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長生不老藥嗎？”拖把帶著幾個伙計走了過來，還吹了一聲口哨。

    顧然懶得跟這伙人打交道，正好胖子那邊又有新的發(fā)現(xiàn)，便走了過去。

    這件煉丹室里有一只懸空爐，體積相當(dāng)大，比底下的任何一個青銅器都要大上好幾倍。

    懸空爐吸整條龍脈之精華，里面煉出來的丹藥絕對是上上品。顧然立刻聯(lián)想到剛才看到的星圖上的彈藥，那恐怕都是長生不老藥。

    結(jié)合這一屋子的玉俑，顧然立刻想到了一個極差的猜測。

    他之前對西王母的猜測是錯的，她不僅僅想要長生的人，更想要長生的神。

    西王母有極大的野心，她絕不甘心于長生不老，她想要的，是構(gòu)造出一個屬于自己的神仙王國，她得道之后，想要更多的子民長生、成仙，這才有了吸收天地精氣的長生不老藥和玉俑。

    而不僅僅是張家。

    按照這個猜測，顧然當(dāng)年耍了小聰明得道飛升，實際上也是落入了西王母的彀中。

    可以想見，如果只是人的私欲，上界自然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西王母將凡間的仙氣轉(zhuǎn)化為長生的原動力。

    但顯然，西王母想做的，觸及到了仙界的秩序。

    仙界是絕不可能讓西王母的計劃得逞的，而顧然無論是不是西王母的人，都不會擁有成仙的資格。

    至于這千千百百世“入紅塵”的劫難，也不過是仙界動的一個手腳罷了。

    就連顧然曾以為對自己很好的司命，都不過是守衛(wèi)仙界秩序的一員罷了。

    必然存在著某種原因，使得“入紅塵”可以成為一個顧然永遠都渡不過去的劫難，這樣，在西王母的世界里，最后一個可能成為神仙的人，也不存在了。

    顧然頓時站在了原地，只覺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如果他這個猜測是真的，那他這記不清多少歲月的輪回與追尋，又算什么？

    到最后這一世，他本以為有可能完成“入紅塵”了，但最后又要讓他親自證明這個不可能性。

    “傻站著干什么，快跑??！”

    顧然感覺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聽到黑瞎子的聲音，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問：“怎么了？”

    黑瞎子直覺顧然現(xiàn)在很不對勁，但形勢更加刻不容緩，便匆忙說：“尸變了，快跑！”

    顧然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的玉俑已經(jīng)都散落下來，露出了里面的古尸。

    他完全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了玉俑的尸變，但現(xiàn)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剛準(zhǔn)備跑，就發(fā)現(xiàn)來路上的石頭門閘已經(jīng)落下，封住了去路。

    干尸上的皮在不停的脫落，露出里面的顏色偏紅，馬上就要起尸了。

    黑瞎子就在顧然旁邊，清楚地看到，顧然在發(fā)現(xiàn)去路沒了之后，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只是從眾地站在原地。已經(jīng)不能更反常了，顧然雖然不是智囊團，但他見多識廣，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主動想辦法找出路的，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呆站著，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以黑瞎子認識顧然這么多年的了解，如果不是非常嚴(yán)重的變故，他絕不會變成這樣。三言兩語肯定問不清楚，黑瞎子只能時時刻刻留意顧然的反應(yīng)。

    吳邪按照他爺爺筆記的記載，想往高的地方爬，血尸不會爬樹，但能夠爬上去的青銅器都太低了，血尸魁梧，根本躲不開。

    無路可退，胖子掏出私藏的□□準(zhǔn)備炸開一條血路，好在顧然還有意識，知道胖子扔了□□開路之后要跟著跑，不然這種緊急情況，黑瞎子都不一定能照顧得了他。

    所有人都不要命似的往前跑，胖子甩出去最后一根□□，就指望這一根炸開石門了，但這根卻沒有爆炸，血尸一下子就圍了上來，連開槍引爆都找不到。

    張起靈猛地跳起來，擰下來一只血尸的腦袋，把它踢翻在血尸群里，露出了后面的□□，胖子動作很快，甩手就是一槍。

    所有人都離□□太近了，一下子就炸飛了。

    倒也是托了爆炸這一下的福，顧然才清醒過來，內(nèi)臟的疼痛讓他恢復(fù)了意識，才反應(yīng)過來今夕何夕。

    □□倒是引爆了，但沒炸開門，石門里面裹的是青銅。

    情況緊急，這么多只血尸，十個張起靈都對付不過來，更不用說還帶著這么多拖油瓶了。

    顧然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只聽身后傳來一聲撞鐘般的巨響，整個洞xue都在震動，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個巨大的懸空爐掉到了地上，砸入了洞xue底部。

