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外頭還有滴滴答答的落雨聲，氣溫又降了幾度，更見寒冷。石臻從家里出來，想先去附近的咖啡店搞杯咖啡提提神，還沒走出社區(qū)，就看到司徒封一臉愁容地從門禁的地方進(jìn)來。

    石臻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看著司徒封撐著吧傘，迎面向自己走過來，笑問：“這么早？坐不住了？”

    司徒封走得急，自己的傘還撞了石臻的傘沿，濺了幾滴水在石臻西裝肩頭。

    石臻往后退半步，讓兩把傘分開，又問一遍：“怎么了？”

    司徒封一張沒睡好的臉，表情糾結(jié)又無奈：“一個億呢，我一個晚上沒睡著?！?/br>
    “都簽了，債多不愁?！笔樾Γ呐乃绨?，難得沒立刻罵他，只安慰道：“都說了會幫你解決，有什么好緊張的”

    “數(shù)額太大，緊張?！彼就椒饪迒手樥f：“我想幫你忙，畢竟……事太大了?！?/br>
    石臻知他是嚇到了，只眨眨眼開玩笑問：“我去見蔡叡翰，你要一起去？”

    “蔡叡翰”三個字灌入司徒封耳中，瞬間讓他表情僵硬。不慌那是騙人的，要去見甲方，司徒封選擇放棄，于是吞了吞口水，找了個很丟人的措辭：“這么早？”

    石臻笑，淡淡道：“趕緊回去吧，難得公司給你放大假，還不抓緊休息。”

    司徒封猶豫道：“放假只能拿基本工資，我申請上班了。”

    石臻：“……你到底圖這公司什么？”

    “閑著也是閑著。嘿嘿?！彼就椒鈱擂涡?。

    “那行，既然開工了，就乖乖去上班，協(xié)約的事我會處理?！笔樾Γ咚ド习?。

    “擔(dān)心?！彼就綏黪久?，出了事根本只能又擔(dān)憂，又害怕。

    “我先處理，我處理不了，你再擔(dān)憂好嗎？”石臻看一眼小區(qū)門口，下著雨的早晨，格外冷清。收回目光，他依然難得好脾氣地問：“要我送你去上班嗎？或者跟我去吃早飯?！?/br>
    “吃過了。”司徒楓擺擺手快速說：“不用。有地鐵?！?/br>
    石臻點(diǎn)點(diǎn)頭：“那去吧，別遲到了?！?/br>
    “哦。拜拜，你小心點(diǎn)?！彼就椒馄财沧欤K還是沒勇氣跟著去見“甲方”。

    “去吧?！笔閾]揮手，目送司徒封離開，才慢悠悠去外面吃早飯

    石臻淡定去附近餐廳吃早飯，等著餐后咖啡的時候，他打了個電話給高飏。

    依然是過老半天才接，小狐貍的反應(yīng)真是越來越遲鈍了。“喂？咳咳。不好意思?！备吣穷^的聲音有點(diǎn)悶，似乎是拿手蓋住了話筒，想要掩飾自己的咳嗽聲。

    “你給我的視頻是剪輯版。既然說好交換資料，就給出點(diǎn)誠意?！笔楫?dāng)什么都沒聽見，只對事，不對人，這是他最近給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

    “什么意思？”高飏不解：“這就是我拿到的視頻，我是原版轉(zhuǎn)發(fā)給你的。”

    “這段視頻你看過幾遍？”石臻又問

    “……兩遍吧?！备唢r回答的有點(diǎn)心虛。

    石臻沒多責(zé)怪，只淡淡說：“視頻當(dāng)中剪過。有個小跳幀?！?/br>
    高飏那頭一愣，半晌才說：“……沒注意?！?/br>
    石臻看著服務(wù)員把咖啡放在自己面前，熱氣從杯中緩緩升起，香氣就四溢開來。

    那頭沒等到回復(fù)，高飏便多問了一句：“你……不信？”

    石臻一邊攪著咖啡，一邊淡淡說：“沒?！?/br>
    高飏那頭又沉默了一下，并不知道怎么會，也沒掛電話。

    “其實(shí)，”石臻喝了口咖啡，依舊氣定神閑：“這事也沒什么可糾結(jié)的，剪接得不錯，幾乎看不出來?！?/br>
    “哦?！备唢r敷衍。

    “你還能出來嗎？”石臻突然問。

    高飏沒聽清：“什么？”

    “如果還有力氣出來，10點(diǎn)鐘在樓下等我，跟我去見個人?！笔榈f：“若體力上……”

    “可以?！备唢r立刻回答。

    石臻：“……”

    “我待會等你?！备唢r明確表示自己要跟著查案，可能還是擔(dān)心石臻對自己有懷疑，于是坦白說：“我這里的協(xié)約卡殼了，是在查不下去，所以，我不想放過任何一次機(jī)會……查案的機(jī)會?！?/br>
    “行。10點(diǎn)鐘，樓下等我。”石臻挑挑眉，且暫時相信小狐貍吧。

    “好?！?/br>
    石臻掛掉電話，舒服地喝完咖啡，還看了小半本雜志，刷了兩把游戲，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付賬離開。

