那么簡單了,靠近外壇起,衛(wèi)士們非但多了起來,并且都是眼神冷厲體型健壯一類——這都是我姑爹身邊的親兵,平時專門護衛(wèi)他到處亂跑的。非但兵兇馬壯,而且個個鐵面無私,平時沒事絕不和外臣往來。要從他們這邊打開一條通道進入內(nèi)壇,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我看到幾個衛(wèi)士已經(jīng)有上來盤問我的意思了,便勒住馬腹拿捏著腔調(diào)吩咐,“還不快來給咱家牽馬!咱家還要到昌公公身邊聽用呢!”

    阿昌雖然在東宮沒有什么威風,可他也算是太子身邊的一大紅人了,最近更有桃色緋聞傍身,身價無形間又提高了不少。這些個衛(wèi)士們顯然也都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之輩,聽到昌公公這三個字,都是一愣,看著我的眼神里頓時多了些別的含義。我也心知肚明這些人在想什么,索性掀開帷帽,越發(fā)作出溫柔的樣子,上下打量著那衛(wèi)士,又柔聲道,“這位大哥真是十分健壯,未知高姓大名?”

    眾人的哄笑聲中,那衛(wèi)士抖了抖,大罵了一聲晦氣,便不再管我。我還趴在馬上又問了一遍,他才不情不愿地用下巴給我指了一條路,我撥馬而入時居然未曾遇到任何阻礙,進了外壇大門,自然更是一路順暢,未曾有人留難,便讓我進了皇家停泊御輦專用的場地。

    外壇防衛(wèi)松弛,其實并不能說是衛(wèi)士們玩忽職守,畢竟真正要緊的人物此時都跟著王瑯在內(nèi)壇行禮,而那里就決不是我可以隨便混跡進去的地方了。就是這皇家專用的場院外頭,也有重重內(nèi)侍把守,見到我進來,眾人都用警惕的眼神看了過來。更有人沖我身后指指點點,我回頭一看:劉翠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居然也混了進來,此時正催馬向我小跑過來。

    這小丫頭有前途!

    我不由在心中喝了一聲彩:也不是每一個京城紈绔,都可以混進天壇來的。要不是膽子夠大皮足夠厚,恐怕一開始就要露怯了。

    見到場面有失控的趨勢,我便沉下臉來,將頭頂?shù)尼∶币幌疲淅涞氐?,“不認得我是誰了?”

    這一批人倒都是宮中近人,雖說日常多半在外廷服侍,身份地位也說不上太高,但我自小紫光閣是走慣了的,多少都有打過照面。此時見到是我,全都嚇掉了下巴,有個把實在不識相的人猶自要道,“你是哪個?”早已經(jīng)被人捂住了嘴巴。

    至此自然再無留難,我駐馬等著劉翠到了近前,這才撥馬而入,一邊吩咐身邊的人,“消息要是走漏了出去,你們知道會怎么樣?!?/br>
    眾人原本還低聲議論,聽到這句話,一個個都頓時肅靜下來——劉翠望著我的眼神中滿是崇敬,她低聲問我,“會怎么樣?”

    我看了她一眼,真心實意地笑了,“小妹子,我叱咤江湖的時候,你只怕還在吃奶呢。”

    在場的這些人,又有哪一個不知道我的能耐?只是這件事畢竟肯定還是瞞不過皇上的。我想瑞王福王,可能也都會收到一點消息。不過畢竟其實還是變相給王瑯臉上抹了黑,又給他坐實了愛好龍陽身邊不干不凈的罪名……我決定等一下再想這個問題,現(xiàn)在先在劉翠跟前顯擺一番,得意了再說。

    劉翠果然是一臉的佩服,她從腰間掏出了一個腰牌給我看,“還當您用得上這個?!?/br>
    我一看是大將軍府的腰牌,一下大窘,“早有這個,我當然早用了!你干嘛不說??!”

    死丫頭睫毛撲閃撲閃,“我想見識一下您的本領!”

    喝,這話還說得理直氣壯的……我揮了揮手,也無力和她計較?!澳銗鄹陕锔陕锶グ?,等一會怎么出去,我也不管你?!?/br>
    翻身下馬,就直接往御輦的方向踱步過去——阿昌正顛顛地從屋子里跑出來,大張著嘴,無聲地望著我。

    我于是就按著阿昌的手,跳上了那繡著明黃行龍紋飾極盡華美的御輦,推開門干凈利索地鉆了進去。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要是換君太醫(yī)來做這事,只怕要搭上他的一條命,我這個識途老馬來干嗎,那就不能再簡單了。

    御輦內(nèi)早已經(jīng)燃起了炭火,帳幔當然又無比厚實,和冰天雪地的外頭比起來,可以說得上是溫暖如春,我打了個呵欠卸掉大氅,隱約還能聽見阿昌低聲盤問劉翠的來歷,過了一會,劉翠又不知到哪里去了,阿昌小心地敲了敲玻璃車窗,我就掀開簾子打開窗戶。

    他問我,“您這是……”

    “怎么,我不能想我的夫君嗎?”我霸氣四溢地回答他。

    阿昌張開嘴,又合攏了嘴巴,如此反復了三四次,才喃喃道,“能,能。您當然能,您什么做不出來哇?!?/br>
    忍不住哈哈一笑,又叮囑他,“可別露餡兒了,務必要讓王瑯嚇上好大一跳!這件事,我就交給你辦啦!”

    阿昌只好唯唯而退。

    又過了一會,御輦果然徐徐而動,走了大約千步遠之后,在一片山呼萬歲千歲聲中,有人高高地挑起簾子,王瑯一貓腰,就鉆進了車里。

    這半日的辛苦,在他抬眼時難得的錯愕之中,已經(jīng)完全值得。

    我默不做聲地樂不可支了一會,作勢要給他請安,“妾身見過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