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一直在解雨臣這里住到了快入冬，吳邪還在杭州的鋪?zhàn)永镒≈?，沒有任何消息，倒是之前一直傳聞失蹤的吳三省給顧然發(fā)了一條信息，上面只有兩個列車號和日期，是讓顧然坐這趟車。

    顧然立刻把電話撥回去，但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了。

    “老狐貍?！鳖櫲话盗R一聲，但畢竟收了吳三省的錢，他只能聽老狐貍的安排。

    顧然上網(wǎng)查車票，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拿自己的身份證號買好了這兩趟車的票，第一趟車是長沙出發(fā)到山海關(guān)的，第二趟是從山海關(guān)轉(zhuǎn)車到敦化。這個起止地點(diǎn)就很詭異，吳三省就算不知道他在北京，也應(yīng)該會以為他和吳邪在一起，那么火車就應(yīng)該是從杭州出發(fā)，而非長沙。

    至于吉林，長白山、云頂天宮，就在那里。

    從長沙出發(fā)，除非吳三省是想要親自去云頂天宮。

    長沙是吳三省的地盤，如果他親自下墓的話，顧然沒道理聯(lián)系不上他。

    去秦嶺就吃了情況不熟的虧，顧然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求助解雨臣，好歹把吳三省這一攤查清楚了，他也好早做準(zhǔn)備。

    顧然當(dāng)機(jī)立斷去了解雨車的書房，“花兒，幫我查一下吳三省和這趟火車，他讓我從長沙去吉林?！?/br>
    “有事才想起來找我?！苯庥瓿急г沽艘痪?，看了一眼顧然的列車號，然后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顧然摸了摸鼻子，他心安理得地在解雨臣府上住著，但還真的很少來找他，大多時候都在鋪著地暖的舒服房間里睡覺，只有下午太陽比較暖和的時候才會到院子里練練功，確實(shí)沒見解雨臣幾面。

    “有消息告訴我一聲，我得去倒騰倒騰裝備了?！鳖櫲挥悬c(diǎn)心虛地離開了書房，回自己房間轉(zhuǎn)了一圈，簡單做了個易容，遮擋了一下他這在人群中十分顯眼的俊美長相，翻|墻離開了解家，輕車熟路溜達(dá)到了潘家園。

    潘家園里有一間不起眼的小店，面上和別的一樣，都是賣東西的，顧然就像個初來乍到四處看的大學(xué)生似的，溜溜達(dá)達(dá)走進(jìn)了這家小店。這家店裝潢在潘家園算挺破的，因此經(jīng)常一天到頭都沒個生意，老板就躺在店里的躺椅上睡覺。

    “醒醒，來生意了。”顧然敲了敲老板的椅子，“老規(guī)矩，整點(diǎn)兒東西?！?/br>
    老板一睜眼，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打量了一下，立刻站起來，帶著顧然去了后面。

    這小店內(nèi)有乾坤，在鋪面后面有個小院子，里面有一間打鐵的小屋子，很簡易，但對顧然來說夠用了。

    這是當(dāng)年他從張啟山那里要來的人，老板是張家人，因?yàn)轭櫲划?dāng)初在墓里對他有救命之恩，因此很是忠誠，一直守著這個小鋪面，給顧然在北京提供一個能自己做裝備的地方。

    顧然平時用的東西不止匕首，還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暗器和藥物，都需要他自己做。原本在長沙的時候，他能借張啟山的地方，但隨著九門的分崩離析，顧然就自己盤了一個地方，原先在天津，后來二月紅來找他之后，顧然就干脆把地方遷到了北京潘家園，借著賣古董做偽裝，也正好能給他多個銷貨的路子。

    現(xiàn)在的老板已經(jīng)是最開始那個張家人的兒子了，但因?yàn)轭櫲灰恢睂λ麄冾H有照顧，對顧然也是忠心耿耿，他把顧然帶到后院之后，就默默退回了前面店里。

    顧然在全國許多地方都有存裝備的據(jù)點(diǎn)，長沙也有，但礙于現(xiàn)在吳三省聯(lián)系不上，長沙局勢不明，顧然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在北京準(zhǔn)備一些能托運(yùn)的裝備，到了長沙再看情況。

    主要是一些藥物，要入冬了，長白山肯定已經(jīng)是天寒地凍，不說進(jìn)墓了，光是克服風(fēng)雪嚴(yán)寒上山就是一個困難，他得準(zhǔn)備一些能救命的藥才行。