    “下面有路！”顧然眼前一亮，大喝一聲，就近踢開幾只血尸，掩護其他人后退。

    “瞎子，看好他們，我去幫啞巴張。”顧然快速交代一聲，然后踩著一只血尸的腦袋凌空躍起，直接跳進了血尸里面。

    張起靈此時已經(jīng)開刀放血，引著血尸往相反的方向走。

    顧然不是逞英雄，也不是覺得張起靈應(yīng)付不來，只是他的腦子剛清醒一點，先前的刺激讓他只覺得能夠通過殺戮來平息，他就像是一個殺人機器一樣，一刻不停地用匕首收割血尸的腦袋。

    連快退到丹爐邊的吳邪都發(fā)現(xiàn)了異樣，問剛才離顧然最近的黑瞎子：“他怎么了？”

    “受刺激了唄。”黑瞎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血，剛才炸的那個□□夠勁兒的，內(nèi)傷都給炸出來了。

    他們剛一到，胖子大喊：“小哥、顧然，我們到了！”

    顧然的理智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聽到聲音立刻抽身，跟張起靈踏著邊上的巖壁就沖了出來。

    丹爐的四周都是裂縫，能夠看到底下有空間，所有人便順著丹爐往下攀爬，底下是個夾層，蹲在里面頭都抬不起來，腳下的碎石被拿上來堵住縫隙，防止血尸發(fā)現(xiàn)他們。

    人多口雜，尤其許多都是拖把帶的，吳邪沒在這時候問顧然方才的反常。

    胖子發(fā)現(xiàn)了一處記號，是張起靈刻上去的，他摸了摸那塊石壁，砸了兩下，撞出了一個勉強可以一個人通行的洞口。

    張起靈帶頭爬了進去，很快到了盡頭，一個石塊擋住了去路，張起靈撞了幾下，石頭滾了下去，下面?zhèn)鱽砹怂暋?/br>
    張起靈打頭入水，水里面有些小蟲子，但沒有攻擊性，人一進來就四散開來。

    順著水走了很久，水流已經(jīng)基本不動了，他們到了最深的地方，但張起靈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他們又看到了人面鳥的石雕。

    一路而來，人面鳥的石雕都象征著一種危險，這里也不例外，張起靈和陳文錦是肯定要繼續(xù)往前的，陳文錦道：“你們在這里休息，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如果我兩個小時內(nèi)回不來，你們可以順著湖岸尋找其他的出口，再想辦法出去，千萬不要過來了?！?/br>
    一路上都很反常的顧然說：“我也去?！?/br>
    吳邪覺得，他都一路千辛萬苦過來了，沒必要這臨門一腳不踏進去，更何況顧然也決定要去。

    胖子咧了咧嘴：“我靠，你們這不是逼我也去嗎？和這批菜鳥在一起還不如和你們在一起安全?！?/br>
    吳三省夾喇嘛來的伙計也不樂意了，為首的拖把說：“你們想得美，他娘的要么留一個下來，要么咱們一起去，別想甩掉我們?！?/br>
    黑瞎子一直站在顧然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所有人雖然沒有表態(tài)，但那意思明顯是要跟著去。

    顧然心里裝著事兒，先前的猜測實在是太夸張，又太真實，竟然無形中與他過去的一切經(jīng)歷都重合了，包括他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所謂的 “入紅塵”，與吳邪等人建立了聯(lián)系，成為生死之交，卻沒能終結(jié)這一劫難。

    一切都是在以前有預(yù)兆的。

    顧然雖然已經(jīng)將這猜測信以為真，但心里還隱隱有一種希望，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他就還有丁點的希望。他有一種直覺，沿著這條路繼續(xù)走，在最后的終點，他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顧然有些急切：“都決定要去的話，那就走吧，別浪費時間了?！?/br>
    順著張起靈留下的記號一路向前，顧然仍然沉默地跟在隊伍最后，黑瞎子落到后面低聲說：“你很反常?！?/br>
    顧然只是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事情，話說起來太長，故事講起來也太魔幻，沒必要對黑瞎子講。他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干脆沒說，這時候他才明白，張起靈啞巴得很有道理。

