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羅溪玉:…… 人家來幫忙,還要嫌人吵,要想讓這個人一心向善,真是路途遙遠(yuǎn)長路漫漫啊。 最后,羅溪玉還是選了些話不多的,老實本份手藝又好的,留了下來,工錢是雙倍,只求聲音小點,不要太嘈雜吵了圣主,惹了他心煩才好。 這些人不同以前干的活,一般大家都是糊弄著干,可是給恩人那是有五分力氣使十分的,很多地方不用修正都給修了一番,一些家木都不浪費的做一些實用的小物件,其中不乏手藝好的,做的家什那叫一個精美驚艷。 這些工匠早中午要在這里吃兩頓飯,有的遠(yuǎn)道而來暫時住宿在這里。 好在程宅屋子多,可隨意安置,只是羅溪玉的房間十米之內(nèi)是不能近人的。 這房子之事一直是秀瑾與幾個管事打理,羅溪玉已經(jīng)是近八月中的胎,尋常只是在屋子里走走,外面人多一般不出去,而房間也是圣主休息的地方,黑袍人斷不能讓閑雜人等靠近。 所以,十幾個工匠想見恩人一面都不得,但心中對恩人更感激起來,因著他們這在里不僅做活輕松,還有好rou好菜好酒供著,那豬rou都是成扇的買,每天變著花樣做菜色,都不帶重樣的,連點心都有籮子裝,餓了就可以吃,隨便吃,那些糕點他們連見都沒見過,好吃的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一個個來這里做活,沒累著不說,還胖了一圈,真是讓人愧疚。 就在修繕后期,他們以為這次見不著恩人,都有些垂頭喪氣時,便見那主屋有丫頭扶著一個女子走出來。 這屋子弄得差不多了,這主屋也該裝置一下,因為之前圣主眼晴看不見,所以屋里的東西都移開了,可是現(xiàn)在圣主恢復(fù)的一日好過一日,屋里也就不能再這么空曠,今日就想趁圣主不在,讓人給弄些家置進(jìn)去。 于是這些工匠也終于見到了這位只耳聞未見面的恩人,女子出來時,有幾個年輕的工匠手里的錘子都落了地。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美的孕婦,在他們的印象里,女人懷孕多少都是有些丑的,可是眼前這位,便腹部高高隆起,卻給人以干凈之至,渾若天成的美感。 一襲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細(xì)膩如瓷,一頭烏發(fā)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珍珠在陽光下耀出淺粉的光芒,粉紅的嘴唇微微上揚,整個人美得無瑕又不食人間煙火,似落入凡間的仙女,上至五六十歲的老翁,下至十幾歲的小匠工都看的目瞪口呆。 這就是傳聞中那個大善人羅娘子?居然是個仙子一樣的美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動作都呆滯的停了下來,手里的東西落了一地,跟做了夢一樣。 畢竟男女有防,羅溪玉對他們微微一笑,便與丫頭向另一間房間走去,一會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大概是搬了新屋,訂做了新的家俱與精美的瓷器,羅溪玉高興的情緒不穩(wěn)了些,也可能是整個程宅都換然一新,新打置的那床又大又舒服,她貪睡后伸了懶腰,又或者這些工匠走了,她貪看多走了些路,總之肚子隱隱有些不舒服,待午覺睡到一半,疼出了一身的汗醒了過來。 ☆、第一百零五章 “夫人!”進(jìn)來的秀瑾忙幾步跑過去將疼的歪倒的羅溪玉扶了起來。 “秀瑾,快去把桌上的茶水拿來,我喝幾口……”羅溪玉咬著牙根,臉色蒼白的道。 秀瑾摸著她身上的汗?jié)?,整個人也蒙了,聽罷心頭一顫,忙跑過去手抖的倒了杯花茶水給羅溪玉,羅溪玉趁著她轉(zhuǎn)身,急忙取了朵玉蘭花往嘴里塞,隨便嚼嚼便就著水喝進(jìn)去。 “夫人,要,要不要讓接生婆來,我看夫人的肚子……”秀瑾就算再聰明伶俐,也畢竟是云英未嫁的閨女,哪見過這等陣仗,嚇得腳都有點軟。 