    十點(diǎn)零五分的時候，石臻的車停在高飏家樓下，他按下喇叭，便看見靠著墻刷手機(jī)的高飏抬起頭，臉色果然難看，慘白的，氣色極差。

    “上車?！笔榉畔萝嚧?，對外頭淡淡說一句。

    高飏便點(diǎn)點(diǎn)頭，手在墻上扶了下借了把力，才邁開步子走到石臻車邊，拉開車門坐在了后排的位置。

    石臻往后視鏡里看一眼，沒看到高飏，因?yàn)樗米诹俗约鹤坏暮竺?。挑挑眉，也沒多話，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小狐貍提到自己身邊，石臻只是讓高飏系一下安全帶，便發(fā)動車子開了出去。

    車子沉默地行駛著，誰也沒講話的意思，措辭哪句都不對，于是就什么也不表達(dá)。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子拐入一處老式小區(qū)，石臻跟著保安大叔的指揮，緩緩把車停在花壇邊一處停車位上。

    “三點(diǎn)以后住戶回來就不能停了，到時候要挪一挪，把電話號碼寫好放在車平臺上，有事可以電話聯(lián)絡(luò)?！北０惨贿厪男”旧纤合峦＼嚾?，一邊說：“5塊錢。

    “好?！笔楦读塑囐M(fèi)，熄火下了車。然后走到后車位置，拉開車門，伸手扶了一把動作有點(diǎn)遲鈍的高飏。

    “謝謝。”高飏尷尬，雙腳落地急著站起，頭頂直接撞向車架，不疼，當(dāng)中隔了一只大手。

    “急什么？”石臻輕聲責(zé)備，護(hù)著小狐貍的腦袋離開車子，有確定他站穩(wěn)了，才松了手，也不打傘，自顧自往一側(cè)的7號樓了走。

    高飏蹙眉，頭發(fā)里還有對方手指的觸感，那一下撞得應(yīng)該挺疼的。“呼?！表樋跉庹{(diào)整呼吸，高飏也不敢多耽誤，快步也向著7號樓走去。

    7號樓原來設(shè)有門禁，需要按門鈴上樓。如今卻被人圖方便，用磚頭擋在了門與門框間，開出一條縫，永遠(yuǎn)合不上。

    石臻拉開門，沒有過道，直接看到的是一條向上的樓梯，他便毫不猶豫往上走去。

    “我們要去見誰？”高飏跟在他后面，差了兩個人的距離，樓道里發(fā)霉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陸熙陽的侄子?！笔榛兀阶硬灰娡?，從一樓很快走到二樓，繼續(xù)轉(zhuǎn)彎向三樓。

    “他們已經(jīng)接受過調(diào)查，有詳細(xì)調(diào)查記錄。你覺得是有什么問題嗎？”高飏走得有點(diǎn)喘，傷口都在疼，不自覺便又和石臻落下了一個人距離。

    這幢老式建筑在每層樓道都有開天窗，所以即便沒有照明，光線依然相當(dāng)不錯。只是因?yàn)榻裉焓莻€陰雨天，沒有足夠陽光照進(jìn)來，便顯得稍稍有些昏暗。

    “沒什么問題，例行調(diào)查而已?！笔閺娜龢枪諒澙^續(xù)向四樓，氣定神閑地說：“既然在陸熙陽的身上查不出什么線索，也就只好再從側(cè)面探一探了?！?/br>
    “是因?yàn)橐曨l有剪輯，所以又對陸熙陽起疑了嗎？”高飏忍不住問，喘得更厲害了。

    “例行調(diào)查?！笔橹貜?fù)，掃一眼額頭有些滲汗的高飏。

    “我沒事，繼續(xù)走?！备唢r直了直腰板，以示自己沒事。

    石臻挑挑眉，這一次沒再轉(zhuǎn)彎，而是停在了五樓的位置。這里左右各有兩戶人家，501和502，他在501門前駐足，伸手敲門前扭頭看向高飏說：“如果只是偶爾經(jīng)過，那就沒有必要作假視頻剪輯?！?/br>
    “這的確值得懷疑。”高飏不否定，剪輯這個舉動實(shí)在很奇怪。

    “所以……有必要調(diào)查一下?！笔檎f完，看一眼面前的老式鐵門，柵欄狀的，手把還是老式的擰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用了。穿過老式鐵門，他又看一眼里面的大門，木質(zhì)的，漆皮掉了大半，也有些年代了。

    501一側(cè)的門鈴也很古老，小長盒上一個大圓點(diǎn)，紅色的，在白色的墻面上極盡明顯。石臻有點(diǎn)嫌棄，忍了忍還是按下老式門鈴，下一秒，一陣刺耳如警報般的聲響便灌滿了樓道。

    很快，大門后頭傳來沉重的跑步聲，緊跟著從木門后傳出詢問：“找誰？”

    石臻看著貓眼的位置說：“石臻，我電話和你聯(lián)系過的?！?/br>
    “哦，稍等。”大門傳來老式鎖扣擰動的聲音，很快大門打開，從后面露出一張年輕的面龐。

    “陸先生，你好?！笔榭粗贻p男人，三十不到的年紀(jì)，還透著股不成熟氣。

    “石先生，你好。”陸先生打開鐵門，還是朝外開的那種，石臻向一側(cè)讓了讓，這門才能徹底打開。

    “請進(jìn)，請進(jìn)?！标懴壬蜌獾卣垉扇诉M(jìn)屋。

    “換個鞋吧?！币娎锩驿佒举|(zhì)的地板，石臻便要換鞋進(jìn)入。

    “沒關(guān)系進(jìn)來吧?！标懴壬s緊說不必。

    “鞋套也行。”石臻知道這種地板一般主人都是每天拖洗的，他不想破壞這里的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