    當(dāng)一個人心里壓了太多太重的事情，又沒法對別人講的時候，許多時候只能選擇沉默。

    黑瞎子討了個沒趣，也不追問，也沉默地跟著隊伍往前走。

    走過了張起靈的最后一個記號，水底下的觸感變了，吳邪踩到了一些形狀奇怪的碎片，被劃傷了腳才發(fā)現(xiàn)。

    水底下的都是陶器碎片，碎片之中還混雜著一些人的骨頭和頭發(fā)，與沉船中的大概是同一種，都是祭品。

    顧然盯著腳下看了片刻，然后仰頭望著頭頂?shù)囊黄岷?，突然說：“我們到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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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繼續(xù)圓到入紅塵這個事兒了，顧小然的三觀崩塌之旅從現(xiàn)在開始

    無法想象我距離期末還有一個月，但我還有五篇論文……

    存稿箱真的救我狗命，除了小段子是隨著更新寫的，正文我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打過一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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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夏季茶話會之好記性

    不知道是不是觸底反彈了，失魂癥日常患者張起靈在落戶吳山居之后，記性一天比一天好，以前的事兒雖然還是不大想的起來，但新發(fā)生的事兒卻絕對不會忘。

    雖然說他地上生活九級殘障吧，但他跟顧然不一樣，他老實、能學(xué)。

    要說胖子在吳山居三個小祖宗里最滿意誰，那絕對是神仙小哥。

    顧然，別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個萬圣節(jié)——天天搗蛋。

    吳邪，人稱小三爺?shù)拇笊贍敚嬶L(fēng)還時不時被顧然帶跑偏。

    話扯遠了，張起靈現(xiàn)在的好記性表現(xiàn)在什么方面呢？

    他被禁止進入廚房之后，幫胖子在外頭摘菜，胖子最近上網(wǎng)，學(xué)了個新菜式，叫麻辣香鍋，心里總惦記著試試，就找了一天，去菜市場買了一堆菜回來。

    胖子買了一顆花菜，張起靈洗完菜把下面的?；径记械袅?，只留下花菜鮮嫩的頭，胖子正好出來拿張起靈切好的蔥姜蒜熗鍋，看到地上的垃圾袋里丟了將近半顆花菜，心疼得不行：“小哥，花菜把根切了就行，中間這段能吃?！?/br>
    張起靈解釋道：“顧然不愛吃?！?/br>
    胖子一想，得，這也確實是小祖宗的作風(fēng)，吃東西就吃最好吃的地方，不吃花菜梗也在情理之中，就跟他不吃白菜幫子是一個道理。

    顧然挑嘴的東西多了去了，按理來說他這倒斗界肥王子退役下來的吳山居肥大廚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那個啊，怎么改成小哥指導(dǎo)他了？

    “小哥，你怎么知道的啊，顧小然跟你說的？”

    張起靈想了想說：“5月24號晚上炒花菜他只挑了沒梗的吃?！?/br>
    胖子聽了掰著手指頭一算，不對啊，5月24號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他還特意掏手機看了眼時間，對啊，他沒穿越啊，現(xiàn)在是七月份。

    “小哥，你記性真不錯，真不錯。”

    胖子干笑一下，拿著切好的菜回廚房，放在案板上，舉起菜刀，切了一下發(fā)現(xiàn)手感不對，才恍惚想起來小哥已經(jīng)把菜切好了，他是拿回來下鍋炒的。

    晚上胖子把一盆麻辣香鍋擺到桌子上，張起靈又提醒道：“吳邪，你的酒好了?！?/br>
    兩個月之前，解家伙計從墓里起出來幾壇好酒，他們正好在解家，吳邪嘴饞，但解雨臣說，墓里剛起來的東西，得放倆月才能喝，吳邪就干脆打包帶回了杭州。

    回來之后，顧然指揮胖子挖了個坑，把酒埋起來了，就等放夠了時間再喝。

    “不對啊，怎么就夠倆月了，咱不是五月中才拿回來的嗎？”胖子不解。

    “是五月十號在解家看到，十三號拿回來的，解雨臣伙計說路上耽擱了三天，應(yīng)該是五月七號就挖出來了?！?/br>
    胖子想到下午看的時間，對，今天是七月七號，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倆月。

    胖子下午已經(jīng)見識過了，吳邪可沒見過這大風(fēng)大浪，盯著張起靈看了半天，然后低聲跟顧然說：“小哥不會是假冒的吧？怎么記性這么好？你看看有□□不？”

    顧然滿是幸災(zāi)樂禍地想，啞巴生活可真艱難，失憶吧，吳邪cao心，記性好吧，吳邪又cao心。

    這心都快cao成老媽子了。

    這倒也不對，啞巴一百多歲了，倒也不會有吳邪這么個二十多歲的媽。

    顧然的腦子已經(jīng)飛到了天邊外。

    回神之后他倒是確定了一點，從解雨臣那兒搜刮的酒不錯，可以考慮讓他長期供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