    顧然在潘家園呆到了傍晚，帶了一包東西走，剛出店門，正看到王胖子在斜對角的一家店里跟人說著什么，顧然本不想聽的，但耐不住他耳朵好，捕捉到了“長沙”“吉林”幾個字眼，便退了兩步回店里，裝作在看一個香爐，悄悄聽著王胖子的對話。

    他也要去長沙，坐火車到吉林。

    顧然皺了皺眉，吳三省竟然找上了他，也不知道同行的還有沒有熟人。連王胖子都找了，吳三省不可能放過張起靈。正好顧然之前準(zhǔn)備找張起靈去云頂天宮，顧然便給張起靈發(fā)了一條信息：吳三省是不是夾你喇嘛去云頂天宮？

    把手機(jī)揣回兜里，顧然悄悄離開了潘家園，又翻|墻回了解雨臣家。

    “回來了?！苯庥瓿己币姷臎]在書房，坐在院子里等顧然。

    顧然走過去坐下，自顧自倒了杯茶，“查到了？”

    解雨臣點(diǎn)點(diǎn)頭，面色嚴(yán)肅：“長沙的局勢有點(diǎn)亂，警察混進(jìn)來了，風(fēng)聲很緊，吳三省失蹤很久了，有好幾波人在查他?！?/br>
    顧然并不意外，吳三省給他發(fā)了個信息就斷了聯(lián)系，什么話都不交代，顯然是時間來不及，不然云頂天宮這么大的事，吳三省不可能不跟他說詳細(xì)。

    “我剛才去潘家園，吳三省這次夾喇嘛還帶了之前和我們一起去西沙的王胖子。你能查到他還夾了誰嗎？”

    雨臣放下茶杯，笑容有點(diǎn)詭異，“老熟人，你不如猜猜？”

    顧然放下茶杯：“不會是吳邪吧？”

    解雨臣點(diǎn)頭：“八成是，吳邪和吳三省那個伙計(jì)，叫潘子的，剛買票準(zhǔn)備去長沙?！?/br>
    “我靠，吳三省他媽的有病吧?！鳖櫲淮罅R一聲，顧著解雨臣在，沒把話說得太難聽，“云頂天宮是什么地方啊，他敢讓吳邪去那兒？”

    解雨臣倒不在意顧然這完全失了風(fēng)度的罵街，只等他情緒平定下來，才繼續(xù)說：“你再猜猜，還有誰？”

    顧然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張起靈已經(jīng)給他回了短信，仍然很高冷，就一個“嗯”字，完全沒問之前為什么放他鴿子。

    “啞巴張?！鳖櫲话咽謾C(jī)短信給解雨臣看了一眼，“吳三省到底想干什么？他不可能把云頂天宮的具體地點(diǎn)告訴啞巴張，長沙局勢這么緊，潘子和吳邪也八成不知道，他想讓我們在長白山瞎找嗎？”

    顧然十分確定，吳三省不知道他找路的本事，所以五個完全不認(rèn)路的人，跑去汪藏海的云頂天宮，找死呢？

    解雨臣搖搖頭：“還有一個熟人，他是帶路的?！?/br>
    顧然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還有哪個熟人能認(rèn)識云頂天宮的路，他看著一臉笑容的解雨臣，無奈的說：“花兒，別賣關(guān)子了，云頂天宮可是能要人命的地方。”

    解雨臣慢慢說出四個字：“陳皮阿四。”

    “我靠！”顧然一時沒忍住直接摔了茶杯，“吳三省怎么不干脆組一個百歲老人隊(duì)啊，啞巴張、陳皮和我，倆長生的帶一半死不活的給汪藏海送溫暖去，他把瞎子也帶上多好啊，市面上能請到的百歲老人就請齊全了?！?/br>
    “吳三省鬧出的事，你摔我東西干什么，這可是明朝的東西，你得賠給我。”解雨臣一臉心疼的表情。

    “行行行，無良資本家，我一會兒就給你轉(zhuǎn)賬?！鳖櫲挥肿讼聛?，又拿了個茶杯，倒了杯茶一口悶了，這才冷靜下來，“我是懶得管吳三省了，就這樣吧，我訂票飛長沙。”