羅溪玉忍著疼冷靜的搖了搖頭,“你去,取件寬松的外衣給我換上……” “夫人……”現(xiàn)在這時候,還換什么衣服,上次的事就夠她心有余悸,不趕緊叫人,哪還有工夫換衣服,秀瑾快急死了。 “支使不動你了是不是?快去!”羅溪玉疼得直抽氣,沖她喊。 秀瑾一股煙的去翻衣裳給夫人換了,然后羅溪玉才微微松了口氣,然后平靜的深吸口氣,對秀瑾道:“去叫葛老來吧……” “夫人,我連穩(wěn)婆一同叫來吧,葛老雖然醫(yī)術(shù)好,但畢竟是……” “叫你去你就去,葛老來后,其它閑雜人等不要進(jìn)來,還有葛老叫你進(jìn)屋,你第一件事要給我喂一懷花茶水,聽到?jīng)]?” 秀瑾簡直是摸不著頭腦了,夫人的樣子明顯是要生了,可是偏偏吩咐的事一件也不著調(diào),這個時候不去找接生婆,反而找葛老,這倒罷了,怎地意思好像是生完要給她喂茶水,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夫人的樣子卻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只得又擔(dān)心又驚嚇的往外跑。 此時的葛老正在藥室給圣主的浴桶里撒著藥粉,待抓了兩把,便聽到外面守著的劍三低聲道:“圣主,葛老,夫人的丫鬟剛才來過,說是夫人要生了,臉色很不好,疼的厲害,請葛老快些過去……” 什么?圣主才剛在浴桶里坐定,聽到劍三的話,頓時站了起來,臉色都變了,抬腳便跨出了浴桶,取衣服時還趔趄了下,差點腳纏衣服絆倒在地。 而葛老卻是忙將手里的藥放回了匣子里,然后掐指一算,數(shù)著日子:“這才剛滿九個月,小圣主就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了?”滿了九個月,葛老松了口氣時難掩臉上的笑意,胡子抖動著取來早已準(zhǔn)備好的工具。 圣主連身上的藥汁都沒有擦干凈,便套上了衣服,“葛師,快走……”他對葛老道,沒人比他更知道那女人有多怕疼,便是重捏了下都疼的直抽氣,這生孩子有多疼,光是想著就讓他心下一陣煩燥,多待一刻都不行。 “圣主放心,羅溪玉事先已與老朽打過招呼,老朽這段時間“勤加練習(xí)”,對此已頗為拿手,不會出什么事的……”對于神醫(yī)來說,技能必是要純熟的,這可是關(guān)系到小圣主,半點馬虎都不得。 只是,怎么能讓技術(shù)純熟? 最近兩個月城外有不少臨產(chǎn)的婦人,莫名其妙的睡了一覺,肚子上多了一道寸長的口子,而孩子不知如何出來的,竟是放到了枕邊,弄得人心惶惶,有的說是送子娘娘顯靈,簡直是傳得快成了聊齋神跡。 而始作俑者,此時正呵呵笑的取了金針與才打制的匣子,跟著在走路如風(fēng)的圣主后向蘭堂走去。 此時,周圍什么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羅溪玉疼的要死,但精神還算有余,只是見著圣主緊緊抿著嘴角匆匆走進(jìn)來,見到她的大肚子,眼底一絲慌亂閃過,他抓著她揪著被子的手,那手冰涼顯然有緊張在其中。 他咬著牙問道:“疼嗎?” 羅溪玉其實情緒本來還算好,但是見到這個男人聽了這話后,頓時忍不住就紅了鼻子,眼淚直在眼圈里轉(zhuǎn):“圣主……”真是千萬埋怨與害怕都在眼淚里,天知道她有多怕疼,天知道就算有神醫(yī)在,但醫(yī)療條件這么差一旦發(fā)生意外怎么辦,天知道她怕再看不見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看不見孩子。 圣主身體比她還僵硬,他抱著她,拍著她的后背語氣有些生硬道:“沒事,沒事啊,有我在,不用擔(dān)心……”邊說著邊看向她的肚子,目光像殺人一樣的盯著那團(tuán)rou,之前還念在這是他骨rou的份上容忍一二,現(xiàn)在這東西居然讓她這么疼,眼神都要射出飛刀一樣,“是它讓你這么疼?別怕,我這就讓它消失……”說完將手放在她肚子上。 圣主在某一方面太過單純,而且十分冷血暴力。 