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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妃常難搞在線閱讀 - 婆媳斗法

婆媳斗法

    因為畢竟是在寺廟里,按道理男女甚至是不可以同房的。我和王瑯雖然玩了一把特權(quán),但也沒有褻瀆佛門,兩個人洗漱過了,早早地就在禪房雅潔的疊席上并肩躺下。我雖然有一點不該有的想法,但我知道王瑯還是頗為敬重佛門清規(guī),便也勉強忍耐住了。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幾次鼓起勇氣想問王瑯什么,最終又都沒有開口。

    王瑯也一直沒有很多話,但我知道他醒著,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猶豫,一直在等我。不過到我迷糊睡去為止,王瑯也都沒有露出一點著急。搞得我又有點懷疑他其實已經(jīng)睡著了,什么所謂的等待,只是我的想入非非。

    很久沒有在別的地方躺下,從禪房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截然不同的夜空,遠(yuǎn)處還有鐘鼓樓隱隱模糊的痕跡。這使我感到一陣新鮮,更有隱隱的疲累,我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我并不太喜歡西殿的窗戶,從床上望出去,只能看到一片連綿不絕的建筑,這景象或者曾經(jīng)令我感到宏偉,但現(xiàn)在回想,其實也壓抑著我的思緒。

    一直這樣胡思亂想,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睡著,不過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的精神非但不錯,情緒也反常的高昂。

    我也實在是太傻了!

    難得出宮三天,眼看著這第一天已經(jīng)被王瑯給浪費過去了,難道我還不把握這剩下的兩天好日子及時行樂,要把大把時間浪費在傷春悲秋,糾結(jié)不清上?

    蘇世暖,你簡直是豬??!要傷春悲秋,暗淡不清,可以回東宮再說嘛?,F(xiàn)在要做的當(dāng)然是打馬冶游,一日看盡京城花柳,信王瑯還是信王瓏,又或者還是自信——這么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事,三天后……兩天后再談!

    “我恨你?!蔽腋嬖V王瑯,“平白就浪費了一天!現(xiàn)在咱們就只有兩天時間來玩了!”

    太子爺今天也難得地睡了懶覺,要是擱在往常,大概一早敲晨鐘的時候他也就起來了。

    當(dāng)然,如果按照他平時的作風(fēng),現(xiàn)在可能都已經(jīng)拈過早香,預(yù)備去做早課了。所以我也就沒有問王瑯‘要不要跟我一道出去玩’,而是吩咐小白蓮,“去,把男裝拿來換上,咱們連早飯都不在寺里吃,本宮——子帶你們?nèi)コ渣c正宗的京城小吃!”

    小白蓮和小臘梅都是一臉的神往,可憐這兩個小丫頭十三歲進(jìn)宮,到現(xiàn)在七八年了,甚至沒有出宮一次,雖然是京城人氏,但要把她們丟在朝陽門大街上,恐怕還真是找不著北了。

    等到她們?yōu)槲沂帐巴.?dāng),我一邊扶著頭上的竹冠,一邊得意地向王瑯炫耀,“你看,我打扮起來,論風(fēng)流俊俏,可不輸給你!”

    王瑯已經(jīng)在阿昌的服侍下?lián)Q上了一身葛袍,此時此刻正風(fēng)雅地?fù)u著扇子納涼,見我這么得意,他舉扇掩唇,彎了彎眼睛。至于羽扇后頭有沒有露出笑容,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從小到大,我和王瑯當(dāng)然也不至于只是一直吵架,在他功課不那么忙的時候,我拉著他在太液池、御花園、南苑北郊都放縱地游玩過很多次,不過我姑姑看得緊。王瑯從小一直很少出宮,他應(yīng)該還是第一次看到我這公子哥兒的扮相。

    他的唯一一句評價就是,“誰要把你當(dāng)成男人,那他的眼神也太差了?!?/br>
    “那么全京城的男女老少肯定都是半瞎的?!蔽疑鷼獾馗嬖V王瑯,“就是在柳昭訓(xùn)進(jìn)宮的時候,她說我們巷子口隔壁那家賣炒肝兒的還惦記著呢,問她蘇家的二公子這一陣怎么不到他攤兒上吃炒肝了?!?/br>
    王瑯和小白蓮、小臘梅都一臉同情地看著我,好像我正在自欺欺人。我真覺得有點不對了——寺院清苦,沒有西洋大鏡臺,只好隨便找了一面銅鏡來看著自己。

    這一看,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認(rèn),要是有誰把現(xiàn)在的我當(dāng)成男人,那他的眼神也肯定是有點不濟(jì)……