    顧然跟陳皮阿四不算多熟，他看不慣陳皮的作風(fēng)，陳皮則把他當(dāng)作張啟山那邊的人，因?yàn)檠绢^的事一直很不對付。長沙散了之后，陳皮去了南邊，顧然就沒再關(guān)注過他的消息，只是聽說這家伙瞎了一只眼。

    這都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是半個殘疾，去云頂天宮不是明擺著送死嗎？

    陳皮是惜命的人，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而且他手底下這么多人，犯不著為了錢跑這一趟，那么只有一種解釋——云頂天宮有他足夠重視的東西，能夠讓他豁出命去。

    如果說是別人賣命，顧然可以理解，吳邪和潘子是為了吳三省，張起靈是為了尋找記憶，顧然是為了汪藏海和長生，而王胖子……這家伙可以忽略不計(jì)，他八成不知道云頂天宮的具體情況，是錢被忽悠去的。

    陳皮是為了什么呢？

    顧然想了半天，只能嘆了口氣，他實(shí)在是太不了解陳皮阿四了，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沒準(zhǔn)他的目的和吳三省一樣，都是為了九門呢？

    顧然被自己荒謬的想法逗笑了，九門里，最跟九門沒有感情的應(yīng)該就是陳皮阿四了，顧然不相信他能高尚到這個地步。

    無論陳皮阿四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個又老又殘的家伙不會給他造成什么威脅，顧然便懶得再想這事，定了飛長沙的機(jī)票，便回房間休息了。他有預(yù)感，云頂天宮這一趟絕對不輕松，他只能抓緊時間睡覺。

    這次顧然長記性了，臨去機(jī)場前，在解家廚房打包了許多精致的糕點(diǎn)，留著從長沙到吉林的火車上吃?；疖嚿系娘埍蕊w機(jī)餐還難吃，泡面都比火車的盒飯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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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為了學(xué)年論文，在看畢飛宇的小說，感覺寫小段子受了點(diǎn)點(diǎn)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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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然回憶錄之兩場戲

    二月紅是唱花鼓戲的，京戲不多，無奈顧然知道的劇目太少，能說的出口的都是京戲。

    為了讓顧然不欠更多的墓，為了讓二月紅保持儒雅的形象，顧然聽二月紅唱的多是京戲。

    二月紅本以為，顧然應(yīng)當(dāng)會讓他唱《霸王別姬》，畢竟對于一個不怎么懂戲的人，最先想到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最出名的一場。

    顧然沒有，他讓二月紅唱的最多的，是《貴妃醉酒》。

    二月紅給顧然唱戲，大多是在紅府，敘話或小酌的間歇信手拈來，咿呀上一段。

    解九和張啟山最常跟顧然一起享受二爺唱京戲的小灶，但聽來聽去，大多時候都是這一出，二爺再好的嗓子，倆人都聽厭了。

    解九問過顧然，為什么他總讓二爺唱這一出？

    顧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只說讓解九自己悟。

    后來在紅府見了解語花，二月紅以為顧然還是喜歡《貴妃醉酒》，特意讓解語花給他唱了這一出。

    無非是讓解語花投其所好，好讓顧然在二月紅百年之后，多照拂他一些。

    但顧然讓解語花唱了《霸王別姬》。

    聽完之后顧然說，解語花不錯，沒唱出《霸王別姬》的靈魂。

    解九當(dāng)年在顧然這里得到模棱兩可的答案之后，也曾問過二月紅，只是二月紅也沒明白顧然的意思。

    現(xiàn)在，他突然懂了。

    顧然確實(shí)聽不懂戲，但他懂得一些戲。

    二月紅的前半生，像玉環(huán)，而解語花的前半生，像虞姬。

    但所幸，解語花沒有成為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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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釋一下這一段，顧然不太懂戲，知道的曲目不多，所以我選了比較出名的兩出來形容二月紅和解語花。

    玉環(huán)相對虞姬，我覺得前半生更富貴順當(dāng)一些，而且給人的感覺更張揚(yáng)，我覺得像二爺。

    虞姬更顛沛，其實(shí)像解語花小時候的經(jīng)歷，不穩(wěn)定的解家，群狼環(huán)伺的童年。他沒有二月紅那么順當(dāng)。

    而解語花不是虞姬，唱不出虞姬最后的自刎悲劇，因?yàn)樗粫屪约旱礁F途末路，也不會黯然自殺。

    顧然判斷的，是解語花能撐起來解家，所以她說解語花不錯，沒唱出虞姬的靈魂，所以顧然會幫解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