一聽這話,羅溪玉本來痛不欲生,現(xiàn)在簡直要淚噴了,葛老更是嚇得差點膝蓋發(fā)軟,“圣主唉,我的圣主啊,你可不能再待在這里,夫人就交給老夫,老夫絕對安安全全的將小圣主取出來……” 圣主強烈的殺意,使得羅溪玉都感覺到他手放肚子的瞬間,肚子里的孩子都嚇的不敢動了,肚子一時不疼了,可是她懷胎九月不是為了讓他這般為自己出氣的,她急忙賠上笑臉與葛老三勸九勸,才好不容易讓十二劍將人勸了出去,屋里人也全部趕了去了。 羅溪玉這才一身冷汗的撫著肚子,看向葛老虛弱道:“葛老,開始吧……” 葛老從藥箱里將東西一一取出來,然后又從瓶中倒出一丸藥:“羅姑娘放心,老朽斷不會拿姑娘與小圣主的命來開玩笑,必是有把握的,姑娘且先睡上一覺,睡來就可見到小圣主了,這顆天麻丸姑娘且吃下,半刻就能陷入昏睡中了?!?/br> 羅溪玉點點頭,嗓子干的厲害,接過來看了看,頓時一閉眼一咬牙放進(jìn)嘴里胡亂嚼了嚼咽了下去。 接著葛老又給她吃了三粒生血丹,以防萬一。 天麻丸的藥性很快發(fā)揮出來,羅溪玉已合上雙眼。 葛老一直在準(zhǔn)備著,待算好了時間,這才收起臉上的輕松,眼晴變得銳利起來,嚴(yán)肅又凝重的取了數(shù)根金針出來,然后雙手一揮,數(shù)支金針便沒入到xue位上,可暫時封住血流,將流血降至最低。 然后手一揮,眼晴都不必看的,便從工具袋中取來數(shù)件小且薄的工具在焰火上烤了烤,接著挾在手中,然后定了定神,用一尖刃輕輕劃下…… …… 羅溪玉迷迷糊糊的,她仍能感覺到疼,只是那疼似隔了千山萬水,又似蒙了幾層紗一樣的鈍疼,她時疼時睡,在稍微清醒時似乎能聽到有人說話聲,還有孩子的哭聲。 她想睜開眼晴,但眼皮重若千金,直到有水流進(jìn)喉嚨,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意,接著疼痛減輕了些,她又多喝了幾口,直到身體好受些,便迷糊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便睜開了眼晴,身體還是疼,但這種疼似乎是能夠接受的。 接著她便聽到有孩子的哭聲,然后是葛老與秀瑾的笑聲。 “哎呀,這孩子真是生的白白嫩嫩的,跟團(tuán)雪一樣,真是討人喜歡,特別像我們夫人呢……” “胡說,這鼻子眼晴哪里不像他爹?嗯,也就皮膚像羅姑娘,別說,老夫見過無數(shù)嬰孩,還是小圣主最是玉雪可愛,要知道我們……每代可是有血脈胎記,后腦的蛇型胎,老夫先看看……”葛老邊說邊去看嬰孩后腦。 當(dāng)看到那一小塊蛇型胎,頓時高興的胡子快要抖掉了:“哈哈哈,圣主,快看,果然是我的小圣主,是我們圣主的種……” 羅溪玉聽到這話,不由覺得滿頭黑線,當(dāng)初葛老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肚子里的是圣主的,如果說羅溪玉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因此對葛老更邊敬重信任,結(jié)果…… 都跟他們主子一樣陰險的很,說出來的話有幾句是真的…… “哎呀,夫人醒了……”秀瑾急忙驚喜道。 頓時床邊三道目光看過來,羅溪玉急忙掙扎著起身,倚在一片溫?zé)嵘希瞾聿患盎仡^,只是蒼白著臉?biāo)南驴粗?,最后目光彩奪目停在離她不遠(yuǎn)的小包裹上,急聲著:“孩子,快,快抱來我看看……” 這話還未落,身后的手伸了過去,用食物像勾著一條魚一樣,拎到她面前,大概是嫌孩子哼唧聲太煩,還用力抖了兩下讓他閉嘴。 那動作嚇的剛剛醒過來的羅溪玉差點又暈過去。 ☆、第一百零六章 羅溪玉躺在床上憐愛的看著身邊粉雕玉琢的小娃兒,怎么也看不夠似的,褓里的寶寶小臉又白又嫩,晶瑩剔透的,聽說剛生來的孩子皮膚都是皺的,偏偏寶寶是例外,大概是她的體質(zhì)加上胎里一直用玉蘭花,所以孩子才會這般像自己吧。 寶寶兩只小手還握成一小團(tuán),可愛極了,大概在娘親身邊,之前還有些不舒服的憋嘴,現(xiàn)在便已是小嘴微微張著,邊睡邊吐著泡泡,臉直往娘親身邊拱,睡得正熟。 