    十三四歲,我畢竟還小,扮上了男裝又還有幾分颯爽,走出去人家只以為我是個怯生生的富家公子,一點女兒態(tài),也會被看做是嬌養(yǎng)的象征。

    可現(xiàn)在我十八歲,是個女兒家了,眼角眉梢,有了王瑯帶給我的嫵媚,行動間也不期然有了些扭扭捏捏……即使穿了男裝,用布條裹住了胸.脯,也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這華貴的衣袍包裹著的是個女人。

    我哀怨地看了三人一眼,又找出精心預(yù)備的假胡子粘在人中上,試著對鏡自照,然后趕快又一把撕掉。

    來不及了。

    非但小白蓮、小臘梅這兩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就連王瑯的雙肩也劇烈地抖動起來。

    好吧,如果出丑的人不是我,我現(xiàn)在可能都要笑到地上去了。所以我也沒有太責(zé)怪他們,只是趕快把胡子扔到一邊,盤算起了別的主意。

    女扮男裝出去冶游,當(dāng)然是一件很愜意的事,不過如果誰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女兒家,那就不怎么愜意了。先不說名聲閨譽的問題,只是走在路上都可能帶來很多麻煩。有些京城惡少可不會管你是什么身份,看到一個妙齡少婦在外頭走動,肯定會二話不說上來調(diào)戲一把。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阿昌!”我叫道,“去,把你的外衣貢獻(xiàn)一件出來!”

    #

    今天我玩得并不是很開心。

    從前出去玩的時候,少年公子白馬貂裘,走到哪里都有大膽的民間少女給我拋媚眼,甚至是賣豆腐腦的大嬸都會多給我加幾勺鹵,更別說行經(jīng)八大胡同時,路邊走動那煙視媚行的青樓女子投來的眼神里,所含有的無限含義??梢哉f是春風(fēng)得意,不論走到哪里,眾人都要高看我?guī)籽邸?/br>
    今天的王瑯當(dāng)然就享受了這個待遇。我甚至還注意到兩三個貴婦人掀開了竹簾,透過小小的車窗,對王瑯投以多情的眼神。這可是我當(dāng)年都沒有達(dá)到的成就!

    也對,王瑯今年二十出頭,他要比當(dāng)時的我更成熟一些,卻又還沒有失去少年人的銳氣,可又有了成年人的矜貴冷淡……他當(dāng)然是要比當(dāng)年的我迷人很多的。

    不過對我,大家的臉色就比較復(fù)雜了,這一天下來,他們對我是面色各異,有羨慕有不屑有憐憫,綜合到最后只得三個字。

    死太監(jiān)。

    一個死太監(jiān)即使鮮衣怒馬,似乎也沒有什么好得意的,尤其我還跟在王瑯身邊,走到哪里,別人都把我當(dāng)成了王瑯的跟班。中午上小曼樓吃飯的時候,跑堂小二甚至還對我皺了皺眉,似乎在想:一個死太監(jiān),也能和王孫公子平起平坐?

    我雖然沒有立刻抄起板凳砸他,但也決定從此后不再喜歡小曼樓的千里嬋娟,改為支持鐘新堂去!

    也正因為如此,到半下午王瑯還在琉璃廠樂不思蜀的時候,我已經(jīng)很想回蘇家去,即使回蘇家意味著被養(yǎng)娘拎著耳朵嘮叨,也比四處接受‘死太監(jiān)’表情,來得好些。

    王瑯還抗議,“你不是說晚上要帶我上八大胡同見識見識?”

    這個人玩起來真是比我還野,也不知道平時都把這一面掩藏到了哪里。此時此刻彎著腰細(xì)細(xì)審看一副碑文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撒手掌柜浪蕩公子,一點都看不出他平時在紫光閣里憂國憂民的樣子。

    “你瘋了嗎?!蔽野琢送醅樢谎郏氨緦m……人雖然心胸寬大,但也還沒有寬大到傻吧?”

    王瑯于是難得失笑,敲了敲我的腦門。

    今天一整天,他都是那個微笑著的王瑯,即使矜貴氣息不散,但熟悉他如我,卻能看得出面具底下的愉悅。

    算了,我忽然間又覺得當(dāng)一天死太監(jiān)也并不錯,至少王瑯今天除了琉璃廠,還見識到了什剎海的夏日風(fēng)光,我們在湖面劃船的時候,除掉那個一直以‘死太監(jiān)’眼神打量我的船娘,其實也還是滿開心的。什剎海雖然沒有太液池幽靜,但我想王瑯和我都更喜歡這里。

    從琉璃廠出來,我們就直接回了蘇府,我養(yǎng)娘早有準(zhǔn)備,我和王瑯方才從角門進(jìn)去下馬,就看到她手執(zhí)一根花花綠綠的雞毛撣子,在車轎廳前肅容而立,明顯是在等我。

    果然,才一下馬,養(yǎng)娘的雞毛撣子頓時襲來,“蘇家世代名門,家學(xué)淵源,小姐您今日卻扮作了個閹人宮奴,誘拐太子爺出外冶游取樂……”