羅溪玉真是越看越愛,越愛越看,光看著他吐泡泡都能看老半天不眨眼,最后忍不住低下頭,輕吻了下他的小臉,心里溢滿了疼愛與柔情,那目光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秀瑾在一旁笑著用茶水給她沖了碗芝麻米糊,讓她掂掂胃,邊看邊笑道:“小公子一開始哭得可慘了呢,把葛老都嚇的手腳發(fā)軟,后來是劉嬸讓奶娘過來給喂了奶才好的,夫人,小公子還特別挑嘴呢,有兩個奶娘他都不吃,好在劉嬸又找來一個第一胎的新婦,估計小公子是餓狠了,這才吃了幾口奶睡了……” 羅溪玉聽著聽著眉眼都放開了,這正要開口呢,孩子便開始不舒服的動了動手,扭了扭頭沖著羅溪玉的方向便開始張嘴就哭了起來。 “哎呀,是不是尿了?”羅溪玉身體不能隨便移動,雖然醒來她吃了三朵玉蘭,但最快也要兩日才能動彈,玉蘭對她身上的痛感消除的很快,現(xiàn)在雖然有些疼,但勉強是她能承受的范圍,等到明日更吃上三朵,應(yīng)該就不會這么難受了。 羅溪玉急忙伸手摸孩子襁褓里,里面是干的,秀瑾之前才換過尿布,還很清爽。 “夫人,小公子是不是餓了,我見它之前就沒吃幾口奶呢,要不我叫奶娘過來?”秀瑾道。 這地方有錢人家都請得奶娘喂奶,貧賤人家才會母親喂,可是羅溪玉不是古代人,自然沒有這個束縛,且母親懷胎九個月,孩子早已習(xí)慣mama的味道與心跳,自己抱著喂他會最安心也舒服,而且母乳喂養(yǎng)對孩子最好,斷沒有不喂自己孩子的。 況且她正覺得胸漲的厲害,不由將寶寶攏在懷里,然后費力的半側(cè)著身體,然后將單薄的衣襟拉來,便是同為女子的秀瑾都不由的臉紅起來。 屋里沒別人,羅溪玉倒也沒在意的低頭看著,都說使出吃奶的勁兒,她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了,對于剛出生的嬰兒,那真是使出全身力氣在吃,不過很快,孩子一下下,用力全身都在顫抖,但是半天卻是松開口又大哭起來。 秀瑾也顧不上害羞,不由的上前哄著,兩個女人都沒經(jīng)驗,一時手忙腳亂。 “怎么不出奶呢?”羅溪玉急得不知怎么辦才好。 “我見過奶娘用熱布巾捂過,要不我去扭塊熱巾子來?” “嗯,可是孩子哭久了受不住,還是先去找奶娘過來吧?!绷_溪玉急忙道。 “誒!”秀瑾聽罷轉(zhuǎn)身就跑。 羅溪玉不由的摟著孩子,心疼的要死,這么小的孩子哪來的勁哭啊,這么老哭都上火了,不由忍痛用手揉捏著鼓漲,然后又試著喂了下。 聞著mama的味道,寶寶直往前湊,用力再用力,還是沒有奶,這次哭的更慘。 而圣主川景獄進(jìn)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美人長發(fā)鋪在錦緞上,整個人通透如玉,而懷里還有個精雕玉琢用冰藍(lán)薄綢包著的小娃,兩只晶瑩剔透如藕節(jié)的手臂正用力的向上伸著,似乎要抱,而女子正開著衣襟快哭了的模樣哄著小娃,時不時的用手揉了揉喂著。 這么一副美景應(yīng)入眼底,本來聽著哭聲極度不耐煩的他,此時頓時停了下腳步,隨即想到什么,臉一沉,關(guān)上了門將栓搭上,然后邁步向床處走去。 羅溪玉焦急的抬頭,見是他,也來不及羞澀,忙向門口張望:“圣主,別關(guān)門,秀瑾去叫奶娘了?!闭f完眼淚急得都快下來了,“寶寶哭的嗓子都啞了,怎么就不出奶了……”她不由自責(zé)的道,怕孩子再多哭,時不時湊給他,讓他少哭一下。 圣主走近了,腳步緩慢起來,看著床上精致的一大一小,不由溫和了目光,然后緩慢的坐在床榻上,眼晴盯著孩子與女子,時不時的目光微微閃了閃。 這不是第一次,但是再次見到,只覺得喉嚨不由自動的動了動,深邃的目光越來越沉。 “怎么辦啊,秀瑾怎么還不來,莫不是奶娘回家了吧?”她不斷親著孩子的臉攬在懷里安慰著,可是寶寶哭的厲害,那小嘴薄薄的,嫩的似乎一觸即破,哭的這么用力,羅溪玉心頭都跟著疼,眼眶都紅了。 “怎么能出奶……”圣主盯著問。