    小白蓮和小臘梅都露出了一臉的嘆為觀止,很顯然,她們已經(jīng)發(fā)覺了柳昭訓(xùn)的本領(lǐng),那才真叫做家學(xué)淵源呢。

    我養(yǎng)娘性格端正嚴(yán)肅,其實說起來,要比我爹娘都更嚴(yán)厲一些,她先后奶大哥哥和我,自從爹娘去世,哥哥去了東北,家里什么事都是養(yǎng)娘做主。從小到大我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她打我最多。

    不過老人家畢竟老了,其實她還是要比柳昭訓(xùn)好對付得多——我趕快躲到王瑯背后,“mama,人家難得回來一次……”

    王瑯的肩膀輕輕抖動起來,他也笑著為我求情,“是小王行事無狀,央求世暖帶我在京城走走,請老人家不要介意?!?/br>
    總算關(guān)鍵時刻,還懂得為我撐腰。

    我心里又有了一點點甜,靠在王瑯的背上,只是探出一張臉來求情,“mama,人家都餓了——”

    養(yǎng)娘又板起一張臉來,將雞毛撣子遞到了一邊小丫頭手上,自己撣了撣衣服,跪下來給王瑯請安?!袄吓娺^太子爺!”

    她白了我一眼,沒有給我行禮就站起身來,把我們帶到了蘇家宴客用的小廳里,變出了一桌豐盛得不得了的蘇府家常菜。

    這一天到現(xiàn)在才終于有了一點意義!

    #

    到了晚上,我和王瑯當(dāng)然沒有回大報國寺。

    養(yǎng)娘非但已經(jīng)為我們安排了我的閨房作為落腳點,還給小白蓮、小臘梅以及那二十多個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都準(zhǔn)備了住處。她讓總管陪王瑯去熟悉蘇家的布局,自己和我密斟了一個時辰,把我的耳朵擰得又紅又腫的,才放我出來和王瑯相會。

    太子爺也已經(jīng)洗過澡,換上了合身的便袍。看到我出來,他調(diào)侃我。“阿暖,過來給小王捶背?!?/br>
    我忍不住送給王瑯一顆大白眼,這才氣鼓鼓地在王瑯身邊坐下?!澳阍傩ξ遥鲀翰粠銈€鄉(xiāng)巴佬出門玩?!?/br>
    王瑯不以為忤,他的唇角好看地勾起來,“那你就在寺里好生待著也不錯。”

    是啊,王瑯要出門玩,我不帶他,有千百個人搶著帶他。所以他非但不需要求我,還是我要求著他巴在他身邊,免得哪個野女人,把他的心給勾走了。

    想到這里,又覺得有點沮喪,“早知道就不出宮了,鬧騰一天出了幾身的汗,就為了成全無數(shù)人對你的仰慕!”

    “那明兒就別出宮了,乘早回大報國寺清修一日,也可以向父皇交差。”王瑯的唇又勾了起來,我趕快叫,“不行!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吃,好多地方……想帶你去看一看……”

    唉,話說到末尾,真是又覺得自己不爭氣,又覺得王瑯實在是太過分了,他要不要逗我到這個地步。

    索性不分青紅皂白踢打他幾下,行使我不講理的權(quán)利,“死王瑯、臭王瑯,你就只會欺負(fù)我!”

    王瑯由得我打,他的唇又勾了起來,附耳輕輕地說,“人人都對你那樣好,連你養(yǎng)娘都這么寵你,你還缺人來寵?”

    還不知道我要回家,只收到我出宮禮佛的消息,養(yǎng)娘就為我預(yù)備了一桌這么豐盛的酒席,與這處處愜意的閨房……王瑯說得沒錯,老人家對我,是嚴(yán)在臉上,疼在心里。

    “就缺你的寵嘛!”我卻還是感到了由衷的委屈,“別人對我好……我沒那么稀罕!”

    他哈哈大笑,翻過身來,將我壓在了身下。燦若星辰的雙眼,鎖住了我的眸子,王瑯俯下身來,難得主動地親了我。

    在這一刻,我心湖中忽然升起明悟。

    他若不愛我,又為什么不順?biāo)浦?,虛情假意地對我好,從小到大,只是處處和我作對,管我、罰我、約束我,變著花樣地欺負(fù)我呢?

    我身邊從來不缺人愛,卻獨獨就缺這么一個對我不好的人。

    若他不愛我,他又為什么要我來讀懂他的心思,而不是直截了當(dāng)?shù)赜靡痪鋹蹃砗遥?/br>
    他畢竟還是愛我的!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卡著,忽然間又漲又酸又疼。

    王瑯畢竟還是愛我的!

    當(dāng)他略帶喘息,松開我的唇時,我不禁張開口,在他耳邊輕輕地問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